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玖身旁的宋简白,伏司南眸色微凝,心里虽有一分意外,细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她先前截了谢玖的朱雀花,对方暗中探查她的来历,只是她出身瀚青州,太虚宗想要摸清她的底细,便只能通过瀚青州内部的人。
而她穿越这五年来,与她结下梁子的,除兽宗外再无别家。
伏司南眼底冷意转瞬即逝。
有些旧账,昔日在瀚青地界碍于宗门牵扯,没能彻底清算。如今到了玄沧州,那便该算一算了。
不论是百宗大比的擂台上,或者日后血源岭中的生死场,她总会找到机会算清这笔账的。
当初她初临天晟界,坠落之地恰好是煴宁师姐被抛尸的崖底。阴差阳错,正撞见宋简白与时知雨行凶后,下悬崖验尸。
她这个凭空多出的目击者,便成了他们必须铲除的隐患,宋简白当胸一剑,将她捅了个对穿。
那时她刚穿过来,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本能汲取师姐的涅槃之气,稳住只剩半口气的躯体,和他们打了一架。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师姐涅槃之后,才会根基不稳。
那时她这具借师姐涅槃之力得来的身体,还是十一二岁的凡人模样。他们为遂私欲,竟对一无辜少女狠下杀手。
这一笔血债,她从未忘过。
只是这些年来,她一心修炼,迫切想提升实力,除了三年前为宗门出战瀚青州大比外,再没踏出过赤星宗山门半步,这便让那两人多逍遥了些时日。
*
轩窗处的几人,本就在隐晦打量伏司南。她视线甫一投去,不偏不倚,正好和宋简白撞了个正着。
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出乎伏司南意料,宋简白脸上并没有被撞破的慌乱,反而像是偶遇了不甚相熟的旧识,嘴角牵起个程式化的浅笑,甚至还幅度极小的朝伏司南颔了颔首。
那笑容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标准的挂在他脸上,姿态从容得体,仿佛双方并非是你死我活的仇敌,而是同州修士的一场寻常照面。
做完这番姿态,宋简白便微微俯身,凑近窗内的谢玖,语气恭敬的低语了一句。
谢玖听完他的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轻轻抬起,隔着重重人影,淡漠迎上了伏司南的视线。
空气霎时凝滞,周遭喧嚣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
一旁,施昭脚步不着痕迹一滑,挺拔的身形,巧妙的挡在了伏司南跟前,截断了两道交锋的视线。
他挡便挡了,偏还扬眉,朝楼窗方向颔首笑了笑。
笑容清澈干净,如月下清泉,瞧不出丝毫挑衅的意味。
伏司南心下微怔。
鸦羽般的长睫轻抬,墨瞳带着未散的冷意与一丝清晰的讶异,瞥了眼施昭宽阔的肩背。
施昭侧过头,略带嫌弃地压了压嘴角,低声道:“太虚宗的人眼神都不太正常,和他们看久了,小心被传染。”
伏司南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言之有理。”
旁边季君听到施昭的话,下意识往太虚宗弟子所住的两仪楼看了眼,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宋简白,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太虚宗的人搅和在一起?”
“臭味相投的人总爱凑在一处,有什么奇怪。”
施昭脸上笑容淡了两分,眸光定在两仪楼窗棂上,也不知他嘴里那“臭味”,指的是谢玖还是宋简白。
伏司南轻笑一声,淡淡瞥了施昭一眼,不再停留,快步跟上流云宗弟子,离开了这片喧嚣长街。
一行人身影彻底消失,谢玖才收回目光。
他手掌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一双眸子沉静无波,扫了眼桌上的一方星宿棋局。
棋盘上只有黑子,错落排布,隐隐对应着北方玄武七宿的阵势。冥冥之中,棋势与天象交感,竟似牵动了窗外疏淡的星光,流转不定。
片刻后,他将指尖那枚棋子落到棋盘天元之位,不过瞬间,棋盘上那形成的玄武七宿阵势,便被破坏殆尽。
坐在谢玖对面,身着太虚宗云纹白袍的书令白,扫了一眼棋盘,旋即望向静立一旁的宋简白。
“你先回去,设法探一探那名女修的口风,看她是否愿意将朱雀花相让。”
宋简白神色恭谨,低声道:“她师姐是半妖之体,这些年一直在苦苦寻找朱雀花。此花落入她手中,恐怕不会轻易让出。”
说到煴宁半妖体质时,宋简白眼帘低垂,挡住眼底那抹极淡的厌弃。
煴宁的半妖之体在瀚青州并不算奇特,便如流云宗司空玄,他也身携妖族血脉,据说还是金鹏血脉。
因着他们属于半妖,天生没有兽元亲和力,无法拥有自己的契约兽,是兽宗最看不上的一类存在。
“书师兄,他们去的方向是望仙塔,安排个人过去,让他与这位伏道友切磋一下。”
谢玖起身,云袖带出一缕清风,拂过棋盘,桌上错落的星局被无形的手抹过,瞬间凌乱不堪,唯有几颗黑子在檀木棋盘上发出轻响。
说罢,他转身便往两仪楼楼上走去。
书令白望着他孱弱的背影,眉头拧出深深褶痕,旋即微抬头,眸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楼板,落向了顶层唯一的一间静室。
然而视线才投过去,静室中蓦地荡出道无形威压,恍若实质,碾压在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缕腥红。
