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幽媓一直留在白泽宫养伤。
她觉得,自己和青胤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可他好像总是很忙,早出晚归,只能在深夜过来看她,守着熟睡的她坐一会儿。她于是故意装睡,偷偷从被子里钻出来吓他,她开心地笑,他便也笑。
她枕在他腿上看医书,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他会垂着眼,认真地听,陪她睡着,帮她掖好被角,再悄悄离开。
渐渐地,她开始盼着他来。
但他好像越来越忙了,到最后,她已经很少见到他。
……
伤势见好,幽媓便打算回自己的住处。
“在这里待久了会被人议论的。”她对阿蘅道。
这话被带到青胤面前,他扶额道:“那就依她的意思。”
“王上要去看望姑娘么?”
青胤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公文道:“晚些时候吧。”
阿蘅道了句“是”,又看了眼王上略显疲惫的脸色,心里犯嘀咕。按照大司命的预言,王上还只剩下一年……
她帮幽媓收拾行装。
幽媓有点意外:“他真的同意了?”
阿蘅点头。
“没说别的?没加点条件?”
阿蘅摇头。
幽媓有些失望,但好在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当天她们就回到了住处,日落后,阿蘅收拾卧房时,甫一转身,竟然看见幽媓换了副装扮——
她扮作男装,满头青丝在脑后利落地束成马尾。
俊秀伶俐,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怎么样?像不像?”幽媓眨眨眼。
阿蘅愕然道:“姑娘你这是?”
“嘘,我要出趟宫,你在这里守着,帮我瞒着风昱。”
“姑娘要出宫?”阿蘅瞠目结舌,“不行!你伤才好,万一出了事情王上怪罪下来……”
“不会的,”幽媓笑了笑,“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就走,只留下个衣襟带风的窈窕背影。
……
华灯初上,云影鎏金,集市里来往商客络绎不绝。
莫老头在街上选了好地角摆摊,他支起招牌,懒洋洋地窝在那张躺椅里打量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嘴里吆喝着:“算命咯!算命咯!不准不要钱……”
人潮汹涌,没人往他这不起眼的摊位上看。
……
幽媓在集市里穿梭,不停地寻找自己的目标。
忽然,她眼前一亮。
……
察觉到身前有人站住,莫老头移开遮在脸上的蒲扇。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驻足的人,一个年轻男子。
眉眼修长,高鼻薄唇,极俊美也极淡漠,他用琥珀色的眼眸上下打量的着摊位,挑眉:“你会算命?”
莫老头作高深:“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
熟料对方冷笑:“江湖骗子。”
“此话差矣!老头子我算命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是么?”男人在摊位前坐下,“既如此,你就给我算算,算对了的话……”他掏出一枚银锭子,分量不轻。
莫老头的眉毛一抖。
他把蒲扇丢到一边,捡起匕首:“取你的头发给我!”
男人的神情有一瞬凝滞。他盯着莫老头,慢慢地接过那把匕首,刀刃划开漂亮的弧度,斩断一缕青丝。
莫老头手指一点,在火盆里烧起烈焰,发丝泛出红色的微光,莫老头将其丢进火里,“嘶”的一声,火焰陡然蹿起,他双目紧闭,干瘪的手指伸入火光里。
“莫道山高水长,应照离人归故乡……”
话没来得及说完。
火焰瞬间熄灭,莫老头只觉得喉咙一紧,原来是男人紧紧卡住他的脖颈,语气阴寒似月下刀光:“你究竟是谁?”
莫老头魂飞魄散:“我……我就是个算命的……”
“你这本事是谁教你的?”
“这……”
“少废话,说!!”
力道加重,莫老头叫苦不迭。
“是个疯子!”他道。
“他现在人在哪里?!”
“不知道啊……我最后一次见他也是好几年前了,他说他要往璇玑国去……”
男人目光一暗,手腕蓦然一松。
桎梏解除,莫老头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地去偷看对面的男人,发现对方怔忡着,面孔苍白,呼吸急促。
就在这时——
“老头,可算找着你了!”
……
幽媓笑盈盈地上前,打量莫老头,见对方惊魂未定,她有些诧异,还不等她发问,本来坐在莫老头摊位前的男人却突然站起来,转过了身。
他与她擦肩而过,背对着她离开。人群如流水,他很快就混入其中,不知所踪。
幽媓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哎?怎么走了?”她疑惑道。
莫老头回过神:“你怎么来了?”
