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
小六姐的声音急促。
但沈墨棠眼睛睁不开,张嘴发不出声音,身体像是被灌了铅水。心里难受得发慌,像是许久未见雨水的土地一块块正在龟裂。
嘴边突然感受到一丝清凉,有液体湿润嘴唇,进入口腔,缓解喉咙的干涸。
黑暗中响起宋白河的声音:“慢点,小六姐,她呛到了。”
到嘴的水便停止。
“……”沈墨棠像是叹了口气。
宋白河又说:“一点点喂。”
“你来。”小六姐的声音离远。
停了一下,清凉的水又凑到嘴边,一小口,再一小口,一点一点,滋润了唇齿、口腔、嗓子,顺着食道流入体内,融化了僵硬的血肉筋骨。昏沉的精神稍稍升起,落在舒缓的云层中。
水快溢出唇沿的时候,便适时停下。
沈墨棠微微睁眼,穿过朦胧的视野,是宋白河的脸,在他身后,是小六姐快要溢出的关切。
“小九?”
太好了。人都在。
安全了吧。
沉重的眼皮重新合上,沈墨棠放松地坠入黑暗中。
……
周彤皱着一张脸,接过宋白河手中的茶壶:“小九没事吧?”
“像睡着了。”宋白河皱着眉。
三人身处古香古色的中式建筑内,灰白相间的砖砌墙面,大块的方形地砖,朱漆花窗嵌着乳白色的玻璃,玻璃和漆差不多都掉光了,只剩下一两扇还恪守岗位。敞开的窗口外,还有一道窄窄的走廊,然后便是雕有鸟兽的凭栏。
这里是“倚月听雨楼”的二楼,看起来是喝茶的地方。
完好的茶几仅有两张,被拼在一起,沈墨棠平躺其上,喝了水后沉沉入睡。
厅堂朝北有道圆拱,隔出小空间,大部分家具都风化腐蚀了,隐约能看出地上那堆东西里有笔砚和古琴的残骸。
周彤手中握着的圆筒小茶壶,却不是这里的东西,而是来自西城玩家。
“还好他们没骗我们。”宋白河看着周彤手中的白瓷茶壶,想起刚才的事,“小六姐,你说那两个人为什么那么好心……会不会像南城那样摆我们一道?”
周彤说不准,她抿嘴:“先等小九醒来吧,听她的。”
“但你不是答应……嗯。”宋白河说到一半,自己止住了话。
……
不久前,眠鹊亭。
西城的两个玩家跟上来。
中年男压低嗓子,卖着关子:“青六万,我们知道哪有水,也可以分给你们……我们很有诚意的,希望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周彤不想在太阳底下再浪费时间。
小九的情况不太妙。
中年男站在眠鹊亭外,面对台阶上的周彤,视线与她基本持平:“我会把我们要选的房间告诉你。”
“然后?”
“然后你们……不要选我们的房间,也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房间。”中年男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踩上眠鹊亭的最低一级台阶。
他的视线已经比周彤高了,只不过周彤寸步未让,所以他最多也只能站在这里。
周彤目光越过中年男,瞥了眼他身后的王宇韬,又转回来:“可以。”
她补充:“我们不会选,也不会告诉别人……但如果其他人选了?”
“只要不是你们说的,就不算你们违反约定。”中年男笑了一下,往后退下台阶:“我只是不想西城那么快淘汰,想多留几天,至少能撑到游戏结束。”
周彤越来越不耐烦,说话毫不留情:“你再遇上我会被杀死。”
中年男一愣,盯着周彤,似乎要确定她是不是认真的。
片刻后,他才尴尬笑着:“对,所以我想避开你们。”
周彤少见的急躁:“行了,我已经答应了。水呢?”
“你能代表……”中年男指了指亭子里的宋白河和沈墨棠。
“能。”周彤没有回头。
中年男说了声“好”,停顿一下,回头冲王宇韬说:“给他们一壶水吧。”
“好,我去拿,等我。”王宇韬转身,立刻往游廊另一端跑去。
很快不见身影。
周彤眯起眼睛,难掩焦急。
“很快。”中年男虚虚笑着,伸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有没有存在的汗,从旁边绕过周彤,进了亭子。
周彤没有拦他。
宋白河这时候才插嘴:“你们确定是可以直接喝的水?”
“雨水。”中年男坐到眠鹊亭另一侧的歇靠上,饶有意味打量宋白河怀中的沈墨棠,继续解释:“昨天……前天……下雨的时候收集的,可以喝,我喝过了,我们都喝过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她怎么那么弱,不像你们东城的风格啊?我昨天也这样,但是很快就好了。”
“很快吗?”
宋白河皱了眉,想起刚才北城对秃头男的态度,也是举重若轻的样子,似乎并不把“惩罚”太当回事。
是沈墨棠身体太虚了?
宋白河眉头一皱,又问中年男:“你也是……遭受‘惩罚’了对吧?”
“是。”中年男说着,看向周彤,眼里既赏识又透着害怕:“技不如人,摇不到铃铛啊。”
周彤坐到昏迷的沈墨棠身旁,冷冽的目光如同刀一样扫过中年男,没有搭茬。
“惩罚是什么样的?”宋白河问:“具体怎么回事?”