呼吸霎时变得沉重,额间渗出细密冷汗。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两仪楼喧嚣声顿时弱了下去,所有弟子都恭敬垂首,屏息凝神。
楼顶那如有千钧般的恐怖压力,持续了几息,方才退去。
书令白身形微僵,面色发白。
他躬着身,极为恭敬地朝顶层静室方向深深一揖,然后才迈步追上谢玖。
而此时的谢玖,因着楼顶那无差别的威压冲击,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
一丝鲜红顺着嘴角蜿蜒流下。
他抬起手,抹去唇边的血迹,声音透出几分气弱:“何必去招惹他。”
“是我僭越了。”书令白垂首应道,声音里还带着丝未能完全散去的颤意,“这一朵朱雀花,是你唯一痊愈的机会。”
他伸手,轻轻搀住谢玖的手臂,缓步登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晚些时候,我去会一会那位伏道友。”
谢玖并未应话,抵着唇咳嗽了几声。
*
云阳城城南,望仙塔巍然矗立,宛若贯通天地的脊梁。
塔前空地上,几十座以空间术法辟出的擂台,术法光芒耀如白昼,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修士被气劲震落台下,溅起一片灵光碎影。
伏司南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在各个擂台上转了一圈,便落到了最新登台的二人身上,司空玄与那名天剑宗弟子。
其实刚到云阳城的时候,伏司南也极喜欢来擂台看别人切磋,想瞅瞅各州精英的真正实力。
但看了几天后,发现擂台大多是点到为止,或是找人打磨术法,几乎看不出真正的战力,便也没了兴趣。
擂台上的两人,已然拉开阵势。
司空玄金灵根锐意逼人,对手火灵根炽焰狂放。
两人甫一交手,便见金光疾掠,炎浪奔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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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大开大合,没有任何技巧,每一次力量碰撞都震得擂台光幕发出阵阵涟漪。
瞧见这般纯以灵力硬撼的对决,伏司南登时便明白了司空玄的意图。
他在试探玄沧州普通精英的根基厚薄。
依他水平,只要能探出这位剑修灵力的深浅,他便能大致推测出那些顶级天骄的底蕴。
这其实也是瀚青州弟子,眼下迫切想知道的。
随着双方交手时间拉长,瀚青州弟子中,已有不少人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司空玄的实力,他们都清楚,若换成他们这样与司空玄对拼力量,恐怕不用两柱香,便会耗尽全身灵力,而玄沧州这名普通精英,竟能和司空玄缠斗这么久……
两州弟子的差距,已经出来了,这玄沧州果然名不虚传。
百余招过后,擂台上战斗已接近尾声。
那剑修气息微乱,拼着最后一丝灵力,斩出一道炽烈的磅礴剑罡后,便再无后续之力。
司空玄却未硬接,只身形一折,精准避开剑势最盛之处,借力疾退,飘落到擂台边缘。
那天剑宗弟子气息微颤,灵力几近枯竭。
他缓了片刻,方勉强提气收剑入鞘,拱手道:“司空道友修为精深,佩服。”
司空玄闻言还礼,语气诚恳:“承让。道友剑势凌厉刚猛,亦让在下受益匪浅。”
两人客套行完礼后,便下了擂台。观战的瀚青州弟子都看出了,司空玄气息要比天剑宗弟子更稳一些,这一场,他稍胜一筹。
众人都暗自估量着瀚青州顶尖弟子,与玄沧州普通精英的细微差距。
伏司南也在暗暗评估自己若是与司空玄交手,能拼到什么程度,是她气海先枯竭,还是司空玄根基更深。
她没和司空玄交过手,但是……她师姐却与司空玄经常切磋,若是师姐与司空玄的差距不大,那她便也与他差不多。
毕竟……她平日里与师姐切磋,输赢在五五之间。
就在伏司南沉思间,一道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忽地在她身旁响起:“伏道友……”
伏司南侧眸,只见书令白已不知何时站在了瀚青州弟子之中。
他一袭云纹白袍纤尘不染,眉眼疏淡,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的出现,让附近几名玄沧州弟子下意识收敛了谈笑,神情透出几分忌惮。
“道友,你是……?”伏司南认出书令白便是两仪楼中,坐在谢玖对面的男修。
“在下太虚宗九耀宫书令白。听闻伏道友在瀚青州大比时,曾以练气八层之力,将兽宗所有练气境弟子,横扫出局。在下极是钦佩,可有幸能与伏道友也切磋一场?”
书令白无视周遭反应,目光盯在伏司南身上,唇角含着笑,疏离又客气。
他话刚落,周遭空气霎时静下。
玄沧州本州弟子皆是诧异,视线徘徊在书令白与伏司南身上。
这些熟悉书令白的弟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向一个寂寂无名的女修发出擂台邀请。
这可是书令白。
虽然他名声不如谢玖和各宗首席那般大,但他们这批弟子却都知道,这是一个隐在谢玖光环下,轻易不能得罪的特殊人物。
他在玄苍州非是以战力出名,甚至无人知晓他实力到底如何,大家只知道,他是太虚宗九耀宫精心培养、专为辅佐谢玖大道的副手。
其人心思缜密,手段莫测。旁人稍有不慎,便可能无声无息坠入他的局中,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极少动武的人,此时却主动向一名瀚青州女修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