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建阳是整个大周最繁荣的地方,自城门而入,一条宽阔街道铺向远方,两侧屋舍林立,五花八门的商铺依次并开,光是看店铺名便叫人看花了眼,还有许多挑着扁担的商贩游走街头,一时间叫卖声不绝于耳,抬眼望去,参天古树的掩映下,一座座高台楼阁尊容半现,以高傲的姿态俯视着这群外来人员。
如此热闹的场面中,行人的神态却都带着一丝紧绷。
兰驿不解:“有一点怪怪的。”
书环指着路面无法处理掉的打斗痕迹道:“或许是这里不久前才发生过一场恶战吧。”
兰驿道了句何苦来哉,挥着扇子分享自己听到的消息。
“师父说这位新帝杀心极重那可真是一点没说错,据传他是武将之后,先帝忌惮其父,随意捏了个罪名将他家抄了,却偏偏留下他同家中女眷一起流放,他蛰伏多年,养精蓄锐,终于趁着先帝重病杀了回来,坐上皇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国号连同皇城内外挨个换了名字,连一条小巷都不放过。”
书环道:“他一定很恨先帝。”
“那是当然,血海深仇呢!”
元清则在担心别的东西:“这位新帝脾气如此不好,不会一个不甚就把我们杀了吧?”
谢归川默不作声的听着众人说了一大堆,这才笑意盈盈道:“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再怎么脾气不好也不会对我们这种大门派动手。”
“有道理。”
进皇宫前还需将书环手里的稿子先卖出去。
几人一番打听,找了一家号称分店众多的书坊,将稿子递了一部分过去,店主看了个开头便立马决定要出版此书,并拍着胸脯向书环保证会让它火遍大江南北,两人商议了一番书名,并约定好分成和下一次的交稿日期后,这才向皇宫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依稀能看见皇宫的影子,白石湫突然皱眉,十分难耐的说了一句:“好重的怨气。”
在她眼中,这座都城上空盘踞着浓厚的怨气,已经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
书环看不见,但并不妨碍她害怕,裴殊看向自己被死死攥着的袖子良久,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离皇宫越近,目之所及的建筑越发巍峨严肃,一股无形的压迫悄然悬空在众人头顶。
宫门前,几位侍者侯于此处,一见来人便道:“诸位可是奉旨前来捉妖的道君?”
莫临江道:“无端门。”
谢归川道:“明月楼。”
为首的侍者一顿,吩咐道:“先带诸位道君去住处歇息。”
众人被领着进了宫门,为首那位侍者留在原地,他的低声疑惑被风送入众人耳中。
“奇怪,无端门和明月楼不是向来不对付吗?今天怎么走在一起了?”
谢归川抬眼,不动声色的看向莫临江,对方手执长剑,仍是那副恍若仙人行于世间的模样,不染凡尘,亦未将注意力分给他分毫。
两道高墙将湛蓝的天分割成规整的长条,书环数着,看见第十六片天的时候,侍者分成两批,将他们引进了两座相邻的宫殿。
“明月楼的道君住昌明宫,无端门的道君住文华宫,衣食住行都已安排妥当,若缺了什么法器符纸一类尽可吩咐侍者,他们会去司命宫的库房取,整个内廷都可以随意行走,但请各位道君谨记,陛下所居的永宁殿绝不能踏入一步,好了,诸位道君赶路多日,想必也累了,奴才就不打扰了。”
侍者说完将殿门合上,留给他们一座静谧的宫殿。
先帝在位时期极尽奢靡,大兴土木,宫殿修得繁复精美,除却一座主殿外,还有后殿侧殿暖房等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余间房,宫中随处可见珍稀花草,西角处挖了块水池,养了满池的莲花,一方凉亭立于其中,亭内还摆着一张稀世古琴,池边弱柳扶风。
整座文华宫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找不出一丝不妥之处,而这只是众多宫殿中的一处,兰驿感慨,如此奢靡,难怪会亡国。
元清左右瞧了瞧:“这里是后宫,两派三山四世家的人住这,后妃又住哪?”
所有人里只有书环愿意同他聊这些:“要么后妃住在其他宫殿,要么新帝压根没后妃。”
吱呀一声,身后的殿门被人轻缓推开,本应住在隔壁的谢归川不知何时来到门外,笑意盈盈道:“莫少宗主,在下正打算在后宫中查探一番,诸位要同行吗?”
