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地刀刃不经意间割上她的指腹,也划破了这片刻的宁静,血瞬间从她的手指涌出,染红了一小片案板。
“嘶。”顾绥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切到手了!”商姝听到动静赶忙扭过头,被案板上的一滩血吓了一跳,见顾绥的手仍然在止不住地冒血,她登时急红了眼眶,拉过她的手到水边冲洗。
这一刀割的不浅,冰凉的水流激的伤口生疼,可腕上那只同样冰凉的手却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没事的。”顾绥盯着她紧绷的脸,轻笑着出声安慰,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她应该告诉她,这对于经常下厨的人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可她却偏偏不愿开口,只上瘾般的贪恋着她的在意,她的心疼。
“怎么会没事,你流了那么多血,还……还碰了生肉,得快点消毒才行。”商姝将水关停,她虽然不下厨,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就在她想去问管家要医药箱时,却被顾绥的另一手臂拦住了去路。
“阿姝,不要这么紧张我。”
否则……否则,她就真的会放在心上。
顾绥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固执的将商姝圈在身前,受伤的手指还在不断滴血,顺着台面滑落池中,顾绥天真的想,她们的身体这样贴近,是不是就可以假装心也是如此。
“顾绥你别闹了。”商姝伸出手轻推着她的肩,却又怕误伤她的手而不敢用力。
借着距离,顾绥也终于看清了商姝腕上的刺青,她一把扣住她的腕,那绽放的金盏花下,分明藏着一道凸起的疤。
“这是什么?”顾绥的尾音有些颤抖。
商姝挣扎着手腕,试图逃离她的掌:“你先包扎。”
“商姝,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顾绥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手背上的青筋随之鼓起。
“顾绥,你抓疼我了。”商姝吃痛,皱着眉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
看着她白皙的手腕被抓出道道红印,顾绥方才恢复了些许理智,鲜血顺着手掌流向小臂,她不知所措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商姝几乎没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样子,她揉了揉发痛的腕,扯过纸巾递给顾绥压着止血:“好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拿药箱。”
说罢便转身去找管家。
“商小姐稍等,我这就拿过来。”管家听闻状况后小跑着去找药箱。
商姝走到顾绥视线之外,这才有些无力地靠向一旁的墙,她又低下头看了看泛着红的手腕,深深叹了口气。
商姝提着药箱回来时,顾绥正对着一池鲜血出神,商姝取出碘伏用棉棒蘸着,拿开了压在手指上的纸巾:“看着好点了,你忍一下,消毒会有点疼。”
说着她便一咬牙涂了上去,伤口有些深,看上去触目惊心,商姝的脸不禁拧成一团,仿佛痛在自己身上一般,反观顾绥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在触碰的瞬间微微缩了一下,随后便面色如常。
比起手指上这小小的伤口,她更在意商姝腕间那道长长的疤。
虽然厨艺不精,但作为珠宝设计师,商姝对自己的手工还是有自信的,她三两下就用纱布包扎好了顾绥的手指。
眼看自己是做不成饭了,顾绥便叫来管家继续,毕竟两人也不能饿着肚子,于是等待期间,她将商姝拉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你……”
“是不小心割伤的。”
两人同时开口,商姝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而她也在刚才早早想好了一个不怎么完美的说辞。
“商姝,你当我傻吗?”顾绥微微愠怒。
商姝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执着,甚至差点因此大动干戈,便也来了脾气:“那你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关心我?”
她的尾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商姝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地答应跟她回家,就像她依旧不知道顾绥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
顾绥看着商姝晶莹的眸,她不敢冒进,她不能冒进,可这样的代价就是,连关心都没名没分,她的心像被针扎缓缓扎进,又快速抽出的那样痛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商姝就这么望着顾绥哀伤的眼神,苦笑着说道:“顾绥,既然我们都说不出答案,又何苦为难彼此呢。”
她缓缓站起身,朝着顾绥牵强地扯出一抹笑:“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商姝向着门边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便感觉背后一沉,温热的气息混着清冷的白苔香将她包裹起来。
“朋友!”顾绥从背后伸出双臂环抱着她,却又怕像刚才一样弄疼她,她颤抖着声音地开口:“阿姝,如果是朋友的话,可以关心你吗?”
