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方十堰趴在地上，脸在地上蹭了一脸灰。
“妈的小偷！敢偷到我家来！”眼镜男抓起毛巾往地上一砸，说着便扑向方十堰。
“我不是……”方十堰话没说完被堵着嘴拖起来，身上挨了好几拳，疼的他浑身哆嗦。
“误会，我不是小偷。”方十堰一边哀求，一边习惯性的双手抱头，身体蜷缩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护脆弱的脏器。
这是他在牢里学会的生存本能。
打骂间方十堰的帽子被打落在地，低下是一个剃的光亮的发型。
眼镜男大打人的手一顿，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妈的，不仅是小偷还是个劳改犯！”
方十堰缩成一团，泣声道：“我不是小偷。”
劳改犯这三个字是他这辈子都清洗不掉的疤痕。
“等着，老子现在就报警把你抓起来，再关你个八年十年，不是好东西！”眼镜男一边骂一边打电话。
报警？坐牢！
这几个字将方十堰心里那根紧绷的线压断，他突然疯狂挣扎起来，对着眼镜男拳打脚踢，双手在地上抓住一条狰狞的痕迹。
眼镜男一时不察差点被掀翻在地，看着往狗洞爬的方十堰怒上心头。
“妈的，还敢打老子。”说着手机往兜里一丢，纵身扑上去把方十堰按在地上又是一顿揍。
狗洞透着光，方十堰对着它伸长手，指甲缝里全是污泥，逃生的路那么近，又那么远。
拳头带着黑暗落在方十堰身上，让他看不见前路，也看不见未来。
这就是他轻信的下场，一步错步步错。
眼镜男的拳头和难听的辱骂像雨点般落在身上，方十堰瞳孔怒瞪，眼眶像是要撕裂。
手指在地上胡乱抓着，忽的摸到一块坚硬的石头，方十堰将石头紧紧攥在手里，宁愿死，也不要再坐牢！
“住手！”
红房子紧闭的门被一脚踹开，身着警服身材高大的警察怒喝道。
条件反射方十堰身体一抖，双手抱头，脸色惨白如纸。
在牢里不管打人还是被打，都逃不过关禁闭，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再被揍一顿。
“警察先生您怎么来啦？我，我没报警啊。”眼镜男神色局促，眼睛瞟向门的方向。
方十堰忍着疼规矩的抱头蹲好没注意眼镜男的举动，不过他也忘了现在不是在牢里。
“打人还敢报警？我们在门外巡逻听到里边有打斗声，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在这房子里打架！”警察拿出手铐。
眼镜男神色更加慌张，顶在头上的毛巾掉在方十堰脚边。
天蓝色的花纹慌近眼里，方十堰恢复些许意识。
他这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小心的抬头，刚才还嚣张跋扈揍他的眼镜男现在汗如雨下，脚尖朝着门的方向，如果不是警察挡在门口他肯定早跑了。
这表现有些不对。
方十堰往旁边挪了一步把自己缩的更小，这也是在牢里学会的——明哲保身。
果然，眼镜男看了一眼门口的警察，脚尖一滑往狗洞跑去，快跑到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脚，重重摔在狗洞前，指尖照着一抹绿光。
“让你跑！最近好几户人报警有人摸进家，就当自己家似的洗澡吃饭。我怕们跑了好几天没成想在这儿抓到你！”手铐一锁眼镜男被警察抓住。
方十堰偷偷收回脚，揉了揉被眼镜男踢到的脚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蹲在角落，伪装成爬山虎的伴生物。
可惜，计谋落空。
“小同学你没事吧？”一位声音好听的警花蹲下，轻声问道。
或许是方十堰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很小只，警花把他误认成了学生。
方十堰暴露在外边的脚往里缩了缩。
“不是。”
“什么？”警花没听清，往方十堰方向凑近。
警花的凑近让方十堰应激，大声报告道。“报告警官！不是小同学。”
静……周围一片安静。
方十堰不安的把头埋得更低，身体呈自我保护姿势，一看就是挨得揍多累积的经验。
警花被方十堰突然爆发的音量震得耳鸣了下，恢复后看到他的姿势，那点责怪变成不忍，往后退一步轻声安抚。
侧后方门口站了位穿着警服的警察，身材高大，薄薄的警服遮不住下边结实的肌肉线条，警帽低低的压在眉毛上，光影间只露出一抹紧抿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帽檐微微往上，露出一双如墨般的眼睛，他好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在安慰声里慢慢恢复镇定的方十堰，嘴唇那抹弧度压的更低。
“这里是你家？”警花惊呼道，和方十堰的谈话中她发现方十堰竟然是红房子的主人。
“自从方爷爷去世后这儿就空着，没想到你就是方爷爷嘴里说的大孙子。”警花不，赵如萌说。
她妈妈家和方十堰家沾点亲，方爷爷去世时没少出力。
她是听说方爷爷有个孙子在外地上班，可在方爷爷的描述中，他孙子很有才华年薪百万、傲气十足。
怎么看也不像眼前局处不安低头盯着地板的小可怜。
