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可烟只是太过惊讶于段悦心会因为如此一件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特意将她约到这个隔音效果极好、位置又颇为遥远的厢房。
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道歉?
在她的设想里,段悦心此番约见,至少也该是神色凝重地询问有关陈起案件的事情。
沉默在厢房内蔓延,文可烟久久没说话,段悦心心中更忐忑了,那颗心就像悬在半空中的秋千,晃来晃去,始终找不到落脚点。
段悦心手指用力一捏,再次开口:“可烟妹妹,那时在人间……见你你对那些困苦的人视若无睹,我以为……”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文可烟几不可闻地轻笑了声,那笑声如同夜风中她自身飘落下来的一片花瓣,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接着,她顺着段悦心的话说了下去:“以为我没有心,狠毒又恶毒?”
其实,大可不必道德绑架她。
若是曾经你也经历过现实版农夫养蛇,救人之后,换来的却是被栽赃、百口莫辩又无能为力的结局,你应该也会收起不必要的慈悲,对这世间的人和事变得冷漠,什么都不想管了吧。
再者,她现在,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又何必再去沾染他人因果,让自己陷入更多的麻烦之中呢?
可……她如今似乎以为羿逸安介入太多因果了,虽然只是为了最后的两月之期,才做出一些看似越界的事情。
可……当真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文可烟的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的缥缈疑惑,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段悦心一时激动,上前靠近文可烟了几步。
正想出神的文可烟,因为这被迫打破的距离平衡感,身体本能地条件反射,迅速后退几步,刚刚拉进的距离又被重新拉开。
厢房内静得能听见烛泪低落的声音。段悦心视线落在文可烟的小巧足尖上,那双精致的绣鞋明明很是生机盎然,可此刻给她的感受却很是死气沉沉。
段悦心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扫视了几番。忽然,弯起嘴角,语气带着试探的轻快:“文姑娘好像很不喜欢我,或者说……在怕我?”
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文可烟确实怕的。她怕羿逸安会先她一步倒在段悦心的剑下。
若真如此,她就再也找不到那个能与她有两月之约的人了……
文可烟不敢再深想,只觉胸口泛起细密的疼。
这两月之约,于她而言,是黑暗中唯一的曙光,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力量。
若连这盏灯也熄灭了……
她也不知自己会如何。
今日,在见除羿逸安以外的所有人之前,文可烟算是看过全书二分之一的人物小传。虽说谈不上对原书主角段悦心与夏侯景有多洞悉,但也算是稍稍了解了一些。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段悦心是她唯二能被确认称作“善”的存在。按常理,她本该毫不犹豫投身于段悦心他们。
可……
烛芯啪地绽开一朵灯花。
文可烟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单凭几页书纸、寥寥数语,就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善恶,随意给活生生的人贴上标签,这样是否正确呢?
系统曾经承认原书最大反派,也就是羿逸安会被段悦心和夏侯景杀死。可从陈起事件中的种种线索,以及芯核扮成妖悦心等蛛丝马迹来说,那些传言里的恶贯满盈、穷凶极恶,忽然变得苍白无力。
他的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疲惫与无奈,他的言语中偶尔透露出的纯真与孩子气……
都让文可烟觉得,羿逸安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且,若芯核真的听命于羿逸安,羿逸安甚至可能还在暗中救人……
火光轻轻摇曳,在文可烟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第二部分人物小传提到,段悦心从衙门手中留下了小闷墩。
也许,段悦心也看出其间的不对劲,也许她也觉得事有蹊跷,事情远非表面那般简单,案件或许并没有真正结束。
可文可烟不敢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以羿逸安的性命去冒险。
“段姑娘,莫要误会。”她言尽于此,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藏在了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可她也只能苍白说出“莫要误会”四个字,可具体莫要误会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这在段悦心听来,无疑与变相承认没什么区别。她低下头,随即转身,准备结束此间谈话。
“段姑娘——”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唤。段悦心脚步顿住。
文可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突然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我想问问,若有一个已是铁证如山的囚犯,在何种情况下,你却会从衙门手中将他救下?”
