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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难题起

作者:故山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入夜,万丈苍穹之上,星光黯淡无光,黑沉沉的笼罩着大地。


    忽的,枯木掩映的房舍间亮起一盏烛火。琉璃盏里的蜡烛悠悠燃烧起来,烛光跃动,屏风处映出一个纤瘦优越的身影。


    沈长卿解下身上束缚,一件件挂在屏风上。“主子,该换药了。”季寻端着盆水进屋,沈长卿才裹上里衣慢悠悠地走出来躺在床上。


    她趴在枕上,困倦地眯起眼睛,头发乖顺的落在一旁,任由季寻将药膏涂抹在已经结痂的伤口处。


    脊背冰冰凉的触感让沈长卿身子微微一颤,她闻到同先前不同的药草味,哑声说:“这不是早些时候上药的味道,你换药了?”


    季寻的动作没停,看了眼门口,才说:“是我送薛公公出门时他塞与我的。他说主子挨了家罚,伤口难好,想必也不想旁人知晓,特意去太医院求了这上好的金疮药,好让主子少受些委屈。”


    沈长卿眯着的眼睁开些许,换了一边头趴着,说:“他能送来这金疮药,就说明府里有陛下的眼线。我在这府中不算自由,更是受沈长安的处处制肘。趁公主还未进府,少些制约,也该快些拿到李明泽的把柄,才能在这场棋局立于不败之地。”


    “说到这,安插进去的人可传出了什么消息?”


    季寻涂完药,包扎的动作一顿,少顷才说:“李明泽开始动手了,他把我们里院的人都清扫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外院几个洒扫小厮。”


    “不过还是传出来些消息。”季寻包扎完,扶着沈长卿坐起,又为她掖好被角,“今日下午李敏杰急匆匆地跑回去,好像是与李明泽吵了一架,出来是红着眼的。想必是听说了主子要娶公主的事,急着让他父亲出手。”


    “少了人就再安些进去。”沈长卿罩着件粹白宽袍,端起一旁的细茶,喝了一口,说:“我看过李敏杰的策论,精彩绝伦、眼光独特,当年若除去我和江宴清,他理当排在第一。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父亲尚能恨我至此,我抢了他的状元,想必也恨透了我。”


    她把茶盏原样放回桌面,道:“他放弃仕途混在谢宜苏身边,筹谋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怎么说也绕不开景阳侯的位置。如今景阳侯守着边塞,功高震主,留谢宜苏在京城也是为了制衡。他自己也是个聪明的主,知道只有花天酒地才能够保住他们爷俩的命,都藏着拙呢。”


    沈长卿不会无故就点他们的名,季寻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几句话就明白了其中深意。他捡走换掉的染血的绷带,说:“属下这就加派人手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主子背上的伤还不宜躺着,睡觉时尽量趴着些。”


    “好。”沈长卿应下,目送着季寻出门。


    烛火被风吹得摇曳,沈长卿晃了眼,索性直接吹灭,在黑暗中摸索着睡下。


    双眼半闭半睁间,沈长卿的意识不断下坠,再次堕入那个荒诞不经的睡梦里。


    ——


    “官府查人,都把头抬起来!”


    一名官吏满脸嫌恶地走进小巷尽头。这里破败不堪,堆满了旁人不要的破烂。污腐的气味直冲官吏的鼻腔,他皱紧眉,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才打开手中画像,对着人一一比对起来。


    江宴清缩在最角落。


    自从他从大火里逃了出来,诏狱抓不到人,全城就戒严起来。他逃不出去,身上的衣服也扎眼,只能脱掉换些吃食,穿着破烂混进乞丐堆里。谁知今日突然查人,让他躲也躲不掉。


    眼瞧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江宴清的神情越发慌张。他半垂着脑袋,努力咽了口唾沫,却只感到一种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你,抬起头来!”


    官吏的声音令江宴清浑身一颤,他颤巍巍地抬起头,那张容貌一绝的脸上长出了乱糟糟胡须,宛若杂草般凌乱的头发遮住部分面容,整个人显得精神萎靡,不修边幅,却还是让官吏的视线驻足在他身上。


    江宴清顿时心头一紧,屏住呼吸,心跳也狂跳不止。


    “把头发拨开。”江宴清乖乖照做,官吏举起画像,对着他黝黑的脸仔细对比,最后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跟我走一趟!”


    不能去,去了就救不了他们了。江宴清被握着的手微微颤抖,他紧绷着身子,呼吸越发沉重,不安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他,让他的眼神四处乱瞟。


    通道不长,江宴清绷着劲,在巷口趁其不备甩开官吏抓着他的手,拼命向错综复杂的街巷跑去。


    “来人!快来人!找到逃犯江宴清了,别让他再跑了!”反应过来的官吏大呼一声,所有在附近的官吏纷纷丢下手中盘查的百姓,向江宴清追去。


    “快!去追!”


    “站住!”


    “你跑不掉了江宴清,还不快束手就擒!”


