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左右轻微转动,似乎是在辨认四周环境,片刻,抬步往前走动两步,走到温泉池边。
池水波纹荡漾,水中人如墨的长发散开,纤长带着向上弧度的眼睫,被温泉的水雾浸湿,变成湿润的一簇簇。
脸颊上晕开也蒸出的湿热,像水和墨描绘成的人,沾染上桃花似的艳。
恰逢月光从云层中出现,照入温泉池中,映在他的脸上,皎皎如辉。
人影一时失神,仿佛是看得有些痴了,停在温泉池边久久不动。
一直到响亮的破水之声响起,池中的人从池中直起身,捋开脸侧的发丝,黑发带着连成串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落回他皙白的背上。
楚容走出温泉池,抽出下衣穿上,又取出白纱里衣拢在身上,立在人影的面前。
衣领口向外敞开着,能看到被水浸透的白色纱衣透出隐约的肌肤与光洁如瓷的锁骨,令人挪不开眼。
人影火烫似的,同手同脚挪到侧边。
人影实在是淡,隐在温泉漂浮的水雾里,楚容压根没有察觉到,他手腕一翻,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皓腕,手心捏着一根丝绦。
楚容将丝绦系在腰间,款住衣裳不散开,反手将面具覆回脸上,收拾起换下的衣裳,往府邸里走。
人影在池边站了一会儿,缓步跟上楚容。
看守的弟子守在外面,没有发觉楚容去了温泉。
楚容放下脏衣裳,将滴水的湿发拢到一侧颈边,使力拧干,他后背的轻薄里衣,已经被湿发打湿,紧紧贴在他的肌肤,后腰的轮廓一览无余。
跟上来的人影又是一顿,停在门口没再前进,约摸半个时辰,人影似一缕烟一般,在原地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外门。
云志从云脊峰下来,一瘸一拐回到外门,外门的弟子已经用膳完毕,膳堂里只留了一些冷透的剩菜。
云志并不嫌弃,找碗盛上,大口大口吃掉,腿上伤口流出的血浸透布料,也没有去管。
囫囵吃下一顿饱食,云志简单洗漱脸,就回清风庐休息。
清风庐是外门弟子的住所,一间房十名弟子同住,云志一到房间外,便看到他的被褥、衣裳被丢到外面,上面晕开一团团水痕,飘着刺鼻的腥骚味。
一门之隔,同住的弟子们捧腹大笑着,看到云志站在外面,摇了摇手,像是招狗一样:“过来。”
云志表情木然地走过去,身形还没站稳,两个人一左一右围上来,按住他的脑袋,逼他看地上的被褥:“看看,我们送你的大礼,喜欢吗?”
云志木着脸,没有说话。
这一副模样,完全与一众人的预期不符合,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一群人围着云志,就开始拳打脚踢。
云志抱着头,闷不吭声地承受着殴打。
等众人的火气发泄完毕,又戏谑地看着云志,话语里恶意满满:“愣着做什么,捡起来盖啊,你个难民还嫌弃上了?”
云志望忍着身上的疼痛,慢吞吞地起身,捡起被褥、衣裳,转去后山的河里清洗。
洗完也不回去,把被褥晾在一块大石上,就靠着石头睡觉。
次日,远处天际翻出一溜细白,云志惺忪地睁开眼,身上淤结出不少伤痕,腿上的血已经凝结,伤口四周冻得青紫,疼痛比之昨日更甚。
云志疼得面部抽搐,想到楚容送他的药,他犹豫的从衣襟里拿出来,手指来回摸了两下药瓶,又收了回去。
楚容那样的人,比欺负他的这些人更甚,这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伤药,他可不敢用。
云志没有回清风庐,他直接去膳堂取吃食,送往云脊峰。
守门的弟子认得云志,直接打开结界放行,云志端着吃食走近府邸,楚容刚刚苏醒。
云脊峰里太简陋,木榻又硬,楚容睡惯公寓的软厚床垫,一整晚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堪堪睡去。
一夜过去,发丝已经变干,柔顺地散落楚容一身。楚容单手支着榻沿,从木榻上起身,飘逸白纱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拂在他玉白的足背上。
脚踝纤细,足心泛着淡淡的粉,云志没读过什么书,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觉得楚容的足像是用美玉雕琢出来的,让人忍不住想跪伏在他的脚边,小心的用双手去捧着,不让这双足沾上一点尘埃才好。
云志的耳根腾地一红,慌里慌张的背转过身,动作弧度之大,手中的吃食险些打翻。
云志手忙脚乱稳住身形,也不敢再回头看,直到背后传来一道沙沉的嗓音:“进来吧。”
云志慌乱的应声,低下头,端着吃食进去,全程眼睛看着地面,不往楚容的方向看一眼。
放下吃食,云志低着头,快步走往外面,卷折起袖子的手臂落入楚容的眼中,楚容面具后的眉心微蹙,想到他如今也是自身难保,终是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云志来送吃食,楚容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又增加几条。
第三日。
第四日。
……
一连几日,云志身上的伤痕有增无减,终于在云志再一次来送膳食,楚容忍不住叫出他:“他们又欺负你了?”
