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7-30

作者:除夕子时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7章


    “陈让,陈让。”


    奚抉在陈让的面前挥了挥手,“oi——”


    陈让还是没反应,他举起手腕上的链子,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那条链子上有一个吊坠,吊坠是圆形的,有几个小孔。


    奚抉戳了戳陈让的肩膀,“老师叫你呢。”


    “啊?”陈让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于是整间教室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站起来的陈让。


    “陈让,你有什么问题吗?”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李教授停下了话,看着突兀站起来的陈让,他想着要在劝说陈让进去他的实验组,为将来保研打下基础,但陈让却以燕云渡为理由拒绝了他,李教授惋惜,准备在找人劝说劝说陈让。


    “没,没有……”


    陈让脸‘唰’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坐了下来,瞪了一眼奚抉,“干什么呢!”


    “我看你望着这条手链,人都快看傻了。”他伸手想要去摸那条银色的手链,但是被陈让狠狠地拍了一下,“这么宝贝?”


    “不许碰。”陈让看着这条手链,这是燕云渡送给他的。


    “好好好,全校都知道你和燕云渡在一块了。”


    奚抉叹了口气。


    “不是,没有。”陈让红着脸小声说道,指尖却在那条银色的手链上来回摩梭着。


    自从上次雨天过后,燕云渡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原先早上都是陈让等着燕云渡,送上他跑几公里之外的早餐。


    现在是在他刚出门的时候,燕云渡已经穿好了衣服,每天的衣服样式都不一样,有时候扎起头发的发圈也不一样。


    陈让以为他要去约会,在一次燕云渡故意的把手中的圈戒给他看,陈让终于忍不住,按捺住心中的苦涩:“你,你是有喜欢的人,要去追他吗?”


    燕云渡的手一顿,面色复杂地看着陈让,半响叹了口气,揉了揉陈让的脑袋,道:“对啊,我要追他,但是他不知道。”


    陈让的心中如惊涛骇浪,他咽下了喉头的苦涩,垂眸帮燕云渡挑戒指,但后面他已经心不在焉了,燕云渡说什么他也只是说好,很合适。


    那个晚上他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宿舍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放在绞肉机里反复的搅动着,疼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连回复燕云渡的念头都没有。


    后面过了三天,燕云渡也没有找他,他们的宿舍明明就在对面,可是,却像是隔了天堑鸿沟,陈让不主动,燕云渡也不会跨过这条沟。


    陈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燕云渡是他的攻略对象,只是……任务对象而已。


    “奚抉。”睡醒的陈让揉了揉眉眼,看着奚抉鬼鬼祟祟的从探头到门外,“你干嘛?”


    奚抉似乎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脑袋差点被门夹了,他赶紧揉了揉脑袋,阻止了陈让的动作。


    “没,没事。”


    “对了。”奚抉转了转眼睛,“你下午和我去一个地方。”


    因为马上要期末考了,社团活动都结束了,但是有一门是户外拍视频的作业,陈让以为奚抉想要和他一起去拍摄这个作业,病恹恹的点了点头。


    “啧,你……”奚抉看着穿着人字拖和大裤衩的陈让,额角抽抽,“你就不能换个好看点的衣服吗?”


    “我?”陈让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我也要出镜吗?”


    奚抉看了眼时间,把陈让推入洗漱间,不一会儿,就将人打扮了个干净。


    奚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走了走了。”


    陈让不确定奚抉在搞什么鬼,但是他上了车,奚抉和他说地点有点远,索性直接靠在车窗上半眯着眼睛,本身只是想要休憩一小会儿。


    但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雪松味道,这个味道格外的熟悉,陈让不知不觉的,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陈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日暮落在山边,照耀出渐粉的晚霞,他懊恼自己怎么会睡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披了一件西装外套。


    他闻到的雪松味正是来自那件西装外套的,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余温。


    陈让心中漏跳了一拍,手紧紧握着西装的外套,他眷恋的把头埋入那西装的外套,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眶竟有些酸涩。


    他小心翼翼地叠好外套,目光眷恋在外套上流连着,才重新打起了精神,打开了车门。


    车外没有人,只有一个红毯铺着前方的路。


    陈让看着这个景色,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那是一座小木屋,在小木屋的不远处还有着没有融化的雪山。


    远处连绵的雪山,夕阳的余晖将雪顶染成金色,仿佛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小木屋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蓝天碧云,日照金山。


    陈让的心砰砰直跳,他抿了抿唇,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明明路程并不长,但陈让却觉得时间被定格了般,变得分外的漫长。


    直到他抵在了小木屋的面前。


    他的手抵在木屋的门上,有一种魔力驱动着他往下按,推开这道木屋。


    在他指尖转动的那个瞬间,大脑里闪过一丝刺痛。


    ——逃!


    ——不要打开!


    ——快逃,快逃,求求你了,不要在重蹈覆辙了。


    谁?


    是谁?


    细碎的记忆拼凑出,在他的面前。


    “阿渡!”


    他仿佛处在虚空之中,灵魂体漂浮在一个现实的空间中,他抬眼望去,只见另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陈让躲在木屋的门后。


    日光沉沉,日暮斑驳的洒在木屋的橱窗上,映出陈让模糊的影子。


    他躲在门后,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屋内点燃着昏黄的蜡烛,蛋糕摆在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丰盛的宴席,全都是陈让自己烧出来的。


    全是燕云渡爱吃的。


    这是阿渡的生日。陈让腼腆地笑了笑,同时心下也有些不安,先前郑文基告诉他燕云渡喜欢吃的食物都是从F国空运过来的,他身体娇贵,不吃超过了一个小时的龙虾,不吃高了一度的XX菌……


    很多的东西陈让都没有听过。


    他一个个记下来,去网上搜寻。


    好贵好贵的,陈让看着网络上的价格,这已经超出了他价格的认知,可是为了燕云渡。


    这些都值得。


    他把这些东西记了下来。


    他白天去打工,去端盘子,去超市搬货,晚上就去给人家看店,有一次太困了,导致手指被割破,搬货的时候整个人不小心倒在地上,脚腕都被撞青。


    可是陈让并不觉得疼,他反而满心欢喜。


    只要一想到燕云渡会对他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陈让的心就被填满了,任何的伤痛都算不了什么。


    除此之外,陈让也去咨询了郑文基,还有什么可以送给燕云渡的礼物。


    郑文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调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拍摄的是一本书,那本书的中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电影票,那是十几年前的一张老电影。


    “这是阿渡妈妈留下来的,”郑文基提醒道:“这张被他不小心撕毁了,他一直想再找一张。”


    陈让眸光焕发,他似乎是一个润滑了的机器,拍下了那张照片,连忙道谢:“谢谢你,文基,我回头请你吃饭。”


    郑文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目光怜悯。


    陈让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了在他们学校的老教授手上有这个票,老教授是电影票收藏家,但唯独不好的是老教授脾气不好。


    当他上门去拜访老教授的时候,理所当然被老教授赶出了门。


    但后面,不论风吹日晒,陈让都准时出现在老教授的家门,老教授腿脚不便,他就推着老教授出去晒太阳。


    直到某天,老教授不堪其扰,自己出去走走,陈让焦急地去寻找老教授,在一个马路中央发现了过马路的老教授,陈让就要上前去,却发现一辆车正闯了红灯,直直向着老教授撞去。


    陈让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整个人上前将老教授推出去,而他自己被车撞飞了三米远。


    陈让被送到医院,在icu里面躺了整整两周,经过三轮手术才抢救了回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老教授能不能把电影票给他。


    老教授面色复杂,怎么会有年轻人豁出性命救了他后只要一张不值钱的电影票呢?


    陈让却不这么想,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电影票放在心口,跟当个宝贝似的,然后放进了一个专门为这个电影票定制的盒子里面。


    他躲在木屋后面,幻想着燕云渡看到这些会不会高兴,不会嘴角上扬,会不会摸摸他的头,然后欣喜的接过他的礼物,既便说一句辛苦了。


    陈让也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陈让眼中满是欢喜,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心脏砰砰直跳。


    木屋被用力的推开了,在看到门后陈让的那一瞬间,燕云渡的脸猛然沉了下来。


    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满是不耐和厌恶。


    “你在搞什么?”燕云渡的声音冷淡,但仔细听,却能感觉到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气,仿佛在尽力克制着自己。


    陈让抿了抿唇,尽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他不安地搓了搓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小盒子递给燕云渡,“阿渡,生,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回应他的,却是燕云渡毫不留情的嘲讽。


    燕云渡目光一顿,看着外表精致的红盒子,他没接,也没说话,空气在此刻仿佛凝固了下来,只有饭菜的香味在小木屋里面弥漫着。


    “阿,阿渡……”陈让脚步小小地往前挪动了一瞬,拉近了他和燕云渡之间的距离,见燕云渡没有反应,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欢喜,脸上都洋溢着笑脸,“你看看。”


    燕云渡伸手,一把夺过了那个小盒子,随手翻看,精致的小盒子一角顿时塌陷,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张简单的电影票根,还有一个制作粗糙的手链。


    “这是什么。”燕云渡语气平淡,眉宇间带着不耐,“你买的?”