幽媓也回过神:“哦,我有事要跟你打听,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走南闯北,听了不少故事传说吗?”
“对啊,怎么了?”
“那你知道卯舜吗?”
“卯舜?那条龙吗?”
幽媓眼前一亮:“那你快讲讲它是怎么死的。”
“被奉渊杀的啊!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幽媓有点失望,她本指望能问出点细节。
莫老头却忽然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过一个传闻,”莫老头神秘兮兮道,“据说卯舜有个特殊能力,能使星河逆转,时间倒流。”
——时间倒流。
这四个字仿佛能击穿灵魂,幽媓如遭雷击,周围喧嚷人潮仿佛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呆呆坐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前世,她与青胤决战的地方正是苍梧山……也就是说,是卯舜被镇压的地方!难道自己重活一世,也是因为它?
她瞿然抬头:“还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快告诉我!”
莫老头打了个哆嗦,心想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上一个卜个卦就要死要活的,这一个打听个消息又大喊大叫的,怎么都让他给赶上了:“我就是道听途说,那都是远古神话,谁知道是真是假?你要是真想知道,得去找记载这些的古籍……”
“哪里有这种古籍?”
“神殿呗!”
神殿……她这个身份,恐怕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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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媓正思考着,忽然听到一阵喧哗。
她回过头,发现街上经过一辆囚车,里面关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女人,那女人神情呆滞,形容枯槁。
路人见状,都跟避瘟疫似的避开:“晦气,真晦气……”他们低声嘀咕着。
幽媓皱起眉,问莫老头:“她是谁?”
莫老头摇着蒲扇诧异道:“你没听说吗?大司命前几日颁布了破巫令,现在正在城中追查巫族的下落呢!”
幽媓一惊:“他们要抓巫族?”
“对啊,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巫族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吗?难道他们还没灭绝?”
“……你也觉得这个女人是巫族?”
莫老头停住扇扇子的动作,歪着头打量囚车中的女人,半晌道了句:“不像。巫者,形貌昳丽,善用咒术,你瞧她哪一点符合?就说善用咒术这一点,若真是巫,她还能被抓住?”
幽媓笑道:“行啊老头,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囚车已经远去,她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尘土:“好啦,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莫老头笑咪咪道:“行,等日后飞黄腾达了,你可别忘了和老头子的交情啊!”
……
回去的路上,幽媓心绪不安。她总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在接近真相,但又忽略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正出神地想着,身后传来异动。
幽媓止住脚步,转过身,漠然道:“出来吧。”
耳边闪过若有若无的轻笑,幽媓大惊失色,下意识闪身跃起,那道从背后袭来的咒印擦着她鬓角呼啸而去,击中了后面的松苓花树。
花树摧折,花雨簌簌,扬起漫天落英缤纷。
幽媓回过头,压低眉眼:“你是谁?”
男子轻笑,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极俊美的容颜,月光如银流淌过他的眉眼,琥珀色的眼眸含着笑意,缥缈如幻影。
幽媓怔住了。
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好看到不像真的。
如此的人间殊色……难道……
她猛地抬眸:“你也是巫族中人?”
男人神情自若,笑道:“不错。”
幽媓皱眉:“既然是同族,你为何在背后偷袭我?”
男人惋惜地叹了口气:“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不等幽媓反应,他旋指捏动咒印,琥珀色的眼眸忽然变为耀眼的金色,幽媓大惊,急忙念诵咒语,血红色的围挡在面前张开,拦下了对方的攻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如果你再不收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隐忍怒意,厉声喝道。
“哦?”他冷笑。
看来是不打算收手。
幽媓冷冷看他,右手飞快结印,金色光芒在她指尖飞舞再汇聚,逐渐形成一片灿金,映照出对方略显错愕的神情。咒印呼啸着飞去,对面的男人猛地闪身,避开了她的攻击。
他皱起眉:“你会连珏咒?”
幽媓挑眉:“对啊!我四岁就会了!”
哼,她可是最有天赋的巫女,怕了吧?
男人默然片刻,忽然说:“我认识你。”
幽媓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南姻的妹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