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裴砚的秀坊吗?在做什么这么热闹?
绣坊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也难怪沈青禾隔着半条街就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大娘,这是干嘛呢,这么多人?”由于人太多,沈青禾挤了几次都没挤进去,她只好随机拉住一个人群中围观的老妇问道。
“云霓坊招绣娘呢!””大娘热情的解释道:“他们家每年都会重金招聘手艺好的绣娘,只是没想到今年开始的还挺早。”
说着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失落:“不过这《云霓坊》要求高着呢,我这把年纪,连报名的资格都不符合了。就算是符合,怕是也比不过那些年轻的姑娘喽……罢了罢了,我就是来凑个热闹。姑娘若是手艺好,不妨去试试,听说只要参赛就有奖品拿呢。”
“这样啊,谢了大娘。”沈青禾道了谢,朝人群挤进去,冲里面分发告示的小斯喊道:“你好,麻烦也给我一张吧。”
隔着几个人,沈青禾只好踮起脚,努力把手伸过去,期待有人能在她的手里塞一张告示。
不过一会儿,她感到手中被人塞了一张纸。收回手臂一看,果然是一张印制精美的告示。
只见上面写道:
云霓坊征聘绣娘告示
征聘要求:年龄在十五至二十二岁之间,目明手敏,身体康健,技艺超群,心性耐劳。
征聘方式:本坊于九月十七日至九月二十二日,于云霓坊总部开办征聘大赛。参赛者请携带平生最得意之作品赴会(内容大小格式不限),以为初定。
现场奖设置三关以定高下。第一关《仿绣》,根据本坊提供的图稿进行仿绣;第二关《补画》,将残画增添意境补充完整;第三关《创作》,完成命题创作。届时由本坊首席绣掌和老师傅鉴赏,优胜者当场录用,所有参赛者均赠银花红绸。
前程待遇:一经录用,底薪加计件,月钱可达五两至十两以上,绝不亏待巧手。技艺精湛者可升为教掌护或教习师傅,作品极佳者甚至能名扬四海身价翻倍。提供住宿,发放四季工衣线料。
有意者可前往云霓坊分号或大秀坊处咨询报名,报名截止日期为九月十五日,初定人员名单将于九月十六日辰时公布,入选者可现场领取参赛贴。
万历四十五年九月一日
云霓坊示
盯着这个告示上“月钱可达五两至十两以上”几个字,沈青禾心头一动。若是能入选,不仅收入稳定,父亲的医药费也有了着落,日后重振家业也有了希望,甚至连赵宙那笔令人不安分的债务,也可以早日还清了。
沈青禾一刻也等不急,转身就往家跑,想尽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娘!娘!”沈青禾气喘吁吁的推开大门,脸上因为刚刚的奔跑而泛着轻微的红晕,眼眸却亮晶晶的。
沈母正在内室给沈父煎药,听到沈青禾的呼喊,沈母连手中的药碗都没来得及放下,急忙从内室走出来,看到沈青禾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这样慌慌张张的?”
“娘,你看这个。”沈青禾将手里攥的发皱的告示递给了沈母,语气急切却又充满了希望:“云霓坊正在招绣娘呢。待遇极好,若是入选了,每月至少还有五两的月钱呢。这样……这样我们就能把赵宙的钱还了,也能安心给父亲治病了。”
沈母闻言,身形微微一怔,但还是接过了告示,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告示上的内容。
虽然这些日子她心力憔悴,但是毕竟沈家之前也是赫赫有名的绣坊世家,这点市面还是见过的,一眼便看出了这份告示的含金量。
“云霓坊,就是那个可以和皇室绣坊一较高下的云霓坊?”