    陈让点点头,期待的看着燕云渡的表情。


    他会高兴吗?


    他会开心吗?


    他会不会觉得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呢?


    他所有的幻想被燕云渡的动作撕碎。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个瞬间,他眼前一花,那条手链被燕云渡狠狠摔在地上,泛黄却保护很好的电影票被燕云渡撕成一片一片。


    他一扬手,被撕得粉碎的票根在他的指缝间随风散落下来。


    手链滚落到桌角,被沾满奶油的蛋糕染脏了一截。


    “恶心。”


    燕云渡冷冷道。


    陈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似乎是被人当众狠狠甩了一巴掌,耳畔嗡嗡作响,脸颊骤然生疼。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嗓子干涩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燕云渡的目光又转移到了精致摆放的蛋糕和还在冒气的宴席上。


    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忍受不了这股廉价的气息,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燕云渡冷冷盯着他,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不是想着做这些,我就会对你好?”


    陈让的面色又苍白了一瞬,他无力地摇头,伸手想要去抓燕云渡的衣角,“没有……我没有……”


    “我只是想为你庆生,想,”他喉头哽咽了一下,眼眶泛红,“想让你开心一下子……”


    他的心似乎是被狠狠撕扯开来,血肉模糊,痛的陈让几乎丧失了呼吸的本能。


    燕云渡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拽起陈让的衣领,像是在看什么污秽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他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感动,很让我恶心呢?”


    他猛地一甩,陈让被他狠狠甩开,脚步踉跄,后背撞在桌角,原本摆放整齐蛋糕被推到在地上,精心准备的饭菜全都倒在了地上,汤水混合着蛋糕撒了一地。


    陈让倒在汁水中,他熨了很久、整齐的衣物飞溅上了汁水,变得肮脏。


    “唔——”


    陈让被燕云渡踩在地上,他的脚尖重重的踩在陈让的胸口处,燕云渡的眼神冰冷,“滚。”


    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像是一记闷棍狠狠砸在陈让的心上,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处的剧痛。


    燕云渡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垃圾,掏出消毒纸巾擦了擦手和鞋尖,将擦拭过后的垃圾扔到陈让的脸上。


    门外的风吹过他的长发,露出那张美艳的脸,仿佛呆在这里一秒都是折磨,昏暗的烛光将燕云渡的影子拉的格外长。


    他收回了脚,门外忽然传来狗叫。


    陈让下意识的抬眸,只见一个萨摩耶欢快地从门外跑来,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跳在了他的身后,将他攒了很久,求了很多人,才买来的食材,用了近乎一天的时间准备的佳肴吃了进去。


    燕云渡皱了皱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呀,阿渡。”


    燕云渡冷淡的抬眸,看着来者,“你让我浪费时间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垃圾?”


    陈让呆滞在那里。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寻思你肯定也不吃,把狗带来吃了,以免浪费粮食啊。”


    陈让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来者,正是给他意见的郑文基。


    燕云渡冷哼了下,迈着矜贵的步伐出了小木屋,末了,又转身,“烧了这个地方,我嫌晦气。”


    陈让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明明是很昏暗的烛光,却刺的他眼睛生疼,燕云渡的脚步一踏一踏,仿佛是某种死亡的倒计时。


    他的指尖在止不住的颤动,雪白的衬衫似有血在蔓延,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是那么欢快的期待着今日的到来,连祝福语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谁?说了什么?


    陈让的耳膜嗡嗡作响,有人似乎蹲在他的身边,说了什么,但那些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陈让疼的蜷缩起来,脑海中只回荡着燕云渡的话,每句话都刀刀剖入他的身体。


    他喊我垃圾。


    这个小木屋是我建造的秘密基地,我造了很久很久……我想分享给他的。


    我告诉他,这里承载了我很多的回忆,我不开心难过的时候,会坐在小木屋的窗前,眺望着雪山和下面澄澈的湖水。


    我原以为,他也会喜欢的。


    被车祸撞开的伤口还未好,胸膛处的伤口又重新裂开,血染红了他白衬的衣衫。


    他幻想过,他和燕云渡坐在小木屋里面,烤着火,看着窗外的一年四季。


    他想给燕云渡分享在雪山遇到那朵漂亮的雪莲,他想等那朵雪莲再大点,就带燕云渡去看。


    他想和燕云渡在小木屋的门外,看着满天的繁星,细说着他们之间的故事。


    胸膛剧烈的疼痛要将陈让燃烧殆尽,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片纷飞的一角,他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口温热的鲜血。


    他忽然想起了燕云渡之前冷着脸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


    正大光明的在你面前,叫你阿渡。


    我只是想……


    想让你开心一点点,再多一点点,也好的。


    能抚平你眉间的褶皱,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真正的绝望,是连哭泣都觉得无力。


    ……


    “……”


    陈让猛然惊醒过来,那种无力感似乎还在身体里面萦绕不去,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豆大的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头上冒出来。


    抵在门把手上的手甚至都在轻微的颤抖。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见风呼啸吹过山林的声音。


    心脏在砰砰直跳。


    陈让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那是他吗?


    那是燕云渡吗?


    可是,他在穿越前从未见过燕云渡,原身也才只是刚上大学而已,原身出身贫困,也不可能和燕云渡这样的天之骄子在一起的。


    难道都是系统在作怪吗。


    陈让心一沉,在危险面前,为了他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燕云渡,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汪。”


    身后传来一声狗叫声。


    陈让身子一凛,瞪大眼睛,缓缓转身,看着那条冲着他呲牙的狗。


    和画面中的萨摩耶不同,这只狗是一只棕黑色的狗,陈让既便认不出来狗的品种,但也知道这个狗毛光鲜亮丽,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主人养的很好。


    陈让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手把门把手往下拉了去,他整个人往后倒去,他一惊,想要伸手抓住门,但只是抓住了一抹虚空。


    “站在门外这么久,然后来了个投怀送抱?”


    熟悉的气息萦绕陈让满身,安抚了他浑身的不安,陈让的心在那一刻一瞬间安定了下来。


    “嗯?你害怕狗?”燕云渡把人报了个满怀,手围绕在陈让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陈让咽了咽口水,“还好。”


    在他站起身,看清了小木屋中的摆放的时候,瞳孔皱缩。


    蛋糕、美味佳肴,甚至连窗户旁边上面黄色小方巾摆放都一模一样,他呼吸一窒。


    “怎么了?”


    燕云渡站在他的身后,把他带入怀中,长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圈住他,“你对吃芒果过敏,每次还嚷嚷着要吃芒果,偶尔解一下馋就可以了,每天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自己偷偷吃。”


    他自言自语,眉目间全是笑意,“每次吃不完都给菜蛋吃。”


    陈让艰涩的滚动了两下喉咙,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影,他是对芒果不错,但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再也没有吃过芒果,……


    “菜,菜单是谁啊。”他缠绕着燕云渡柔顺的长发,看似带着不解问道。


    「菜蛋。」


    燕云渡微微歪了歪头,眼眸漆黑如宇宙中的黑洞,仿佛要将陈让的灵魂吸入进去。


    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走马灯似的最后汇聚在陈让的面前。


    他看见自己满身青紫和伤痕,金黄的锁链牢牢的绑定在他的脖颈,而锁链的另外一端在燕云渡的手中。


    他被迫坐在燕云渡的怀中,他必须要将燕云渡喂饱了,才能换来食物。


    燕云渡喂他一口,他就得被迫接受燕云渡所谓的奖励,一口一口将他亲手给予的食物喂下去。(我这里没有写任何违规的东西别锁我了)


    「好吃吗,让让。」


    燕云渡亲昵的咬了咬他的锁骨,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肌肤。


    陈让的手臂上全是针孔,他乖乖地回蹭了燕云渡,乖巧道「好吃。」


    燕云渡低声笑了下,指着他面前那盘黑乎乎,已经烤熟的肉,「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让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前面吃了一块,他已经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是你最爱的那条狗啊。」燕云渡谓叹,长发垂落,显示那张脸美艳无比:「是你为了它,忤逆我,甚至还动了想跑心思的那条狗。」


    「我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成全你们了,它的味道好吧,可是我亲手一刀一刀剖开它的皮,挖出它的心肺,只是太吵了,于是我就把它舌头剁掉了,要吃么,嗯?」


    燕云渡修长的指尖在陈让瘦削充斥着病态白的脸上轻柔的揉捏着。


    手掌心揉了揉陈让的肚子,「然后呢,活活在热水里烫死了。」


    「你看,我多好吧,让你们最后融合在一起。」


    「……」


    ……


    “呕……”


