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没料到,这杯花果饮竟是眼前的农场主亲手做的,一时间有些怔愣。
他看向林枫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味。
这个看着和他弟弟年纪相仿,甚至可能更年轻的年轻人,像个藏满惊喜的宝藏,值得好好挖掘。
“谈得怎么样了,艾布杜?”
伊戈尔舔了舔唇角,看向还在“哀怨”的弟弟。
“200斤!林枫只肯卖给我们 200斤!”
艾布杜举着两根手指,语气满是无奈。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
怎么就咬定 200斤不松口?
那可是能换成豪车、大房子的真金白银啊!
伊戈尔其实刚才也听了几句,他朝林枫理解地笑了笑:
“或许好喝的酒和香水一样,都得精心配比,从原材料开始就容不得半点马虎,产量永远高不了,也正因如此才更珍贵。”
而他们家族,要的就是这份“珍贵”。
林枫举起杯子,以饮代谢,感谢这份理解。
艾布杜却失落得不行。
200斤酒,分到自己手上估计连 10斤都没有,想喝尽兴根本不可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腆着脸问:
“那酿酒的配方,您肯割爱吗?”
林枫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心里暗自发笑——
自己酒酿得好,根本是靠灵水,跟“配方”没多大关系。
但他很快想到了完美的说辞,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们种花家的配方,怎么说呢……‘适量’‘少许’‘差不多’,这些词您能理解吗?”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一千个厨子能做出一千种味道的鱼香肉丝,酿酒也一样。
他即便说了“配方”,也没法保证下次酿出的酒,还是去年的味道。
当然,有灵水在,酒的品质绝不会差,只是他不能这么说。
可伊戈尔和艾布杜听完,当场一脸懵逼。
林枫清了清嗓子,试着进一步解释:
“我们种花家酿这种手工酒,配料讲究‘玄学’,没有固定标准。”
“就像你们做甜品,菜单会精确到几毫克,但我们只有‘适量’两个字。”
“这是厨子根据原材料的状态,凭直觉把握的分寸。”
“我之前跟艾布杜说过,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每年的酒味道都一样,道理是相通的。”
习惯了机械精度要精准到纳米的艾布杜还没完全听懂,更追求艺术与浪漫的伊戈尔却一下子明白了。
这就像他每次大批量生产香水时的郁闷——
被机械精准配比出的香水没有灵魂。
即便旁人都说“差不多”,可在他眼里,前调、中调、后调的差距大了去了。
他太清楚了,就算把香水配方全盘交出,别人也未必能调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比起酒水,伊戈尔此刻更在意院子里的玫瑰。他冲林枫笑了笑,话锋一转:
“林先生,您这玫瑰花,能批量售卖吗?”
林枫一愣,没料到话题转得这么快。他指了指玫瑰丛:
“您也看见了,这种新型变种玫瑰,我这儿一共就这么多,而且平时还要用来做鲜花饼,根本没办法给贵公司供应。”
伊戈尔知道林枫说的是实话,却不愿放弃,思索片刻后说:
“我不需要很多,也许只需要提炼 5毫升精油。”
“只要您肯割爱,暂时停做几批鲜花饼,我相信今年一定能收集到足够的玫瑰花瓣。”
“您相信我,这种味道会非常迷人,只要精心调配,绝对能在香水界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当然,我愿意付给您远超鲜花饼收益数倍的钱。”
林枫认真听完,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伊戈尔:
“鲜花饼现在对我的重要程度,就像香水之于您。它或许不能像香水那样给您带来大量收益,但它存在的意义更重。”
据村支书说,因为鲜花饼的带动,石头村特产店其他商品的销量都翻了倍。
鲜花饼早已不是简单的食物,成了小店的“活招牌”。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把这招牌停掉,哪怕鲜花饼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
伊戈尔的眉头紧紧锁起,满心都是遗憾。
找到心心念念的玫瑰,却连 1克精油都得不到,这对痴迷调香的他来说太残忍了。
按他的经验,1公斤玫瑰精油需要 6000公斤花瓣,就算这玫瑰花瓣肉厚、出油率高,1克精油也至少要 10公斤花瓣。
可眼前这丛玫瑰,所有花瓣加起来撑死也就一斤,根本不够。
而且他看出来了,不少玫瑰小苗都是去年刚分株的,短期内也没法大量产花。
林枫用“香水”比喻鲜花饼的重要性,善解人意的伊戈尔立刻懂了——
就像自己绝不会为了钱,批量生产心爱的“香水作品”一样,林枫也绝不会为了钱停做鲜花饼。
伊戈尔漂亮的眉毛拧得更紧,还想做最后争取:
“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林枫看着他,笑容温和却态度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就算不懂香水制作,也知道提炼精油需要的玫瑰数量肯定不少,停做鲜花饼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事儿没得谈。
伊戈尔失落地低下头,半晌才开口:
“那……可以让我带几朵花回去吗?至少让我做个测评,看看精油含量之类的。”
若是这玫瑰真的足够优秀,哪怕合作不成,他也想试着买花苗回去自己种。
就算这变种培育困难,也值得一试。
这个要求林枫倒是能答应,还体贴地问:
“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工具吗?”
