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想过她会因为个称呼破防,看着她跳脚的样子,我只觉得荒谬又好笑。
“我叫你大妈有什么问题吗?你要不要找个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你和村头那些只会嚼舌根的大妈有什么区别?”
我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认识我的,那么我请问,这位大妈,关于我这三年来的事情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女人被我问得一噎,眼神慌乱地往人群里瞟,像是在找能帮她解围的人。
可周围的人要么抱着看戏的心态,根本没人愿意出头。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
“我……我就是听街坊邻居说的,大家都这么传……”
“大家都这么传?”
我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哪户街坊?哪个邻居?你说出来,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对质!看看是谁先编造出我跟野男人跑了这种瞎话!”
她被我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没再逼她,只是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举到她面前。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么说清楚谣言的来源,要么就跟我道歉。不然我这录音一录,再把刚才的照片一起交给派出所,你猜猜警察会怎么判?”
我看着她心虚般的躲闪着,心中冷笑。
刚刚传我谣言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一说承担责任就装聋作哑。
这些人还真是欺软怕硬,只敢躲在背后嚼舌根,真要摆到明面上,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太过于强硬,女人突然撇了撇嘴,含含糊糊的想要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那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传言就是这样,传着传着味道就变了,这也不能怪我吧?毕竟我只是和大家随便聊聊而已,你看你这孩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怎么还上纲上线呢?”
周围的议论声也变了风向,有人甚至小声开口想要劝我。
“算了吧,她也知道错了,别真闹到派出所去,不值当。”
也有人帮腔:“就是,今天还要办活动呢,真闹到警察局,那就是不给镇长面子了,算了吧!”
我本就没想真的报警,只是想让她当众认错,断了刘艳想借她抹黑我的心思。
见目的已经达到,我收起手机,冷冷开口。
“道歉。”
女人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就坡下驴。
“我下次肯定不听风就是雨了!”
她的道歉说得敷衍,却也算是当着众人的面认了错。我便也没有再揪着不放,只是微微颔首。
“你最好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乱嚼舌根,我可不会再这么好说话。”
女人连忙点头如捣蒜,却没再重新坐下,而是起身快步离开了礼堂。
也不知道是觉得丢人,还是生怕我反悔把她留下。
插曲解决,我刚准备坐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
“吵什么吵,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
出于好奇,我朝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
那个方向是礼堂的大门,不知道是谁和负责检查邀请函的工作人员起了争执,声音越来越大,还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本来不想凑热闹的,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几道藏蓝色的身影正从人群里挤进去。
是警察?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警察?
正疑惑着,就听见工作人员带着歉意的声音。
“警察同志,实在不好意思,这人没带邀请函还硬闯,我们拦不住,麻烦你们帮我们维持秩序了。”
原来是这样。
听到了原因的我正打算将头扭回去,动作却因为接下来突然响起的声音,而骤然间停住。
“这位先生,请你配合工作人员进行检查。在没有邀请函的前提下,你不能进入活动现场,请不要影响其他人。”
这个声音……
这一秒,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大门的方向望去。
逆光中,那道穿着警服的身影正背对着我,身形挺拔,肩宽腰窄。
他正抬手做着阻拦动作,手腕抬起的角度,一举一动,都和我记忆里刻了三年的模样分毫不差。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我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年在缅甸的港口,是我强撑着力竭的身体,架着失血过多的沈妄一步步朝着船的方向走去。
最后因为精疲力尽,倒在港口前的那一秒,我明明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指尖触碰他时,也没再能感觉到熟悉的温度。
哪怕时隔三年,我仍然记得他当时的模样,也记得从医院醒来之后,我是怎么迫切的想要找到他,又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的。
医院没有他获救的消息,警察那里得到的,也只有再见不到他的冰冷答复。
这重重否定之下,我真的已经接受了他去世的事实。
可现在,那让我执着了许久的人,却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死死的盯着那道酷似沈妄的背影,想要从中找出什么并不相似的地方。
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的心脏狂跳不已。
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脑子就已经替我做出了判断。
这就是沈妄,不会错的,就是他!
但,这怎么可能呢?
人真的会死而复生吗?还是说,当年的那一切全都是假的,是护士和警察联合起来一起骗我的?
我僵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周围的议论声、争执声全都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穿着警服的身影。
我想冲过去,面对面的确认一下,他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却又怕这只是我的幻觉。
万一不是他呢?万一只是长得像、习惯像的陌生人呢?
就在我攥着衣角犹豫不决时,那道身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逆光中,他的五官逐渐清晰。
男人有着一张俊美的脸庞,鼻梁高挺,眉眼硬朗,每一处都让我格外熟悉。
唯一的区别,或许只有他眉骨处多了的一道浅疤,以及那并不存在于脸上的玩世不恭。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依旧认出了他。
是沈妄!真的是他!
“沈妄……”我几乎是用气音叫出了这个名字。
紧接着,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他挪过去。
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眼角的泪珠已经顺着脸庞滚落,砸在西装裤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依旧分辨不出自己对沈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这一秒,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走到他面前,问清楚这三年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我以为,作为他的“盟友”,和他在园区里经历过生死之后,我对真相最起码也应该有知情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