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将那叠红布揣在怀里,犹如做贼般回了家,刚进门便被丈夫劈头盖脸一顿骂:“死哪去了!孩子发烧了知不知道!”
她眼一瞪,连道几句完了。
老张一抬巴掌:“发个烧而已,完个屁,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李婶子进屋看了孩子,见他整个人烧得通红,连将今天听到的话都说了,又把那叠红布取出,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啊!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贪那一百两银子了,钱没到手不说,还惹上这种事……”
老张啪嗒啪嗒吸了两口烟:“事已经做了,现在再哭也没用,她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我,死了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能治她的东西吗?”
李婶子也冷静下来,拉着他道:“不能只有我们动手,当初绑程舟回来,附近的人都是出了力的,我就不信他们不怕。”
两人对视一眼,将钉子收起,自这日过后,惨死的程舟变作山神回来复仇的传闻渐渐传开,在有心之人的火上浇油下愈演愈烈。
“我就说最近怎么变倒霉了,原来是死人在作怪!”
“我家丫头前几日便开始咳嗽,喝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我当时还奇怪来着,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天啊!我家老李摔坏了腿,和当初老程一样,都是右腿!”
“我家的人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屋顶隔三差五便要漏,不会是那丫头给我的警告吧?”
“完了完了,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死丫头真是的,自己放着好好的少城主夫人不做,非要去寻死,死了便也罢了,死后还要出来作乱。”
叹气声此起彼伏,受氛围感染,城中之人但凡发生点什么不顺利的事都要怪到程舟头上,时间一久,有人受不了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她作怪吗?”
“不看着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一介凡人,哪有那个本事和山神做对?”
“哼!山神而已,说的好听是神,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个有点修为的鬼魂,杀了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张见时候差不多了,开口道:“其实……我倒有个法子,看出山神是那死丫头的道长曾留下七枚钉子,说只要将其钉入神像的七窍,便能让她魂飞魄散。”
有人不忍:“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
“残忍什么?她都来害我们了,难不成我们还得考虑她的下场是吗?你在这种时候帮她说话,是不是跟她一伙的?”
“我哪里帮她说话了!我只是觉得人家一个女孩子,被逼着嫁给一个傻子,我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推了她一把,如今还要让她魂飞魄散,这种做法在谁看来都有些过分吧?再说了,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跟死人一伙?”
“人和鬼怎么不能联系?再说了,谁知道你还是不是人?”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老张急忙道:“好了,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解决事情,程舟的事,谁也不愿意这样,但那不是没办法了吗?她不嫁,我们这群人都得遭殃,至于她的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应该怪在我们身上,更不应该死后作乱。”
他站起身:“为免夜长梦多,我打算今夜就上山,谁愿意跟我一起。”
在场半数人都站起身。
“好,那咱们收拾收拾,晚上就动身。”
兰丘城下有一条密道,是数十年前此地发生战乱时所挖,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它的存在,王屠夫便是其中一个。
众人从地道偷偷出了城,就着月色到了山神庙,推门一看,庙内灯火通明,山神像浑身笼罩着暖黄色的光晕,一脸慈悲的看向世人。
有人生了退意:“老张,这事……真的能行吗?”
“来都来了,不管行不行都得试试。”
说着,他上前两步,踩着供桌借力翻上神像,从怀中摸出一枚钉子,问下面的人道:“把铁锤给我。”
接过后将钉子对准神像的眼睛猛地砸了一锤,金石相撞的声音刺得所有人心头一颤,烛火暗淡一分,又是一锤落下,一粒碎石飞溅进了眼里,老张被迫从神像上下来,另一个人接过锤子和钉子爬了上去,片刻后,那双悲悯望向世人的眼睛消失了。
山神庙内凿击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一点点淹没庙内的烛火,待到最后一根钉子彻底钉入,最后一缕烛光也熄灭了。
书环眼里的泪光却闪烁起来。
她问桑荷:“后来呢?”
“后来,一夜之间兰丘便发生了某种看不见的变化,读书人落第,行商者破财,当官者入狱,有情人分离,年幼者夭折,因为是在山神庙被毁后发生的,于是大家都认为这是山神的报复和诅咒,出于愤怒,他们把山神庙彻底推平,山神像也被分割成几块,埋在不同的路段供人踩踏,即便如此,兰丘城的衰败也无法停止,百年时光,便成了今天见到的这般。”
书环问道:“所以就有了山神的诅咒这个传闻?”