    陈让回神,猛然呕吐起来,身子弓了起来,可是他一天没吃饭了,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燕云渡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漂亮的脸蛋凑近他的身旁,轻轻问:“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陈让心头骤然一颤,苍白着神色,茫然的眨了眨眼:“你,你在说什么呢。”


    “我只是坐车太久了,有点想吐。”


    “这样啊。”燕云渡略失望的叹了口气,如果让让恢复了记忆,他根本不用在装成这样令他自己都恶心的模样,可是父亲告诉他,要忍耐,要忍耐,否则他和陈让再也没有过去的机会了。


    “还是不能先让你想起来。”他轻叹一声,在陈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只见燕云渡把一根细长的针头用力的扎入到他的后脖子中,陈让身子一颤,整个人软绵绵地跌入燕云渡的怀抱。


    燕云渡原本带着温柔笑意的脸骤然变了神色,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在一瞬间被彻底撕裂,瞳孔剧烈地收缩,像是被某种力量无情的拉扯着。


    嘴角微微抽搐着,漂亮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让让,让让让让。”


    他神色痴迷,胸口剧烈的起伏,鼻尖抵在陈让凸起的,还未结痂,露出粉红色肉的疤痕上面。


    “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燕云渡身体另一个自己在借着他的话说着。


    “拿着被糟蹋的礼物,复制出来,来讨好他,你真恶心。”


    燕云渡的大脑被两股力量浑身拉扯着,他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他忽然冷笑了下,看着在自己怀中的陈让,火却在血液里沸腾,“你也想要他,不是么?”


    “装什么清高,你和我一样,骨子里都是肮脏的血,都是阴沟里的蛆虫,都是垃圾。”


    “当初把狗活剥的是你,让他吃下去的也是你,他变成那副样子,你没有一点责任?”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燕云渡泛着冷意,却温柔的抱着怀中昏迷的陈让,亲了亲他的眼尾,“那是那只狗不得好死,它竟然想和我抢陈让。”


    “你也不逞多让。”燕云渡道:“你给陈让打了多少禁药,让他变成和三岁孩童一样离不开你的手段,也是你干的吧。”


    “没有办法。”他自己在屋里自言自语,叹了口气,道:“让让想跑,我能怎么办呢,哄过,睡过,闹一次上他一次,只有被上怕了才懂得痛,但还是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燕云渡低声道,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带着一种病态的执念,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向陈让宣告某种不可违抗的命令。


    下一秒,他露出尖锐的牙齿,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疯狂地撕咬着陈让的肩膀,牙齿深深嵌入皮肤。


    仿佛要将自己的印记刻进对方的血肉之中,在对方的身上深深留下自己的痕迹,成为自己最为完美的‘作品’之一。


    陈让的皮肤被他咬得鲜血淋漓,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仿佛这种近乎暴虐的占有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陈让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他的呼吸灼热而混乱,喷在陈让的颈间,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疯狂。


    燕云渡活生生的从陈让的肩头上咬下一块肉,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满足地眯了眯眼,舔了舔猩红的唇瓣,活像是地狱爬上来的艳鬼,美艳而恐怖。


    伸出舌尖在那块扯出伤口的地方反复的舔舐着,“好甜啊,好甜啊,让让。”


    “你终于又重新回到我的体内了。”他餍足的摸了摸肚子,那润滑的口感似乎还在口中萦绕不去,亲昵地蹭了蹭昏迷的陈让。


    秦浔告诉过他,陈让的腺体咬的太严重了,不能在遭受任何的伤害,否则容易废掉腺体,而腺体对于一个人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可是,可是。


    燕云渡鼻尖在陈让的腺体上疯狂的蹭着,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没有我的味道?


    我明明先前把信息素融入到他的身体里面了啊,告诉别人,他是我的。


    燕云渡不信邪,又凑上去仔细的闻了闻。


    他像一只暴怒的野兽。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我的信息素去哪里了?!


    为什么不见了?


    犬根在发痒,燕云渡露出了那尖锐的犬齿,先前被咬下的肉还有一丝丝细碎血淋淋地挂在他的犬齿中间。


    他张口,重重在那张还未愈合的腺体上又一次狠狠地咬了下去。


    霎时间,血液从裂开的伤口处奔涌出来。


    燕云渡拧着眉头想,beta就是不好,每次都得咬很重很重才能留下一丝我的信息素,还不能彻底标记。


    那么……


    变成Omega——


    也没有关系吧。


    毕竟他是我的。


    除了我还能选择谁?


    ……


    秦浔迟了半刻钟而来,只是刚下车,就看见小木屋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在他的眼中弥漫开来。


    他的心甚至漏跳了一拍,呼吸一窒,脚步踉跄地往前走。


    “阿渡!”


    “陈让!”


    他呼唤着,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只有燃烧的火星子。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瞳孔皱缩。


    在陈让的生日这天,燕云渡又一次咬破了陈让的腺体,血液飞溅在燕云渡白皙的脸上,地板上甚至糊了一层腥稠的血液,然后燕云渡点燃了小木屋,在火光中抱着昏迷的陈让,痴迷地舔着他的腺体,转头对秦浔笑着说。


    “我把他变成Omega,当成他的生日礼物。”他的目光灼灼,微微歪头,笑如宴花:“多棒呀。”


    ……


    “你的意思是,他在郊区那边建了个小木屋,然后为你庆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木屋着火了,他救了你?”


    奚抉看着那条手链,面色难看道。


    陈让一抬手臂,背部那块就钻心的疼,那里贴上了白色的纱布,秦浔告诉他这是他不小心被火烧到了,烧掉了一块肉,连带着腺体都受到了一点伤害,他被燕云渡救出来后,在icu躺了整整一周,才勉强能转去普通病房。


    然后在普通病房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还是燕云渡每天陪伴在他的身边,按摩他的小腿以免肌肉萎缩。


    陈让不记得了,但他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燕云渡脑袋低垂,安静地在他的床旁睡着,眉头紧蹙着,看着睡得很不安稳。


    那一刻,星光照耀在燕云渡的侧脸上,陈让觉得,星光月光都不如燕云渡的目光让他那么心动。


    “嗯。”陈让低低地应了一下,拨动了一下手链,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奚抉欲言又止,但他看着陈让的神色,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哥哥奚熙曾告诫过他,不要和陈让太过于交好,可以的话,远离他和燕云渡,燕云渡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风光月霖。


    “对了,明天就是期末考的最后一门了。”奚抉索性跳过了这个话题,他通过了辩论社的答辩,参加了他们的暑期活动,时间就定在六月底,也就是还有两周的时间,“考完准备去哪里放松一下?”


    “放松吗。”陈让想了想原身手头上的资金,燕云渡也告诉他学生会的暑期活动,让他好好准备一下,暂时去哪里还没有定,“我应该会先去兼职。”


    “拜托。”奚抉瞪大眼睛,“你从开学到现在,除了必要的时间去兼职,其他时间都和燕,燕会长粘腻在一起,饶是热恋也不带这样的,更何况你都说了你们还没有在一起。”


    “还是得有私人空间的。”奚抉郑色道,“他们这种家族的,总是三分钟热度,你可不要真的陷入了进去。”


    陈让面色一白,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抿了抿唇,不确定道:“真,真的吗?”


    “对啊。”奚抉骄傲的挺起了头,“我,奚抉,谈过不下五个,为其他人出谋划策,被人称为‘恋爱军师。’”


    他挤了挤眼,“本来一开始我就想劝你不要抱有那种想法,毕竟燕家是个百年顶级世家,成为燕家继承人,心思会单纯到哪里去?”


    陈让不说话了,他的眼前浮现那晚在星光熠熠下,燕云渡醒了,眨着水润的眸子,露出无害的笑容,下意识的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小声道:“你终于醒啦。”


    拽着陈让的衣服,撒娇道:“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你。”


    他说起甜言蜜语仿佛是信手拈来。


    这样的人会是三分钟热度吗?


    陈让不自信的抿着唇,手指不安分的搅动着,他根本没有恋爱的经历,虽然系统告诉他,他的目标是攻略燕云渡,可是目前看来,他好像都是被燕云渡推着走的,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过。


    不过是在早餐、图书馆、还是在大雨磅礴的那一晚。


    燕云渡总是在他最为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予他一丝丝温暖,将他拉入灼热的怀抱中,为他抵挡了万千的危险,告诉他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那,那我要怎么做啊?”陈让小声道,还在上课,他声音不敢这么大,而且前面还出了丑。


    “在这个问题之前,”奚抉拿起书,装作看书的模样,身子却往陈让这边挪了挪,道:“你对燕会长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陈让的大脑顿时卡壳了一般,没明白奚抉的意思,“是我攒钱去吃一次七十九块钱牛排套餐的话,我会把一整块牛排都切好给他的感觉。”


    奚抉:?


    他吃牛排从来没有低于五位数,没尝过七十九块的牛排,回头去吃吃。


    不是。


    奚抉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比喻?!”