莫临江尚未应他,白石湫便率先一步踏出殿门,走在了最前面,从头到脚写满了不想跟他们沾边。
众人不以为意,不快不慢的跟在后面,与她和桑荷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歪七和扭八从后面凑上来,因在皇宫,他们十分难得穿了件正常衣服,关心道:“书姑娘,听说你受了伤,养好了吗?”
“多谢你们的关系,几日前就好了。”
“好了就行,像书姑娘这样善良的人不多了……”
歪七说着被扭八提着脖子拎走了。
“哥你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专心干事!”
书环被这两兄弟弄得一头雾水,一转头,发现裴殊正盯着她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裴殊没有回答。
前方,白石湫正拉住一位宫女打听,对方见这群人大半都拿着各式法器,猜到他们是奉旨前来除妖的捉妖师,便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昨天夜里,我听见正殿内有瓷器摔碎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猫叫,以为是野猫不小心跑了进去,找不到出来的路,担心它摔碎更多东西,便起床去看,谁知……谁知竟在院中的乌桕树下看见一个女鬼!”
白石湫蹙眉:“女鬼?什么模样?作何装扮?”
宫女咬着嘴唇道:“模样看不清,只记得她穿了一身红衣,披着一头黑发,好像在抬头看天。”
接连问了许多宫女侍者,他们给出的回答大多都是于某个夜里见到了鬼影,女鬼不是在哭就是在看天。
谢归川道:“这女鬼似乎一直徘徊在后宫,听起来倒像是宫中的妃子。”
歪七道:“宫中妃子多了去了,只是不知是哪一位皇帝的后妃?”说着看向书环,“书姑娘,你觉得呢?”
书环手里扯着裴殊宽大的衣袖,用袖角打结又解开,她这样玩了一路,如今被人问起正事,手上动作不停反快。
“宫中作乱的女鬼是近期才出现,这样一来,就可以排除前面的诸位君王,先帝和当今圣上两人的后妃符合女鬼的出现时间,而当今圣上即位不久,就算有后妃,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死去,还化作厉鬼四处作乱,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女鬼是先帝的妃子,死在了宫变中。”
谢归川听完后摇了摇扇子,又问道:“那书姑娘觉得,这女鬼是因何缘故徘徊不去?”
“宫闱禁密,我哪里能猜到。”
两人对话间,莫临江又拦住一位宫女,向她打听先帝在位时后宫可有含冤或者抱憾而死的妃嫔。
对方疑惑的看了她们一眼:“那可太多了,您问的是哪一位?”
莫临江一滞,谢归川追问道:“有没有一位爱穿红衣的?”
“没有。”
书环道:“那死前穿着红衣的呢?”
宫女像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匆匆倒退两步,低着头跑了。
兰驿跟着对方逃去的身影挪动视线,直到彻底消失后才回头。
“奇怪,怎么一提到死前穿着红衣她就变得那么害怕?”
书环又打了个结:“要么那人很恐怖,要么那人不能提。”
“偏偏我们必须弄清楚是哪一种,否则这鬼就没法捉。”
书环笑道:“说不定,司命宫的人就是因为这个才无法解决此事。”
说完,发现裴殊正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
“你又看我干嘛?”
他垂眸,落到被她攥着的衣袖上,书环看了一眼,发现原本平整垂坠的衣袖被她玩的皱皱巴巴,她尽力抚平,安抚他道:“买新的赔你,买两套!”
