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年呼啸而过。
转眼之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虽然期间也经历的不少事情,但是因为鹰愁涧的威名。
周围的一些反王部队也不敢过来硬打。
毕竟现在鹰愁涧还没有正式确定名分,万一要打起来,随后成了兄弟部队,到时候那不就尴尬了吗?
而李岩也趁着这个机会,主力发展,虽然士兵并没有增加多少,仅仅抵达的一千人。
高台另一侧,李岩负手而立,面色平静。
这半年,鹰愁涧威名鹊起,周围几股稍成气候的反王势力都对他敬而远之。
大家都在观望,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去啃这块明显硌牙的硬骨头。
李岩乐得清静,埋头发展。
可他想不通,自己通过秘密渠道,与长孙无忌的信件往来从未断过。
按理说,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边境拉起了这样一支队伍。
为什么李唐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就这么放任自己这个编外人员自由发展?
这不符合那家人的风格。
吴元处理完下面的事情后,来到了李岩身边。
“岩哥,那些人是不是真给我们忘了,这么就了也该有个动静了。”
李岩没有回头,他知道吴元指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马冲进山谷,滚鞍下马,单膝跪地。
“报!涧外三十里,发现一支队伍,约五十骑,打着李氏的旗号!”
李岩和吴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
半年沉寂,终有回音。
……
鹰愁涧议事厅内,酒香四溢。
李岩高坐主位,身披一件黑色大氅,气势沉凝如山。
下方,一名身穿锦缎官服的中年人正襟危坐。
此人正是李渊派来的使者,名叫张贺。
酒过三巡,张贺清了清嗓子,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布,缓缓展开。
“李渊将军下令,鹰愁涧统领李岩接令!”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岩身上。
李岩起身,整理衣袍,躬身行礼。
“李岩。”
张贺拉长了语调,用一种在朝堂上宣读奏章的口吻,朗声念道。
“……李岩戍边有功,忠勇可嘉,特授‘鹰扬郎将’之职,所部兵马,即刻起编入我大唐军序,归朔州总管调遣……”
鹰扬郎将!
听到这个名头,底下不少头目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虽然是个杂号将军,但终究是官!
他们这群人,总算不是没名没分的野路子了!
钱串子缩在角落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心里却在打鼓。
白给的官,肯定没好事儿。
果然,张贺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李将军,将军知你部兵强马壮,如今王师正在与刘武周鏖战,粮草吃紧,将军有令,命你部即刻筹措军粮三万石,战马五百匹,支援主力大军!”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什么?三万石?”
“还要五百匹马?他怎么不去抢!”
“他娘的,朝廷不给咱们发粮饷就算了,还反过来找咱们要?这是什么道理!”
李铁柱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怒视张贺。
张贺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放肆!这是军令,岂容尔等草寇置喙!”
李铁柱还想再骂,却被身旁的王烈火死死按住。
可众人的眼神却毫不吝啬的看向了张贺。
张贺也有些发虚了,他看着在场的人,说实话,来的时候他也是听说过这边的情况的。
一年前李岩被派到了这里换防,后来因为仅仅只有百人,所以直接被丢在了这里。
现在人家发展起来了,他们觉得可以用,这才让他过来招安。
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只要主位上那个男人一点头,自己今天就会被剁成肉酱喂狗。
“都坐下!”
李岩一开口,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李岩,李岩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端起酒碗,朝张贺遥遥一敬。
“张大人远来辛苦,请满饮此杯。”
张贺强作镇定,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李岩这才慢条斯斯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为难。
“张大人,您是不知道,我们这日子过得有多苦……”
他妈的,还真当老子是冤大头?
不给好处就算了,上来就想从我身上割肉,门儿都没有!
李岩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您看我这鹰愁涧,鸟不拉屎,四面漏风,周围全是穷山恶水,地里连石头都长不出来,我这一千多号兄弟,每天睁开眼就是吃饭问题,能勉强混个温饱,全靠弟兄们勒紧裤腰带。”
他一边说,一边对角落里的钱串子使了个眼色。
钱串子心领神会,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本账本。
“大人!您给评评理啊!”
“这是咱们的账本,您过目!上个月,咱们为了凑齐兄弟们的冬衣,把山里能打的野兽都快打绝了!前几天跟一股马匪干了一架,阵亡了十几个弟兄,光是抚恤金就掏空了咱们最后一点家底啊!”
张贺低头一看,只见那账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种支出。
虽然他心里有七分不信,可看这大厅里的陈设,除了那几头烤羊,确实简陋寒酸。
再看那些头目身上穿的,大多是粗布麻衣,兵器也五花八门。
他哪里知道,钱串子给他看的,是专门做出来应付检查的穷鬼账。
而那些头目身上的破烂衣服,也是吴元特意吩咐换上的。
真正的精锐,此刻正在后山训练呢还。
李岩见火候差不多了,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不过,张大人说得对,李将军当年给我机会,现在又过来拉上我等,那是看得起我李岩,我李岩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堕了我大军威风!”
他转身,对着所有头目,声如洪钟。
“传我将令!从今日起,所有兄弟,每日口粮减半!把省出来的粮食,都给王师送去!”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张贺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李岩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岩哥!不可啊!”
钱串子抱住李岩的大腿,哭得更凶了,“口粮再减半,兄弟们就要啃树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