“哥们,你可以自己体验一下。”中年男讪笑了起来,或许是右胳膊的抽痛提醒了他,于是在看了周彤的脸色后,迅速改口:“开玩笑……就是,电你。”
他指向跟进亭子的陶瓷娃娃。
宋白河:“电击吗?”
“是。”中年男顿了顿,身子往后靠,语气带着哀伤:“你能挺得过来就能挺得过来,挺不过来……就没了。”
宋白河以为对方是在说沈墨棠,重重做了深呼吸。
突然他想到什么,问:“你会吐吗?”
“吐?”
“呕吐,吐一堆……脏兮兮的,像是被呛水的那样?”
“呃,我是不会。”中年男看向沈墨棠,困惑地挠挠下巴:“她会吐?”
宋白河对上周彤的眼色,只回了句“啊”就连忙住嘴。
所以,西城的人不会吐?
那为什么沈墨棠会呕吐?
是中年男在说谎,还是说游戏的“惩罚”因人而异?
有些人体质好,症状就轻一些,有些人体质差,症状就比较严重?
“不过,哥们。”中年男打断了宋白河的思绪,“你也挺狠呐,把我们老大肚子都捅破了。”
“嗯?”
宋白河抬眼,对上中年男充满敌意的目光,与刚才判若两人。
“你牌面是什么?”中年男迅速隐去敌意,仿佛刚才从未出现过不该出现的情绪。
宋白河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中年男又说:“我是白八筒。”
“青三筒。”宋白河淡淡回应。
“青三筒。”中年男重复了一遍,又问:“你头一晚,怎么会和我们老大打得那么凶?摇个铃而已,没必要下死手吧?”
下死手?
谁先下的死手?
宋白河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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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甚至想让对方自己死一死,去问他的老大,第一晚为什么下那么狠的手。
如果不是运气好,那今天死的人应该就是他宋白河了吧!
第一天晚上,宋白河本以为其他[凶屋]也会爆发激烈的死斗……但天亮集合时,才发现只有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还间接导致了大块头的淘汰。
是自己下手太狠吗?
不对啊,是大块头先动的手,自己只是自卫还击!
况且永夜城无时无刻不在死斗,充斥着一股变态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想要适应这个世界,就需要从内到外武装自己……
“最后,你又为什么要帮他包扎?”中年男好奇。
包扎。
宋白河看向中年男,神色突然一迷。
是啊,如果想要致人于死地,为什么还要为他包扎呢?
出于本能?
还是伪善?
还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为什么?”
中年男的困惑没来得及到回答,王宇韬的身影就重回游廊,正朝这边跑来,举着一个白瓷茶壶。
“雨水,昨天收集的。”中年男不再继续追问大块头的事。
王宇韬直接跑进眠鹊亭,微微喘气:“你们快点,南城的好像往这边来了。”
南城?
中年男挠着下巴,看到宋白河和周彤神色紧张,漫不经心开口:“南城……好像还不知道她被惩罚的事吧?”
刚才在燕台上,周彤和西城都亲眼目睹了南城柯思思受到“惩罚”,但南城没看到沈墨棠的反应。
“来这里?”周彤站起身,和王宇韬眼神接触,并接过他手中的白瓷茶壶。
“是的,小姐姐。”王宇韬冲周彤露齿一笑,但神色间明显没有挑逗的意思,倒有点警惕,“他们那个叫柯思思的妹妹醒了,我过来的时候碰上了。”
“既然没时间了,先说完吧。”中年男起身,急急忙忙抢过话头:“水给你们了,我们的合作还算数吗?”
周彤掂了掂茶壶,将其递给宋白河。
宋白河打开一看,茶壶的容量大概有一升,里面装了差不多3/4的清水,应该是如西城所说,雨水无误。
“算。”
周彤看了眼王宇韬来时的游廊,然后抬手示意宋白河将沈墨棠抱起来,准备随时离开。
既然东、西城要合作,最好不要让其他阵营知晓过多信息。
中年男迅速说道:“我们两个会选择甲、乙,就是第一和第二个房间。如果有变,会通知你们。”
“知道了。”
周彤挥挥手,让宋白河先抱沈墨棠从另一侧离开眠鹊亭。
她给西城留下承诺:“我们不选甲乙,也不会跟别人说。”
“合作愉快,小姐姐。”、“嗯,青六万。”
王宇韬、中年男打过招呼,仍旧留在眠鹊亭,看样子是打算和南城接触了。
……
宋白河和周彤,找了个游廊拐角的出口,匆匆进入某个中式庭院,见到门头镌刻着“倚月听雨楼”的建筑,沿着楼梯上到二楼,来到还算干净的厅堂中。
窗外是正午阳光,绿荫成趣,就是少了鲜活的鸟叫虫鸣,显得诡异。
从这里能远眺湖面,那些弯折的曲桥静静的,犹如巨大的窗框。
“宋白河。”周彤突然问:“问你个事?”
“嗯?”
“你哪里学的急救?”
“哦,小时候……按你们的说法,是‘太虚’里学的。”宋白河注视熟睡的沈墨棠,缓缓开口:“我爸妈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