“昨日林姑娘进宫谢恩,太后见过她后,召见了钦天监正使,又请平一大师进宫测算了吉日,已经定下了六礼的日子。”双芸半坐在绣凳上,笑着向楚珩道,“王爷,您瞧。”
赵庆双手接过大红的笺纸呈上,楚珩展开,首先看了一眼成婚的日子。
明年四月,还有不到十个月,比起赐婚的迅速,太后这会儿倒不急了。
楚珩因问道:“是平一大师定下的日子吗?”
双芸笑回道:“正是,大师说,这些日子与王爷和林姑娘的八字最是相和,日后王爷王妃一定百病全消,身康体健,福寿绵延。”
楚珩:“……”
老和尚骗起人来还没完没了啊,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么。
“有劳姑姑跑一趟。”楚珩勾了勾嘴角,不管老和尚如何,晚一些对他来说倒是称心。
“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双芸倾身笑道,“太后还让我同王爷说一句话,林姑娘甚好,想必王爷见了也会欢喜。”
太后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对于素未谋面的王妃,他没有半分兴趣去了解去接纳,没有出言拒绝,不过是圣命不可违罢了。
但如今笃信平一大师的太后为着儿子往后的身体康健,自然希望将来他们能够夫妻和睦,因此太后认为她要在此事上再多费些心思。
楚珩笑了笑,道:“母亲倒是……很喜欢林姑娘。”
太后是个眼光挑剔的人,能让她说出甚好两个字,看来那位林姑娘的确不一般。
只是可惜啊,好姑娘却不得良配。楚珩漫不经心地想着。
楚珩又想到这次谢恩求见太后是那位林姑娘主动要求的,这一点定然博得了太后不少好感。
至少是个知情识趣的,楚珩对他未来的王妃下了第一个论断。
后来楚珩会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论断。
双芸瞧着他的神情,笑道:“虽林老爷已逝,可论起家世来,林姑娘当真是不差分毫,况且,林姑娘还模样好,礼数周全,又会写诗作文,太后都说,不只满京城世家大族勋贵高门的姑娘,就算是宫里的公主娘娘们,只怕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
“母亲既喜欢,日后就让林姑娘多进宫陪母亲解闷。”楚珩扬眉笑道。
夸得跟仙女似的,楚珩想到老和尚的话,心道,那位林姑娘难不成还真是个仙女么。
双芸一噎,太后是想让你觉得王妃好,想让你跟王妃做对恩爱夫妻,她老人家难道还缺人解闷么!
见她无话可说,楚珩又道:“姑姑,母亲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我吗?”
说了这一筐好话,端王还是对未过门的王妃无动于衷,双芸想想太后的期许,简直要叹一口气,好在她忍住了。
“太后叫王爷好生养病……”双芸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都是太后要叮嘱楚珩的。
这些话楚珩听了十几年,已经能倒背如流,带着固定的笑容听罢,再说完一套固定的说辞,双芸就该离开了。
这是多少年的流程。
赵庆送双芸出府时正好遇上文安长公主的驸马来探病,见到太后跟前的姑姑在,他忙上前说话。
双芸笑道:“八驸马别见怪,王爷病中少见人,是圣上和太后一早允准的。”
“五弟体弱,是该静养为上,我也就是来问候两声,他八姐姐很是担忧呐。”八驸马自然不敢在外头置喙端王只言片语,毕竟谁不知道圣上太后向来最是溺爱他。
但这并不耽误八驸马在心里头悄悄嘀咕,端王哪里是病中少见人,他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不爱见人,别说驸马们这些做姐夫的,就是公主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这个弟弟。
驸马们私底下宴饮时提起这位妻弟,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不能见人的病。
当然,这里的不能见人,是字面意义上的不能见人,并非是指什么说不出口的病症。
毕竟他们这位妻弟是自幼的体弱,想要近女色只怕也无能为力,他就是想得那种病,也没机会。
同赵庆问过楚珩的境况,八驸马要身边人将些补品搁下,就告辞离去了。
双芸又叮嘱了赵庆一遍,让他务必好生服侍王爷,才坐上回宫的马车。
赵庆转头回到正院时,楚珩正在拿着那张大红笺纸细看。
“王爷……”赵庆见他面无喜色,因此小心道,“您这是瞧什么呢?”
