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辰听完也只是瞥了鳞泉一眼,面色平静道:“我就算不提,她也是知道的。”
“别小瞧了凌承恩,她的脑袋不比谁差。”
鳞泉垂眸不语,对于自家族长如此维护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小雌性,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无奈的,但他也深知,这种时候说再多亦是无用,所以没有再接话,而是在常天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刻转身离开。
等鳞泉消失不见后,鳞景才拎着烤好的半只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分,试探着问道:“族长,要来点儿吗?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常天辰垂着眼帘在想事情,被声音打断思路后,掀起眼帘时,没能及时遮住眼眶中布满裂纹的眼瞳。
被那双眼睛扫过的瞬间,鳞景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掐住了死穴一般,喉中的声音彻底消失。
常天辰很快就敛去了异状,眼睛只是眨了一下,瞳孔就恢复了正常模样。
他清了清嗓音,将面前的图纸慢慢卷起,声色冷淡道:“送过来吧。”
鳞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半只烤羊放在一张洗干净的芭蕉叶上,又将一个崭新的装满蜂蜜水的竹筒放在旁边,从头到尾大气不敢喘一下,确认常天辰没有其他吩咐后,他走远了几步,瞬间加快速度,溜之大吉。
太恐怖了。
族长真是太恐怖了。
平时看起来其实挺正常的。
差点儿都让人快忘记他原本的模样。
和常天辰待久了,蛇山的族人隐隐摸出了一些规律。
第一,不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一些让他烦躁的事情,这样会刺激到他,极其容易致使他情绪失控,甚至理智出走,大开杀戒。
第二,在他瞳孔中出现裂纹时,第一时间住嘴,最好尽快离开他身边。
不然,可能会发生一些无法预料的事情。
第三,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主动靠近那就是白白送死。
第四,不管是什么样的雌性,不要对他生出任何痴心妄想,最好时刻保持警惕,远离这个会随时病发的疯子。
他们族长是个漂亮的疯子,但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就流淌着嗜血残忍的血脉,以及偏执疯癫的本性。
鳞泉一直觉得族长最近不正常,所做的事情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性格,尤其是不该去讨好石林少族长,甚至主动去给每天都没好脸色的凌承恩当舔狗。所以他抓住机会就想劝说族长,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全心全意领导蛇山发展,让蛇山成为能够制霸一方的大部落。
可是鳞景却觉得鳞泉才是真的傻。
以前常天辰还是少族长的时候,完全不近女色,也没见他对蛇山的族人有多上心。
族人冒犯了他,照样跟杀鸡一样,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
当时他虽然是少族长,但却掌握着部落的大部分话语权,但不一样没有想让蛇山做大做强的想法,从头到尾都维持着蛇山老一辈的治理方针,放任蛇山族群内部互相倾轧乱斗,自己稳坐高位,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蛇山部落对常天辰而言,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价值。
在常家人眼中,蛇山部落就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一个可以供给他们资源,保证他们在资源匮乏的北荒上安稳生活,还能作威作福的小地方而已。
常天辰因为觉醒出问题被驱逐,与常家反目成仇,常家人在部落战败后,连夜重返南兽原,蛇山才因此终于回到最开始的状态。
而常天辰则是通过后来的机遇实力大增,重新恢复了理智。
以常天辰目前的实力,他并不需要蛇山为他做什么。
十三阶火系异能战士,就算是单打独斗也能活得很滋润。
如果他想在族群内生活,也完全可以挑选资源丰富的大部落。
他选择回到蛇山,很明显只有一个目的。
利用蛇山来博取石林少族长的欢心。
如果蛇山的族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在常天辰眼中肯定会成为毫无价值的存在。
鳞景毫不怀疑,在意识到蛇山部落没办法成为他助力的情况后,常天辰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蛇山部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族长只是吩咐他们在旱季的时候,驱逐一些实力弱小的鼠族兽人而已。
这种时候若是还敢敷衍搪塞、告朔饩羊,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绝对是来自丧心病狂的族长最最凌厉的狂风暴雨。
鳞泉还是太耿直,脑子太一根筋了,这都想不明白。
鳞景咬了一口手中焦香的羊肉,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部落,还得靠着他这样八面玲珑的蛇蛇才能撑起来啊!
