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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返生香

作者:病生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盈袖吃饱了趴到美人榻上一躺,软乎乎瘫成薄薄一片,也不顾忌邢慷还在调香室内。


    邢慷进盈袖的调香室仿佛进入琉璃宫,除了土里种的奇模怪样的香草其他都是琉璃制品。无论是矿石,块状原料,粉质香料,还是精油、泉水、雨水都放在大大小小的琉璃瓶中。


    装原料的瓶子还只是大小和颜色深浅之分,到了装成品的琉璃器具那真是百花齐放,看得人眼花缭乱,就算是新皇的宝库也不一定有如此精致的制作工艺,个个如宝石剔透,颜色比山花缤纷夺目,太阳一照进来满屋都是炫彩如星的光斑。


    香水瓶子的设计更是精妙,捏一捏瓶口的气囊便能喷出芬芳四溢的水雾,染香均匀,全身可沾染香气又不过分浪费。这样精巧的设计拿到浮玉京去售卖必定大受欢迎!


    奇了怪了,邢慷回神想这些好东西为什么没有流传到京都?


    “小猫。”


    “嗯?”盈袖吃饱了有些犯困,这几日排演的运动量太大了,吃不好睡不着十分乏困,要不是调的提神香撑着都不能从隐月阁的台子上下来。


    “郎君,(哈欠)怎么了?”


    “这些东西只有你有吗?”邢慷从煮器具的锅子旁边摘下来一柄羽扇坐到美人榻边给盈袖扇风。


    “也往外卖的,卖给北洲。轶娘说北洲人不可能跨过海峡来抓我,但东洲肯定会有人将我绑走。”盈袖侧过头,银白卷发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透亮的圆眼,“郎君,为什么北洲人不抓我?”


    邢慷一下一下扇着风思考怎么回答,北洲人自然是认为这些器物在东洲司空见惯,不知道有盈袖这么个宝贝。盈袖就在东洲的地界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更何况天下的好东西若不是帝王的,帝王便被轻贱。反过来若想轻贱帝王,便偷便抢,拥有帝王所没有的东西就是了。


    邢慷又想起那本《珍宝集》,年轻的帝王何尝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反击,用针尖扎人,被针扎一下事不大,偏针尖上最疼人,还是那种无伤大雅的疼。


    “本官是昏官,哪里知道呢?”邢慷没有把真话说出口。


    盈袖吹着风翻个身,递上小脸吹风,毛茸茸的白发被微风吹开露出胎毛未绞的额头。少女的面颊微红,如夏天的软桃腮肉沁霞,小巧通官鼻,一点樱桃口点在奶油薄脸皮儿,偏眼睛异色多生妩媚,此情此景香衬人娇,正是柳柔花媚娇无力,绝尘标致,倾城颜色。


    “郎君只是怜惜盈袖,不告诉我罢了。”


    “……”


    邢慷再叹静岳台中多人精,她竟是知道的,但在谁面前都装成一只瞪着圆眼睛的懵懂无害小猫。贤人命,从来薄,无知又能遮掩几时,学会吃肉是对的。


    “我不恨郎君。”


    “什么?”


    盈袖又打了一个哈欠,“轶娘想自由,但是做轶娘不能让她自由。她死了,我便把她唤回来,唤回来不做郑轶,做谁都好,小猫,小狗,小蝴蝶。”


    邢慷脑中震荡,山崩地裂,摇扇子的动作卡在一处要落不落,“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盈袖发了两回癔症,邢慷原以为她受郑轶之死刺激加上从小在静岳台中接受的狸奴般的驯养才做出那样的举动,等过了这阵子症状就能消下去。


    可如今少女一派天真的话里尽是荒唐——莫不是刺激疯了,生出妄想?


    世家大族总出疯女人,邢慷见多了,便是这般自幼受规训,心里所想被身外所处境地截然相反,一个人自己与自己势如水火,便疯了。


    “聚窟州有大山,形如人鸟之象,因名为人鸟山。山多大树,与枫木相类而花叶香闻数百里,名为返魂树。扣其树亦能自作声,声如群牛吼,闻之者皆心震神骇。伐其木根心,于玉釜中煮取汁,更微火煎,如黑饧状,令可丸之,名曰惊精香,或名震灵香,或名返生香,或名震檀香,或名人鸟精,或名却死香,一种六名。


    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者在地,闻香气即活,不复亡也。以香熏死人,更加神验。”


    薄绯樱桃口,一字一句说出一香六名。


    邢慷胸中如擂鼓,脑中不断回荡白珍珠所说香和蛊一样是通灵的手段,盈袖的来处与苗疆差不离。漾花谷确是传说之地!


    白珍珠能通过蛊做活死人,活死人虽受人操控却口能言,眼能动,腿能走,与活人无异。好似人死后重生一段时间肉身撑不住才死第二回。


    而盈袖直言要用返生香复活郑轶!


