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淑催促季招娣去睡觉,至于季癞子,祸害遗千年,肯定死不了。
果然第二天早晨大家是在季癞子的叫骂声中起来的。
季癞子愤怒的冲到季家,揪着季文柔的胳膊想逼她就范。
“你昨天勾引我还打晕我,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娘们。”
恼羞成怒的季癞子又开始嚷嚷。
“你们大家不知道啊,这个臭娘们装的冰清月洁,背地里为了讨好我给我家招娣做后娘,那是偷偷摸摸,半夜跑过来找我…”
话还没说完,沈静淑抄起旁边季文艺的鞋子就往他嘴里塞。
恶臭味袭来,季癞子险被这味道给熏晕过去,含糊不清的嚷嚷。
季文柔俏脸惨白涨红,她没想到青天白日的这个季癞子还攀咬自己,羞愧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搂住晴儿和璇儿,因愤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浑身发颤。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后背,季文柔整个一激灵。
“甭听他胡咧咧。”
沈静淑温柔的声音传来像是一道清泉注入她浑浊的内心。
“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几个由着他欺负你们姐姐?嗯?”
季忠孝反应过来,爆了句粗口,冲上前抄起旁边周翠萍家的扁担砸在季癞子身上。
咔嚓一声,扁担断成两截,众人感觉自己腰椎都泛酸。
早起的那些灾民远远瞅着这边动静,打架如此凶狠,不由加快脚步离开此处。
清晨的阳光洒在黄皑皑的土地上,充斥着血腥与暴力。
村民们都替不知死活的季癞子点蜡,找谁家麻烦不好触季家这帮煞神的霉头。
季老婆子醒来就听到自家儿子的惨叫,冲上前想护住自家儿子,那扁担都能打断那该多疼啊,她的心心疼的滴血。
她拽着季招娣姊妹几个:“还不快去帮你们爹,是死人啊。”
王金珠看婆婆的脸色适时挡住几个小姑娘的去路。
季招娣姊妹几个作势被挡也就没有继续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叫了几声爹,算是表达她们的担心。
季老婆子想扒拉走王金珠,她哪是大体格王金珠的对手,两个人也扒拉不动她。
沈静淑勾唇,眼中泛着冷意,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拽过来,神情冷漠。
“还是看着省得伤着。”
眼见季癞子被打得门牙都被打掉几个,眼睛乌青,软趴趴一团倒在地上,伸手向四周求助。
她缓缓开口:“老三悠着点别把人真的弄死。”
季家人最擅长的就是打架,如何才能疼还能不伤筋骨。
季癞子被季家兄弟几个打翻在地,那是哭爹喊娘,哭嚎着向季族长求助。
“叔,叔,救救我,再不救我,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叔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爹啊。”
见季族长无动于衷,他干脆搬出死去的老爹,希望他看在死去的爹面子上帮自己求情。
季族长暗骂一句活该但还是开口。
总不能真让人当着自己村里这么多人的面把季癞子活活打死。
季家村其他人神情麻木,他们现在饿都快饿死了,哪里顾得上季癞子死活,一天天净作妖,早点死了算球。
“都是你活该,前头陶寡妇的事不长记性,现在又作。”
烦死了,一天天烦死了。
季族长摸摸他所剩无几的头发,胡乱替季癞子求情几句,他是觉得季癞子真该长长记性,这顿打一点都不怨,现在都啥时候不想着搞粮食倒是想着败坏人家名声。
在他看来,季文柔是看不上这样的人,别说她,村里其他人也是看不上季癞子这样人品的人。
季老婆子哭爹喊娘,心疼自家儿子,叫骂季家仗着人多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奈何沈静淑一家只当没听到。
待打得差不多,季忠武将死猪一样的季癞子丢下去老远。
“哼,你下次再胡咧咧试试看。”
季文艺从地上捡起鞋子套在脚上,还上去给了他乾坤一脚,那结结实实的一脚差点把季癞子心肝脾胃肾给踹出来。
王老汉看打得差不多和老何催促大家赶紧走路。
季癞子爬半天也没从地上爬起来,最后还是季老婆子将他挪到木板上推着走。
季招娣借口要照顾妹妹还有家里粮食愣是装作看不到自己老爹进气多出气少还在愤怒瞪着自己的模样。
一路上大家安安静静,除了车辙声,小孩子的哭闹声说话声都没有,大家蔫蔫的,实在是又渴又饿没有力气再和旁人唠嗑。
现在一脑门子全都是前进前进,双脚不听使唤除了走路还是机械性的走路。
早晨没有做饭,临近晌午,大家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依旧没有做饭。
粮食稀缺,各家各户由三顿缩减为两顿,现在甚至路上只吃一顿。
索性先前吃的好,底子强,抗饿。
季家村就没瓦片村和流放队伍的好运气,一路上先后有几家人饿倒。
饿倒的人被拽着继续赶路又被生生饿醒。
季家粮食再多也不会中途停下来做饭,人家可不会因为她家做饭就等他们,万一这家借点那家借点,自家粮食是一点不剩。
大家一心赶路,只想早点到达曲水河换取一线生机。
路上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路两旁时不时飞来秃鹫在这些死去的尸体上挑挑拣拣。
更有甚者急红眼要去捉这些吃腐肉的秃鹫吃,本就虚弱无力的他们哪里是这些吃饱的秃鹫对手,沈静淑甚至见到一人被秃鹫生生用嘴钳出肠子。
这条路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哭声,哭到最后大家神情麻木,眼泪都干了。
季癞子被季家人打一顿,身上的伤是季老婆子求着薛神医给用了药,但是情况也没有好转,这天他们正赶路的时候飞来几只乌鸦在队伍上盘旋。
乌鸦这东西对死气格外敏感,季招娣心中暗喜自家这个折腾人的爹这是总算要死了吗?
黑沉沉的乌鸦盘旋在队伍上空,沈静淑没有管它们,只要不接近自家飞就飞吧。
乌鸦直冲季招娣家的方向而去,大家对季癞子默默点蜡,原以为死的是季癞子,谁知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