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媓回过头。
屏风后的女子施施然起身,姿态袅娜,款款走来。
清幽的香风浮动,珠帘相互撞击,露出背后女子那姣好的面容。长眉,杏眼,琼鼻,丹唇。凌芝洁白素净的面容清透如玉,组合在一起却又如江南的朦胧雨景,令人看不真切。
“请留步。”
她走到幽媓身边,浅浅一礼。
幽媓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嫉妒她了。凌芝这样美,这样温柔娴静,像画里的仙子一样挑不出半点瑕疵,就连自己见了都移不开目光……
她给人的感觉,也和青胤一样,清冷、孤高、倔强。
他们才是相似的人。
她移开目光:“何事?”
凌芝淡淡一笑。
“方才听说,大人是王上驾前的得力干将。”她道。
“……小吏罢了。”幽媓不自然道。
“大人自谦了,能被王上派来查案,必然是他的亲信,”凌芝绕到她另一侧,美眸流转,“敢问大人,王上近来可好?”
幽媓袖子里的手下意识收紧。
她面色不自在:“他很好。”
凌芝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便直说了。”
“……”
“最近,我总是忽然梦起少年事,梦见我最初在扶桑做质子的那几年,刚与他相识之时……那时候真好啊,总角之年,言笑晏晏,他是意气风发的扶桑太子,念我体弱,向先王求情让我迁居神殿,我欢喜地跟在他背后,唤他青胤哥哥……”
幽媓觉得字字刺耳。
只听凌芝叹了口气,眸光黯淡,继续道:
“四年前,我嫁与三洲国王谙姚,当年的玩伴们都一一送来贺礼,唯有青胤无有表示,我以为他只是怨我,谁知后来他竟挥师灭了西海。他杀光三洲王族,只留下了我。他说,我可以自行决定去留,可我已为人妇,又为亡国女,无颜回潼尧面见父王,只能遂他的意,留在了扶桑……”
她低垂眼眸,无限伤怀。
“这些年,我一直怨他,怨他为何不一开始就娶我,为何非要在我出嫁后,才肯发兵把我夺回来……他不做解释,我也不肯听,我们生了嫌隙,蹉跎了很多年……”
幽媓隐忍着,闭着眼睛。
“可如今,我想明白了,”凌芝话锋一转道,“劳烦大人代我通传一声,就说,凌芝思念王上已久,愿与他叙旧……”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递到幽媓手里。
“以此为信。”
香囊静静躺在幽媓手心,活像个烫手山芋。她死死盯着它半晌,才抬眼,直视凌芝美丽的面容。
“对不起,他很忙。”她硬邦邦道。
“……”
“他忙得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恐怕不能和你叙旧了,”幽媓冷着脸道,“公主还是安心养病吧。”
说完就把香囊塞给凌芝。
凌芝微怔,诧异地打量她。
“大人这是何意?”她问。
幽媓扬起下颌,倨傲道:“我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助人私相授受的。公主想见什么人,就自己去见,我没那么好心,惯不爱帮闲忙。”
凌芝注视着她,半晌,忽然笑了。
“大人不是很想抓到凶手吗?”
幽媓心一跳,瞿然侧眸,看向她:“你……”
“有些话,我只能同他说,”凌芝轻笑,意味深长,“回去告诉青胤,让他来见我。”
……
“幽媓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查查那几起命案。”
……
如传闻所言,王城中最近接连发生好几起类似的命案,而且都十分蹊跷——死者多为睡梦中暴毙,面容扭曲狰狞,七窍流血,心脉崩裂,痛极而亡。
可他们生前都没有类似的病症,也没有中毒迹象,更像是无端端中了邪。
幽媓走到尸体旁,俯下身细心观察,这才明白司丞为何说这与大司命遇刺有关——这些人的手腕上也有勒痕,似乎是被人困住手脚,临死前奋力挣扎所致。
幽媓正要再看看,忽然感到一阵庭风拂过……
巫神鞭上的鬼铃随之震颤起来。
她一惊,缩回手。
是噬梦妖!
传说中,噬梦妖以噩梦为食,以痛苦为乐,擅用幻术,喜欢捏造恐怖的梦境,在其中吞噬痛苦。大多数情况下,人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不至于因痛苦而亡。可这只噬梦妖竟能使人死在梦里,可见其性情暴戾,而且必然有同伴相助。
必须除掉它。
……
暮霭沉沉,风华殿里却早已灯火通明。青胤正扶额陷在座椅里,手中还捏着奏折。晚膳时间已至,侍者上来询问是否摆设膳食,却被他拒绝了。
桌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青胤眉目沉郁。忽然,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青胤微阖眼帘,不耐烦道:“不是说了……”
然而一抬眉眼,后面的话便止住了。
是幽媓,她换了身漂亮的宫装,眉眼生动,顾盼生辉,只不过步履匆匆,像是憋着什么心事。
青胤眼眸一亮:“你来了?”