    传说有位帝王得到藩国进贡四两返生香,京都后逢瘟疫横行病了几百人,死得只剩一半人,这位帝王为了验证返生香的效用命人在都城内焚烧此香,香气持续三月将散,死去不满三个月的人全部复活。帝王因此相信返生香的效用,将崩之时欲取用之,不料封香之物外无痕,内已空,抱憾而终。


    “盈袖当然知道。盈袖的家乡便有返魂树,在漾花谷中返魂树不过是普通香料,儿时不知其珍贵,但漾花谷从不曾有老人,也从未有坟茔。”


    少女白发,长生不老——邢慷被巨大的惊喜冲走了情绪,忘记了呼吸,与盈袖对望直到眼球干涩!传说中的大树似乎就立在自己身前,人站在它面前如同蜉蝣!


    “那时你不过六七岁……”


    盈袖坐起身捧着脸颊与邢慷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中洲位于四洲之中,乃是四洲禁地,凡人中胆大妄为者擅闯禁地,九死一生回到家乡却发现几百年过去了,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郎君见多识广应该听过吧?”


    邢慷喉结又悄悄滚动,默默拉开距离:“术士之言,不可尽信。”


    “郎君猜猜漾花谷的香是供给谁的?”


    术士言,创始有神一力分五洲,中洲有仙,居于天庭,其下仙乡,仙民驻之。神赐仙民长寿无虞,仙民生好物以供天官赐福。


    便是说创造天地五洲的神让仙民和天庭的天仙一样长寿平安,无痛无苦,无忧无惧,他们在中洲境内种植和养护世间最好的东西进献天庭,好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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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用来给四洲信徒赐福。


    天官与仙民居于中洲结界中,四洲的人活一年他们那里才过了一天,是以人人鹤发童颜,长生不老!


    盈袖从臼香料的案台拿起一枚随意放置的香丸,鸟蛋一般大,桑葚一般黑,“区区返魂木,花姑刚好给我留了几块,连带一本无名香谱。只待人聚之时,轶娘流连未走之魂随着人们走动的风飘回来,我就能唤她返回阳间!


    轶娘没了自己的身子,我便问她想做什么,她想做就什么盈袖就一定让她做什么。”


    长生不老仙术近在眼前,邢慷的眼神不自觉跟着那块黑丸飘忽,雾蒙蒙黑沉沉的桃花眼多次聚焦又失焦,好似猫薄荷吸多了一样头昏脑涨。


    盈袖微微垂眸,看着邢慷那张玉面,他皱着眉头,俊俏的面孔欲色翻涌,喘息渐重。肌肤上薄薄的细汗,格外性感,最后竟从凳子上跌落,勉强伏在案几边趴着脸传出微微的呻吟。


    “郎君?”


    邢慷眼前盈袖的身影变得扭曲,越来越近,越来越扭曲,如未打磨平滑的镜子照出的鬼魅一般。


    “郎君!”


    ……


    邢慷中蛊了,醒来是在孔雀阁。白珍珠换了一身黑底彩羽的民族服饰,头戴银冠,身披银锁,手腕戴着避蛊的木石,脚腕的银铃随着她摆动的光脚丫来回响。


    “少卿~”


    “你做梦了!”


    邢慷从榻上坐起来看见白珍珠换了一支竹烟筒抽水烟,那种烟筒的劲儿更大。


    头痛,脑袋里“嗡嗡”想,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断的片,又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明明到鹿鸣阁的时候还没查出来,到南红阁还要了避虫蛇的石头。


    “巫术有分支,源头不分家,花鸟虫鱼,灰石草木。少卿防着我,怎么忘了防着小猫丫头?”白珍珠“咯咯”笑起来,和身上的银饰碰撞一样好听。


    邢慷这才发现盈袖的天真无邪里有白珍珠的影子。还有很多人的影子。


    盈袖说她不识字但晓得玉扣纸和花筏焚香,与淼青在一处又怎么会目不识丁?飞檐走壁,活灵活现,郑轶偏爱的利剑又怎会不磨砺?水晶宫一般的调香室也只有红翡和殷覜可以为她费心独家打造。


    她们都曾是女孩,都曾是盈袖,于是一起锻造了一柄香气四溢的杀器。饶是邢慷也在盈袖面前放松了警惕,他不禁想众妖所吻之女能不能破开女孩们无法逃离的局面?


    “她给我下了什么蛊?”


    白珍珠吐一口烟,“以喜随人者必有事,故受之以蛊。蛊者事也。少卿有钱有势有地位,样样都好的人能被什么蛊惑?”


    “嗯~大约只有人了吧,哈哈哈。”白珍珠抬手宛如一个施展法术的祭司,“少卿知道怎么养蛊吗?将世上百中毒物关在一个狭小不见天光的地方,逼得它们自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无论它是什么虫豸都是蛊。如何,少卿被蛊住了吗?”


    盈袖就是静岳台养出的蛊,是蛊王们经手调教的最不像蛊的王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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