    他差点被陈让带偏了,“我的意思,你觉得燕会长这个人怎么样。”


    “阿渡的话……”他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他是个很好的人吧,做事认真,对人也很照顾。”


    连阿渡都叫上了,还只是很好的人。


    奚抉翻了个白眼,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什么,却故意不点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翻书,语气轻飘飘的:“是吗?只是这样?”


    陈让被问得有些心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声音越来越低:“嗯……就是觉得,和他相处挺舒服的,没什么压力。”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情绪被压抑着,无法完全表达出来。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对燕云渡的感觉远不止于此,可那种感觉像一团模糊的雾气,抓不住,也说不清。


    真的是这样吗?


    陈让之所以不敢往前走,系统的警告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他真的厌恶原身吗,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可是经历的仿佛不似作假,好似系统的尖叫声还在脑中叫嚣着。


    “我就这么说吧。”奚抉拉长了音调:“如果他和别人谈恋爱,对别人好,目光都放在别人的身上,最后和别人订婚、结婚,成立自己的家庭,你们以后就是形同陌路了。”


    “在听我这么说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陈让握着笔的手一紧,他下意识就开口反驳,只是声音很小声:“不,不行。”


    弱弱的,没有任何的底气。


    奚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想好,他那种家族的人,你要和他长久,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花费十二足的勇气去追求。”


    “如果不想,趁着你们还没有深入,就此放弃。”


    陈让低着头,目光一只在白色的书本上来回打转,那么多字,他却是一点没看进去。


    他沉默着,没有作答,也因此没有察觉到,在手链上的吊坠中,在空的口子里忽然闪过了一缕红色的光芒。


    第28章


    只是为了攻略任务。


    只是为了攻略。


    陈让如此的告诉自己,他又忍不住问自己。


    紧紧是因为攻略任务吗?


    他真的对于燕云渡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吗?


    或者说,他可以接受短暂的拥有过燕云渡之后,还能如此的释怀吗?


    陈让扪心自问,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暑期项目出来了。”奚抉戳了戳他,他不戳破,感情上面的事情需要陈让自己明白,他能做的,就是帮助认清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陈让可以远离燕云渡,能在这个家族成长并指定为继承人的人怎么会无害呢?


    “诶,我们去采风啊。”奚抉无聊的撇了撇嘴,其实暑期项目和修学差不多的程序,只是不同的是需要打好人际关系,然后进入他们的项目组,第一阶段的修学旅程就是筛选的过程。


    “哇,你们组暑期项目前期是去温泉啊。”奚抉羡慕的挑起了眉头,“我靠,你们名单里居然有傅月。”


    “傅月?”陈让打开了手机中的名单,上面分配着他和别人的分组,而他赫然和燕云渡在一组,每组配着一辆车,一辆车坐两个人,他好像依稀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副会长。”自从燕云渡成为会长后,学生会受到学生更为高涨的热情,其中原因就有燕云渡和傅月,这两个人是B大的风云人物,而且众所周知,傅月喜欢燕云渡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她和燕云渡一个系的,在班级里面就是担任男女大班长,而且还是女Alpha,曾经高调的公开对燕云渡示爱,”奚抉调出了当初傅月在整个操场,全网直播对燕云渡的表白,里面的女生长相漂亮,像是一朵凌厉傲然于枝头的梅花。


    “燕云渡出现在操场,虽然是接过了傅月的花,但是很有礼貌的拒绝了她,其实傅月这么做会对燕云渡造成很多的困扰,最好的方法是不出现,但是……”


    奚抉放大了燕云渡的表情,陈让看到燕云渡的时候整个人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他恍惚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的熟悉,脑海中就浮现了一盆黑乎乎的肉和燃烧着火星子的木屋。


    “说来也巧,我们都不知道燕会长的生日,后面爆出来,傅月不仅知道他的生日,还在他生日那天进行告白,把花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奚抉啧啧称赞:“这关系得多好。”


    “陈让,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奚抉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是视频里的告白刺激了陈让,他赶忙收回了视频,“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还是……”


    “……给我看看。”陈让白着脸,将他手机里的视频重新打开,他瞪大双眼,想要看清燕云渡脸上的表情。


    这张漂亮的脸上尽然是温柔的神情,甚至在拒绝傅月的时候,都是揉了揉傅月的脑袋,眼神宠溺,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连拒绝的话语都那么令人动容。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不过谢谢你的喜欢。”


    「你真恶心。」


    “这束花我很喜欢,颜色很漂亮,像你。”


    「你这种自我为中心的感动,真让我作呕。」


    “情书我就收下了,我会好好阅读它的。”


    「你以为会用这种廉价的东西讨好我,就能改变什么吗。」


    「你能不能去死,真晦气。」


    那天风很大,傅月只穿着一条漂亮的小短裙,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视频里的傅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燕云渡看到了,体贴地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盖在傅月的身上,轻声道:“女孩子更要注重自己的身体,小心着凉。”


    「我嫌这个地方晦气,烧了吧。」


    明明是同一个嗓音,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这是谁?


    燕云渡?


    “陈让!”奚抉看着他自虐似的把那个视频的进度条来来回回挪了很多遍,眼睛无神地一直看着那一段燕云渡有礼貌拒绝傅月,但又给了人家无尽温柔的画面,他心一沉,夺过了手机,“你清醒点!”


    “我……”陈让面色苍白的抬起脸,大脑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深吸气,让自己纷飞的思绪冷静下来,“抱歉。”


    “你和我说什么抱歉。”奚抉有点后悔把这个视频给陈让看了,“燕云渡和傅月关系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全都是傅月单方面的去追求他而已。”


    “毕竟两个Alpha在一起,饶是燕家也不会同意。”


    “他们那种家族,肯定要生下一个孩子作为继承人的。”


    奚抉谓叹,“对了,这回你遇到了傅月,注意点。”


    陈让打开那个分组,傅月和秦浔一组,就在他和燕云渡的下方。


    “你和燕云渡走近的时候,傅月盯上你了,她……作风毒辣,不是一个良善的人。”


    燕云渡之所以这么长时间的单身,不仅仅是他拒绝别人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傅月会不择手段的驱赶燕云渡身边的莺莺燕燕,更有甚者,她甚至让一个女生退学回去了。


    下课铃响起了,陈让还没有起身,人群的目光忽然就集中到了门口,然后鼎沸了起来。


    “我靠,那是燕云渡和傅月?”


    “燕云渡不是和陈让走得近么,怎么又和傅月走一块了?”


    “陈让能和傅月比么,一个天一个地,你也不想想,陈让什么身份,连长相都扔到人群中一眼分辨不出来的那种。”


    “……”


    燕云渡穿着月白色的长衣,精致的云莲纹在他的袖口纷飞,身后的傅月穿着同色系的衬衣,下摆配了个马面裙,长发挽起,露出那张凌厉张扬的脸庞。


    “打扰了,李老师,下课了吗?”燕云渡脸上带笑,逆着光站在教室的门口,惹的人纷纷驻足。


    因为陈让不想要太过于惹人注意,他和燕云渡在雨后那晚就做了约定,他们本身课程很满,相交汇的点如果不刻意,几乎是遇不到的。


    因此除了去图书馆,大早上的去买早餐之外,偶尔也会在小树林里牵着手围绕着湖散步。


    每当这时候,燕云渡就会和他十指紧扣,然后一把把他抱入怀中,细碎的吻落在陈让的耳畔和脸颊,随后又隐忍着停了下来,哑着声音和他撒娇,“我好想你啊,这一周我都没碰你。”


    他们会彼此紧紧相拥,耳畔回荡着都是燕云渡坚强有力的心跳声。


    ……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燕云渡迈着长腿,对着众人的嘈杂声和目光孰若无赌,径直来到了陈让的面前,看着眼神呆呆的陈让,他的笑容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直接在众人的面前,拉起陈让的手腕,把人带入自己的怀中,咬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现在能和我走了吗?”


    陈让的脸‘唰’的一下变成了红色,他结结巴巴道:“可……可以……”


    慌张的点头,低垂着脑袋当个鸵鸟,想要刻意地不去在意众人的目光。


    身后的傅月原本带着浅淡笑意,在看到燕云渡的动作之际,唇角瞬间抿直,眯着眼打量着被燕云渡拥入怀中的少年。


    皮肤有些黝黑,那双眼睛圆圆的,在看见燕云渡的一瞬间却是亮的惊人,留着和普通男生没区别的刘海。


    甚至左手的小拇指还有一些残缺。


    而且衣物也是洗的发白,有的地方还打了补丁。


    傅月早就调查清楚陈让的家庭背景。


    出身山里的农村,父亲因为欠了赌债而入狱,母亲扛不住生活的重任,跑了,不久后死于癌症,爷爷在冬天下河捕鱼,不慎在河中溺亡,奶奶在半年前撒手人寰。


    傅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吸引燕云渡的地方?


    就因为他是个beta?