外人只以为端王得圣上和太后偏爱,就能无所不为肆无忌惮了,但赵庆在他身边服侍多年,知道自家主子其实很有分寸,更时刻谨记君臣之分,实在不是什么恃宠而骄之辈。
婚事圣上和太后已经定好,他就绝对不会抗命,而且,赵庆从未见过主子随意迁怒他人,尽管不喜未来的王妃,王爷也绝对不会如何折磨人。
可要说王爷只能难为自己,赵庆以为,也是不可能的,以主子生死都不在乎的态度,很快,他就会觉得家里多个人就多个人吧,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珩沉吟片刻,没头没尾地道:“唔……不急。”
“王爷要办何事,奴婢给王爷记着。”赵庆忙道。
楚珩点点头,道:“嗯,你先记着,等过了年,就让人收拾个宽敞的院子,记着,务必离我远些。”
赵庆愣了愣,端王府是亲王规制的府邸,占地极广,现下又只有王爷这一个主子,要说宽敞院子,十个八个都能收拾出来,问题是,王爷的目的不会是……
赵庆斟酌着问道:“照着王爷的喜好收拾吗?”
“我不住。”楚珩道。
赵庆这下确定了,这院子是给将来王妃住的,尚未成婚就打算离王妃远远的,不管谁有什么想头,都只能落空了。
想着,赵庆就叹了口气。
楚珩瞧他一眼,问道:“公公,你难道与林家有旧吗?”
赵庆一时没回过味来:“奴婢自幼入宫,不识得林家人。”
“那你叹哪门子气?”楚珩将笺纸递给他。
赵庆这才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忙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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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是盼着王妃入门,日后能热闹些……”
“我不喜欢热闹。”楚珩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赵庆剩下的话只得咽回去,热闹些才显得日子有奔头,王府成日冷冷清清,一辈子一眼望到头,王爷才总是这般得过且过,生死皆无所谓。
……
清晨,黛玉正临窗习字,外头廊下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鸳鸯走过来将一两燕窝交给紫鹃,轻声道:“太太过来请安时说,宝二爷大好了,老太太唯恐他见到林姑娘,再勾起旧病,暂且不许他过来,你同林姑娘提一句,别让她心里再过不去。”
紫鹃亦轻声道:“姑娘跟宝二爷亲兄妹似的长了这些年,免不了挂心,二爷好了,我们都放心。”
鸳鸯点点头,很满意她这个说辞。
府里许多下人的闲言碎语,老太太都知道,薛家人提什么金玉姻缘,闹得府内人尽皆知,她便放任宝二爷与林姑娘定准了这样的话传开。
可眼下这样的话却万万说不得了,林姑娘已是端王妃,传到皇家耳朵里恐生波澜。
将鸳鸯送走,紫鹃吩咐雪雁去将燕窝炖上,回头看姑娘正收拾纸笔,赶忙过去接了手,一边将鸳鸯之语说了。
黛玉听罢,微微一点头,又有些出神。
纵有过期许,可这一二年间,她愈发清楚二舅母不会容许她所念成真,只是真正期许破灭之时,却也不能说过去就过去,仍旧免不了伤怀。
黛玉掩唇咳嗽几声,紫鹃轻轻给姑娘捶着背,尚未想好如何劝解,就见姑娘皱了皱眉,道:“紫鹃,我有些冷。”
六月晨起尽管有些凉意,到底是夏日里,姑娘穿着并不单薄,紫鹃一听就知道这是姑娘身上又不好了。
回禀过老太太,拿着名帖请来太医看诊,言说并无大事,只是受了些凉,吃两剂药静养几日就能大好。
不想当日黛玉生病一事就传到了太后耳中,她遣自己用惯的女医来给黛玉看诊,又赐了好些药材与滋补之物。
一时之间,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贾家。
贾母自是高兴,前日黛玉进宫谢恩,算是得着了太后的眼缘,今日又得太后关心,给了黛玉体面,这样瞧着才像是正经儿媳妇。
高兴之余,贾母心头那点子遗憾还是散不去,恰逢王夫人趁着宝玉病好了,欲要为他聘一高门出身的贤德媳妇,贾母更不高兴,只是不放心老二媳妇的眼光,还得撑着替宝贝孙儿打算。
二房这边王夫人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只要想到黛玉终究矮她女儿一头,太后赏赐的事,在王夫人这里也不算什么。
赵姨娘则是嫉妒得牙痒痒,探春与黛玉的八字一同递上去,怎么偏取中了林家丫头,若是她女儿成了王妃……
与赵姨娘一般嫉妒的还有大房的邢夫人,可无论她们如何嫉妒,也只能说两句酸话罢了。
黛玉如今正在养病,并不出门,因此这些闲言碎语暂且传不到她耳朵里。
然而,仁寿宫中,太后却耳闻了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