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看着眼前乱吵吵的学生，张阔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转头看陈衡，带着疑惑，就几个字的自我介绍，这就、没了？
陈衡的视线定在斜前方，那里有个女孩迷瞪着眼睛似有惊吓，他感到一丝好笑，眉头微挑，莫名带着不羁的意味。
这学生可能生性不爱说话。
张阔转回脑袋，清清嗓子，“咳，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陈衡，擅长...”
他思考了一会儿刚刚被匆匆塞进怀里没来得及看几眼的资料，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上面写了什么，只好一笔含糊带过。
没关系，他还有其他词儿。
“大家欢迎。”他带头鼓掌。
讲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宋爽身子保持不动，但心已经飘走了，她右胳膊肘疯狂往身后杵，激动地喊闺蜜：“姜姜，看，帅哥笑了！”
把脸砸在玩偶上放松，姜晴心不在焉地琢磨着自己兜里的钱能请对方什么级别的餐厅。
食堂肯定不行，显得她感恩的心不诚。
吃西餐也不行，西餐总给她一种太过客气和疏离的感觉，还是大排档好，热闹、好吃又好玩，还不贵。
决定了，就它了。
姜晴挺胸抬头，正对上陈衡的视线，她露出一个大大的欢迎微笑。
要给新同学留一个好印象。
“帅吗？”
“帅啊。”姜晴顺嘴回答，等话音落下才察觉这是谁问的，她豁然转头。
林南延笔直地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盯着老班，似乎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双手交叠，姜晴若有所思，忽然歪头严肃地问：“你知道班里面的人在背后怎么喊你的吗？”
林南延不知道她话题怎么忽然拐到了这里，他嘴唇微动：“什么？”
“林大狗。”
未等回应，姜晴自己就先笑趴下了：“哈哈哈，林、大、狗。”
林南延余光落在身旁乐不可支的女孩身上，随即伸手拿过一本语文书。
姜晴笑着笑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头上，遮挡了光线，落下一片阴影。
隔着书籍，她的耳朵听到身边人清澈干净的声音响起：“老班在上面，悠着点。”
挪开书，姜晴露出两只月牙眼睛，控制了好一会儿后才恢复正常语气：“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林南延：“...为什么？”
“因为你很狗啊——哈哈哈。”话说到一半，姜晴手里拿着书向上移，再次挡住她的笑脸。
林南延面无表情中又带着点无奈，自己手动加码替她挡了再挡。
也幸好，老班在上面一口气从转学讲到团结，从团结讲到成绩，现在已经跳跃到未来了，还没关注到这边。
林南延只觉得，没人搭戏，她都能把自己笑抽气了。
女孩笑点很低。
“不逗你了，”对上林南延终于忍不住看过来的视线，姜晴努力正经：“他们在背后喊你班草。”
她语重心长地伸出右手背着同学们悄悄拍林南延的背，还不忘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地念：“不必自卑，不必伤怀，因为——”
“我佛慈悲，哈哈哈。”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总是冒出一张表情包，就是那个一张脸涂得红红的，手里捧着粉色莲花的看着又佛系又搞笑的表情包，她憋不住地笑出声。
糟糕！
林南延来不及反应，张阔的死亡视线已经射过来。
“姜晴！”
“到。”姜晴下意识举手答。
刚举完手，她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
张阔瞪眼怒目：“你给我站起来！”
这会儿姜晴才意识到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大学点名的流程她熟练到已经练成了肌肉记忆，身体告诉她，坐着就行了，而高中...
看着老班的黑脸，姜晴一秒收起笑容，移开语文书，还不忘把桌上的玩偶往兜里死命地塞。
但桌兜很小，玩偶又膨胀，她站着的姿势很难不变形地用力塞进去。
直到感觉有一只手从底下把玩偶接过去，她立马乖乖站好。
“你笑什么？说出来让同学们也跟着笑一笑。”张阔露出和蔼笑容。
“我...”姜晴看老班，吞吞吐吐但实诚，“我在安慰林南延。”
同学们听到这话，原本聚焦过来的视线愈发灼热，目光炯炯。
左眼写着：快说！
右眼写着：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说出来让我听听年纪第一有什么好烦心的。
连张阔都被激起了好奇心，他问：“安慰他什么？”
姜晴老实巴交：“作为班草不要自卑...”
一旁的陈衡噗嗤笑出了声。
在场众人：......
