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过的山林格外清新,何余背着竹篓,踩着湿滑的山路向上攀爬。
何琰那番话虽然讨人厌,但至少提供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后山确实她需要的草药。
如果光靠她自己恐怕很难在十日内找齐草药,本来想去药材铺把所有的草药买来躲屋里慢慢调配,不过目前她与宋荷华关系水火不容。
宋荷华又掌握经济命脉,给钱买药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越是反对,越是能激起她的好胜心。
何余蹲下身,用小铲子小心翼翼挖出脚边的植物,后山草药种类不算多,忙活大半个晚上只有三四株有用的。
她把草药放入竹篓中,抬头望了望天色,夜风拂过,吹得一旁的灯笼忽明忽暗。
山间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和鸟叫,她猛然记起来出门前听到的闲言碎语。
江州有命案发生。
女人第六感告诉她,沈迁被带走与此事有关。
但此事绝对没那么简单,哪有凶手犯了事不逃命,反而想着喝酒。
何余拢了拢单薄的衣衫,继续向山林深处走去。
无论如何,也不干她的事儿,她首要任务是找到更多种类的草药,争取成为回春堂学徒。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片山林很少有人敢在夜间前来,正是采药的好时机。
转过一道林子,何余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她立刻熄灭灯笼,躲在粗壮的松树后,屏住呼吸。
前面不远处,两道模糊的影子正佝偻着刨土,铁锹撞击碎石的闷响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刺耳,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不想白天与宋荷华争来争去,因此特地选择晚上来,她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就在她打算离开时,前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何余浑身一僵,不自觉攥紧铲子。
粗哑的男声刻意压低声音呵斥道,“轻点,别让人听见。”
另一个人声音止不住发颤,“不是说好埋在后院,为什么跑到后山。”
“湘河冲上来具女尸,不换地方能行吗?”
何余捂住嘴才没让呼吸声漏出去,本来只有一成把握,现在则是十成,他们在处理赃物。
“说得也是,不过官府真的不会查到这里吗?”矮胖男子声音里都染上疑惑,“听说新上任的知府是京城来的,很有手段。”
“现在知道怕了。”瘦高男子冷笑一声,“放心,等你埋完人头,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余目光逐渐适应黑暗,她看见两人脚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底部有些暗色液体,很像是血。
“喏,这是二十两,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十两,够你在赌坊逍遥一阵子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布包,矮胖男子接过钱袋子,“你说话得算话。”
“放心,如今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瘦高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自觉温和下来,“来,扔进去。”
何余喉咙发紧,犯罪片看过不少,但第一视角看倒是头一次。
就在麻袋入坑的瞬间,瘦高男子抡起铁锹狠狠劈向矮胖男子,一声闷响,他像个破碎的布娃娃扑进坑内,四肢不停抽搐,鲜红的血液顷刻间淌开。
瘦高男子毫不犹豫跳下去,铁锹起落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其中夹杂着凶手沙哑的低语声,“让你威胁我,让你威胁我……”
作为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有志青年,她应该立即下山报官揭发凶手罪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脚重的很,根本抬不起来。
她怕成为电视剧里的傻子主角,她怕是踩到东西发出动静,别到时候官没报成,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何余心跳如鼓,刚要往树后缩得隐蔽点就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咔嚓声。
那声音虽轻,却在死寂的山林里炸开。
“谁?”瘦高男子手中的铁锹哐当落地,目光像是淬毒的利箭齐刷刷射向所在她方向。
何余瞬身血都凉了,她屏住呼吸,不是她,这还有其他人,是哪个蠢蛋,别出来祸害人啊。
“出来。”
瘦高男子抄起铁锹,一步步朝这边逼近,脚步声踩在湿泥里,发出粘糊声响。
何余贴着粗糙的树皮,紧紧咬着嘴唇,连呼吸都是微不可查的气音。
只要瘦高男子在往前走点,她整个人就会暴露在他眼底,何余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她得找机会跑了,要不然就和那个男人一样下场。
在铁锹即将拍到她脸颊那一刻,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瘦高男子猛然后背一沉,方才被他劈倒的男子从土坑里爬出来,他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
“你居然还没死。”
他吓得惊慌失措,手一松铁锹掉在地上,双手拼命去掰对方的胳膊。
那矮胖男子早已失去理智,濒死的本能驱使着他紧锢住眼前的人,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到瘦高男子的衣襟上。
“滚开。”
瘦高男子被勒得脸色铁青,猛地撞向树干想甩开背上的人,无济于事,他摸到地上的铁锹,眼中凶光一闪,抡起铁锹就朝头顶劈去
“噗嗤。”
铁器入肉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男子动作骤然停滞,勒住瘦高男子脖子的手无力垂下来。
瘦高男子喘着粗气将他推开,只见男子的头颅已经歪向一边,脖颈处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暗红色血混着不明液体汩汩涌出来,在湿答答的泥地里晕开一大片。