“一个保鲜袋、一把剪刀就好,麻烦您了。”
伊戈尔连忙点头,随即又想起农场外围的丁香,笑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补充:
“农场外围的丁香花,您也能给我一点吗?”
林枫没料到他连丁香花都看上了,略一思索便痛快答应:
“可以,我再给您拿个袋子。”
他家的丁香花,一来沾了品种的光,二来有灵水、灵土滋养,花束又大又香。
按村里人的说法,只要风向对,在家都能闻到花香。
可这香味“只可远观”,离近了根本受不住,哪怕是花香,浓到极致也会变得刺鼻。
之前熬丁香花酱时,那味道对鼻子来说简直是“酷刑”。
所以哪怕丁香花酱在县城小店卖得不错,林枫在玫瑰开放后就停了制作,前后只做了两批,算是早早放过了自己的鼻子。
甚至等家里的农作物陆续开花后,连熊蜂都不爱往丁香花丛那边去了。
大概是丁香花朵太小,如今食物充足,这些越长越胖的熊蜂,早没了当初林枫采槐花时围着他转的殷勤。
现在它们的最爱,是地里花大、花蜜又多的南瓜花,每次从南瓜花里钻出来,都胖得快飞不动,浑身沾满花粉,恨不得整只蜂都变成黄色。
所以林枫大大方方对伊戈尔说:
“丁香您多采点也没关系。”
伊戈尔高兴得差点认林枫当弟弟,当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认真说:
“我觉得咱们以后说不定能合作,您家的鲜花真的非常棒。”
最后伊戈尔和艾布杜离开时,带走了 5朵玫瑰和一大兜丁香。
他俩刚走,张铭就晃悠到林枫身边,问:
“这俩人是来干啥的?”
林枫也不瞒他:
“看上我去年冬天酿的高粱酒,过来预定的。顺道还看中了院子里的食用玫瑰和丁香,想回去试着做香水。”
张铭点点头:“你那丁香是真的香。”
“哈哈哈哈,”林枫傻笑道,“玫瑰是花朵形态的变种,丁香大概是香味浓度的变种,真难为他俩来的时候还敢凑近闻。”
张铭想起那股浓到闻久了脑壳疼的香味,深以为然:
“可不是咋地。”
林枫没把艾布杜和伊戈尔太放在心上。
唐杰和刘威却在两人离开后的第三天早上,接到了老领导的电话。
起初他俩还以为,老领导是吃惯了林枫家的鹅蛋,过来追加订单的。
就像东翰、张律那样,先在林枫这订了鸡蛋,后来身边的亲戚朋友跟着一起订。
人越来越多,弄得林枫不得不建了个订蛋群,连快递费都谈了个优惠价。
可他俩没料到,老领导除了订蛋,还下达了一个“守护林枫家农场”的奇怪任务。
“老领导,您说的‘守护’是指?”
唐杰没明白。
他和刘威虽说晚上不守夜,但白天基本都待在农场,早把小偷小摸的可能堵死了,还需要怎么守护?
“是要专门盯着农作物,防止被偷吗?”
刘威更纳闷。
这事根本轮不到他俩,张铭带着学生们盯得比谁都紧。
那帮人看林枫家的作物,比看自家地里的还宝贝。
苗没长大前,连拔草都要被盯着,生怕错拔了幼苗。
“好的,我们知道了。”
尽管满肚子疑惑,两人还是认真接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交换个眼神暗忖:
最近这段日子多上点心就是了。
从外面吃早饭回来的林枫,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
唐杰和刘威看他的眼神格外奇怪,还带着狼青和小黑狼去农场巡逻了。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时间段的农场有啥好巡视的,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等听完两人转述的“守护任务”,林枫整个人都愣住了:
“啥?我干啥了?我啥也没干啊!”
他赶紧认真反思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却没发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