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不受控制地,从胸前口袋里掏出手帕垫手,抓起炉子上的壶把手,提到茶几处。
茶几旁边,是一个人影,很熟悉,又很陌生的人影,像是半笑着,看着王宇韬将壶里的黑色液体倒进两个白色茶杯中。
咖啡?
“你说的真有趣,我是说,你能将简单的蒸馏扯上战争。范德尔,告诉我,你们男人脑子里就只有打仗吗?”她说着话。
王宇韬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对,是她,是个女人,能感觉出来。
王宇韬坐在茶几另一边,打开桌上的蜜饯盒,用镊子从里面取出一块方糖。他只是夹着方糖,好像又说了什么,才将方糖放进对方的咖啡里。
她又回应了:“是的,是的,别忘了我可是个‘医生’,我知道白糖的用处。”
王宇韬继续为对方添了一块方糖,然后将蜜饯盒盖上,镊子放回原处。
“所以,你今晚又要熬夜了,是吗?”对方拿过桌上的小瓷勺,轻轻搅开咖啡,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王宇韬端起自己的咖啡,吹了吹,热气飘往门外,融入夜色中。
他应该是喝了一口,只不过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喉咙还是渴的,喝了个寂寞。
是幻觉吧?
但是幻觉里,却能真实听到旁人的声音?
他转头,注视着茶几另一侧的人,很长很长时间,可她始终一片模糊。
“范德尔。”她突然微微啜泣:“这段时间谢谢你,范德尔,你是个很好的人。”
发好人卡?
有那么一瞬间,王宇韬感觉自己就是游戏里的角色,就是“范德尔律师”。
他起身,绕过茶几,蹲在她身前,仰头望着那张模糊的脸,然后轻轻开口,慢慢靠近。
胸前却被她的双手抵住:“不,范德尔,对不起……在我为他报仇之前,我无法接受新的人。”
“你在干嘛?”
白八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王宇韬一晃神,眼前只有空荡荡的腐朽家具,墙壁凹凸破烂,阳光从门外照进来,空气里全是尘埃。
……
【巫凌海庄园】游戏第三夜,“丙”房间,[凶屋]。
宋白河将长椅放在房间中央,正对屋顶的铃铛下方,随后朝沈墨棠伸出手:“我扶你。”
两人再次独处一室。
“不急。”沈墨棠被他扶着,没有踩上长椅,而是坐下,身体顺势往他身上一摊。
累。
沈墨棠气若游丝:“告诉我,白天发生的一切,所有。”
宋白河又一次帮她调整到舒服的姿势,伸手整理她鬓角的发丝,笨拙的手指掠过耳朵,动作稍显僵硬。听清沈墨棠的话后,他便停下来将白天发生的一切,以及小六姐告诉他的一切,一五一十详实讲述一遍。
沈墨棠没有多余力气了,只是静静听着,适时“嗯”了声,既像是提醒宋白河继续说,又像是虚弱的哀呻。
他说完后,她顿了下头,两人沉默。
“西城可能真的有机会。”沈墨棠梦呓一般。
宋白河对西城的命运并没有那么关心:“嗯?为什么?”
“昨天有四个人扣分。”沈墨棠尽力起身抬头,去看宋白河的眼睛。
宋白河低头,不经意间撞进沈墨棠漆黑的瞳孔里,一晃眼像是穿过夜空,群星乍现。
失神片刻,恍惚间听见她声音淡淡:“南城和北城是怎么扣分的?”
宋白河抿着嘴,好一会才意识到沈墨棠是在问他,张嘴“啊”了半天,却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
沈墨棠眯眼。
西城的大块头因为无法选择房间而直接“淘汰”,但现在还没弄清楚南城的柯思思以及北城的秃头男到底和谁进了同一间[凶屋]。
“是,是……”宋白河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看着沈墨棠又要皱起来的眉头,心脏狂跳,嘴里的话却那么言不由衷:“……是因为他们……和别人选到相同的房间……”
“废话。”
沈墨棠打断他的吞吞吐吐,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谁和他们一起?”
宋白河晃了晃神:“啊?”
“早上没看到有人受伤。”沈墨棠继续道:“被扣分的人都好好的……那个北城的男人会输给谁?一点争斗的痕迹都没有吗?”
沈墨棠注意到宋白河一直看她,最终问了句:“你怎么看?”
“我……”宋白河突然深呼吸了一下,眨眨眼,移开视线,一本正经地思考:“我觉得……”
他看了沈墨棠一眼,试着分析:“我觉得,是不是,他们有什么交易?”