这段话与之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段悦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她扭过头来,仔细端详一脸认真的文可烟。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重话,放缓了语气:“那定然是,案件尚有疑点,需要再细查。”
文可烟听了点点头,确定了心中的答案。可忽然间,她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书中关于段悦心救下小闷墩的情节,羿逸安却依旧是必死的结局……心中泛起细密无声的刺痛。
安静片刻,文可烟垂眸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忽然轻声说出了与平时清冷疏离模样全然不符的话:“既然如此,望段姑娘日后查案之时,真找见蹊跷之处,务必行之,莫要误杀无辜之者。”
她抬起眼帘,字字清晰,“行你所念之事,鉴你所想之真!”
现下,文可烟能告诫且由衷期望的,也只有这一句。
段悦心凝视着文可烟,眼中浮动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久久未将视线移开,似在努力解读、看清眼前这个稍显陌生的文可烟。
段悦心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眼前这个文可烟了。若说她真的很有距离感,段悦心也确实是这么感受到的,每次靠近文可烟,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为何……如此精准地能道出她心中所念,期她心中所想呢?
要知道,这些她可从未跟人提及过,连夏侯景都还未……
段悦心回想起与文可烟相处的每一次场景。
记忆中的文可烟,总是带着那份冷淡与平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难以落进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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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就如海纳百川、深邃无垠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藏着无人能窥的底色。
唯一一次看到她撕破这份平静,还是那日为了救阿轩公子……
当时,文可烟的素来淡静的眸子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平日里那股稳如止水的气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那时的她,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想到此处,段悦心的心猛地一颤,本就圆亮的眼睛不由得睁得更大了一些。
文姑娘……莫不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段悦心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由衷地对文可烟:“文姑娘,有些事还是早日说清楚的为好,免得日后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文可烟一脸懵然,清澈的眼眸有些凝滞。
“?”
什么说清楚?说什么?又是和谁说清楚?
满腹疑问还问出口,却见段悦心早已抬手轻轻一挥,周遭隔音屏障彻底消散,随后出了厢房。
文可烟见状,提起裙摆就急忙追了出去。
至门口,没注意眼前,一头便撞上了一堵坚硬厚实的胸膛,撞击的力度让她身子微微一晃,清冽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文可烟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了一双沉稳无波的双眸。
是羿逸安。
就在这短暂的视线交汇间,文可烟余光瞥见段悦心远去的背影。
在即将转过廊角,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前,段悦心忽然回眸,意味深长、深深地望了文可烟一眼。其中蕴含着无数的话语,却又欲言又止。
文可烟感到莫名其妙,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一时分不清段悦心这一眼看的究竟是自己,还是身旁的羿逸安,亦或是两者皆有。
“怎么了?”羿逸安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掠过发丝,声音压低。
文可烟这般反复琢磨着,视线回转,猝不及防再次与羿逸安沉静有力的眼眸对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两人已靠得这样近,而那双沉稳眼眸里盛着些许疑惑,正安静地等待回应。
文可烟缓慢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这一问,倒让羿逸安愣住了,脸憋得挺红,嘴唇张了又合,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终于难以启齿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我……”
文可烟也只是随口一问,一门心思挂在段悦心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倒也不在意羿逸安到底来做什么。她根本没注意羿逸安的表情,也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自然拉住他的衣袖往关押陈起的厢房走去。
厢房内,段悦心站在中央,微微欠身,温婉道:“这几日多有叨扰,在下段悦心,若以后……”
她的话还未说完,阿轩乱了分寸,倏地上前一大步,步子迈得又急又乱,衣摆险些绊住自己的脚,整个人显得格外仓皇失措且狼狈。
“姑娘方才说……名唤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动,目光紧紧锁住大大,几乎要伸手去扶她的肩。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夏侯景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挡住了阿轩即将冲出去的后续一系列动作,将段悦心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