……
相比于暗流涌动的蛇族驻扎点,玉恒最近的居住地这边情况要糟糕的多。
时若安没办法为时攀星做出选择,也没能立刻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所以玉恒只能先为时攀星保守治疗。
但保守治疗的效果十分有限。
这一点在一开始,他就和时若安清楚地说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时若安也没有别的办法,站在洞口满身是汗地说道:“能不能想办法把他唤醒,他自己的身体,只能由他自己做主。”
截去下肢,对鲛人而言实在太恐怖了。
时若安几乎能想象出后果,在时攀星昏迷不醒的时候完成截肢,醒来之后他怕是会崩溃,大概率会一心求死。
没有鱼尾,还怎么在海中生活?
玉恒回头看着时若安祈求的目光,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就算把他弄醒,他的意识可能也是不清醒的,没办法理智地做出决定。”
时若安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嘴唇干裂,脸色有些惨白。
断掉时攀星的鱼尾,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叫醒他。”
他在山洞口来来回回走动着,最终还是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如果他醒过来,能作出决定,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不能,到时候我再……”
玉恒一脸淡漠,对于他的纠结与心痛,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见惯了命如草芥的场面,他已经很少会为谁的悲惨命运而感伤。
能救就救。
救不了,那就让人平静地死去。
以他的实力,大多数人的命其实都能救回来。
但就像是时攀星这种情况,人虽然能救回来……但对方也不一定会感激他,因为身体会留下残缺。
不完整的身体,意味着生存能力的削弱。
在物竞天择的兽世环境下,就是致命弱点。
玉恒朝着凌承恩招了招手,扭头问道:“带着花盆或者竹筒吗?”
凌承恩点点头:“还有几个竹筒,你打算做什么?”
“催生一些光草,这里光线太暗了。”玉恒指了指外面,“去装点泥土过来,我先准备一下其他东西。”
白青羽伸手接过凌承恩从空间中取出来的竹筒,语气轻柔道:“我去吧,你待在这里,看能不能帮上其他忙。”
凌承恩没拒绝他的好意,等白青羽出去后,她转身就看到了石壁缝隙间长出的一株株光草,将原本昏暗的山洞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去削一块平整的石头,搬进来。”
玉恒指了指时若安。
时若安没有被人吩咐的不爽,立刻就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煮一锅开水,把这些东西全都放在开水里煮一遍。”
玉恒从空间中取出无数的金属工具,凌承恩只瞥了一眼,就发现那些刀具都十分小巧锋利,与后世医生用的手术用具其实区别不是很大。
她将那一袋子金属工具提起来,转头就去烧水,给这些器具消毒。
不过内心却因玉恒小小显露的这些东西,而生出了些许震撼。
在这个看起来很落后的兽世,玉恒还是太超前了。
当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玉恒已经强行给时攀星灌下一碗药水,然后和时若安一起,将人给搬到了清洗干净的石床上。
凌承恩将栽种于竹筒内的光草移到石床前,手中也举着一盆,方便玉恒看清那些狰狞的伤口。
玉恒瞥了眼放在他左手边的铁盘,那些消过毒的用具全都放在了里面,他伸手摸了下大铁盘的边缘,被烫的猛然缩回手指,挑眉道:“你换的?”
“烧水煮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为了消毒吧?避免切除腐肉后,伤口再次感染。如果堆放在你那些用了不知多久的布包里,那不跟没消毒一样?”
玉恒坐在石床旁,仰头打量了她一会儿,琢磨着她的用词:“消毒?”
