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陆尺扯了扯唇角,端正了坐姿。
陈平则挺起胸膛站在其身后,尽管猜到自己少爷那首诗会夺魁,可真的发生了仍有些不可思议。
嘎吱!
雅间的门被推开。
刘东生领着一位穿黑色劲装的壮汉步入,两人身后几个店铺伙计好奇的探着脑往里瞧。
毕竟他们只见过世子爷往外掏钱,还没见过来送钱的。
“陆世子,这是五殿下嘱托小人送来的。”壮汉怀中抱着半尺长宽的檀木锦盒,施礼后小心放心了陆尺面前打开。
其内亮闪闪,码的整整齐齐的金元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是刘东生这种见过世面的,也不由小小错愕,寻思自家世子爷这是坑了五皇子?
店里的伙计更是瞪大了眼,银子见过不少,这么多金子还是头一次见。
“五……五殿下还让小人代他给陆世子您致歉,碍于某些原因您的诗作没能成为魁首。”
劲装壮汉吞咽一口唾液,低眉抬眼这位打量紫袍玉带的勇冠候世子。别人只知道他不学无术,却不知这位在皇宫里曾揍过皇子公主。
如今五皇子让他来送金子,已是做好受皮肉之苦的准备。
“什么?我家少爷那首诗没被选上?那谁的诗被选上了?念出来听听!”
陈平瞪圆了豹眼,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过少爷那么好的诗,尽管他能记住的诗本来也不多。
刘东生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却是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是陆砚公子的《秋日颂》。玉露金风报岁功,九重天子德声隆。仓盈廪实三农庆,舜日尧天万域同。云淡秋高征雁过,时和岁稔瑞烟融。吾皇睿智超今古,福泽绵长似海鸿。”
劲装壮汉念完尴尬赔笑:“世子爷,咱就是来跑腿的……”
不等他说完,陆尺抬手打断:“什么狗屁不通的马屁诗?”
劲装汉子一颗心也随之沉入谷底,看来今日的皮肉之苦是跑不掉了。
“老刘,看赏!”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入耳中,七尺的壮汉有些懵。直到手中多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才回过味来,忙躬身作揖:“谢世子爷赏!”
“回去代本世子给五殿下问安,下次再举办什么诗会,文会,演唱会记得发个请贴,一定去捧场!”陆尺摆摆手交待道:“对了,没彩头的就不用邀请了!”
“小人一定带到,那就不打扰世子爷了。”壮汉眼角抽了抽躬身退去,他其实也觉得世子爷那首诗更出彩。
“少爷,这也太黑......”陈平刚想打抱不平,被陆尺一眼瞪了回去。
魁不魁首他不在乎,重要的拿到钱就行。
况且公道自在人心,那么多人都听着呢,那首诗好自有公论。
刘东生正打算询问世子爷作了什么诗?不想陆尺就将一箱金子推了过去。
“拿去先把拖欠的货款清了,剩下的采购原材料,其余留在铺子里周转。”陆尺看向自家大掌柜交待:“那个......再拿出二百两银子给陈平,他还欠着人家工钱呢。”
“世......世子爷?”刘东生哪里想到陆尺给钱这么干脆,这还是那个来了就知道伸手的勇冠候世子吗?
香满楼伙计们也都露出了喜色,他们也已经两个月没发月钱了。
“哎,都按爷吩咐的办。”刘东生莫名红了眼眶,毕竟从这香满楼开张他就是掌柜,二十个年头了!
若真被霍霍没了,那和杀了他没两样。
.........
“七公主,留步!”
兰若寺外,娇俏豆蔻少女刚登上马车,不想身后传来呼喊声。
她挑起车帘,便见玉冠白衣的陆砚整整了仪容,快步赶了上来恭敬一礼。
“七公主诗作才情俱佳,让小可钦佩不已,特来相送。”
听到夸奖,李幼仙露出礼貌笑容:“陆二公子哪里话,你今日得了诗会魁首又推却彩金,才当真值得让人钦佩。”
见少女笑颜如花,陆砚不由微红了脸:“哪里!我等学子习孔孟之道,理应晓得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李幼仙闻言浅浅一笑,好似化作三月桃花,融化了某些人的心。
陆砚短暂失神后,连忙趁热打铁:“再有三月便是小可冠礼,不知七公主殿下届时可有空闲?”
“差点忘了!”李幼仙俏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恨恨说道:“你和那个大草包是同一天冠礼。放心好了,就算你不说本公主也一定是去的。”
说完,她放下车帘,马车缓缓驶离。
陆砚愣愣站在原地,神色无比复杂。
七公主答应参加冠礼本是应该高兴的事,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李幼仙的马车一路没有停留,顺着朱雀大街直接自正阳门驶进了皇宫。
半个时辰后,在崇德殿见到了正在批阅奏章的永兴帝。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幼仙盈盈一福,嘟着嘴来到了御案边。
年过五旬永兴帝脸型方正,剑眉入鬓,在明黄龙袍下映衬下一股不怒自威气势油然而生。
他挑了挑眉,瞥了眼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女儿,打趣道:“怎么?在你五哥诗会玩的不开心?要来寻朕的麻烦?”
“父皇,儿臣哪敢寻您的麻烦。只是……”李幼仙露出几分娇态,摸出一张誊抄诗稿放到了永兴帝面前。
“您自己看看,这是今日夺魁的佳作。”
永兴帝收敛笑意,拿起诗稿扫过,浓眉微微皱起:“诗意尚可,可惜没用对地方。这诗谁作的?”
李幼仙嘻嘻一笑:“是您前段时间差人褒奖过那位陆才子!”
“陆才子?”永兴帝微作沉思,立刻恍然:“呵!原来是千重家的二小子。朕记得他中举时的策论写的还是很有见地的,如何会作出这等趋炎附势的诗作?
不对,太傅和老五也都在,难道就没把把关吗?这要传扬出去,人人效仿不做正经学问,那还得了?”
见永兴帝上了几分火气,李幼仙担心连累五哥李瑾言,忙凑近陪笑:“父皇,其实五哥和楚老太傅都是有苦衷的。”
“他们有什么苦衷,难不成是看朕的面子评出来的?”永兴帝摩挲着短须,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李幼仙连忙又拿出一份诗稿,在永兴帝面前展开。
“父皇,您再瞧瞧这首诗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