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次的幻象不同。
慕枝砚跳进水中,依旧是先沉入水底,睁眼时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因为有护身诀保佑,慕枝砚并未淋湿。她觉察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似乎在尾随她,慕枝砚找寻的速度慢下来,向后望去。
她在水中飘着,瞧见身后有人在挣扎。
那人实在太狼狈了,大声叫嚷着,手臂腿脚全用上力气,张口时还被冒进来的水呛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一味地用动作呼救。
慕枝砚没多想,立即向那人飘去。
即使有着护身诀,水下行事也并非便利。她半天才飘到那人身边,一手把人捞起来带入自己的护身诀内,那人才平安获救,如落汤鸡一般咳嗽。
他弯着腰,一直在咳,好像要把吸进去的水都喷出来。衣裳、头发,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全泡得湿漉漉。
慕枝砚看着那人有些熟悉,尝试着走近去瞧,那人一仰头把水甩了她一身:“你有病啊,好端端的跳什么水啊!”
他说话毫不客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劈头盖脸地指责:“你知道不知道,我在外面看见你走到水边,结果突然跳下去的时候多吓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河?”
慕枝砚突然笑了:“你应该多关心你自己吧。”
阮惊连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未知空间。黑暗莫测,他伸手去碰,四周如结壁似的,外面水源根本无法涌入。
“这什么啊?”他茫然。
“护身诀。”慕枝砚说,“你怎么想的,以为我要投河?”
“......”
因举办青鸾大赛的事临近,阮惊连几夜没有好好睡过觉。如果重形宫没有出现,就抽签举办;如果重形宫出现,那么第一名所在宗门就拥有举办资格。
而这次,第一名有两位。
所以,到底是三生宗,还是不为阁,至今没有确定。
阮惊连本来就气恼三生宗的横空出世,积分排名变了顺序,为了散心到水边走走,结果看见慕枝砚二话不说就往水里跳,他还以为看花了眼。水声是真的,揉揉眼睛人也是真不见了的,他立即随后跳下去了。
结果忘了自己水性不佳。
这其实算是救人反被人救了。阮惊连无言,看着护身诀内毫发无损的慕枝砚,也不想再多说“我一开始是想救你才跳下来”的了,干脆运行内力让全身热起来,噤声了。
慕枝砚和他不打不相识,哪怕并没有真正打过。
充其量嘴仗算作打吧。她想着,一手继续探寻神器所在,对着那头反常的安安静静的阮惊连打趣道:“我先把你送上岸去吧,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阮惊连:“我不用上岸!我厉害得很,慕枝砚你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她不说话,手上一动,像是要把护身诀四周的一处口子掀开,再将阮惊连踢出去似的。阮惊连立马闭嘴:“我瞎说的,你别赶我走,我害怕。”
慕枝砚好奇了:“你这样的人还有怕的东西?”
这是真害怕。
阮惊连眼睛瞥向别处,道:“我怎么就不能怕了,我怕黑,还怕鬼。你看在我当初是为救你才跳下来的,别把我从护身诀里赶出去。”
他身上大多数都干了。只是,他那头发虽然干着,但一看就知道方才泡过水,整个人显得邋里邋遢的。
慕枝砚忍不住接着笑:“你作为修炼之人,还怕鬼啊。”
“我家里是最小的。”阮惊连郁闷地抓头发,“我排行第七,家里最小的那个,以前害怕时哥哥姐姐都护着我。”
他似乎发现头发怎么都理不好了,只好放弃了。
阮惊连说:“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神器的事,也是我的错。自我入内室起,其他人都觉得我胆子小欺负我,只有我师姐让我苦苦修炼,好打败那些嘲笑我的人。”
他回想起曾经耳边消散不去的恶意笑语,偶有一次闹得太狠,打到楼沐迟眼前,楼沐迟严肃的神情让他今生都无法忘却。
楼沐迟没有安慰他,但他备受鼓舞。
她说,废物才会退缩。
“我是被那群流言蜚语扰上头了,以为你私下想了什么术法,才去和你理论。谁想到神器根本出现,我师姐还被那群长老斥责......”
他声音越来越小,慕枝砚的眼前也越来越明亮。
慕枝砚转身:“行,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
阮惊连:“?”
护身诀飘得离岸边很远。阮惊连辨别不出只是何处,只听慕枝砚说:“但有一点不对。神器出现了。”
“出现了?可是我们没看见啊。”
“当然。”她收了探寻的手,“因为它在叫我。”
阮惊连还没反应明白这句话,被慕枝砚拽着躲到某处。他研究不透慕枝砚,她这人太奇怪了,说的话听不懂,他只能去研究这是哪儿。
他们是躲在......珊瑚后吗?
阮惊连确认好几遍,才张着大嘴惊呼:“这是哪儿啊?哪儿来的珊瑚啊?你不是要送我到岸上吗?”
