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九山自缢的地点正是他的书房,这里不论是现场布局还是尸首情况都一切正常,李元芳甚至觉得一个命案现场这么正常反倒有些不对劲了。
悬于梁上的尸首还未放下,如燕转了一圈,比划一下地上翻倒的椅子,摇摇头:“他还真是自己吊上去的。奇怪,太奇怪了,这人怎么会突然自缢呢?”
狄公一言不发,只是打量着整个书房,面色铁青。
曾泰手捧冯九山的遗书和账本,小心翼翼道:“恩师,冯九山留下遗书说,以前朱天奇利用他的赌坊当做联络点,不管是天龙寨来人还是信鸽传书,都是经由银钩赌坊,也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联络才如此安全,从未被人抓到,更没人怀疑过与他的酒楼有关。
“不仅如此,朱天奇还利用银钩赌坊进行洗钱的勾当,对冯九山极尽压迫和威胁,现在朱天奇虽然死了,昨晚却有天龙寨的人上门威胁,还说要将此事禀告官府,将他的罪状一一陈述……”
曾泰说着翻了翻账本,指出其中的记录:“刚才学生看过了,确实有些账务不正常。总之在重重压力之下,冯九山上吊自缢,死前将真相和盘托出,只希望能严惩天龙寨……”
眼看狄公的脸色愈发严肃,曾泰不敢再说下去。
“嗯?曾泰,怎么不继续说了?”狄公原本在打量尸首,忽然回头问道。
曾泰擦擦额头上的汗:“这这……学生知错。”
“你何错之有?”
“学生信誓旦旦保证天龙寨匪徒已全部落网,未曾想还有漏网之鱼,这才酿成大错……”
狄公忽然笑了,只是他的笑声中没多少喜悦,更多的是怒意:“好一个漏网之鱼。曾泰,你还没看懂吗?分明是有人假借天龙寨之名除掉冯九山!”
曾泰吓了一跳:“如此大胆?是何人所为,难道是他的仇家?”
狄公道:“或许是仇家,又或许是有人怕他吐露更多,所以才痛下杀手。”
如燕却道:“但叔父,冯九山确实是自缢。小女看过了,他踩着的椅子不高不矮,刚好能将他垫起来,绳结也没有问题。”
李元芳也道:“虽然仵作尚未验尸,不过卑职刚才看过,他脖颈处的擦伤充血也都是正常自缢之人该有的。只是……”
他皱起眉头:“只是卑职总觉得,他这种人,会因为威胁而自尽,听上去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会不会是有人逼着他自尽的?”如燕说出自己的推测。“那人出于某种目的要他死,又不想暴露自己,于是折磨了冯九山一顿,逼他自我了结。”
“冯九山确实是被吊死的。”狄公说着,走到冯九山尸首前。“但,是被人弄晕后挂上悬梁。”
狄公托起冯九山僵硬的手:“即便一个人存了必死的决心,自缢后也会因为窒息的痛苦而下意识挣脱绳索,如此一来,他的指甲内必定残留麻绳碎屑,可你们看冯九山的指甲,干干净净,这足以证明他是在昏迷状态下被绳索挂起。”
如燕和李元芳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只顾着检查冯九山自缢的现场,而没注意到更加细节的东西。
狄公命人将尸首放下来,曾泰见他要上前验伤,有些迟疑:“恩师,要不等带回衙门再找仵作验尸?若不然给您染了什么晦气……”
话音未落,狄公已经拽下冯九山的外袍,仔细检查他的后脑勺。李元芳率先看到端倪:“大人,这里。卑职以前听仵作说过,若一个人生前遭到击打,那被击打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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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会出现充血状态,以手按压会觉得异常柔软,与僵硬的尸体相反。”
狄公按了按李元芳所指的位置,点头:“嗯。看来那凶手是将冯九山打晕后挂上去的。如此一来,我们的疑问又多了。”
“恩师……”曾泰轻声开口,怯懦不已。
狄公摆手道:“你不必自责,此事太过突然,我们也毫无防备。”
“学生马上安排人手,必定对银钩赌坊严加看管!”
“不必了。凶手的目的就是让冯九山‘自缢’认罪,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再怎么监视银钩赌坊也没用了。”狄公起身,接过如燕的帕子擦擦手。“你们将尸首带回去吧,其他的可以再审审赌坊的人。另外,这个赌坊也关了吧,留着害人,不如查封。”
曾泰领命去办,狄公离开书房,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案发现场。
几个差役忙着把尸首放下来,曾泰则给其他人分配了各自的任务,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狄公望着这一切出神。
他忽然忘了,忘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游方先生怀英,忘记他熟悉的人早已化作书中文字……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今看着眼前这一切,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才如同退潮后的礁石一般慢慢浮现。
礁石不会因为涨潮而消失,它们只是伫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等待下一次潮落,重新出现在他人的视野中。
同样,那些事情也不会因为刻意遗忘而不存在,只是在人终于愿意面对或是不得不面对时,才发现那些遗忘之物早已生根发芽,盘根错节。
狄公闭起双眼,长叹一声:“元芳,如燕……你们去替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