    风声在江宴清耳畔呼啸,他拼了命地向前跑,却始终摆脱不了黏在他身后的人。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这样的你追我逃,江宴清很快就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回头向后看去,却徒劳地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行,太慢了,再快点,再快点啊!


    汗和血腥味充斥着江宴清的鼻腔,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不甘心驱使着他继续往前跑去。


    官吏们眼见着越来越近缺体力跟不上,顾不得上面的叮嘱,从腰间掏出把匕首,猛地朝江宴清掷出!


    江宴清脊背一凉,神经无比紧张敏感,身体却已经疲乏到无力做出躲闪,只能任由匕首刺进他的左腿。


    他狼狈地滚落在地,粘稠的血滴到他的眼皮上。“抓到他了,快带回去复命!”


    官吏们一拥而上,江宴清被反钳带去诏狱。刺骨的痛感这时才慢慢席卷全身,他心下绝望,感觉到全身的力气和温度在慢慢流失,血一滴滴滑落在地,眼前也模糊起来。


    好累啊。


    已经完了吗……


    绷着他的那根弦好像突然断了,迷蒙的视线里,他看见周围围观热闹的百姓对他指指点点,不嫌事大。


    风吹在江宴清的脸上,干枯的血迹黏在额角,他神情一恍惚,再睁眼就已经被锁链挂在大牢里。


    ……


    “主子,江宴清被抓了。”


    季寻步履匆匆地赶进书房,正在批奏折的沈长卿闻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墨从悬停的笔尖滴落,氤氲在纸上浸染了一大块。回过神的沈长卿胡乱的把笔搁在砚台,神情慌乱:“什么!?快备马车,我要去诏狱!”


    可就在她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心脏一阵抽痛,旋即双腿一软,膝盖蹭在地上磨出血痕。


    “主子,你没事吧?”


    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是这样的。


    突如其来的认识让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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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呼吸一滞,她摇摇头,刻意忽略掉心里的那丝异样,推开季寻要搀扶的手,颤颤巍巍地起身,“我没事,先去备车。”


    马车很快停在府门前,沈长卿上车,快速向诏狱驶去。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诏狱门口。


    “沈大人。”


    “嗯。”沈长卿风风火火地下了马车,随便应付几句便匆匆赶去关押江宴清的牢房。“江宴清。”


    江宴清长时间未喝水的嘴唇干裂,细密的疼痛激醒了他昏沉的意识,看清了来人是谁:“你来这干什么?”


    “你怎么样?”染血的布衣刺痛了沈长卿的眼,她朝身后的人怒吼,“都看着干什么!给我解绑!快点儿!”


    站在门前的狱史被沈长卿泛冷的眸子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去解江宴清身上的锁链。


    锁链摩擦碰撞发出叮铃脆响,沈长卿扶住瘫软倒地的江宴清,遣散下人才开口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你怎么还回来?”


    "我父亲是冤枉的,何况我母亲妹妹都在这里,我若是走了,她们该怎么办,谁又来替父亲翻案?“江宴清靠坐在柱子前,眼里黯淡无光。


    “可是你呆在这,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危险,你会死的……”


    沈长卿看着他这样,只觉得心越来越痛,她分不清这是对江宴清的心疼还是刚刚心悸的后遗症,只能忍着不叫他看出端倪。


    “咳咳咳……可只要我还是江家人,这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沈长卿抹掉滑落至眼角的泪。至年幼时惊鸿一瞥便瞬息增长的爱意在此刻爆发,让她做出了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家族于你而言就这般重要吗……”


    “那我替你翻案,我举沈家全门之力保下江家,答应我,离开京城好吗?”


    黄昏的光线透过窗户撒在两人身上,沈长卿突然闭上眼,心口的疼痛就如同一根毒藤一样将她浑身捆绑无法动弹,只能陷入这痛苦中不能自拔。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喜欢江宴清的。


    你讨厌他,不是吗?


    而且你怎么会干出这么蠢的事,这还是你吗?


    “啊!——”


    那股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环绕在沈长卿耳边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用痉挛的双手死死攥着胸前的衣裳,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痛苦的呻吟。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不会爱上江宴清,我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对,你应该对他们的死亡冷眼旁观,你追求的是自由,而不是这虚无缥缈的感情,不是吗?


    “对,你说得对……”


    割裂的自我对话让沈长卿好像没有那么痛苦,她睁开眼,却见自己狼狈的躺在地上,被闻讯赶来的其余人团团围住,最后徒留江宴清一人袖手旁观。


    “希望你说到做到,沈长卿……”


    周遭的声音渐渐模糊,沈长卿再也听不清江宴清的呢喃。


    她再次脱离了这个梦。


    再次醒来的沈长卿眼前一片漆黑,她撑着自己坐起来,吹起火折子借着这点光亮点燃琉璃盏。昏暗的烛火在房里亮起,她抬手一抹,才惊觉手间是一片湿濡的汗。


    短短数日又梦见这个梦。


    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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