楚容怎么知道?
云志本能戒备的绷紧浑身肌肉,扭头错愕看向楚容,目光触及楚容穿着白靴的双足,又慌忙移开眼睛。
楚容没注意到云志的不对,指着他翻折起袖口的手臂道:“他们经常打你?”
云志低下头看向手臂,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上青青紫紫都是挨揍留下的淤痕,密密麻麻的,看着有些恐怖。
云志惊慌的放下衣袖,连连摆手否认:“没有、没有。”
外门的人是常常打他,但是怕事情闹太大,那些人从不会下死手。对于云志来说,饥饿远比挨打可怕,以前逃难路上,为争一口吃食,杀人的都有,只要能吃饱饭,他挨几顿打没什么的。
楚容看得出云志的想法,但是他没有点破,只是不忍心的提点道:“下一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可以去找岑衍。”
以岑衍的性格,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岑师兄?
云志神情困惑,岑师兄与他是云泥之别,岑师兄会帮他?
楚容没有多解释,他语气微顿:“不过,不要在岑衍面前提起是我说的。”
他不想与主角受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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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交集。
云志似懂非懂的点头,怀着满腹警惕与不解,离开云脊峰。
回到外门,云志囫囵用过早膳,就去后山挑水、砍柴,做他该做的洒扫活儿。
申时,云志去后山收这几日晒的被褥,甫一回到清风庐,就被同住的人拦住去路。
“居然敢去洗被褥,这是瞧不上我们的大礼?”一人扯过被褥,正反翻开,话里话外都在拱火。
其他人一听,火气又冲上脑门,抬脚就把云志踢出去:“凭你也敢看不起我们?不要我们送的礼是吧,行,老子把这褥子给你撕了!”
话音落下,一群人用剑划破被褥,将褥子撕了稀巴烂。
褥子里的棉絮飘飘洒洒落下,云志眼眶发红,爬起来就要冲上去抢褥子,又被人迎面踢来一脚,将他踢飞出去,踩在他的脸上,不让他动弹。
云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褥子被这群人撕毁。
然而,这群人还没有消气,又围过来,开始对着云志拳打脚踢。
隔壁的房间听到动静,但没人出来阻止,等到外面的响动停下,才有人打开门,往外面看。
云志瘫软在地上,头被打破,腿上结痂的伤口也重新裂开,殷红鲜血在他身下流淌了一地。
偷看的吓了一跳,小声惊呼道:“不会出人命了吧?”
“怎么可能。”与他同住的人不在意的摆摆手:“他骨头硬着呢,死不了。”
“也对。”偷看的人煞有其事的认同,关上门,缩回房中。
清风庐里恢复寂静,不知过多久,云志跌跌撞撞爬起来,他眼神空洞的看着满地的棉絮,楚容说过的话忽的跳出他的脑海。
【下一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可以去找岑衍。】
找……岑师兄。
这个念头莫名占据满云志的大脑,他抓起一把棉絮,冲似的出了清风庐。
-
雾凇居。
岑衍身姿挺拔,肩宽腰窄,着一身黑色练剑劲装,与徐子阳并肩而行。
远远看到有道身影跪在雾凇居前,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气,他脸色微变,加快步子。
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外门弟子,头破血流,手里抓着一把棉絮,棉絮沾满了血。
岑衍清雅的面容立刻沉下,冷冷问道:“是谁干的?”
徐子阳脸上温和的笑也收了起来,有型的剑眉微微皱起。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云志攥紧棉絮,鼓起勇气,一字一句说出刚在外门发生的事。
岑衍脸色一点点变冷,杀意如藤蔓般蔓延开来,迅速淹没了周围的空气。
“放肆!带我去找他们!”岑衍怒喝道,握紧手中的剑,直奔外门。
徐子阳沉着脸跟上岑衍。
云志眼瞳震颤,满是震惊,岑师兄居然真的会管!
云志摇摇晃晃站起,连忙跟在岑衍、徐子阳后面,一路上他神色都是恍惚的。
楚容说的是对的。
楚容不是坏人吗,为什么会帮他?那楚容给的伤药,岂不是也是真的?
云志抬起手,手掌隔着麻布衣摸了摸放在衣襟的药瓶,心口忽的生出一股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