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浑身冰凉。
那不是感觉。
是事实。
他的灵魂,他的意志,他的存在,都被摊开在了一张无形的解剖台上。
几双来自宇宙深空的眼睛,只是一瞥。
没有情绪。
没有善恶。
只有漠然与审视。
一个维度,在审视另一个维度的虫子。
“咔嚓——”
【神树之界】的青铜天空,碎了。
眼前的光怪陆离如潮水般退去。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灌满耳膜。
他们回到了三星堆博物馆。
破碎的展柜,满地的玻璃,还有那棵暗淡下来的一号青铜神树。
“走!”
陈默低吼一声,拉住还在震撼中的秦月和老九。
渡边的忍者从阴影中现身,开辟出一条通路。
三人冲出博物馆,跳上商务车,消失在夜色里。
——
蓉城,安全屋。
陈默一脚踹开门,径直走向一台加密通讯设备。
他拿起话筒。
没有拨号,没有等待。
线路瞬间接通。
“我看到了。”
话筒对面一片死寂。
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它们睁眼了。”
陈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备战等级,提至最高。”
“封锁所有与我相关的讯息。”
“激活【龙脉守护】最终预案。”
说完,他直接挂断通讯。
秦月刚想开口。
陈默的身体突然一僵。
他猛地捂住胸口,额头青筋暴起。
那里,书馆长留下的黑色烙印,正在发烫。
滚烫!
“陈默!”
秦月一步上前扶住他。
一个沙哑、阴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
“有趣的小老鼠……”
“你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来‘归墟’一趟吧。”
“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也有……你最深的恐惧。”
这不是商量。
是通知。
——
客厅。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神父袍的外国人,正襟危坐。
他叫克莱门特。
教廷派来的联络官。
老九坐立不安,手里的茶杯都在抖。
“天外的……眼睛?”
老九的声音发干。
“啥玩意?外星人要打过来了?”
陈默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
“它们不是人。”
“我们每一次动用【兽首】和【金人】的力量,就像在黑暗的宇宙里点燃一根火柴。”
“地球的坐标,会越来越亮。”
“直到被它们,完全锁定。”
老九打了个哆嗦,没话了。
克莱门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阿门……父的留言应验了。”
秦月看向陈默。
“你刚才……”
陈默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它来了。”
“‘归墟’的主人,给我发了邀请函。”
“归墟”两个字一出口。
老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什么?!”
他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
“那鬼地方,进得去,出不来!”
“那是世界的垃圾场,是神仙的坟头!是送死!”
克莱门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盯着陈默。
“你确定,是‘归墟’?”
秦月看出了不对劲。
“你知道什么?”
克莱门特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
“在教廷最古老的绝密档案里,它不叫‘归墟’。”
“它的名字是……”
“【迷失的巴别塔】。”
陈默的瞳孔微微一凝。
克莱门特继续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恐惧。
“档案记载,那是世界规则崩坏后形成的产物。”
“一个独立的,扭曲的,疯狂的半位面。”
“是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神话的终点,也是一切超凡的坟墓。”
“所有进去的人,神,魔,没有一个能出来。”
“它会吞噬一切。”
老九一屁股坐回沙发,面如死灰。
“听见没?吞噬一切!”
“这狗日的鸿门宴,比心魔那个还狠!”
“咱不去!打死都不去!”
陈默没有理会老九。
他想起了秦长青,那个便宜岳父留下的遗言。
“小心归墟里的陈天佑。”
陈默缓缓开口。
“我父亲的名字,叫陈天佑。”
一句话,满场死寂。
秦月的身体僵住了。
“你说……什么?”
陈默看着她,眼神复杂。
“我怀疑,我父亲根本没死。”
“他很可能就在‘归墟’里。”
“他在那里布了一个局。”
“而我,就是这个局最关键的棋子。”
老九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信息量太大了。
陈默从怀里,掏出了那块从蝎子李手中得到的,烧焦了一半的令牌。
“硬闯是自杀。”
“但我们有‘请柬’。”
他将令牌放在桌上,【混沌龙瞳】的力量微微流转。
物品的信息,在他视野里浮现。
【名称:归墟信标(残缺)】
【作用:被动接收‘归墟’开启时的空间坐标。】
“它不是钥匙。”
陈默的声音很冷。
“它是一个坐标接收器。”
“只要对方想让我进去,我就能找到门。”
秦月看着那块令牌,又看向陈默。
“这是一个针对你的陷阱。”
“是的。”
陈默点头。
“但挖坑的,不止一个。”
他又想起了【将军】。
那个比【心魔】更恐怖的敌人。
“将军说过,在下一个‘战场’等我。”
“归墟,就是他选的战场。”
“他想借‘归墟’这把刀,来磨我这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