裴殊继续平视前方。
又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处花园,这是宫女口中女鬼经常出现的地方,往里走了几步,迎面撞上一行人,约莫七八位,细分成两派,一派统一穿着素衣,腰间坠着葫芦,一派着淡紫长袍,眉间统一留有金色印记。
两派大约是碰巧遇上,正说着话,突然见一手执拂尘,身背古琴的黑衣女子缓步而来,正在闲聊的几人话头一止,纷纷见礼道:“白少宗主,好久不见。”
白石湫平淡的朝众人一颔首,为首那位紫衣女子多看了她一眼,身旁的男子道:“听闻两派三山四世家都要来人的时,我们便在猜想无端门来的人是谁,没想到是白少宗主。”
白石湫在年轻一辈中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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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名,是仅次于莫临江和谢归川两人的存在,加之她铁面无私的行事风格,很多人都猜测,她会是无端门下一个司刑使。
众人正欲再与她攀谈几句,忽见后方又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便是莫临江和谢归川,他们话头一顿,纷纷迎了上去。
“莫少宗主,久仰大名。”
“谢少主,多年不见,修为越发高深了。”
“莫少宗主,听闻你的阵术又精进了……”
在一堆恭维声中,一道分外阴毒的目光直射过来,书环敏锐的朝对方看去,发现正是那个为首的紫衣女子。
她用一种大部分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同身侧男子道:“明明都是两派三山四世家的人,彼此也没个高低之分,为什么秦家的人对莫临江和谢归川如此谄媚,莫不是眼看着秦家要掉出四大家了,想抱两条大腿?”
原本表面和谐的氛围顿时被打破,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她身侧的男子面色一僵:“师妹,慎言。”
说罢向众人致歉:“师妹不懂事,加之前些日子捉妖受了伤,心中郁结,先前的话,纯属无心之失。”
莫临江并不在意这些,秦家的人也不好为了一句话去追究,此事本该就此揭过,众人闲聊几句,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此离开,谁料那女子瞪了他一眼。
“师兄,我又没说错,你这么急着掩饰做什么?他们能做,我还不能说了?”
“师妹。”
吴浮不理他,上前几步,一双尖窄的的眼硬撑出几分和善。
“莫少宗主为人淡泊,素有姑射仙子的美名,想必不会同我计较这些小事吧?”
书环记得这人,原书中的小反派。
姑射山历代山主只收两名弟子,吴浮便是其中之一,按理她才是真正的姑射仙子,奈何这美名被凡人安到了莫临江头上,她偏偏又于修为一途差了对方一大截,苦追多年后无果后渐渐记恨上了莫临江。
她话里带着明目张胆的恶意,谢归川摇扇子的手一顿,不等他出手,一道凌冽的寒光直冲吴浮眉心而去,何存眼疾手快的挡了下来,定睛一看,莫临江的拇指将青山白推出剑鞘两寸,仅仅是两寸,便足以让他严阵以待。
兰驿摇着扇子走到最前面,哎呀一声道:“吴仙子,你若是想同我师姐切磋就请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她很忙的,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也是可以同你过几招的。”
吴浮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无端门排得上号吗就跟我说话?”
兰驿一愣,指着自己破声道:“我排不上号?我结交的好友多到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你!你竟然说我排不上号!”
“呵,惯会讨好人罢了!偏偏还要把自己夸的多么圣洁,你们无端门的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为天下苍生,实际上龌龊事多着呢。”
白石湫冷冷道:“吴仙子,还请慎言。”
吴浮诧异的看她一眼,夸赞道:“白少宗主,我以前特别为你鸣不平,明明你才是天赋最出众,修行最努力,平乱最尽心的那个人,偏偏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随便修炼了两年的人给抢了风头,如今我倒觉得,您这股舍己为人的劲,是莫少宗主怎么也学不来的。”
说完,咯咯作笑,同一群人擦肩而过,眼神停留在书环和裴殊身上许久,何存强撑着同众人致歉:“师妹受幻妖所伤,神志不清,改日再带她同诸位道歉。”
说罢匆忙追了上去。
吴浮阴阳一通后心情舒畅,见何存追来,还有心情打趣他:“怎么,不同莫少宗主多聊几句。”
何存有些无奈:“师妹,你今天胆子真是太大了,莫临江是那么好惹的吗?”
吴浮不以为意:“她不是没跟我动真格吗?”
“那是因为身在皇宫,若换了别的地方,你看她出不出剑,届时就算你我联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吴浮眯了眯眼,有些咬牙切齿:“这才多少年,就这么厉害了。”
何存也有些感慨:“是啊,她明明是接触修行最晚的一个,偏偏修为最高,还有个同样修为绝顶的师父,今日之事,最好不要传到鹤非白耳中,否则,免不了给姑射山找麻烦。”
“怕什么,大不了找明月楼帮忙。”
“可我听说……谢归川和莫临江走的很近。”
吴浮恶狠狠地盯着他,眸光中的恶意却是针对别人:“那就更不能让她过的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