    她可不知道燕家少爷有玩弄beta的爱好。


    他们之间的确有的人因为觉得要负责的Omega很麻烦,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会去找怎么玩弄都不会被标记,也不会怀孕的beta负责。


    她认识的燕云渡可不是这种人。


    燕云渡似乎感知到了傅月的目光,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傅月,傅月下意识的一颤,将身子侧过来,给燕云渡让开了一条通道。


    同身为alpha的她知道燕云渡的眼神含义是什么,那是一种对于同类觊觎自己伴侣领地的意识侵占。


    她跟在燕云渡身后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了燕云渡露出这个表情。


    难道燕云渡又要变回小时候的模样了?傅月打着冷颤,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在她和燕云渡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燕云渡拧着眉头把怀里的beta遮掩的更为牢固,让旁人看不得半分。


    她抿了抿唇,对着身后的众人骇首一笑,缓慢地踱步往前走了。


    ……


    “你是不是想问今天拉你干什么?”燕云渡亲昵地将下巴抵在陈让的头顶上,软乎乎的头发让燕云渡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陈让那呆萌的样子很好的取悦了他。


    “我们说好的……”陈让支支吾吾,手指不安分地搅动着,似乎想要避开路上行人的视线。


    “我可没有毁约。”燕云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是为了公事来找你的,你看,傅月都跟在我身后呢,我可不是一个人,不能赖我。”


    陈让下意识地要去看傅月,头刚准备转,就被燕云渡掰了过来,“在我面前,不许看其他人,否则我会吃醋的。”


    陈让以前没发现燕云渡竟然这么直白,呆呆地眨了眨眼,小声道:“噢……噢,我不看了。”


    “她好看,我好看?”燕云渡汲取着陈让的味道,长发披散下来,月白色的衬衣在风中飘扬,晃了陈让的脸。


    “你,你好看。”陈让回答。


    “那就只看我,好不好?”燕云渡尾音上扬,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好。”陈让被燕云渡凑近的脸惊了心神,晕晕乎乎答道。


    “到啦。”


    燕云渡放开了陈让,改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入了学生会的办公室,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跟在身后的傅月一个眼神。


    这个认知让陈让有一瞬间的冰冷。


    “陈让。”


    秦浔扶了扶他的眼镜,手中拿着暑期项目的企划书。


    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成员,只有他们四个,显得偌大的办公室格外的空旷。


    在会议桌面前只有两个沙发,燕云渡坐下来,一把拉过了原本想要坐在对面的陈让,直接强硬地把人拽到了自己的腿上,圈住了陈让,好似他是什么大型玩偶。


    陈让想要挣扎,但是燕云渡的身体反应让他僵住了,燕云渡好似没发觉,将长发别在耳后,笑着对他轻声道:“还动么?”


    还动我就可以有理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陈让瞬间变得乖巧,燕云渡满意的眯了眯眼,把人抱在怀中带了带,“阿浔,这么分组,没问题吧。”


    “有异议么?”


    燕云渡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却是以命令通知的形式下发下来的。


    坐在对面的傅月紧蹙着眉头,将手中的文件甩在了茶几上,涂着大红色的指尖在分组单上点了点,沉声道:“这是我第五遍说了,我有异议。”


    “噢?”燕云渡眼中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道:“秦浔是医生,郑文基有信息素半延症,他和秦浔呆在一起可以得到及时的治疗。”


    “……”


    燕云渡又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都是Omega,傅会长身为alpha,更不可能去和Omega挤在一起了吧?”


    傅月冷冷看了一眼被燕云渡抱在怀中的陈让,她用笔画出了一个名字,“还有江喻。”


    “我想陈同学可以和江喻一起,没有多少问题吧。”


    燕云渡眼中的笑意褪去了些,“驳回,还有其他问题吗。”


    “阿渡,你这是公权滥用。”傅月拿出了陈让的那份简历,‘啪’的一下子甩到了陈让的面前。


    他们入会是需要经过面试的,不仅如此,在面试下面会有每个评委的打分,来决定是否接收这个人进入到会中。


    “他没有参加面试,连简历上都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经历和技能。”只见在陈让的简历上被大了一个大大的醒目的叉号,而经过这份简历的人,只有傅月。


    她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令人不安的‘哒哒’声,目光扫过简历上的每一个字,眼神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陈让,孤儿,父亲入狱,身体都带着轻微的残疾。”傅月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陈让的欣赏,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凌厉的似乎在看一件垃圾,“这种背景,真是精彩啊。”


    陈让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微微发白,他似乎被剖开来,整个人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眼尾微微泛红,像是被欺负的小东子,咬着唇瓣,强撑着不让自己低下头来。


    她靠在沙发上,姿态修长,双手交叉,整个人都是一个上位者的态度,“真当我们这儿是垃圾收容所吗,来我们这儿的人不是世家贵族,最低也要是国家级别的金奖,他有什么?”


    “一个入狱的父亲,一个残疾的身体,还是一个会勾引人的手法?”


    她的声音像是某种无形的压迫,逼得陈让几乎喘不过气来。


    傅月讽刺道:“哪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让想要直起的背脊终于是弯曲了下来,他低垂着脑袋,脆弱的仿佛是稍微一碰就会碎掉。


    紧攥着衣角,身体颤抖着。


    不,不是的。


    他想要反驳,话语停留在了喉头。


    这个原身的家庭和他现实生活中太过于相似了,他已经把自己全部代入了。


    父亲被追债的堵住,入狱,整个家庭他只有爷爷奶奶和妈妈了。


    妈妈在他六岁那年,给他留下了一个蓝色的糖果,揉了揉他的头,说:“让让,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要……努力健康的长大。”


    他才知道,妈妈已经一个人在风雨中撑过了五年的光阴,在村人的口中,努力的寻找一条可以挣钱的途径来照顾他和爷爷奶奶,来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后来,妈妈在一次夜晚的途中,被人迷晕侵犯了。


    但妈妈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第二天带着笑意出现在陈让的面前,把他抱入怀中,低声哄着他,给他讲天上的星星月亮的故事,只是每晚,妈妈都要去河里洗澡,清洗自己的身体。


    陈让回想起来,妈妈其实很早精神就不对了,他经常看见妈妈手腕上出现自杀的刀痕,脖子上青紫的痕迹。


    ——他才明白,他才明白,妈妈是为了能获得更多钱,去了那个侵犯她的人家里。


    那个人有凌虐的喜好,母亲就成了他最好的玩具。


    妈妈就是在这样的光阴下,撑过了照顾陈让的五年。


    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本可以有清白的身子,可以改嫁,可以走出大山,可以去拥抱更好的未来。


    可是,为了他——


    全都是为了他——


    所以陈让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在母亲走后,扛起了这个家。


    穿着隔壁哥哥破旧的衣服,既便冬天了他的脚上还是一双漏风的帆布鞋,他要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走到朝阳升起,爬过十几公里的山路,只为了来到了镇上读书。


    他在学校也会遭受霸凌,他性格木讷,不会说话,更不会讨好人,因此他的座位上总是有垃圾,甚至还有死老鼠,他的位置被安排在漏风的窗户旁,每逢冬天,冰冷的寒风总是可以将他吹的鼻涕流出来。


    ——没关系,我还可以读书。


    爷爷死在了那冰冷的河里,仅仅为了一百块,为了凑齐他的学费。


    别人用爷爷换来的一百块赔给了他。


    但陈让没用。


    他自己去割猪草,去帮别人卖炭,当最小的洗碗工,既便一个小时只有五块钱,可是包吃包住,既便是住在楼道里面,既便吃的都是糙米喝粥,可是他活了下来,他可以养活自己。


    他凑齐了上学的费用。


    只是为了读书。


    ——只要让我读书。


    所以——


    陈让忽然很想妈妈。


    很想那个推开门,看着他坐在暖黄灯光下,就会将他抱入怀中,乖乖揉着他的头,从百变口袋里掏出许多新奇的零食的妈妈。


    他很想告诉妈妈。


    ——妈妈,我很努力地活下来了呢,很努力的健康成长了呢。


    妈妈会怎么说呢?