“是的吧。”
“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么多细节的?”
桑荷得意:“百年前兰丘富饶又偏远,虽有一个不怎么正常的城主,但仍是各类小妖最喜欢的地方,我尚未化形时便听说过此地的美名,想着过来游玩一番,谁知刚来便听见一群人商量着弑神,向那些妖叔叔妖婶婶多方打听才拼凑出事情原委。”
书环道:“听起来,普世庙里那尊神像好似真与多年前的山神有关系,可若真的是程舟,她为何隔了百年才回来报仇?”
兰驿道:“莫非是她在神像被毁后心境发生了变化?隔了百年才重新出世,说明当年的事让她伤得极重,不得不避世修养。七枚钉子钉入七窍这种法子,我以前也有所耳闻,不过那都是些民间的邪法,城主夫人遇上的那个道士,大概不是名门正派的人,与之前带走程舟尸体的应该不是同一人。”
书环道:“那还真是奇怪,两个道士,一个救了她,一个害了她,二者肯定不是一路人,只是不知如今是否尚在人世。”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问桑荷:“你的那些妖叔叔妖婶婶可有见过此事,并且还在兰丘的?”
桑荷失落下来:“早离开此地了。”
书环体力逐渐不支:“要是能找到当年的那些妖怪就好了,多少能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桑荷抬头:“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当年确实还有一件跟山神有关的东西被留了下来。”
白石湫问道:“何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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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小香炉,放在山神像前用来插香的,香通三界,那尊香炉跟着山神庙一同出现,来历不凡,又沾染了人间香火,说不定能从上面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莫临江问道:“那尊香炉当年在何处?”
“据说是到了一只妖手里,不过百年过去了,辗转多地也未可知。”
她又问:“可有什么特征?”
“由一整块不知名的粉色石头雕刻而成,极为好看。”
书环疲软的精神忽然一震,强行撑起身子,从乾坤袋里逃出她同裴殊一道买的香炉。
“是它吗?”
桑荷一愣,上前接过后捧着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不可置信道:“好像……真的是它。”
兰驿道:“桑荷公子,劳烦你多看看。”
“我当年……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不过香炉这种东西,很少有人会用这种石头,应该是它没错了,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书环看了眼裴殊:“昨天和他一起闲逛的时候买的。”
桑荷瞪大了眼:“就这样?”
“就这样。”
兰驿拿扇子敲了敲头:搭子,你这运气可真是……”
书环接上他没说完的话:“时好时坏。”
桑荷将香炉递了出去,莫临江和白石湫各自研究了一会,什么东西也没发现。
兰驿自诩见多识广,当即将自己知道的使用法器的法子都试了一遍,香炉还是不为所动,他无奈转手递了出去。
“白高兴一场,这玩意就是个材质少见的普通香炉。”
书环捧着它看了一会,突然抬头:“谁带了香?”
白石湫取出三根香,将其点燃后插进香炉内,奇怪的是香炉中并未填灰,那三根香竟奇迹般立住了。
众人围在床边,香烟笔直而上,尖端分成几缕,被几人毫无预料的吸了进去,书环只觉眼皮渐重,双眼合上的同时,一副陌生画面却在脑海中缓缓展现。
那是一个光线阴暗的洞府,一个道士一手拿铁锤,一手拿凿子,正在给一尊石像修脸,远处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具尸体,额头的血迹早已被擦干净,身上还穿着那件嫁衣。
洞中光阴似流水,不知过去了多久,道士总算放下了手中的凿子,他对石台上的尸体道:“拿走你两滴泪,还你一座山神庙,也算扯平了。”
书环心道:果然,这就是带走程舟尸体的那个道士。
可惜他一直背对着这边,书环无法看清他的脸。
画面突然暗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烛火突然亮起,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
小小的屋子突然变得灯火通明,道士和尸体不知去了何处,只有一座慈悲的神像立在这,下方的供台上摆满了鲜花水果,还有一尊粉色的香炉。
这便是山神庙了。
书环将神像的那张脸仔仔细细看了一会,确实没发现和程舟相像的地方,烛火噼啪燃了一会,桑荷故事里第一个发现山神庙的屠夫推门进来了,随后的场景开始变得零碎,都是一些城中百姓赶来祈福的画面,听了不知道多少类似家人平安顺遂的愿望后,画面再度一暗,这次亮起时,视线里突然多出一个奇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