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苏柟每走一步,应该都要忍受剧烈的痛感。
还有身体不断虚弱行动能力,心理上受到的巨大冲击。
可她不仅做到了,还能那么气定神闲地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中。
她究竟承受了多少。
许慎却忽然联想到某件事。
“如果她对求生的意志也这么强烈,或许,我可以提出一种新的治疗方案。”
就是这么无心的一句话,深深刻进了季淮深的心里。
“那你现在就去医院吧。”
他立刻吩咐人,给许慎备车,“我明天就要看到治疗方案。”
接着,他就亲自把许慎送上了车。
关上车门,还催司机快点开。
毕竟时间不等人,他不想等,苏柟也等不起。
陆寒声他们离开之后,苏光槐再次审视的看着苏柟,“当初你嫁给陆寒声,也是我逼得太紧了,以后,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了,你就把婚离了,安心在家住着。”
说得轻松简单,像是给了苏柟一把回家的钥匙。
“爸!”
苏烟安听不下去了,“她要在家里住多久啊?”
这话一出,宋玉梅紧忙拉着女儿的手,“这么多人在呢,别乱讲话。”
苏烟安还是很不情愿。
却不得以压低了些声音,嘟囔道,“我说的是事实,我可不想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看她那副样子,病得……”
苏光槐重重咳着。
“她是你姐姐!”
几句话,好像很偏袒苏柟似的。
如果是过去,苏柟还真会有一番感动。
但现在的她,早就看透了苏光槐,看透了所谓的亲情。
“不用了,我过几天就搬出去,已经找好地方了。”苏柟低声一句,“我也想给自己挑一个能睡得着的地方。”
苏光槐眉头拧了一瞬,目露不悦。
“你很讨厌回家?”
苏柟不言语。
很快,季老夫人被人扶了回来。
一露面,她就派人请苏柟过去。
苏柟正要起身,就被宋玉梅拉住了,“咱们一起过去,陪老夫人说说话,来都来了,总不好不露面的。”
这么一说,苏光槐也不会阻止。
当下,她就拉扯着苏烟安一起起身。
苏柟扫了一眼,知道她什么意思,站了一下,忽然又坐下了。
“你怎么不走?”
苏烟安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想放过。
但苏柟只说,“走不动了,腿上没力气。”
她之前一直病着,现在好了一些,但走不了几步也是正常的。
“苏柟,你故意的吧!”苏烟安只咬牙,“爸,你看她啊!”
“苏柟,那边老夫人还在等着呢,你不过去,等着人家过来找你不成?”苏遇迟也忍不住了。
迎上他们的目光,苏柟眨眨眼睛,“可我确实,走不动了啊。”
“你们俩,扶着她点,一家人要互相照顾。”苏光槐冷着脸。
宋玉梅这么多年,能忍着,当即笑笑,“是,来,柟柟,我扶着你。”
但苏烟安就不一样了。
她眼里的厌恶快溢出来了。
“凭什么要我像佣人一样伺候她啊!”
“她根本就已经好了,就是装模……”
当下,苏柟微微偏着头,伸出了手,“我觉得,苏烟安一个人扶着我就行了。”
她不用宋玉梅靠近自己,她嫌脏。
但苏烟安,是她的下一步棋子。
“你……”
苏烟安气的恼火。
周围那么多人都看着,苏柟却非要自己伺候她!
“不扶?那我不过去了。”苏柟说着,移开了目光。
“我扶!”
苏烟安硬是咬紧了唇角,“我扶还不行吗?”
苏柟这才笑笑,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只把手搭在苏烟安的胳膊上。
几乎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苏烟安险些站不稳。
“你怎么这么重啊!”
她那么不情愿,整张脸因为要扶着苏柟,都有些憋红了。
苏柟面无表情地,一点点往前挪着步子。
身体越来越放松。
苏烟安都快支撑不住了,“你就不能用点力气吗?要是咱们俩摔在这儿,不是更难堪?”
“你不就是想让我难堪,才把沈佳禾带进来的吗?”
苏柟淡淡一句,戳破了她所有的心思。
霎时间,苏烟安被堵的无话可说。
“可……”
“可沈佳禾是我叫来的。”
她们俩已经走出去几步了。
苏柟对着苏烟安露出了一抹冷笑来,“但你觉得,谁会相信你的话呢?我怎么可能,把自己丈夫养在外面的女人,叫到这种场合上,难不成我是疯了?”
“你,你就是个疯子!”
苏烟安气得咬牙。
更加直觉苏柟就是在故意折腾自己。
“你是不是装病?你根本就没病,你……”
“沈佳禾给我吃了那么多药,没病也折腾出病了。”苏柟嘟囔着一句,又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无意念叨,“我要是没病,该有多好。”
她要是没病,那苏老爷子留下来的遗产,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苏烟安!
还有,这些人都会觉得只有苏柟才是苏家千金!
她永远都是继室的女儿。
苏烟安拧紧了眉头,盯着苏柟的一举一动,在那一刻,她比谁都希望苏柟赶快去死。
“快来,坐这边。”季老夫人看着苏柟过来,眼里又盛满了笑意,但看到苏烟安的时候,明显没有那么和蔼了。
“季老夫人。”苏烟安倒是还记着自己的目的,当下温柔乖巧地打着招呼。
借着刚才苏柟留下来的好印象,倒是也在主桌附近的宾客们面前露了脸。
“嗯。”
季老夫人不清不淡地应了一句。
就拉着苏柟说话,完全把苏烟安晾到了一边。
“我听说,刚才有些让你不开心的人来了,你没受委屈吧?要是需要我做什么,你一定告诉我,你这孩子,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季老夫人在苏柟耳边,温柔又低声地说着。
这像是两人耳语的动作,显得十分亲昵。
苏烟安快把眼睛瞪出来了。
苏柟听着季老夫人的话,脸上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我记住了,季奶奶。”
“哎,好孩子。”
季老夫人拉着苏柟的手,握得紧了又紧。
这时候,有人上前来贺寿。
人影错过之间,苏柟被人撞了一下。
她的腿险些磕在桌角。
一双手及时拉住了她。
还是,那熟悉的松木香味,沉闷又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