    妈妈一定会揉着他的头,笑着对他说。


    “嗯,我们让让很努力了呢。”


    “妈妈都知道,让让很努力了。”


    “辛苦了,让让。”


    第29章


    傅月还在数落着陈让,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眸光中尽然是轻蔑,在她的眼睛里,燕云渡对于陈让的态度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他们这种家族最为看重的是利益,所谓的情爱不过是开玩笑的话语罢了。


    傅月自认为自己很大度,她可以接受燕云渡在外头养小情人,私底下玩玩可以,但是如果抬在了明面上,那就说不过去了。


    先前她回家的时候,母亲就狠狠训斥了她,询问这个陌生的beta是谁,为什么会在燕云渡的身边。


    一向冷静的傅月气昏了头,现如今又看到燕云渡跟宝贝似的把人家抱在怀中,而对她爱答不理的,她已经口不择言了。


    在她面前一直低垂着脑袋的beta,在下一刻却缓缓抬起了头,既便眼中含着泪光,竟让傅月心生了一股怜悯。


    陈让吸了吸鼻子,他倔强地抬起了头,声音不大,却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有力,“是,正如傅小姐所说,我出身低下,父亲入狱,母亲去世,连我本人都带着轻微的残疾。”


    他伸出了左手那根残缺的小拇指,一个明显的缺口裸露在傅月的面前,她下意识的怔了一下。


    “我想,像傅小姐这样的人,是不知道早上四点半走在漆黑的山林间,一个人穿着漏风的棉袄,走路十几公里的路途吧。”


    傅月瞳孔微微一缩,她从小娇生惯养,连一百米她都会选择打车,穿着高跟鞋走了几百米她就会喊痛,更不知道凌晨四点山间是如何的寒冷,他却穿着漏风的棉袄要孤身抵御这样的寒冷。


    “夜照星光,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几年。”陈让尽力的稳住自己的声线,尽量让自己显示的冷静,“在爷爷去世的那一年,那一百块我至今没有用,它夹在我的钱包里面。”


    “有多少次,我为了凑齐学费,去餐馆洗盘子,一个小时五块,虽然现在看起来很黑,但是那家包吃包住。”陈让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像是穿透了眼前的空气,回到了那个昏暗、潮湿的走廊,“老板在走廊里面用简易的木板搭了几张床,我把被子一铺,它就是我睡了一年的床。”


    他的话语平淡,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他停顿了一下,喉咙微微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那个走廊昏暗、狭小,在走廊的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场,它们只见只搁着一扇很小很窄的门,夏天的时候最为严重,夏天的时候,蚊虫纷飞,常常将陈让咬的满身是包。


    “那个走廊……昏暗、狭小,走廊尽头就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场,中间只隔着一扇很小很窄的门。”陈让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夏天的时候,蚊虫多得像是要把人吞掉。每天晚上,我躺在木板上,听着苍蝇嗡嗡的声音,身上被咬得全是包,痒得根本睡不着。”


    所以陈让那时候最喜欢的是冬天。


    这代表着他可以睡一个好觉。


    他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让人感到一阵心酸。


    “十三岁,我要上初中了,我边上初中,边求着老板给我一份工作,就这样,我得了一份周末在工厂流水线的工作,一天八十块,包吃住,也正是这样,我才攒齐了我的生活费和学费。”


    那时候,他每个休息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走两个小时的路去工厂,晚上再走回来。


    他站在流水线前,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手被机器磨得全是血泡,疼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他有时候看着自己粗糙的手,然后看着旁边公园里面和他一般大的孩子穿着漂亮的衣服,扑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那时候恰好正值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他矗立在公园的门口,搬着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沉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杂物,静静地看着许多人在河边放风筝,有的孩子摔倒了,妈妈会心疼把他抱在怀里,低声的哄着。


    陈让神情恍惚,眼眶又开始泛酸,他也做过这样的梦,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要回到那个蚊虫飞舞、老鼠横生的走廊里,他没有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没有避风港,他只能自己咬着牙独立前行。


    “后来,我家被洪水冲走了,只要一百块,就能重新建造一个新的房子。”


    “但那是我爷爷的命钱,我没有用,我只能去多打几分工,你想不到的、想到的,我都做过。”陈让乖乖坐在燕云渡的怀里,可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中簌簌落下。


    他不敢停,也不能停。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停下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上学了。


    他的眼神恍惚,像是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自己,站在无尽的一座座大山面前,咬着牙坚持着。


    有时候,他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去捡别人扔掉的剩饭,或者喝点自来水充饥。


    他看着自己残缺的小拇指,沉默了很久,这才重新抬起头,对着傅月的目光,他的声音轻,却富含力量:“傅小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也不是和你诉说你过的多幸福。”


    他笑了笑,眼尾泛红,“我从小山村努力考上B大,从你直接从B市考上B大的含量不同,你不懂我们这些地方的孩子考出大山究竟需要多努力。”


    “既便我的生活过的一地鸡毛,可是我已经挺过来了,我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可以在一个房间里和你谈话,”他目光灼灼,轻声道:“我想,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对吗?”


    那样的日子很苦,很苦,所以,有时候陈让也会想,如果那时候有一个人,能拉他一把,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这么累了。


    傅月瞳孔紧缩,咬着涂了大红颜色的唇瓣,指尖轻微地颤抖,这个娇纵了二十年的傅家大小姐,第一次直面受到了陈让的冲击。


    她喉头哽咽了下,突然觉得脸上生疼。


    傅月衣食无忧惯了,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六位数起步,甚至随便一个包包鞋子都可达十几万,她虽然调查过陈让的历程,可是真的亲自听到的时候,内心的震撼却是无法言语的。


    这一刻,她忘却了身份的差距,信息素上的等级之分。


    傅月甚至思考,如果她身处陈让的处境,还会那么努力的往上爬,把自己拉出泥潭之中吗?


    傅月许久没说话。


    燕云渡紧抿着唇,原本眼中还带着一丝浅淡的微笑,此刻面上冰若寒霜,冷淡的视线扫视面色苍白的傅月。


    秦浔喉头哽咽,他也是实验的参与者之一,但那时候的陈让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实验的对象的而已,他从来不会去过多关注陈让的成长经历,他只知道,燕云渡对于陈让有超越常人的病态占有欲。


    陈让更多的时候是被关在囚笼里面,长时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丧失了自理的能力,更别提与人正常社交的能力了。


    秦浔唯一和陈让有交流的,那是陈让到了该到了注射药剂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打的次数多了,陈让的体内有了抗体,药效消失的时间比平常要早些。


    他赤果地身体,身上全是情爱的痕迹,脖子上套着一个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外一头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他能活动的场所只有一个床大小的笼子里面。


    在那一刻,秦浔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陈让的面庞。


    肌肤是病态的白皙,左手残缺的小拇指,四肢被束缚,他头发被养长了,眉眼间全是滋润出来的媚色,眉眼低垂,像是一个精致,破碎的洋娃娃。


    他呼吸一窒,生怕打碎了这个人偶。


    陈让似乎看到了他,琥珀色的眸子是浅淡的笑意,他说:“时间到了,来吧。”


    秦浔知道陈让这句话的意思,如果给燕云渡发现陈让对药有了抗体,他会选择其他的药重新去驯化陈让,直到将人彻底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也是仅有一次的对话,却给秦浔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好像隐约知道了,为什么燕云渡一面对陈让,就会发疯。


    秦浔艰涩的滚动了喉头,打破了这个僵硬的氛围,“傅月,你应该没有异议了吧,我们出去再看看企划书吧……”


    傅月的身子僵硬,直接被秦浔扛起来出去了,秦浔脚步带风,生怕留在这里会给遭到不测。


    ……


    “让让。”


    燕云渡将陈让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他双腿分开,跪坐在燕云渡腿上,睫毛低垂,上面挂满了泪珠,眼尾泛着红色,但陈让只是倔强地吸了吸鼻子,一声不吭,看起来分外的委屈。


    “来,抬头看我。”


    燕云渡低声哄着,但陈让没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抽离出来。


    燕云渡轻声叹了口气,其实先前,他的态度比傅月,还得过分很多,既便这样,陈让还是飞蛾扑火般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他唯一的愿望,不是别的,就是希望燕云渡可以开心一点点,再开心一点点。


    燕云渡凑近了陈让,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怕惊扰了陈让心底那层脆弱的防线。


    他微微倾身,靠近了陈让,两人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陈让的眼眶还泛着红,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是清晨露水般晶莹。


    燕云渡的唇轻轻贴上了陈让的眼皮,触感柔软而温热,他的吻像是羽毛般轻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陈让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开,但他的身体被燕云渡禁锢再怀中,燕云渡修长的指尖在他还未痊愈的腺体上轻轻磨蹭着。


    隐约间,陈让似乎闻见了燕云渡好闻的雪松味道。


    他动弹不得,乖乖的蜷缩在燕云渡的怀中,眼睛闭上,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着,唇瓣紧紧抿着。


    燕云渡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了陈让睫毛上的泪珠,那一瞬间,陈让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燕云渡的衣角。


    燕云渡的动作温柔至极,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舌尖带着微微的湿润,轻轻扫过陈让的眼角,将那抹咸涩的泪水卷入唇间,独属于燕云渡的味道席卷了陈让全身,将他包裹在里面,根本没有可以逃离丝毫的空间。


    “别哭。”燕云渡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磁性,他的唇稍稍离开了一些,却依然靠得很近,近到陈让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陈让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燕云渡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暖意。


    他将陈让的手握住,抵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道:“你一哭,我这里难受。”


    陈让感知着手掌心中传递来强健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似乎也跟上了这个节奏,这让他模糊的思绪间形成了一个认知,他和燕云渡的心跳正在同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燕云渡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低沉而坚定,“你已经很努力了。”


    “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路了,你真的很棒了。”燕云渡亲了亲他的眼尾,力度轻柔,“我们让让,真的很辛苦了。”


    妈妈的面容似乎重新浮现在陈让的眼前,他闭着眼,热泪却止不住从眼角滑落,卷入了燕云渡的温热的唇舌中。


    “我……”他干哑着嗓子,紧攥着燕云渡衣角的指尖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泛着白,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他不确定,再次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真的可以了吗?”