她噘着嘴:“怎么,我不能来?”
他微怔,然后展眉而笑:“怎么会。”
她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打量一圈,眉眼寻衅。
青胤笑道:“在看什么?”
她冷哼一声,道:“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忙。”忙到根本没时间搭理她,也没时间去和什么潼尧公主叙旧。
然而他望着她,却是会错了意。
“不忙,”他笑着说,反手把奏折扣在了桌案上,去牵她温凉的手,“你来了,我就不忙了。”
这话显然取悦了她,但不多,幽媓依然板着一张脸,想尽办法挑他的刺:“这桌子摆得好乱。”
青胤的目光跟随她落到桌案上,那里摆满了堆积如山的奏折和笔墨纸砚,他点点头,认可道:“你说的对,太乱了。”
又提高声音道:“来人,把这些东西搬走。”
幽媓余怒未消,垂眸看着他。他正低声吩咐侍者把晚膳端上来,神情温和,却有显而易见的惫色。
她有些心软,在他旁边坐下。
早已准备好的膳食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青胤折了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递到她嘴边。
他在喂她。
幽媓注视着他,然后垂眸,吃了一口。
青胤眸底闪过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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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扫光了所有的沉郁和疲惫,让他精致锋利的眉眼更显明亮。他再接再厉,又给她夹了一道菜放进碗里。
幽媓摆弄着碗里的鱼肉,清了清嗓子,直入正题——
“我今天见到凌芝了。”
话音刚落,青胤夹菜的动作微顿。
幽媓心一沉,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不动声色道:“她说她想通了。”
青胤低垂眉眼,半晌方恢复动作,然而语气并无喜悦,反而是困惑:“什么意思?她要回潼尧?”
“未必吧,”幽媓故意拖长语调,“她说要和你,叙、旧。”
青胤蓦然抬眼,眸底划过显而易见的诧异,然后沉下眉宇思忖道:“叙旧?她亲口说的?”
“……”
他皱眉:“她还说什么了?”
幽媓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啊!”
然后便哼了一声,起身做出个拂袖而去的动作。
青胤下意识拉住她,幽媓也在等他哄她,于是故意站住没有动,任他握着自己的手。
掌心传来他的温度,只听青胤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饭都还没吃完就要走?”
“不打扰你了!”她含怒道,故意不看他,却从怀里掏出那个香囊来,扔向他怀里,“去吧!和她叙旧去!”
青胤惊讶地看着那精致的香囊砸在自己身上,又骨碌碌滚落到脚边,却没有立刻去捡。他抬眸,看着眼前女子因生气而酡红的面庞,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幽媓依旧赌气地站着。
然后,她听到一声轻笑。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揶揄道。
幽媓像被烫到。她瞿然回眸,脸颊烧了个通红:“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吃醋!区区一个……潼尧公主,我和她计较什么?再说了,你们两个想叙旧那就去啊!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旧要和你叙……”
青胤忍俊不禁。
“欲盖弥彰。”
幽媓闻言大窘,狠狠瞪他,见他眉眼间含着调笑,更加觉得恼羞成怒,便要挣开他的手。
青胤目光暗下,用力一带,把她带到怀里。
他正打算低声安抚几句,熟料她忽然凑到他面前,张开了嘴……青胤猛然绷紧,随后便感觉到脸上传来疼痛。
果然又被她咬了一口。
他眼底划过笑意,故意在她腰侧抓挠,幽媓怕痒,急忙松了口想要躲开,却被他更紧地桎梏于怀中。
四目相对,她含着怒意,他却溢满调笑。
“还不承认?”他问。
幽媓俏脸红透,咬着唇不语,她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青胤瞧着她这副模样,眼中笑意更甚,他俯下身吻在她温软颈窝。
幽媓察觉到那温热湿润的触感,只觉得又麻又痒,想被烫到一样浑身战栗,惊叫道:“你干嘛!好痒啊!你快放开我……”
他拉过她,以吻封缄。
幽媓的身子软了下去。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却又熟悉,让她焦急不安的心瞬间平和下来,他低垂眉眼,与她十指交握,冰凉的银色发丝垂落在她肩侧,颇有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
她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