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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神鬼

作者:星临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叶星澜想不到完美的说辞,只好胡诌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


    在穆随的眼底捕捉到一丝疑惑,她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我幼时确实身体不好,父亲为我寻遍名医,我吃过的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那天家里来了个神婆,她只看了我一眼,断定我印堂发黑,双眼无神必是邪祟附身。”


    穆随虽然没打断她,眼神却越发捉摸不透。


    “等到月圆之夜,神婆穿着红衣,拿桃木剑围着我转圈跳舞,嘴里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后来还烧了一张符纸丢在碗里,强迫我把那碗水喝下去。”


    叶星澜当然也知道这很荒谬,但幸好这里是古代,古人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总会相信神佛。


    穆随垂眸,手心摸上腰间的玉佩,追问道:“那为何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叶星澜暗自松一口气,接着压低音量,神秘道:“母亲担心此事影响父亲仕途,便在府里下了死令。”


    穆随慢慢坐在椅子上,红烛摇曳的火光为他的眉眼多添几分温暖。


    “神婆临走时交代母亲,依附在我身上的邪祟生前是位老木匠,本性良善,只是迷了黄泉路才会如此,唯有我日后多接触自然之物才能修养安康。”


    “如你所说,你学习木材之事都是为了修养身子?”


    “起初我们都不信神婆的话,可自从我和外祖母学了许多,就再也没做过噩梦,咳疾也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每晚都梦见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我说不了话,只能不停地咳嗽。”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叶星澜也坐在穆随对面的圆凳上,两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用力咳嗽,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流出来才换来穆随逐渐了然的神色。


    大演特演过后,叶星澜拧着眉给自己倒茶,水流刚注入杯中,穆随便好整以暇地用食指点了点桌,叶星澜没好气地睥睨道:“要喝自己动手。”


    依旧对穆随没有好脸色,见他板着眉眼终于起身,叶星澜忙不迭也跟着起身,并且抢在穆随动作之前推开门,笑容假惺惺。


    穆随的肩线一僵,接着他的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口,拿出打磨光滑的孔明锁,道:“你若能解开它,我便送你一份好礼。”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将军,谁知道他说的好礼是什么。叶星澜皱眉问:“什么东西?”


    “你解开我再告诉你。”


    穆随笃定她解不开,连带看孔明锁都高高在上,叶星澜从他手里拿过。


    这玩具无非就是六根孔明锁,每根粗木条上都是不同形态的榫头和卯眼,通过几何图形的设计才能咬合住。这种类似的玩具叶星澜不知道玩了多少次。


    她的手指本能地飞快调动着每一根粗木条,没几下就把这孔明锁拆成大小相等的粗木条,放回穆随的手心,眉毛一挑,“说吧。”


    穆随垂眸望着手里的木条,过了好半晌才握紧手心,道:“三日后回门。”


    从前的车马很慢,书信很远。慢到她回到晏府,刚寄出的信都不一定回到晏大人手里。


    大脑里有一道惊雷闪电劈过,叶星澜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地看着穆随的背影隐匿在黑暗中。


    西郊的军营中,帐帘被人掀开,穆随挺腰大步走进去,便有人高呼道:“将军。”众人循声抬头附和。


    穆随站在帐中,环顾一周问道:“可有人解开这木锁?”


    稍胖些的男人难为情地挠着后脑勺,看了眼穆随,又低头看着立在桌上的孔明锁,小声叹气:“这么点东西怎么比打战还难,干脆一刀劈开。”


    听见这小声的抱怨,穆随撩起外袍,岔着双膝坐下,把手心的木条放下。


    男人们听见木头掉落的清脆声,立刻一拥而上,围在长桌前,交头接耳着:“将军,你是怎么解开的?这木锁没用一根铁,居然这么难拆!”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都拆不下一根,将军不到一晚上就全都解开了,将军不愧是少年英雄!”


    被人拍马屁,穆随的耳朵微微发起烫来,手心摩挲着下巴刚打好腹稿,便有人起哄道:“不如将军拼回原状,再教教我们这么拆。”


    “诶,你这胖子说得还挺有道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在女孩低头专注的时间里,穆随还没看清楚,木条便被女孩尽数放在手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指尖功夫更为灵巧的母亲,那时的母亲为他缝补盔甲也是一副轻松自如的表情。


    可眼下穆随的心腹们催促着他复原,他实在只记得女孩拆解木锁的残影动作,便依靠仅有的记忆把木条重新拢在指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刚搭好三根木条,只是松一口气便又全部轰然掉在桌面上。


    胖子孙勉毫不介意地笑道:“将军,原来你不会啊,我还以为你会呢!”