    “我真的拼尽全力了……”


    “我有在好好长大哦……”


    “可是,可是……”他喃喃道,“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


    他想有个可以倚靠的怀抱,可以在漆黑的雨夜为他亮一盏灯的家。


    他不是没想过找女孩子结婚,成家立业。


    可是他一身债,父亲入狱,他残疾,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能,连长相都是平平无奇,他为什么要去祸害清白的女孩子呢?


    无所谓了,他无神地想,一个人都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了,如果不是要照顾病重的奶奶,他可能早就在长江大桥上一跃而下了吧。


    谁可以来救救他呢?


    陈让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一双手突破了那明亮的边界,将无边的黑暗撕扯开来,把他从无尽的深渊中拖了出来。


    “陈让。”燕云渡温柔地低声呼唤他的名字。


    燕云渡的唇再次靠近,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陈让的额头上。


    那是一个极轻的吻,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深情,他的手掌轻轻托住陈让的后脑,指尖在他的发间轻轻摩挲,抚摸着那柔软的乌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轻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不要害怕,我在你的身边。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像是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的呼吸、体温、心跳都紧紧缠绕在一起。


    燕云渡的呼吸微微加重,却依旧克制着自己心中翻江倒海的欲.望,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哭泣的陈让太具有破碎感,泛红的眼尾,在灯光下有一丝近乎透明瞬间的肌肤,喉间细碎的哭音,颤抖的腰身,含泪的眼眸,无时不刻在勾引着燕云渡堪堪破裂理智的边缘。


    不行,不行。他深呼吸,将自己的思绪压了下去,他要装扮一个陈让喜欢的样子,至少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地之前,他必须要维持这个人设,直到陈让对自己彻底打开了心扉。


    他们之间那么多次悲剧的结局,都是他把自己内心中全部的阴暗暴露给了陈让,在陈让还没有接受他的时候,他就将陈让据为己有了。


    父亲说这是不对的,他要忍耐,要忍耐,他必须要忍耐。


    燕云渡重新睁开眼眸,眼中带着可以溺死人的温柔。


    他又一次喊了陈让的名字,这一次,他喊得格外清晰。


    “我在你的身边,”他亲昵的蹭了蹭陈让的脸庞,把人再次往怀中带了带,“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陈让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离,眼中的悲伤还未完全化去。


    他的眼神与燕云渡的对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在彼此的目光中流淌。


    燕云渡的喉结微微滚动,俯身吻了吻陈让泛红的眼尾,似乎想要将着无尽的悲伤全都融化掉。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陈让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唇角。


    他的眼神深邃而炽热,像是要将陈让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我可以吗?”


    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股诱哄,白炽灯下的燕云渡眸光灼灼,这一刻,陈让的眼中只有燕云渡,连世界都在他身后虚化了起来。


    陈让迷茫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他似乎没明白燕云渡的话,但他没出声,只是抓着燕云渡衣角的指尖蜷缩了起来。


    燕云渡唇角微微扬起,俯下身,抬起陈让的下颚,吻上了那张微张的红唇。


    他已经肖想太久了,人都快要疯掉了。


    唇上的柔软安抚了燕云渡心中暴虐的情绪,他伸出舌尖,轻轻含住了陈让的舌尖,一只手紧扣着陈让的后脑勺,小心地避开了后脑勺的上,小心地把人往怀里带。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温柔且安静的吻。


    燕云渡想太久了,他渴望这样的陈让太久了。


    第30章


    陈让被亲的晕晕乎乎,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他被迫张开了嘴巴,接受燕云渡的亲吻,眼尾泛红,视线糊了一层水雾,喉咙里发出细碎的低吟。


    “让让……”


    “让让……”


    燕云渡眼神炽热,神色病态,修长的手指撩过陈让的头发,带着难以遏制的痴迷和执着。


    在他贴着修复贴口的腺体上轻轻地摩梭着,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撤下那层薄薄的屏障,将里面藏匿的气息彻底释放出来。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让的脖颈处,惹的陈让微微战栗,独属于燕云渡的气息包裹着他,像是燕云渡的信息素,他明明闻不到,却感觉自己要沉溺于这片海中。


    “嗯……”


    陈让低声回应着,眼眸低垂,他们唇舌交缠,燕云渡带着一点急切的掠夺和偏执的眷恋,像是要将眼前的这个人吞入骨血里面,彻底的融为一体。


    他胸中有一股气似乎在酝酿着,下一秒就要冲破出来,惹的陈让心头荡漾着,整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被捏在燕云渡的手中,微痒的触感带着细微的疼痛,从他的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陈让只觉得舌根发麻,他被迫吞下燕云渡渡过来的滤液,口中的氧气被燕云渡尽数掠夺,他有些挣扎的想要往后退。


    “让让。”燕云渡终于舍得放开了他,他眸色低沉,呼吸急促,在陈让的下唇咬了一下,指尖在他的脖颈上轻轻抚摸着,同时释放信息素,低哑着嗓子问道:“我想要。”


    “我想要你,让让。”


    陈让红着眼抬头,他跪坐在燕云渡的腿上,能明显感受到炽热,他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燕云渡看出了他的犹豫,讨好似的低下头,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好不好,好不好啊宝宝。”


    陈让依旧没说话。


    燕云渡心中的戾气如同洪水般决堤而出,好不容易停息下来的噪音重新充斥着他的耳边,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他的神经,他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声音。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不给我?!”


    燕云渡声音低哑,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咕噜咕噜声。


    “好香,宝宝你好香。”他痴迷的嗅着陈让身上的味道。


    “我是beta,怎么会有味道……”陈让抿了抿唇,忽然感觉到燕云渡的状态不对劲。


    他拧着眉头,想要推开燕云渡,却没想到这个动作激怒了燕云渡变得摇摇欲坠的神经。


    “你要推开我?”燕云渡似乎是不可置信,他瞪大了眼眸,再次重复道:“你又要再一次推开我。”


    “又要投入其他人的怀抱,对吗?”


    陈让的神经骤然紧绷,空气中似乎都压抑着一股躁动,他的身体僵硬着,想要后退,却被燕云渡一把扣入了怀中。


    力度之大让他疼的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阿渡,你冷静点。”


    陈让试图用平稳的声音安抚他,这个状态的燕云渡他第一次见,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像是丧失了理智。


    “你总是想要逃离我。”燕云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股陈让的压迫感。


    陈让明明闻不到也感知不到alpha的信息素,可此刻,他却浑身颤抖着。


    他不知道的是,燕云渡先前将他的腺体咬了出来,造成了后遗症,让他从骨子里害怕这股味道。


    “你看,你在害怕我。”燕云渡眼睛失去了高光,里面变得无机质,他缓缓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这才是你的真实反映,是不是呢?”


    “没有,我,我没有害怕你。”陈让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必须要让燕云渡冷静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双手环绕住燕云渡的肩头,感知着那个身躯陡然僵硬,他明白这是起了作用,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长发,柔声道:“不会逃离你。”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燕云渡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他的话题。


    【“我没有逃,我,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相同的话,是什么场景呢?


    ——头好痛。


    ——好吵。


    ——啊,想起了。


    那是一次,让让为了逃离他,第一次对他撒了谎,明明前一晚他们还在床上耳鬓厮磨,让让的双腿环绕着他的腰,哭喊着不要让他离开,可是第二天却为了别人,向他撒谎。


    那一整晚,燕云渡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一夜。


    他一直低头看着手机,让让没有一条信息发给他,他打过去也是拒接。


    后面直接变成了关机。


    ——真不乖。


    燕云渡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本来不想这么干的。


    只过了一刻钟,满身狼狈的陈让被保镖从门外扔了进来,压在燕云渡的面前。


    燕云渡用脚尖挑起那张满脸惊恐和带着仇恨的脸。


    “你骗了我。”燕云渡轻声道,长发垂落在他的脸颊旁,白皙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透出精致的轮廓,竟有几分脆弱的破碎感。


    陈让微愣了几秒,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恶魔,是恶魔。


    “放我走,放我走!”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一周了,每天看着燕云渡病态的脸,原本浓重的爱意竟如今让他分外的作呕。


    ——他居然想逃。


    ——明明说会永远爱我的。


    ——果然,都是骗人的。


    ——父亲说得对,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拙劣的东西,以真心换真心最廉价的行为,只有把他彻底变成我的,他才能乖乖呆在我的身边。


    “你骗了我。”燕云渡神色不明,又一次重复道这个问题。


    啊,眼睛好痛,这个灯怎么这么暗?回头要按个明亮的灯。


    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


    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


    “……你这个怪物!”陈让被压在他的脚下,眼眸里闪着仇恨的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爱你!”


