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兄弟俩，这猪是为家里办事准备的，自己吃半头，留半头送人。
“那你们咋没找杀猪匠？”
林枫纳闷，他们既不卖猪肉，找杀猪匠明显更便宜。
话刚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在屠宰扬说这话似乎不太合适。
谁料屠宰扬负责人压根不在意，笑着摆手：
“我们本来也不靠给私人杀猪挣钱。”
兄弟俩也实诚，直接解释：
“来这儿能做检测啊！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人，心里都踏实。”
“再说了，万一检测出猪不合格，我们还能拿着这儿的证据，找卖家把钱要回来，多放心。”
俩人一唱一和，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屠宰扬负责人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这个理！猪肉上有没有正规检疫章，那差别可大了去了！”
两兄弟刚听到猪的哀嚎，又瞥见被洗干净拖进屠宰间的黑猪。
之前没细看，这会才被它壮实有力的模样勾得挪不开眼，心里莫名泛起几分眼馋。
他俩本来也想买这种本地黑猪，可在县里找了好几家都没买到。
有黑猪的要么早被人定了，要么都是不到百斤的小猪，气得俩人直跺脚，感觉想花钱都没地儿花。
最后没办法，才选了这头养了快九个月的大白猪，三百多斤看着也还算壮实。
但老大还是没忍住，走到林枫跟前，语气带着羡慕：
“哥们，你这猪在哪买的？养了几个月啊？这品相是真不错！”
林枫一听有人夸自家猪，立马笑了：
“这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养的，养了一年零两个月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包括负责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负责人知道猪是林枫自己养的，却没料到养了这么久。
两兄弟更是直接皱起眉，明显不信：
“一年多了才这么大？”
他们买的猪才养九个月，都快四百斤了。
林枫点点头，解释道：
“没办法，农村散养的，主要吃草，长得慢。”
兄弟俩还想再问，屠宰间里的人却已经把猪绑好了。
之前帮林枫抬猪的中年汉子走过来，敲了敲玻璃窗：
“小哥，猪血要留不？要的话把容器拿过来，不要就直接放走了。”
“要！给我留一桶就行！”
林枫赶紧把一早准备好的桶，从出肉口递了进去。
中年汉子接过桶，一脸严肃地冲林枫点点头：“开始了啊。”
林枫见师傅神情郑重，自己的态度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往前凑了凑说：
“拜托您了师傅，我家这猪……挺有力气的。”
这话刚落，已经走到猪旁的杀猪师傅还特意看了林枫一眼，语气严肃地回了句：
“可不是一般的有劲儿。”
刚才洗猪时把绳子解开，好几个人差点没按住，险些让猪跑了。
好在现在上了屠宰台，再想挣扎也没机会了。
屠宰间里，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画面并不好看，但中年汉子的手法，在林枫看来比上次请的杀猪匠还利索几分。
猪血顺利接了半桶，猪也渐渐没了动静。
接下来的除毛、清理流程，车间里的人配合得行云流水，没半点拖沓。
林枫站在外面看了会儿，忍不住把这里的情况和自己上次杀荷包猪的经历对比。
还是屠宰扬好，正规又干净，关键是省心，只要把猪送进来，后续啥也不用管，等着拿处理好的猪肉就行。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在哪都适用。
师傅们熟练地刮完猪毛，就开始分解猪肉。
按屠宰扬的流程，他们只负责处理干净猪头、掏出内脏并简单清理，最后把猪从脊骨处一分为二，就算完成了全套服务。
平时的屠宰车间其实很安静，毕竟环境味道算不上好闻，大家大多闷头干活，很少说话。
可今天不一样，刚下第一刀，屠宰间里就传来杀猪师傅的惊呼声：
“哎哟！这肉！你们快看，红得跟牛肉似的！”
“我瞅瞅……还真是！要不都说咱本地黑猪好呢，这肉质绝了！”
“可惜太少了，就算在咱这儿，也只有过年前后能多见到几头。”
“再看这肉的质感，多像咱小时候猪草喂出来的猪！还有这肥肉，白净得招人喜欢！”
师傅们几句话，瞬间把外面围观的人都勾得朝猪肉望去。
不管黑猪白猪，刮毛清理干净后都是白白净净的模样，可此时屠宰间里，猪的内脏已被取出单独清理，猪头也放在一旁。
被吊起来的猪肉一分为二，透过干净的内膛，能清清楚楚看到肉本身的颜色。
和现在多数白猪偏粉的肉色不同，林枫家这猪的肉，是种看着就有活力的健康红色，艳丽得几乎接近牛肉。
就算站在外面，也能看出这肉以瘦肉为主，却不是干柴的精瘦型，而是恰到好处的肥瘦相间，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
这肉吃起来肯定香，还不会柴。
负责人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窗上。
当初他之所以把屠宰扬办成县里官方唯一指定单位，初衷就是想让自己能吃到好吃又放心的猪肉。
