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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那我是谁?!

作者:雪晴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砚忱的惨叫被橡胶具堵成闷哼,电流贯穿的剧痛中,他看见苏瑾行溅上血沫的眼皮下,那双酷似江凛的眼睛里——翻涌着二十载积压的雪崩。


    三辆黑色越野车撞碎城北精神病院的铁门时,夕阳正将病房楼的阴影拖拽成匍匐的巨兽。


    穿堂风裹着消毒水与腐臭味灌进长廊,剥落的墙皮下裸露出污黄霉斑,像溃烂的皮肉。


    两侧铁门内传来疯狂的捶打声,某个枯瘦女人扒着栅栏撕扯头发,黏着血丝的发缕在玻璃上拖出蚯蚓般的痕迹。


    江凛抬手挥下,六名保镖如黑豹散入昏暗走廊,踹门声与病人的尖嚎撕破死寂。


    水磨石地面污水倒映着扭曲人影。


    当警卫举着电棍扑来时,江凛旋身扣腕反压——骨骼碎裂声混着远处“我没疯!”的嘶吼,将警卫钉死在霉斑最密集的墙角。


    最深处的隔离病房门锁锈成猩红,推门刹那铰链发出垂死的呻吟。


    裴砚忱蜷在墙角铁床下,条纹病服领口撕裂,腕间束缚带已磨出森白腕骨。


    床头卡潦草标注着:狂躁型精神分裂。


    江凛半跪下去的瞬间,指尖触到他颈侧冰凉的汗。


    掌下躯体突然爆发出濒死小兽般的战栗,那些被容晴精心编织的走私污名、桃色谣言、电疗同意书……此刻全化作电锯在他脑髓里轰鸣。


    “阿忱。”


    染血拇指擦过裴砚忱干裂的唇,江凛瞳孔里血丝如蛛网迸裂,喉间滚出的字句却温柔得瘆人:“我们回家。”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束穿透尘霾在灰墙上切割出癫狂舞影。


    江凛扯开束缚带将人打横抱起,转身时皮鞋踢翻护士端来的药盘。


    白色药片迸溅进污水洼,像被踩碎的银河。


    苏瑾行的手术刀就在这时劈开走廊——刀锋割裂旋转的警灯光斑,在距江凛咽喉三寸处被保镖铁钳般扣住。


    染泥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污水中药片,镜片后充血的眼球死死咬住怀抱裴砚忱的男人:“江大少……”


    苏瑾行齿缝渗出血丝,手术刀在保镖钳制下嗡鸣:“这就想走?”


    “混账!”


    江凛臂弯如铁箍护住裴砚忱,视线冰锥般刺向那人颈侧焦黑的电击斑,“竟敢勾结容晴害他?”


    怀中躯体骤然痉挛,他染血的拇指碾过爱人失血的唇,“他今日喊的每一声痛……”


    皮鞋尖将药片踩碾成粉末,“我必让你千倍百倍偿还!”


    苏瑾行脖颈青筋如毒蛇暴凸:“那我可要挺直腰杆走出去了!”


    癫笑声撞得墙皮簌簌剥落:“你的心尖肉啊……”


    手术刀猛地捅穿保镖小臂,动脉血喷甩上墙壁:“电极开最大档都没喊过一声痛——骨头比江家祠堂里摆的沉香木还硬呢!”


    “好,你有种。”


    江凛心痛地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瞳孔已烧成熔岩洞窟,所有光线都被吸进那片暴戾的猩红里,“扒了他的白大褂押出去。”


    “让警笛在院门口鸣足三分钟。”


    他看着苏瑾行猝然收缩的瞳孔,“记者也喊来,记得特写镜头对准手铐。”


    “江凛你敢?!”


    苏瑾行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祖训第三条:江氏子弟犯错,内部处置不得外扬!你想让整个家族蒙羞吗?”


    江凛抱着裴砚忱逼近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住苏瑾行:“蒙羞?”


    皮鞋尖踢开染血的手术刀,“你姓江吗?”


    金属撞击声里,苏瑾行如遭雷击。


    “更何况……现在江家我做主。”


    江凛下颌线绷紧如刀锋,“警察就在外面,你猜明早头版是《江家二少锒铛入狱》,还是《豪门假子虐囚案曝光》?”


    “啊啊啊……你敢?”


    苏瑾行疯狂踢踹压制他的保镖:“父亲不会放过你!族老们……”


    “不会放过我?”


    江凛突然低笑,震得怀里的裴砚忱睫毛轻颤,“你以为老头三催四请让我回来,是因我年长几岁?”


    他俯视着地上扭曲的人影,“当年我宁可当修车匠都不愿继承家业,他们为何从不考虑你?”


    “闭嘴!不过仗着早出生两年……”


    苏瑾行喉骨在保镖肘压下咯咯作响,“论基因测序结果我比你更优!论MBA成绩我……”


    “因为你根本不是江震霆的种。”


    江凛声音冰锥般刺破喧嚣。


    走廊死寂。


    苏瑾行瞳孔缩成针尖:“你胡……说……”


    “胡说?五岁高烧那晚……”


    江凛目光穿透他痉挛的脸,仿佛看见冰天雪地里哭喊的幼童,“……我背你穿过暴雪,输血单写着AB型。”


    鞋底碾过散落的眼镜,“老头是O型血!”


    苏瑾行骤然僵直,脊椎像被抽离的提线木偶般坍折,唯有眼球在镜框残片上疯狂震颤。


    江凛的声音穿透警笛嘶鸣:“有次醉酒,他醉醺醺地箍着我脖子说……”


    手指无意识摩挲裴砚忱后颈淤伤,“‘江家就你一根独苗,一定要争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残存镜片映出苏瑾行瞳孔缩成针尖。


    “这秘密捂了二十五年……”


    江凛抱着人转身走向红光闪烁的走廊尽头,尾音被尖锐警笛吞没,“不过想留住个弟弟。”


    “那我是谁?!”


    苏瑾行突然暴起撞向墙壁,鲜血从额角漫过眼球,“告诉我!我到底……”


    后半句质问噎在喉头溃散。


    江凛驻足转身。


    夕阳将他怀抱裴砚忱的影子抻长,黑沉沉压住墙角蜷缩的血肉。


    染血指尖轻抚过裴砚忱冰凉的脸,一滴血从江凛手背伤口坠落,精准砸在苏瑾行颤抖的肩上。


    “你是苏瑾行。”


    他对着怀中昏迷的爱人低语,声浪却荡彻长廊:“永远都是。”


    铁门关闭的巨响中,最后传入苏瑾行耳中的是江凛消散在风里的叹息:“可早知会有今日……当年不如让那场烧带走你。”


    ……


    S市医院


    晨曦漫过百叶窗,在秦予安睫毛上淌下碎金。


    他睁眼时正撞进顾琛深潭般的眸光里——那人支着额守在床边,指腹无意识摩挲他未插针的右手,仿佛在确认失而复得的珍宝。


    “姩姩醒了?”


    看到他起身,顾琛立刻托住他后颈,将鹅绒枕塞进腰后时像在安置易碎的骨瓷,“刚七点,饿了吗?”


    秦予安望着手背胶带下泛青的血管,恍惚间闻到雪松混消毒水的味道。


    这一觉沉得如同坠进云絮,连鞭伤蛰伏的刺疼都被抚平。


    “嗯,饿了。像是睡了半辈子……”


    他喃喃着撑起身,蚕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结痂。


    顾琛却只将温热的毛巾敷上他指尖:“睡得好就行,抱你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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