    “怪物!”


    燕云渡仍然是面无表情,他低垂着眼仔细打量了下陈让的脸,末了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你为什么要跑呢?”


    燕云渡的声音从头顶缓缓落下,带着极端危险的情绪,手指缓缓收紧,似乎是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又像是要把人彻底的碾碎。


    “我到底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逃离我的身边?”


    他收回脚尖,缓缓俯身,呼吸落在陈让的耳边,声音低哑又缠绵,“不乖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要让你长长记性。”


    陈让的心脏骤然一紧,强烈的恐惧感蔓延而上,他奋力的挣扎,可他被保镖狠狠地按在地上,甚至有一个保镖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他的肚子,剧痛骤然蔓延开来,陈让疼的闷哼一声。


    不多时,有一块黄金似的光芒在陈让的眼前闪烁着,隐隐可以见上面刻印着“燕云渡”三个字。


    ——那是一块被烧的通红的烙铁,被高温烤的赤红,仿佛能燃尽一切。


    陈让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瞳孔皱缩,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他猛地摇头,哀求似的看着燕云渡,“我,我会乖的,不要这样对我。”


    “求求你了,阿渡,求求你了。”


    燕云渡却满脸的委屈,“明明就是你的错,现在道歉,是不是晚了点?”


    他的指尖拂过陈让微微颤抖的下颚,眸色深沉,缓缓拿起那块滚烫的烙铁,语气却温柔的让人心疼,“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宝宝。”


    滋滋滋——


    烙铁还在发着高温,陈让止不住的后退,但他被保镖死死的按住,裸露出光洁的心口,他眼眸含泪,止不住的哀求,却只能看着燕云渡步步向他靠近。


    铁器压在肌肤上的瞬间,灼热的气味弥漫开来,炽热的痛楚几乎吞噬了陈让的理智。


    他的身体猛然一颤,痛的几乎痉挛,喉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皮肉被灼烧的声音清晰可闻,红痕逐渐浮现出来,带着狰狞的痕迹。


    陈让心口处的皮肤之上,深深嵌入了——


    燕云渡。


    这三个字会永久的留在他的心口处,永远无法湮灭去。


    “啊——”


    这个地方似乎是个酷刑,灼热的热气在客厅里释放出来,陈让浑身颤抖,意识几乎模糊,冷汗浸湿了后背,整个人被剧痛折磨得近乎窒息。


    看着陈让的痛楚,燕云渡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扩大出一个笑容,欣赏着他翻滚的模样,眼神病态又癫狂,仿佛这一切才是真正感到了满足。


    “这样才对。”他蹲下身,看着陈让心口处印着自己名字的烙印,眼神充满了温柔,“这才是我的乖宝宝。”


    下一秒,陈让的理智几乎被撕扯,他大吼:“你这个阴沟里的蛆虫。”


    “垃圾!”


    “怪物!”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去死吧,你去死啊!”


    “怪物,怪物,你就是个精神病,你们全家都是。”


    “我诅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陈让如此咒骂着燕云渡的家里,燕云渡的神色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只是安静地蹲在陈让的面前,神色委屈。


    ——明明是你先抛弃我的,为什么你要骂我,为什么你要生气?


    ——这是我爱你的表现啊。


    ——你看,你身上有了我亲手给予的痕迹,我多爱你。


    ——可你呢!你为了其他男人,要逃离我!


    燕云渡抿着唇,看着陈让心口处的烙印。


    “我真的后悔了,燕云渡。”


    燕云渡猛然抬头,紧盯着陈让。


    “不许说!”燕云渡想要伸手去捂住陈让的话语,去堵住那张不想听见话语的嘴巴。


    可是他晚了。


    “我真的后悔了,燕云渡,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招惹你。”


    “我恨你!没有人会爱你这个怪物!”


    “我根本不爱你!”


    这个话却是触动了燕云渡紧绷的神经,他眼眸猩红。


    “你又骗我!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陈让冷冷笑了一下:“你配吗,你这个社会的渣籽。”


    他先前被燕云渡冷淡的对待,他的朋友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他,讽刺他,燕云渡烧了他的木屋,推翻了他精心准备的蛋糕礼物,在腊月寒风中,陈让等着燕云渡,却看见燕云渡和其他人的亲密……


    这些时刻,他都没有说不爱燕云渡。


    可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


    “放过我吧……”


    他的眼里充满了仇恨,再也不浮现往日的爱意。


    狠狠刺痛了燕云渡的双眼,他青筋暴起。


    双手用力的掐住陈让的喉咙,“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陈让剧烈的咳嗽起来,心口的剧烈疼痛带着窒息,眼前阵阵发黑,他想如此解脱也好。


    就在那纤细的脊椎要被折断的前一刻,燕云渡骤然松了手。


    这不够。


    我要让他彻底记住我,彻底离不开我,彻底变得除了依附我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微微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抬起,一把黑色的手枪静静地落在他的手心,枪口冰冷,贴在陈让灼热的眼前。


    陈让瞳孔皱缩,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恐惧在眼底炸裂开来,他剧烈的呼吸,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我不喜欢你这双眼睛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燕云渡轻声道,温柔地抚摸了他的眼睛,“也不喜欢你这双眼睛没了爱意,不许恨我。”


    他低头吻了吻那双眼睛,“别怕,我特意找医生改造过的,不会疼的。”


    “不——”


    砰——


    枪声在夜色中炸裂开来,鲜血四溅,飞溅在燕云渡修长苍白的指尖。


    陈让的身子猛然一颤,瞳孔剧烈的收缩,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力气,失去了身后保镖的支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滚烫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洁白的毛毯。


    他几乎是昏死过去,用手捂着自己的左眼,这时候的左手却是完好无损的。


    他痛苦的蜷缩起来,满身打滚着。


    燕云渡将枪扔到了一旁,爱怜地抚摸去他脸上的血痕,动作温柔之际,低低地叹息了医生,像是遗憾,又像是满足,“这样,你才能全部看见我,满心满眼都是我,不是吗?”


    他轻轻抱着浑身因为剧痛而颤抖的人,低声呢喃,语气缱绻而偏执:“让让,只能看着我。”


    “小心一点,不要伤到了自己。”


    “我会心疼的。”


    ……


    再次回眸,燕云渡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歪了歪头,思考陈让话中的可靠性。


    陈让见起了效果,赶忙柔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相信我,好吗?”


    燕云渡思考过后,摇了摇头,跟个孩子似的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继而说道:“不,你的话不可靠。”


    “既便把你变成了那样,你还是想着逃离我,我没有办法。”


    他猛然撕开陈让的贴口,冰冷的空气让陈让浑身萧瑟了起来。


    他的手掌扣着陈让的后脖子,杜绝了陈让可以逃离的空间,陈让的身体被迫后仰,喉咙里溢出一丝喘息,腺体的位置更是暴露在危险之下。


    “唔——!”


    陈让骤然闷哼一声,紧抓着燕云渡衣裳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轻微的泛着白,他的指尖蜷缩起来。


    燕云渡猛然张口,狠狠地咬在了刚刚结痂的腺体上。


    剧痛瞬间炸裂开来,鲜血溢出,腺体的皮肤被尖锐的牙齿撕开,腥甜的味道弥漫在燕云渡的口腔之中,那张艳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


    他贪婪地吮吸着腺体流出的鲜血,像是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陈让闷哼着,竭力稳住心神,身子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燕云渡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燕云渡生病了。


    这是陈让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是不是都是他的错?


    陈让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燕云渡就因为高烧不断而进了医院。


    这个Omega太过去娇贵。


    陈让的心中满是心疼,腾出了手轻轻拍了拍燕云渡,忍着剧痛,轻声道:“我……唔,嗯啊,我……我一直在的……”


    燕云渡咬的很深,牙齿几乎刺入血肉,像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人标记,彻底锁死子啊自己的怀抱中。


    陈让忽然明白了秦浔离开前担忧的目光,和私底下交付给他的那瓶注射器。


    ——原来,阿渡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愧疚和心疼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乎要叫陈让淹没了,他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眸,将藏在衣袖里的针头闪烁出来。


    “……对不起,阿渡。”他轻声说了一句,随后亮着针头,狠狠扎入燕云渡的后背上,一股气将透明的液体全部注射入燕云渡的体内。


    “……”


    原本在他腺体上狠咬着,留下了临时标记的燕云渡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逐渐安静了下来,倒在他的身上。


    陈让忍着剧痛,秉着呼吸,撩过燕云渡的长发,露出那张苍白唇瓣却嫣红的唇瓣,他垂眸,指尖轻柔地在那里徘徊着。


    “你会好起来的。”


    “我会陪伴你一起好起来的,阿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