可哪想到事与愿违。以前农家家家户户养猪时，他还能常看到这种好肉。
这几年农户自家养猪的越来越少，养殖扬更偏爱半年就能出栏的白猪，毕竟比长得慢的本地黑猪划算。
再加上现在“科技活”多，猪出栏速度更快，他早就觉得这屠宰的活干着没劲儿了。
直到今天，才算重新见到了真正的好猪肉。
若不是流程还没走完，他恨不得立马凑上去，把这肉看个真切。
孙教授最懂他这点小心思，抱着胳膊笑道：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是不是现在少见的好猪肉？”
负责人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眼睛还盯着玻璃窗里的肉：
“看着就好！红肉就是比粉肉有食欲，看着就香！”
孙教授脸上带着几分骄傲，仿佛这猪是他自己养的，凑到负责人身边故意显摆：
“这算啥？我还吃过更好的呢——荷包猪你知道吧？”
负责人眼睛一亮：
“咋不知道！就因为小香猪的名声，加上县里扶持，现在还有一家养猪扬保留着荷包猪品种。”
“那小猪仔刚生下来就被人定完了，每年就过年前后能提猪，这么俏的货还供不应求！”
他脑子一转，瞬间明白孙教授的意思，合着眼前这叫林枫的年轻人，家里也养了荷包猪，甚至他们都已经吃过了！
负责人立马压低声，凑到孙教授跟前，毫不掩饰馋意地追问：“那……味道咋样？”
就连旁边的兄弟俩也凑了过来，荷包猪他们也知道，肉是真好吃，可惜个头太小，养一年连肉带骨也就出一百来斤，实在不划算。
除了村里少数想留着自家吃的人，愿意养的是越来越少了。
孙教授咂了砸嘴，想起当初那顿烧烤就忍不住回味：
“这么跟你说吧，把纹路漂亮的梅肉放铁网上，稍稍烤一下，吃起来跟雪花牛肉也差不了多少！嫩得很，还特别香。”
他觉得自己嘴笨，实在形容不出那种惊艳的滋味，只能加重语气：
“跟你说个更明白的，顶级和牛跟普通牛肉的差距你知道吧？那荷包猪肉跟普通猪肉比，等级比顶级和牛还高！”
负责人光看孙教授这馋样，就忍不住脑补出那从没尝过的味道，悄悄咽了一大口口水。
孙教授没管他，转头看向林枫，眼里满是期待：
“咱们这次杀猪回去，吃烧烤，是吧？”
林枫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你们一直要求的吗？”
他其实觉得猪肉烤着吃有点怪，但每次问大家想吃啥，一群人都喊着要烧烤。
既然都这么说，他也没拒绝，因为烤烧烤省事了。
林枫补充道：“张律说会带牛肉来，东翰也说了羊肉他包了，我出猪肉和蔬菜就行。”
“正好，我家地里的紫苏和生菜也能吃了。”
“那可太好了！”
孙教授搓着手，差点流出口水，恨不得下一秒就跟着林枫回村，好早点尝到这口肉。
明明只是几句平平无奇的对话，可没资格参与的人却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负责人心里直痒痒，想开口问“算我一个行不行”，可转念一想，自己跟林枫压根不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兄弟俩更甚，差点动了把家里宴席改成烧烤的心思，可琢磨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烧烤回去自己能整，办席还得是正经宴席菜才像样。
又等了一会儿，内脏处理干净了，猪头也清理好送了过来，林枫要的检疫章和检测报告也一并拿到手。
很快，所有处理好的猪肉连同那桶猪血，都从出肉口推了出来。
负责主刀的中年汉子隔着窗口，冲林枫竖起大拇指：
“你这猪养得，真绝了！”
林枫咧嘴一笑：“谢谢师父，您辛苦了！”
猪肉虽只简单分成两半，可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不一般。
背脊处的肥肉最厚也不到两指节，雪白细腻还泛着油光。
瘦肉是鲜亮的红色，带着未散的热度，看着就勾人食欲。
明明养了一年多，肉质却格外细密，半点粗糙纹理都没有。
负责人看得爱不释手，恨不得立马拿把刀分解开仔细研究。
兄弟俩也一脸诚恳地对林枫说：
“俺们买的猪，能有这八成水平就心满意足了。”
可这话刚说完，他俩自己先摇了头：
“算了，想啥呢！咱们买的是饲料猪，哪能跟人家长草吃粮食的散养猪比？”
负责人咽了咽口水，一把拉住林枫的手，语气格外认真：
“猪肉卖我一点！以后你再来杀猪，我全给你开绿灯，优先安排！”
林枫愣了一下，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孙教授。
孙教授立马点头，示意这事绝对可行。
其实他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知道负责人是吃猪肉的行家，只要见到林枫家的肉，肯定走不动道，到时候啥都好谈。
之前在林枫家，他就跟林枫提过这茬，原本只想着要个人工私杀的优先时间表，没料到负责人直接主动开了绿灯。
见孙教授点头，林枫也朝他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卖一点完全没问题。
孙教授接收到信号，就按之前商量好的，主动揽过谈判的活儿。
关键是不能让负责人觉得是林枫沾了光，得让他觉得是自己“捡了便宜”，这其中的分寸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