用得着你安慰吗？不如不说。
这不是在安慰，这是在拉仇恨。
他们隐晦的目光落在林南延脸上，林南延果然还是林南延，听到如此离谱的发言都面不改色，恍若未闻。
果然是高冷学神，佩服！
张阔的嘴角隐约抽搐了下，对这回答一言难尽。
现在的他怀疑上午的判断可能出现了问题，错觉，都是错觉。
“张老师，我的座位...？”陈衡提着书包，忽然问。
张阔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转头招手警告道：“姜晴，你先坐下吧，下不为例。”
“后面有一张闲置的桌子，陈衡你先自己坐，下次考试我们按成绩选座位。”
陈衡点头，没有异议，无所谓地向后走。
他看着陈衡的背影，倍感欣慰，这应该是个好孩子，没想到，还挺有耐心的。
虽然长得有点太过出挑，但他们班，也不是没有这种又出挑又好学的苗子。
难得，这次主任还怪为他着想嘞。
不像隔壁上学期刚转来的那个学生，他都不想说，哪个老师提了不摇头。
想到这，他抿一口杯中的枸杞红茶，暗下决心，以后少给主任添麻烦，争做优秀班集体，争当光荣班主任。
姜晴看到陈衡从旁边过道经过，她隔着林南延和他微笑着打招呼，陈衡笑着回应，视线扫过林南延。
两双形状各异但都很漂亮的眼睛对上，两人相□□头示意。
宋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怎么感觉大家都认识，除了她。
但她们这里现在是老班重点观察方向，她只能在心里抓耳挠腮，像是有虫子在咬，心痒痒的。
“下午的课，我和你们的数学老师换了，接下来翻开我们上周的试卷。”
张阔心情很好地在黑板上书写化学公式，面带笑意地转身正准备讲解错题，就看到最后一排只留给他的一颗毛茸茸的黑色脑袋。
那男生一点都不避讳，刚刚还精神抖擞地活气十足，现在就像被吸了精气，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晒太阳。
张阔的笑容顿住。
“先把自己的错题圈出来，姜晴，你上来，把最后一道填空题正确方程式列一下。”
刚坐下就要站起来的姜晴：......
她拿着披满批注的卷子上台，丝毫不憷，她可是连夜在学神的加持下把卷子打满了补丁。
就算被老班盯上也难不倒她。
哼，骄傲叉腰。
洋洋洒洒地连最基础的符号她都要标清楚，写完后得意地看张阔，等着表扬，然后就看到老班一脸木然地盯着几页纸。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晴小心翼翼地喊：“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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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学生们都在忙着学习，张阔急忙从卷子下面掏出档案，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
啪——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怪不得，早不给他，晚不给他，偏偏赶着上课的时间领着人到他眼前，匆匆交代几句就走了。
好啊，这是在给他下套呢。
要不是为了不迟到的那五块钱，他至于上当嘛。
鸡贼老陈，我张阔与你不共戴天。
看老班没动静，姜晴踮着脚悄摸儿靠近，她的视线从档案上移到老班身上，加大音量：“张老师，我写好了。”
张阔回神，沉着脸检查了黑板上的书写，没有错误后让姜晴回座。
经过宋爽那一排时就看见宋爽努嘴示意：老班怎么了，脸变得这么黑。
姜晴用眼神回：不知道。
老班絮絮叨叨的声音环绕了姜晴的脑子几十分钟，太多的知识挤占大脑，晕晕的，但她努力接着打补丁。
下课铃声一响，老班刚收拾试卷，宋爽就转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问：“刚刚来的转学生，你认识？”
“认识。”姜晴看着一旁搬个椅子坐过来的王华沺：“你生什么病了？没事吧？”
正在和林南延一块整理被两个女孩挤过来弄乱的桌子的王华沺抬头看宋爽，见她没有说话，于是他回：“吃太多有点撑，消化不良而已，现在没事了。”
林南延拿书的手动作微顿，看一眼王华沺。
“没事就好，”周末姜晴一直和女孩们扎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但，“那你下次再吃的话，注意点别吃太多，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我爸把酱料送你一份。”
宋爽举手，十分积极：“我也要我也要。”
“当然不会忘了你。”她爸要是知道他的手艺这么受欢迎，肯定乐死了。
“什么东西？我可以厚着脸皮预定一份吗？”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林南延看过去。
姜晴也转头看着不知何时围过来的陈衡：“可以啊。”
“不过不是预定，是赠送。”她大方地替她爸散财。
“我爸的调的烧烤酱料味道绝了，强烈推荐，一级棒的，”她转头让小伙伴们帮忙证明她爸的手艺，“你们说是不是？”
宋爽热烈捧场，不让闺蜜的话掉地上：“真的超好吃，让人回味无穷的那种。”
王华沺跟着点头：“是的。”
三人的目光落到林南延身上，就差你了。
林南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陈衡，认真推荐道：“姜叔的手艺你一定要尝一下。”
陈衡看着三个人，眉眼霎时间漾起笑意：“那就谢谢你们了，我会的。”
宋爽见状，手在桌子底下拼命拽姜晴：看！姜姜快看！
姜晴硬生生地把闺蜜下的手死命拽开，再挪开身子远离对方，全当不知道。
忽然想起什么，她抬头问陈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大排档，你要是想去其他地方吃也行。”
“随时，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陈衡斜倚在身后的桌子上，窗外的阳光射进来，他微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大排档也行，路边摊也行，我不挑。”
“那你还挺好养活的。”姜晴笑。
临近上课，几人各回各位。
宋爽悄咪咪靠近，一脸耐人寻味地问：“什么情况还请客？”
“没什么情况，放学了我再跟你说。”姜晴推她：“老师要来了。”
宋爽咂咂嘴，听话地扭过头，开始暗戳戳期待放学。
姜晴摊开课本，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黄色柠檬糖果，她把糖塞口袋里，探过脑袋：“你打算什么时候请客？”
林南延用笔抵住她的脑门：“你请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