沈墨棠点点头:“推断合理。”
他笑了起来。
“但不现实。”沈墨棠抬起眼睛。
他不笑了。
“更有可能,是他们和我们一样。”沈墨棠忧心忡忡:“第一晚过后,大家都发现夜里没有陶瓷娃娃,而且你和西城那人打得这么凶,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所以第二天晚上,自认为打架没胜算的人,会选择和队友同一个房间,就像我一样。”
沈墨棠喘了口气,把话说完:“我认为南城和北城的人,都有两个队友选同一个房间。”
“我明白了。”宋白河接话,没让沈墨棠继续说。“和我们一样。”
沈墨棠点头,撑不住身体慢慢倒下,重新靠在宋白河的肩膀。肩膀的主人僵了一下,顺势侧身,让她靠得舒服些。
他的声音在头顶继续:“要按照这么说,其实每个城只有两个人得分,西城的分数和其他城差不多。只要他们两个一直拿分,最后还是有机会赢。”
“嗯。”沈墨棠轻呢,合眼。
头顶的声音却没有停:“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刚才没提到。”
“嗯。”
“你被惩罚的时候,是被电吗?”
“嗯。”
“但是……你两次都吐了,吐……泥沙。”
“嗯?”
“但西城的那个中年男,被小六姐卸了胳膊的人,他说他受惩罚的时候,就只是电击,没有吐,而且很快就能醒来。”
“什么?”沈墨棠睁开眼。
“就是没有其他的反应。”宋白河停了一下,“还有……北城的那个秃头男,他也是被电晕,但是我看北城他们好像不紧张。北城那个秀老板昨天也被电了啊,他们应该……我是觉得,他们应该是知道惩罚很严重的,但就是……”
经宋白河这么一说,沈墨棠微微皱眉,也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北城秃头男晕倒的时候,沈墨棠是在场的,还跟秀老板交谈过——丝毫没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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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出来,北城有将“惩罚”当一回事。
是因为他们体质太强了吗?
又或者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弱不禁风?
沈墨棠有点不服,重重喘了口气。
感受到她的起伏,宋白河说出他的疑惑:“我在想,是不是你们的惩罚不一样?呃,就是说为什么你被电,会吐那么多水?看上去像溺水的人一样!”
“你觉得呢?”她又合眼,调整了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宋白河恍惚间觉得身边是一只疲惫的大猫,软软地瘫在他身上。
他等了一会,没听到沈墨棠再说话,于是迟疑道:“我是想明天看看,惩罚是不是都一样。所以等下你摇铃,然后明天……你和小六姐留在戏台上,我会先走。”
“嗯?”
“我先去那个河田楼的三楼,那里比较近。如果我自己醒了就没事,如果没醒,就等你们来。”
宋白河说完,窗外响起“邦”、“邦”、“邦”的敲打声。
等梆子声过后,沈墨棠才弱声道:“不安全。”
“安……”
“只有你走,他们会猜出来的。我跟你一起。”她长长吸气,撑起身体:“摇铃吧。”
他心领神会,立即搀扶她站起身。
铃铛挂在房梁上,有点高度,沈墨棠站起来完全够不着。
她看了一眼长椅,宋白河见她难以抬腿,便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放到长椅上。沈墨棠的腰被托着,在长椅上晃晃悠悠站直。
沈墨棠低头便能看到宋白河的头顶,嗯,发量茂密,没有要秃的趋势。
随即听见宋白河的声音:“够得到吗?”
沈墨棠昂着脑袋,努力抬手,摇了摇头。
“扶稳了。”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将她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荡开的两条腿被他单手箍着,她本能地抓住他的头发,保持平衡。
身体一晃,随后升起来,因为他踩上了长椅。
“欸!”
沈墨棠慌张地叫了一声,脑袋差点撞上天花板。
还好,“座下”宋白河有所意识,赶紧半蹲在长椅上,没有完全站起。“可以吗?”
——叮铃铃!
钟形铃铛被摇响,发出清脆的铃声,然后消失不见。
屋内广播:“恭喜摇响铃铛的玩家逢凶化吉!其他玩家,您的惩罚将在天亮后降临!”
宋白河小心下了长椅,将沈墨棠放下,继续帮她调整到舒服点的角度。
沈墨棠听到宋白河凑近的胸膛内发出震荡,犹如擂鼓,咚咚跳着。
她不自然地盯着高处,突然发出一声叹息:“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铃铛拿下来给我就好?”
“我……”
“没事。”沈墨棠嘴角微扬:“嗯。”
昏暗的屋内安静了。
沈墨棠闻到宋白河呢子西装上那股淡淡的织布味,眼睛猛地一亮,若有所思。
不多时,窗外出现第二次梆子声:“邦邦”、“邦邦”、“邦邦”……
然后,是第三次梆子声:“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第四次梆子声:“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直至天亮。
房门打开,两个陶瓷娃娃一前一后站在门口:
“请玩家前往燕台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