瘦高男子扔掉铁锹瘫坐在地,望着那具彻底不动的尸体大口喘着粗气,眼底闪过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狠戾,“还挺厉害,差点就栽了。”
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血水流进眼睛里,他随意摸把脸,随后先是将男子狠狠踹进坑底,又拽着麻袋的一角,将那具渗出暗红液体的麻袋也丢进去。
铁锹一次次扬起又落下,泥土的清新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将两样东西层层覆盖。
他动作很快,像是在跟时间赛跑,直到坑被填得与周围地面齐平,又用脚反复碾踩压实,确认看不出丝毫痕迹,这才停下动作。
瘦高男子扔掉铁锹,踉跄着后退几步,警惕地扫视四周,见没什么异常,头也不回地朝着山林外疾步走去。
躲在树后的何余早已浑身冰凉,方才那一幕比任何恐怖片都要有冲击感,不过是出门采药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缓缓探出头,直接看见瘦高男子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才敢缓缓吐出口气,她扶着树干的手忍不住发颤。
“别动。”
何余刚站起来准备离开,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道声音,吓得她定格成雕塑,心里把这人骂了八百遍。
她很想抓他的衣领质问!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闹出的那点动静,害得她差点领盒饭。
这念头刚出,前面出来窸窸窣窣脚步声,瘦高男子去而复返,在原地转了三圈后,拾起落在地上钱袋子才真的离开。
何余心态顿时炸了,整个人蜷缩一团,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往衣服上抹。
这些天她已经很好去调节自己的心态,回不去她也认了,父母偏心也认了,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大男主爽文副本会有这样情节出现,又为什么偏偏被她遇见。
沈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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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走出来时就看见何余哭得不能自已。
何余看清他身影,她本来只是猜测发出动静的蠢蛋是男主,没想到还真是他。
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有些生气又有些不好意思,扬起下巴凶巴巴道,“看!看什么,你第一次见命案现场不哭啊。”
何余更多还是被这样惊悚场面给吓哭了,毕竟是真的很血腥,她离得又那么近。
此刻高压环境下没尿裤子已经是奇迹了。
目前这个剧情走向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在这小小的江州居然会有如此狠辣的凶手。
不能跟沈徽在同一片天空下会变得不幸。
珍爱生命,远离男主,说不定哪天就被他害死了。
想到这里,何余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沈徽远点,她腿还软着,站不起来,要不然肯定扭头就跑。
不过对于她这些小动作,沈徽并未理会,面无表情的越过她走向埋葬尸体的地方。
何余抽抽嗒嗒半天才感觉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吸了吸鼻子,看着沈徽在挖尸体,眉头蹙起来,走蹑手蹑脚凑过去,带着很浓鼻音问道,“你挖他干什么,万一那疯子回来怎么办。”
他要把尸体挖出来,然后带着尸体去府衙报案吗?
她是因为上山挖草药才偶然撞见这一幕,那沈徽又是因为什么,总不是男主的光环吧。
他不会也有走哪死哪的死神体质,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一个月观察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点都没察觉。
沈徽头也不抬,手下动作也没停,当然也没回她。
“你到时候独揽功劳就行,千万不要供出我。”深思熟虑后,何余决定把功劳全部给沈徽,一来避免有交集,二来也是希望她念自己点好。
毕竟有一个人差点因为他的愚蠢差点被杀害,而这位善良美丽的姑娘不仅没计较,还慷慨大方让出所有功劳。
换作是她都要爱上了。
何余看着他,沈徽到底是个什么人设,她刚刚哭得这么惨烈他连个眼神都没有,她几次三番搭话也不回,就算是不是外向太阳人设,那也得懂点礼貌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毕竟她只是个路人甲。
何余悄悄捏紧小铲子,转身就要走,走两步又退回来。
万一瘦高男子又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但留在这儿更危险,沈徽这厮挖尸体的手法也太熟练了,该不会经常干这行吧。
林间薄雾如纱,拂过沈徽冷峻的侧颜,更添几分孤绝,何余静望,蓦地打个寒噤。
等等,江州新上任知府是从盛京来的。
她想起原著里一笔带过的剧情,江州新上任的知府是被贬谪至此,与沈徽结识后,破获一系列案件才得以重返京都,他回去没多久男主因为传宗接代回京。
他是男主挚友,给了不少帮助,后因站队男主遭歹人杀害惨死家中。
他死得比较早,何余她印象并不怎么深刻。
今晚这起命案,不是会原著中不曾写出的男主与知府联手破获的第一个案子?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而她就是齿轮下的小蚂蚁。
要死了。
她得抓紧走,免得受他牵连成为下一个死者,勾起僵硬嘴角,向着他摆了摆手。
“你慢慢挖,我先行一步。”
沈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手指温度偏高,掌心薄茧摸索过皮肤时带起细微战栗。
何余刚想要抽出来,腕间一松,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颈间一热,他的五指已扣住她的喉咙。
说出口的话不像之前冷硬疏离,反而是带着一丝杀意。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