他这会儿声音反倒大起来。慕枝砚往他后背上一拍:“闭嘴,小点声!这儿是天水潭。”
“天水潭又是......”
后半句没问出来,两人躲藏的珊瑚忽然动了。
来自远方亮处的风,毫无征兆地刮过来。风势很强,此处珊瑚丛全被刮得往后倒,慕枝砚脚下一松,她忙甩出红丝绑在珊瑚上,再拖着阮惊连的袖子。
因为慕枝砚让他闭嘴,阮惊连快被风卷走了也不敢再说话。
他勉强睁眼,大致看出这是片珊瑚群,他们所在的是红珊瑚背后,有遮挡的缘故,风来时已经微弱很多,不过是吹那么几下,不像近处的青藤蔓都被刮到他们的头顶了,连根拔起。
好半天风才停。
慕枝砚手都酸了,坐在珊瑚下说:“你人挺瘦,拽你还蛮花力气。”
在阮惊连心里,慕枝砚算得上救他两次了。不敢跟救命恩人争,更是因为不知道身处何处怕慕枝砚把他丢在这儿回不去,阮惊连顺着她低声问道:“天水潭是哪儿?”
天水潭。
神器呼唤她到的地方。
但慕枝砚用手挡着嘴巴,神秘兮兮招呼阮惊连过来。阮惊连凑近,只听她说:“天水潭当然是在水底下了。”
阮惊连:“......”
看着他生闷气,慕枝砚笑,而后认真给人解释道:“天水潭只是地名,我的目标是天水潭里的水宫。你看外面这些珊瑚,都是用来守卫水宫的。我要进到里面去,取回我的东西。”
想起来了。她说神器在叫她。
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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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惊连:“不是,你是来找神器的?”
“重形宫的神器?”
“重形宫神器的那个神器?”
一连三问,他恢复了聒噪的样子,慕枝砚有点后悔把人带来。想着天水潭里对手应该蛮多,带他一个算是帮手,结果,下场就是被吵得想把他嘴缝上。
她烦着,躲在珊瑚后察看前方怎么进入,把阮惊连推得远远的。
珊瑚群前正对着水宫。慕枝砚看得不真切,只见缝隙间有着“水宫”牌匾,后头还有几个字。她想往外走走,好看清写着什么,却听身边有声音道:“慕枝砚。”
她蹦起来似的惊呼:“谁!”
阮惊连不解:“你吓我一跳,哪有动静啊。”
“你没听见?”
珊瑚群慢慢摇摆,风平浪静。慕枝砚绝对不是幻听,她回想那道声音,冰冰冷冷的,像是不高兴极了,才唤出来的声音。
“没事。”
她再一次把阮惊连推开,小心翼翼地悄悄问:“沈厌?”
太熟悉了。
她望着远处,企图在珊瑚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嗯。”
有回应。
慕枝砚惊喜:“你在哪里?”
她听那边沉默半晌,才说:“你的红线里。”
“上次,进三生宗之前,你说幻境里会走失。所以我在红线上留了一抹灵丝。”
“啊。那你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了。”
阮惊连听不到,他纳闷着,下了次水怎么耳朵也不好用了,莫非沈厌又给人下了什么符?
他看着站他身前的慕枝砚,开始莫名其妙掏袖子,然后莫名其妙拽出一堆红丝线,再莫名其妙对着空气说话,时不时还莫名其妙回头看他一眼,最终莫名其妙地提到自己的名字。
“阮惊连。”
“就我们两个。”
“没,我本来没想带他。”
“我要去找我的东西啊。”
明明他人在场,还不如不在。阮惊连默默蹲在珊瑚后,一声不吭,看着没空理会他的慕枝砚。
慕枝砚拽着一根红线,她说话时将红线绕到指上,抬手看,正映着周边红珊瑚,和淡淡的水光。
“你在哪。”
慕枝砚说:“你好好歇息啊,不用管我。”
红线渐渐绕到指尾,慕枝砚扯着它说:“我用的寻灵诀。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武器么,其实在以前……嗯,我们没进到重昭年之前,我还有它呢。”
“怎么回事啊。”她压低声音,“一到人间,我的东西都没有了。你都没怎么见过它呢。”
“哦,忘了和你说,或许是因为换年号的关系,前后相隔太久,我的雪光刃也不见了。”
她说话语速飞快,和方才对阮惊连的惜字如金截然不同。
说到最后一句,慕枝砚的红丝用力一扯,除了绑住那一段,剩下的红丝落在手掌下方,长长的红尾巴直拖到裙摆处。
“沈厌,你给我买的雪光刃没有了。”
那边语气缓和些:“你在哪。”
慕枝砚盯着手指的红丝:“天水潭。”
她又说了一遍:“沈厌,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周边水光浮着,红丝线飘荡起伏之时,慕枝砚听她手上有人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