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白望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姑娘,心里有些好笑,他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自己原来少时就已有了婚约,还是跟一个比自己小了足足九岁的小丫头。
母亲和二叔母接到了信后便一直为自己鸣不平,他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他原就从未想过将来要靠妻族谋取些什么。因此对这桩婚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在听闻了温青禾的家世后,倒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只是眼下,他看着显然被吓坏了的小姑娘,心里有一丝无奈,这还真是个孩子。可懂何谓婚约?
于是他又开口:“你刚才哭什么?”
温青禾这才回过神来,不由有些心虚。她年纪还小,加上自小只跟祖父二人相依为命,没有其余来往的人,尚不懂得男女情事,此刻羞惭只是因为自己前脚死皮赖脸住到了人家家里,后脚就因为想家哭鼻子,太不礼貌。
但谢砚白问了,她只能老实回答:“我想祖父了。”声音细如蚊蚋。
谢砚白默然。丧亲之痛,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言,哪一样都足以压垮脊梁。她的眼泪,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人之常情。”他淡淡道,语气里没有安慰,也没有责备,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离乡背井,思念至亲,何错之有?不必为此羞愧。”
温青禾咬着唇,却摇摇头,“不是的,表姑说以后谢府就是我的家了,还说岁岁就不能因为想家哭鼻子了。”
“岁岁?”谢砚白低声重复,“这是你的小名?”
温青禾点点头,“祖父说取岁岁青禾,岁岁平安之意。”
“是个好名字。”他顿了顿,语气是惯常的平铺直叙,“你祖父说得对。你会应了你祖父的话,岁岁平安如意的。”
他不太会哄孩子,也从未需要哄过谁。旁人看他,或敬仰,或倾慕,或嫉妒,目光复杂。而眼前这女孩的目光里,除了初见的惊惶和因身份带来的敬畏,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这让他感到一丝异样。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她留在这里,与他有关。
这种依赖,在谢府这个环境里,太过脆弱,也太过危险。
“我住在松雪斋。”谢砚白道,“若遇实在难解之事,可差人往松雪斋传话。”
温青禾乖巧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感激,“谢谢哥哥。”
这是,来自谢府的,到现在为止的唯一一丝善意。
谢砚白略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老太太发了话,温青禾便是在谢府住下了。
只是这身份却按下未提,只说是故交之女,家中长辈离世,寻亲到了谢府,从此就寄居在这儿了。只是那日认亲毕竟人多嘴杂,婚约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传了出去。
“母亲这安排,倒有了进退的余地。”大夫人吴氏待丈夫谢伯钧下朝回府,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说道,“现下虽未明确定亲,但外头暗地里揣测已有婚约,毕竟是公爹遗命,谢府也算对温家有了交待。待时机一到,只说这孩子是远房表亲家的孤女,被托孤在府里教养,与砚白的婚约不过是长辈早年戏言,也说得通。横竖我们从未对外明确认下她是砚白的未婚妻。”
谢伯钧接过热茶呷了一口,眉宇间带着朝堂归来的倦意:“这些细枝末节,母亲自有成算,你听着便是。眼下最要紧的是砚白的仕途前程,莫要再为这些事与母亲生出龃龉,分清主次。”
他又放下茶盏,看向妻子,语气沉肃了几分,“况且,那位温县令,你或许不知其详,我却清楚。当年父亲奉命巡查江南盐场,遭人设计,盐井塌方,被困于废弃井底,命悬一线。若非温老爷子与其长子舍命相救,父亲早已埋骨他乡。温家长子……就死在那场暴动里。这温丫头,应是温家次子的女儿。”
吴氏撇撇嘴,那也不值得把孩子的终身赔进去,时机到了,她必然是要跳出来退亲的。但终是没有反驳自己的夫君。
谢伯钧看自己夫人的表情哪能不懂她心里的想法,“纵使结不成亲,好生养在府里,当个姑娘待着,也算我们替父亲偿还了这份恩情。”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对了,族学那边,你上些心,尽快让砚白安排她进去,与舒儿一同进学。免得落人口实,说我们谢府苛待恩人之后,连教养都不给。”
吴氏对此倒无异议,点头应下:“是,妾身省得。”又见时辰不早,料想儿子该下值了,便命人端了精心熬制的银鱼薏米粥,亲自送往松雪斋。
果然见书房的灯还点着,她轻敲了敲门,“砚白?”推门进来。
谢砚白自案前抬头,起身恭敬施礼,“安排下人送来就行了,母亲怎么还亲自来了。”
这孩子,吴氏暗叹,什么都好,就是随着年纪渐长,越发古板的像个老夫子,还是小时候可爱,虽然爱调皮,但鲜活有趣。
“我儿辛苦,做母亲的多走两步子路又有什么的。”说着将粥放在案上,“这粥放些喝,知道你最近胃口不好,我特意命人寻了太湖银鱼骨熬汤作底,撒入碾成粉的细米和薏仁做成的,正适合这个季节吃。”
谢砚白看着慈母的殷切关心,却蓦的想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放下手中的书卷,“我前些日见过那小孩了。”
吴氏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谁,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你怎么见到的?她来寻你?”