方十堰缩了下脖子，拿出钥匙：“对，爷爷把钥匙邮给我，还有地产转让书。”
那张有分量的信封里除了信还有一本地产房产证明。
上边写着持有人是方十堰。
赵如萌大概扫了一眼，她专业不对口虽然能看懂，但不知真假。她皱了下眉往身后看去，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穿着警服的男人。
她眉毛一扬，招手道：“顾野，你来一下。”
顾野？方十堰心头一跳，这个名字唤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不过那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不安跳动的心脏被方十堰强行安抚，谁知下一秒更疯狂的跳动起来。
“什么事？”顾野走来，步伐沉稳，步幅不大。但每一步却向量过那般准确，行动间有股无形的气场。
方十堰不由往后仰，脸上堆积着满满的逃避，他抬手摸了摸头，帽子的手感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最狼狈的一面不会被发现。
不过就孙如此，他还是紧张，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和顾野再见面。
特别是以那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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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分开之后，如果可以他想逃，顺着狗洞的方向往外逃，逃到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
可惜赵如萌的声音唤醒他的妄想，打破他伪装的平静。
“顾野正好你在产权科待过，来看下方十堰的地产证，我对这个不是很了解。”
扑通——扑通——扑通——
随着顾野走的越来越近，方十堰的眼睛越瞪越大。
帽檐遮住顾野的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距离一步一步逼近。
太近了！太近了！
近到方十堰能看清顾野那双薄唇上的纹路，近到他光是看着他帽檐下压抑的眼睛就能回忆起当初顾野压着他吻时眼里的疯狂。
不行，如果顾野认出他，他该怎么解释，当初那个发誓会过的比他好的人为什么出现在白沙镇这种乡下地方。
这一刻什么声音，什么红房子，什么与世隔绝重新开始，统统消失，方十堰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顾野越远越好，不听不看，就像以前一样。
但他的地产证在赵如萌手里。
他不能跑，他没有资格跑。
一滴汗从方十堰眼睫毛落下，落在苍白的唇上。
方十堰扯了扯干裂开口的嘴想打个招呼，谁知顾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波动。
顾野从赵如萌手里拿过地产证，看也不看方十堰一眼，仿佛不认识初次见面。
顾野随意翻了两下地产证，在方十堰的名字上多停留两秒便说道：“真的。”
赵如萌也没说顾野敷衍，好似对他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只是转身对方十堰说：“这位是从京市调来的刑侦大队长，以前在部队呆过，他的眼睛可比我厉害。”
赵如萌说了什么方十堰一概不知，他只在意顾野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
是因为当初他先说分手吗？可那也是顾野希望的，不是吗。
看着站在赵如萌身边的顾野方十堰嘴唇微动，他想问他为什么，可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般配非常的身形，方十堰什么都说不出来，帽子下光秃秃的头皮痒的抓心的难受。
“谢谢警察，那我可以回家了吗？”方十堰说，声音很轻。
赵如萌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左右，“估计还得去趟所里，你刚回来不清楚，上面规定所有返乡人员必须登记。”
方十堰点头，警察的命令他一定配合，这是五年里养成的习惯。
“那我送……”
“赵姐！张大爷又和刘阿姨吵起来了！”
赵如萌话没说完被叫走，她临走前匆忙留下一句：“我还有事，顾野你送方十堰去所里登记，还有记得做个笔录。”
就这样方十堰坐着顾野开的警车，一路哔啵哔啵开往白沙镇派出所。
方十堰坐在本想坐在后座，但在顾野压迫的眼神中乖乖换到副驾驶。
他以为顾野会和他说些什么，但是一直到派出所几个大字出现在视野中，车上都很安静。
问问他为什么来白沙镇，他不是当兵去了吗？或者是问问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方十堰有数不清的问题，嘴唇却像沾了胶水怎么都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