“就是这个云霓坊。”沈青禾用力点头:“娘!女儿想试试。”
沈母看着沈青禾期待的神情,又看了看手中的告示,心中有些动摇。能进云霓坊自然是极好的,不仅女儿的前程有了着落,就连眼下家中的困境也能够有所改善。
只是这当中的水分深浅,又有多少人能知道呢,她不想挫了女儿的兴致,委婉道:“这云霓坊门槛极高,应聘者不凡,你……”
“娘,女儿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沈青禾握住了沈母的手,属于这份身体原本的自信仿佛也和她融为一体:“即便这两年家道中落,女儿也未曾一刻荒废手艺,只要有机会,女儿一定要拼尽全力完成。”
看着信心十足的沈青禾,沈母不禁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自信昂扬。只是青禾不幸,身为父母没能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这几年让她受尽了不少苦头,她却一刻不曾抱怨,反倒越发努力,倒是自己越发不如从前了。
沈母回握住沈青禾的手,眼含泪光点了点头,既心酸又欣慰:“好,好。我儿有志气,你尽管去试,娘支持你。”
既然已经决定参赛,沈青禾便立刻行动起来。沈母拿出家中最好的丝线布料,这些还是从江南带回来的压箱底的好料子,她一直没舍得变卖,如今反倒派上用场了。
一切准备就绪,沈青禾将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里,对着摇曳的灯油开始苦思冥想。
参赛者需携带此生最得意之作品。
她必须创作出一幅能让她在一众作品中脱颖而出的、能瞬间抓住绣掌眼球的、能体现她高超技艺和独特巧思的绣品。
只是时间紧迫,绣制大幅的作品肯定是来不及的,她必须在这方寸之间,绣制一幅尽显深意的作品。
沈青禾结合原主的记忆加上自己现代思维审美,她决定仿照元代王冕的《墨梅图》绣制一款属于自己的苏绣作品。
她不想这枝梅花在白天,她想让它在一个雪夜。不需要多秀丽繁华,只绣一枝遒劲有力的老梅,梅花的枝头上堆积着薄薄的雪花,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身上,它就那样在冰雪中傲然开放。背景就用极浅的灰色绣上远山,大量的留白,营造出那种“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的空灵静谧、孤傲不屈的意境。
这不仅仅是一幅绣品,也是此刻沈青禾心境的写照。
接下来的几日,沈青禾几乎不眠不休。即使指尖被扎得体无完肤,她却只是缠上一块布条,继续完成她的作品。
即使眼睛熬的通红,脖子也变得酸痛难耐,但她也毫不停歇。
每每看到这样的沈青禾,沈母都心疼不已,但她能做的就是默默帮沈青禾端来可口的饭菜,在她口渴的时候递上来一杯水,或是在半夜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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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撑不住的沈青禾趴在案上休息时,轻轻的帮她添一件衣服。
终于,随着最后一针的落下,这幅耗时十日、倾尽沈青禾所有心血的作品——《雪压梅枝图》,大功告成了。
看着绷架上的绣品,清冷的月光、如血的寒梅与蒙了一层雪花的枝头,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画布上,仿佛能感受到月夜的寒冷和那呼之欲出的生命力。
沈母看着这幅作品,忍不住拂面而泣:“好……真好。我儿的手艺,比当年娘最得意时还要好了……”
沈青禾望着这幅倾尽全力、耗费了大量心血与技艺、被寄予厚望的作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清晨,沈青禾仔细地用干净布帛将绣品包好,换上最体面的一件半旧衣裙,梳好头发。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坚定:“娘,我去了。”
“好,早去早回……无论成与不成,都不要紧,尽力就好……”沈母送沈青禾到门口,眼里满是鼓励,却又多了一丝担忧。
沈青禾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绣品,转身汇入清晨的人流中,朝着云霓坊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一辆熟悉的华丽马车便停在了她家门口。赵宙摇着折扇,姿态悠闲地走下马车,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敲响了她家的门。
虽说距离报名截止日期还剩五日,但提前来报名的绣娘不在少数。沈青禾抱着自己的绣品站在《云霓坊》的大门前,正在排队等待绣品上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青禾每往前走一步,内心就紧张一分。那种由心底蹦出的不安,让沈青禾很不适。
终于轮到了自己,她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的作品上交。一抬头便看见上一位选手还没来得及收进去的作品,是一幅宏伟壮观的《三羊开泰》图,针法繁密,做工精细,一看就是耗费了数月的心血。
果然还是京城人才辈出。
相比之下,自己这幅作品虽然也在针法和技艺上下了不少功夫,却显得单薄了许多,原本的信心被消磨了大半。
沈青禾上交了作品,填写好基本信息就快速离开了。
虽说原本的“沈青禾”是比同龄人更有天赋,但《云霓坊》年年招新,京城又不乏天赋异禀技艺高超的女子,她们既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也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针法优势。而自己准备的时间如此仓促,作品自然是欠了些火候的。
沈青禾有些失落的返程。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
这不是赵宙的马车吗?他又来干什么。
沈青禾都快要被这个阴魂不散的赵宙烦死了,他好像没事人一样,隔三岔五的就往沈家跑,指定没安什么好心。
也不知道他今天又想耍什么花招。
本就在《云霓坊》受挫,现在又看到了赵宙,让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沈青禾更加烦躁,但她还是调整好心情,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赵宙姿态随意的坐在正厅的主座上,身后的小厮拿着折扇给他扇风,他悠闲的饮着茶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痛哭的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