原先瞧着她老老实实的,留下便留下了,若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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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纪就已知道狐惑她的儿子了,那可就留不得了!
谢砚白看着母亲的面孔,摇摇头,“祖母将她安排在听雨阁,我去藏书楼阅卷回来路上碰到的。”
吴氏想了想,两个地方确实顺路,便放下心来,“你也无需多想,你们这婚约本就是你祖父考虑不周,算不得数。如今留下她养着,也是看在那温县令对你祖父有恩的份上,将来家里自会为她谋个出路,妥善安置的。”
谢砚白缓缓开口,声音沉静,“若将来她心有所属,或不愿应此婚约,谢家自当尊重其意,解除婚约,赠以厚嫁,全了仁至义尽之名。然而……”
他话锋一转,目光清亮地看向母亲,“在此之前,她既因祖父遗命入我谢府,便是谢府之客,亦是谢府责任所在之人。母亲关怀儿子,连一碗粥都亲力亲为,儿子感念于心。温姑娘入府已有小半月,母亲身为当家主母,可曾过问一句冷暖?”
吴氏被儿子这番话噎得胸口发闷,几乎要呕出血来。她好心送粥,倒成了儿子数落她的由头?她一把端起粥盅,气恼道:“好好好!是我多事!你爱喝不喝,饿着吧!”转身欲走,又想起丈夫的交代,没好气地补充道,“丫鬟早就安排过去了!你父亲也要你安排她进家中族学,你明日就去办!”说完,带着一肚子气拂袖而去。
谢砚白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回案头那盅犹自散发热气的银鱼粥,又想起听雨阁那方冷僻的院落。父亲安排入学,确有必要。她那个年纪,是该多读些书,明些事理,通些大义。无论未来如何,多些学识傍身,总归不是坏事。
温青禾在听雨阁的日子,如深潭静水,波澜不惊。吴氏在她入住小半月后,依礼来瞧过一次,虽面色淡淡,言语寥寥,但当家主母的驾临,本身便是一种无形的震慑,让府中那些惯会踩低拜高的仆役收敛了几分。
她身边多了两个指来的小丫鬟,宝儿和喜儿,年纪与她相仿,怯生生的,倒也勤快。这段时间虽没有人来引她拜见府里众人,但是从丫头们嘴中,她也大致了解了谢府的情况。
一开始她原本也等着一一见过众人,处好关系。但日子久了,她的这个听雨阁仿佛是被人遗忘了,倒让她生出几分怡然自得的心态,便和宝儿喜儿将听雨阁上上下下重新归置了一遍。
她是小地方来的孩子,虽也算是官宦家庭出身,但祖父不怎么拘着她,自小便在江南水乡间玩惯了的,喜爱弄些野花野草什么的,喜儿宝儿也不比她大多少,三个孩子凑在一起,一开始她虽有些想家拘谨,日子久了,整日不是斗蛐蛐便是编花环,便也自得其乐了。
谢砚白时隔一个月踏足听雨阁,便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