    皮肤更为黝黑的孙励抬手一巴掌拍向孙勉的后脑勺,急道:“将军能拆就能拼,将军只是今晚累了,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实在难堪,幸好孙励为他找好说辞,他便抓着几根木条,起身道:“明日我再来教你们,家中还有事,我先回府了。”


    在跨上马背的瞬间,穆随也发觉今夜来来回回的折腾实属无用功。可他是千万将士的首领,他都不能说不会,就算他不会也得想办法会。


    在回府之后,他便一头扎进书房里,与这六根木条血战到天亮。


    叶星澜昨夜忧心忡忡,睡得不好,用过早饭后,便找了处既温暖又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睡下,阖着眼把昨晚和穆随的对话讲给阿宁听。


    阿宁本就害怕替嫁一事被发现,听完之后更是手里没拿稳,陶瓷杯摔在地上,叶星澜沉沉叹了口气,起身帮着一起清理干净。


    等到中午,阿宁见叶星澜还能嘴里咬着烧鹅,手里剥着大虾,完全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惶惶地问道:“你不怕吗?”


    叶星澜咽下嘴里的肉,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嘴里,继续剥着:“怕啊。可是怕有什么用,我能做的都做了。”


    每一顿饭都当作最后一顿饭吃,每一分都当作古代生活的体验倒计时。叶星澜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等到午休时间,院子口的小厮突然传话将军来了,叶星澜“蹭”的一下从躺椅上站起,两只眼睛紧盯着长廊上慢慢走向自己的穆随。


    他眉心微蹙,眼下乌青,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又是一身黑袍,着实和这院子里的惬意春色相违。


    叶星澜问他:“你又来做什么?”


    他的眉骨深邃,即使直面阳光也能睁开双眼,眼眶里那双幽深的瞳孔被几分朦胧的温情附着。他从袖带里取出被拆开的孔明锁,难得低下头问她:“晏小姐,能否把此物拼回原样?”


    一会儿要解一会儿要拼,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要拒绝,可对上他那双毅然的目光,叶星澜心生奇想,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


    在她第二次手指摸向木条又缩回时,穆随终于觉察到异样,问:“可有什么问题?”


    “我可以帮你拼回去,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被鬼附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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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


    原以为穆随会多有顾虑,加之他本就心思深沉。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


    叶星澜的心底终于有了点欣喜,在她第三次即将拿起躺在他粗粝掌心的木条时,缩回手补充道:“我不相信你。”


    穆随终于露出不满之色,叶星澜便后退一步,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说:“除非你以你的性命发誓。”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气氛变得焦灼,两人互相瞪着对方。终于还是穆随先败下阵来。他伸出几根手指朝向晴朗的天空,笃定道:“我以我的性命发发誓,绝不将你被邪祟附身之事告知第三人。”


    叶星澜满意地眨了眨眼睛,从他手里接过粗木条,又在他过分专注的目光中一根根拼接回原状。穆随拿着孔明锁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叶星澜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事时拔腿就走。


    虽然穆随在她跟前发了誓,可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叶星澜依旧有些惶惶不安,生怕哪天穆随就会动用他的权力偷偷去找那个不存在的神婆。


    在启程的两天里,叶星澜和阿宁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阿宁也全部照做,又挨个叮嘱从晏府带来的小厮和丫鬟。


    天还没亮叶星澜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半梦半醒地揉着眼皮,阿宁领着三两人就开始掀她的被子,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为她梳妆打扮。


    叶星澜本想拒绝,余光瞥见此刻的阿宁毫无昨日的畏惧忧虑之色,便想到自己写的信是不是已经送到了。她也跟着眸光一闪,把阿宁拉到身边,小声问:“是信送到了吗?”


    阿宁摇了摇头,叶星澜扬起的笑容瞬间僵住,“那你怎么还有心情帮我梳妆打扮?!”


    阿宁叹息道:“将军吩咐的,我们只好照办。”


    在她没有暴露身份之前,她就是八抬大轿进门的少夫人,回门路上要经过许多双眼睛,纵使他对她百般怀疑,面上还是要做足功夫。


    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发里别着金钗,唇间一抹嫣红,叶星澜嘴角一瞥,小声骂道:“装货。”


    府邸大门前,叶星澜刚要上马车,就瞧见同样满脸不情不愿的穆岚风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想着此行若是倒霉,那与她就是最后一见,叶星澜罕见地冲人笑了笑。


    穆岚风却不领情,当作没看见似的和叔母说起话来。


    穆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叶星澜身边,道:“叔母管家离不得府,祖母让岚风陪同我们一起去往重岳县,聊表敬意。”


    叶星澜不可置信道:“她也去?”


    穆随点头,叶星澜只好接受现状。但后悔刚才对她笑,于是她在上马车时也故意装看不见似的挤开穆岚风,先一步抬脚,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愤愤的骂声才舒心。


    马车颠簸,一路上,叶星澜和穆岚风谁也不睁眼瞧谁。


    直到城门口例行检查时,窗外传来一道略耳熟的声音。穆岚风也听见了,像八百年没见过人似的,猛地把窗推开,脑袋探出去,嗓音变得娇柔:“许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听闻穆将军要回门......”


    慕岚风两只耳尖通红,叶星澜对她在未婚夫面前礼貌,却在其他人面前嚣张跋扈的做派实在看不顺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而真正让叶星澜脸色复杂的是许修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修远特来与嫂嫂告别,嫂嫂可好?”


    话落,穆岚风扭头看向叶星澜的眼神比刀尖还锐利,恨不得将人活刮。


    叶星澜向窗外的红衣男子回以微笑,心里却骂道:“大哥,你赶紧走吧,别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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