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乖!”
钱串子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肥肉乱颤,眼睛里已经不是喜悦,而是闪闪发光的金币和银锭。
“通了!这下彻底通了!老子的商队可以直接开到县城门口!!”
他已经能想象到,满载着丝绸、茶叶、食盐的车队。
在这条被鹰愁涧完全掌控的商道上畅行无阻,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李萧山带着队伍回来的时候,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他一身征尘,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径直穿过欢呼的人群,大步流星走进议事厅。
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李岩,单膝跪地。
“岩哥!青龙山,拿下了!俘虏十七人,缴获兵器粮草若干!”
“两百兄弟,一个不少,全须全尾回来了!”
李岩起身,亲自将他扶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辛苦了!”
李岩的赞扬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力量。
李萧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黝黑的脸庞上满是自豪。
对他来说,岩哥一句好兄弟,比任何封赏都重。
“岩哥,你是没看到,咱们的连弩队伍一字排开,三轮齐射,对面那帮乌合之众直接就吓尿了裤子,哭爹喊娘地投降,连冲上来的勇气都没有,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痛快!”
“我让你做的秀,做得不错。”李岩笑道。
李萧山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他明白了,这场仗的意义,远不止是打下来那么简单。
“钱串子!”
李岩转向门口,那个还在盘算着赚多少钱的财迷浑身一激灵,立刻小跑进来。
“岩哥,我在!”
“人手、物资,都准备好了?”
“早就备齐了!”
钱串子挺起胸膛,“三十个工匠,五个伙计,还有我亲自挑的一个账房先生!保证三天之内,就在青龙山建起关卡货栈!”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李岩挥了挥手。
“得嘞!”
钱串子和李萧山相视一笑,兴奋地联袂而去。
看着他们充满干劲的背影,议事厅内的其他人,也都个个面露喜色,摩拳擦掌。
鹰愁涧的未来,一片光明。
只有坐在李岩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元。
那张略显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看了一眼李岩,发现李岩脸上的笑容,并未抵达眼底。
众人散去后,吴元没有走。
“岩哥,动静太大了。”
“咱们这一下,可是让周围的那些人都注意到了。”
李岩端起桌上的茶碗,吹了吹浮沫,平静地看着他。
“不吼一嗓子,怎么让林子里的猴子知道,谁才是大王?”
吴元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他明白李岩的意思,与其被动地等着麻烦上门,不如主动把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摆到台面上来。
也如同吴元所料,麻烦,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三天后,孙福商行运送补给的车队再次抵达鹰愁涧。
这一次,领队的管事恭敬地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茶饼。
说是东家特意送给李岩品尝的上品。
屏退左右,李岩独自在房间内,用小刀撬开茶饼的夹层。
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静静躺在里面。
上面的字迹,隽秀而有力,正是长孙无忌的笔迹。
李岩逐字逐句地看下去,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信的内容,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先是恭喜他扫清边患,安定一方,言辞间充满了赞许。
然后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提及清河之事,点出当今乱世,群雄并起,良禽择木而栖。
招安。
而且是来自李世民阵营的直接招揽。
投效李世民?
这无疑是当前乱局中最粗的一条大腿。
抱上这条大腿,鹰愁涧眼前的所有外部威胁都将迎刃而解。
代价就是他李岩,从一方霸主,变成麾下的一名将军。
他的所有决策,都要看李世民的脸色。
他手下这帮用命换来基业的兄弟,也将成为别人棋盘上的子。
他李岩,前世的雇佣兵兵王,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会甘心屈居人下吗?
可若是不从……
以李世民的魄力,他绝不会允许一个不受控制的强大武装,卡在自己的地盘边缘。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声极轻的敲门声。
“进来。”李岩声音平稳。
门被推开一条缝,正是吴元。
他反手关上门,脸上再无之前的半分从容,而是凝重如水。
“岩哥,出事了。”
吴元从怀里掏出一卷兽皮地图,在桌上摊开。
地图上,鹰愁涧和刚刚拿下的青龙山被圈了出来。
而在它们周围,几个朱红色的叉,显得格外刺眼。
“卧虎岭的过山虎,还有盘踞在县城的豪强刘家已经秘密合流。”
吴元的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
“卧虎岭出两百人,刘家庄出动了一百五十个乡勇家丁,总计三百五十人,由卧虎岭的过山虎亲自带队,已经朝着青龙山方向去了。”
说完之后,吴元看向了李岩。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还眉头紧锁的李岩,在听完他的话后。
脸色居然带上了笑容。
李岩确实是在笑,李世民的招安,是一座压在头顶的大山,让他喘不过气。
而卧虎岭和刘家庄的这次联合突袭。
就像是有人在大山脚下,给他递来了一把开山凿!
没有一支能打硬仗,打胜仗的铁血部队,他凭什么跟李世民叫板?凭嘴炮吗?
新兵只有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才能最快速度蜕变成老兵。
理论教一万遍,不如真刀真枪干一场。
“岩哥?”
吴元看着李岩脸上那抹诡异的笑意,心头一紧。
一边是未来帝王的橄榄枝,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军事突袭。
正常人的思维,要么是赶紧接受招安,让唐军来解决麻烦。
要么是收缩防线,先求自保。
“元子,你说,这算不算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将那封密信随手一折,塞进茶饼的夹层。
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将整个茶饼丢进了墙角的炭盆。
名贵的茶香混合着焦糊味,袅袅升起。
吴元眼皮一跳。
“岩哥,你的意思是……”
“传我命令!”
李岩猛然站起,一股无形的煞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召集王笑林、李萧山、李铁柱,议事厅集合!”
吴元不再多问,立刻躬身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