“用的词语虽然新鲜,但却也贴切。”
“你说得对,这样做确实更好。”
只是他之前没有想过弄成这样,以后倒是都可以按照这个规格来。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时若安问。
玉恒估算了下时间,洗干净的双手搭在膝头,语气懒散地答道:“差不多了,也就这会儿。”
几人没敢凑得太近,或焦灼,或淡定地等待了几分钟。
躺在床上,整张脸因高热而泛着病态红晕的时攀星,终于在持续不断地疼痛中苏醒。
他薄薄的眼皮先是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四双眼睛的注视下,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就又阖上了眼皮。
凌承恩抬手挡住了他眼前的光:“估计是被光草刺得睁不开眼。”
光草发出的光芒,虽然没有灯泡那么耀眼。
但数量多了,光线也是挺刺眼。
时攀星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后,第一眼看清的是凌承恩掌心的纹路,他偏冷色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微微偏头看着站在床头的凌承恩。
大概是刚苏醒,人还是有些懵,凌承恩没有立刻移开手,只低头温声问道:“清醒点了吗?”
时攀星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目光往下挪动,对上了一双清冷淡漠的眼睛,是个不认识的雄性兽人。
再之后,他看到了时若安的脸。
看清时若安脸上的表情后,他眼底的死寂淡了许多,寡淡的面容上浮出些许困惑之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因为时若安脸上的表情太复杂了。
似痛苦,又似害怕,好像还有几分不忍,但更多的是心痛和难过……
人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的时候,怎地如此复杂?
“清醒了没?”
玉恒伸手翻了下他的眼皮,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状态,基本确认后,也没等他点头,就直接开口将他的情况全部交代了一遍,然后老神在在地坐在石凳上,等着他的答案。
时攀星的脑子是懵的,还有些嗡嗡响,似乎是没听明白玉恒在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痛,几乎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给他弄点水。”玉恒回头去找白青羽。
白青羽不爽地瞥了玉恒一眼,还是走到了凌承恩身边,将指尖靠近了时攀星的唇角。
细缓的水流慢慢从时攀星唇齿间流到他的喉中,为了避免他呛水,白青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水流的大小,确保他能及时吞咽。
喉咙的疼痛被抚平了些许,时攀星想抬手阻止白青羽继续控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根本没有力气抬起,他只能将头小幅度地往左偏移了一下,白青羽见状立刻收手,一步就撤回了凌承恩身后。
时攀星看着隐在凌承恩身后的半张脸,艰难道:“谢谢。”
白青羽收回了视线,瞥了眼他微微抽搐的身体,很快就垂下了眼帘。
玉恒指尖在石床上敲了敲:“你的答案是什么?”
“不……截,肢。”
时攀星语速缓慢,但斩钉截铁的语气却让人难以忽视。
“我不接受……截肢。”
凌承恩微微睁大了双眸,盯着时攀星惨淡的面容,指尖轻轻叩住了手中的竹筒花盆。
仿佛是早有猜想,如今他开口,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般。
时若安轻轻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与玉恒说道:“如果不截肢,他还能活吗?如果不能,他还能撑多久?”
玉恒对时攀星的回答并不意外,扭头看了眼托盘中的器具,又偏头看向神色复杂的凌承恩,一时间没有开口回答。
他知道凌承恩有些小秘密,从雾卓感染疫症的时候,他其实就知道……她应该是掌握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治疗手段。
但她不说,他也懒得问。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还真不敢保证,在不截肢的情况,还能吊住时攀星的这条小命。
如果凌承恩愿意和他合作,能救下来的概率倒是不小。
只是,她会愿意为这么一个陌生人暴露自己的秘密吗?
玉恒不想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逼迫自己以后的伴侣。
所以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头直视着时攀星的眼睛:“不截肢,只先进行清腐,然后保守治疗,这个治疗方案不包活,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如果不管他身上的伤口,就算他意志力强大,也最多撑上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必死无疑。”
“而且这个过程中,他没办法保持清醒,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
时攀星咬牙道:“我选……保守治疗。”
玉恒看了眼他的鱼尾:“清创的时候会很疼。你的身体情况特殊,你自己应该知道的,就算我给你用麻醉类的植物药剂,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时攀星胸膛起伏了一下,闭上眼道:“我知道。”
“生死有命,你尽力而为就好。”
“我做的决定,我自己负责。”
最差也就是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罢了。
玉恒勾了下唇角,这次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欣赏。
“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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