商姝微微一怔,似乎没料想顾绥会说出这个答案,她不缺朋友,更没兴趣跟前任当朋友,可面对顾绥,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像是默认了这个身份,幽幽开口:“朋友之间会这样抱吗。”
顾绥闻言,有些慌乱地收回手,生怕让她厌烦,她似乎在任何事上都可以保持理智和冷静,可唯独面对商姝不行,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再次错过意味着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了良久。
顾绥垂眸,看着商姝的腕心疼的开口:“疼吗?”
商姝藏了藏手腕,顾左右而言他:“这里皮肤薄,纹的时候有点疼。”
顾绥皱了皱眉,她知道商姝是故意的,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生怕追问得太紧又把她逼走。
看出了她的克制,商姝有些动容,她刺青的目的就是为了遮掉那些不好的回忆,自然也不想看到顾绥总是为这些过去感到伤怀。
“你信我吗?”她张了张嘴。
顾绥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跟你没关系。”商姝望向她深邃的眼眸,试图找出她相信自己的蛛丝马迹。
“好。”顾绥出人意料地没再追问那条疤的由来。
“二小姐,商小姐,晚餐好了。”管家适时出现在一旁,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还是要吃点东西。”顾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将她拉到了餐桌前。
商姝也是真的饿了,她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肴,不再客气地动起筷来。
顾绥不停给她夹着菜,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她从前就总觉得商姝太瘦,所以经常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就是为了让她多吃一些,可如今再见,她却好像变得更瘦了。
“你怎么都不吃肉……”商姝发现顾绥给自己夹了半天,她自己却只吃了些素菜,又联想起那次在公司吃午餐时的情景。
“不太好消化。”顾绥夹着青笋丝放进碗里,简单回道。
商姝这才联想到或许跟肠胃炎有关,可似乎肠胃炎也不用忌口至此,想不通,便只能归咎于因人而异。
她也夹了一筷青笋丝:“你的肠胃炎……还经常犯吗?”
“这么关心我?”顾绥放下筷子,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又起了逗她的念头。
“不说算了。”商姝瞥了她一眼,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下次再问,她也什么都不说。
顾绥习惯了她的别扭,她不肯承认没关系,有她明白她的心意就好,她思索片刻抿了抿唇:“太晚了,今晚留在水岸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司。”
上次商姝没有挽留,那这次,她不介意做挽留的人。
“留宿在朋友家,应该很正常吧。”她趁商姝还没回答,抚了抚自己的手背补了一句,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看向她的侧颜。
商姝看了看时间,接近十一点,的确很晚了,况且明天一起去公司,的确没什么必要再折腾一遭,可她总觉得有种被套路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或许不加朋友那一句,她还有理由拒绝,但现在这样,倒显得是她心思不纯,商姝暗暗腹诽着顾绥的狡猾。
“你这看起来什么都没有。”这叫我怎么住。
商姝环顾了一下简约到极致的四周,看了看几乎没什么东西的桌子挑剔起来,在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顾绥了解她的脾气,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松口了,她勾了勾唇:“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让管家准备。”
这样总没有理由拒绝了吧,顾绥就这么淡定地看着她倔强的模样,不由觉得十分可爱。
商姝最终没能逃出她的魔掌,或者准确来说,是半推半就的留在她的魔掌。
洗完澡躺在床上,身体已经足够疲惫,可偏偏精神却拉扯着不肯入睡,她的脑中不断闪过李耘的事,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竟没有丝毫察觉。
商姝摸向一旁的床头,触到一团空气后才有些恍惚这不是在自己家,没有药,没有酒,看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睡不了,她索性想抽烟,于是裹上睡袍,轻手轻脚地来到楼下,大门才打开,冷冽的空气就钻进她的鼻腔,呛得她一阵咳嗽。
冬夜的寒意激的她脑仁发疼,可不知为何她又有点喜欢这种痛感,似乎这样才能提醒,她正真真实实的活在世上。
与痛为伴,过去的三年,她好像都是这么过来的。
商姝摸出一支烟轻轻点燃,白雾弥漫开来,她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只打火机被顾绥拿走了,粉色爱心形状的,自己最喜欢的一只。
她又抽了一口烟,神经的麻痹和冷冽的轻痛在她的脑袋里面打架,算了,就当是上次凶她的补偿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