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我请你喝一杯酒，你们小两口一起合唱一首怎么样？”
完全没有什么分寸边界感的人，手里的龙舌兰小酒杯都端不稳淅淅沥沥洒出来掉在桌子上面，宁檬垂一下眼睛，感觉到露在外面的手面被溅上液体。
这样的人就是沾上他的酒水都是晦气的。
宁檬拿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直接抬手，送到酸醋余手边，脸上笑意盈满的神色，看向旁边站着很突兀的人说话，“不怎么样，我们自己有酒，而且并不想唱歌，想听你自己唱。”
递酒杯的动作很果断，几乎是要直接塞到酸醋余掌心中，眼神只是很短暂地停留在醉酒人身上，话说完人也就没有犹豫直接坐下，顺手从桌子上的瓜子碟里拿出几颗在自己手中。
桌子旁剩下两个男人都站在那有刹那的呆愣，回神的瞬间，酸醋余眼神里充斥着警惕，缓缓把酒杯放下并往里侧稍微推了推。
至于继续待着没有离开的醉酒男人，手里还端着小酒杯动作停在半空中，“你媳妇儿还挺有脾气，呵呵呵，但是不喝就不喝没事给我甩什么脸色？”
这一整句话前后语气上的差异简直不要太明显，前面的调侃听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后面的话，别说人模狗样了，更符合没有酒品的糙汉子还差不多。
听完这句话，酸醋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警惕的眼神已经彻底转移到手上的动作，如果不是老板娘这时候及时地来在中间圆场说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场面会出现什么。
对于没有品的醉汉，永远只能抱着最坏的打算。
宁檬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五根手指抓得牢固，注意观察的话不难看到她其实也紧张的心情。
“哎呀，大家都是来喝酒散心的，唱歌都随心情嘛，可能妹妹心情不太好，现在不想唱歌不是？”
老板娘夹在两波人中间，试图把话题和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另一边，醉酒人的朋友也有眼力劲地跟上接话。
“对啊，我们这还有酒没喝，一会儿还有朋友要来接，到时候你们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老板娘和醉酒人的朋友一唱一和，花了点功夫也才勉强把人劝住，重新送回到他们自己的沙发座位，走之前还留下一声冷哼。
“这人喝醉了，已经有好半天了，估计一会儿就走了，不用理他。”
老板娘又送来一碟小零食，压低声音站在桌子旁吐槽，脸上表情也是很没有耐心的厌恶。
对待酒品不好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没有人乐意去使用他们的包容心去宽宏大量。
不怎么样的心情被这样一折腾，更加不美丽了，宁檬的心情其实倒没有太大起伏，为了这种人糟蹋了自己的心情多少有些不值当。
何况她本来最近一段时间情绪都谈不上高兴，只是在大多数时候，她依旧能保持正常状态，并对身边人去调侃。
“帅哥，真的不唱一首？”
让人厌恶的氛围降下来后，宁檬竟还有闲心主动开玩笑打趣酸醋余，手腕顶着下巴的位置五指垂下正好能够轻搭在酒杯边缘，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对面的人看。
这么大半天的相处之后，酸醋余算是发现了，每次在聊天的时候，她都会盯着对方的眼睛看，除非是忙着其他事情，才会没空顾得上眼神视线的交流，一般情况下都会像现下一样，很轻松没有压迫的对视看过来。
每次对视聊天时，酸醋余都会想起很早之前读过的书上面提到的，聊天时看对方的眼睛是最基本的礼貌。
慢慢长大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复杂程度以及很多其他的原因掺杂，其实已经很少遇到会看向眼睛的交流了。
酸醋余单手摩擦着酒杯，胸口的跳动就如磨砂的杯壁一般不稳定的频率，视线的交流最终以他率先转移方向败下阵来。
“想点歌啊？是现结还是预支？”
微微抬起的眼皮，在昏暗的酒馆灯光闪烁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听到明显带上笑意的问话声。
听起来再随意不过的一个选择性反问，直接把刚刚的插曲跳过，开启他们自己的相处氛围。
这家伙又开始了，总有各种想不到的理由借口圈钱，虽然没有直白地伸手要，但也基本没差了。
宁檬抿着双唇，嘴角微微蠕动，难得耐心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现结是怎么样，有明码标价吗？预支又是怎么个预支法呢？”
在酸醋余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惊讶和错愕，虽然很少，但也很快速地被宁檬捕捉到了。
酸醋余端起酒杯缓缓和宁檬的酒杯碰一下，清脆的碰撞声悠悠响起，在整个音乐包围的酒馆里是明显得遮不住的脆鸣。
从来到酒馆到现在，他们一起碰杯喝下的第一口，被凉意包裹的酒水滑入喉间，给整个人懒散的精神都进行一番洗涤，前面的好与不好都随之消失，再对视皆是一身轻地享受开始。
接连两声酒杯与桌面轻碰的声音落地，酸醋余把手机反盖在一侧，在关上手机之前专门调成了静音模式，“明码标价你还会点吗？”
他的表情一脸了然的神色，损友之间的熟悉程度不用言语便能猜到会给出的反应和答案。
对此宁檬没有进行反驳，眼睛的视线开始忽闪飘移，视线所到哪里都是，除了酸醋余的双眼。
酸醋余笑着继续说，“预支的话，下次开播来直播间给我占一次榜，今晚你想点什么就点什么。”
“你再说一遍？！”
完全没有任何思考，宁檬直接反问，平静的表情转瞬变成震惊，同时夹杂着些微的火气。
连麦PK主播的直播间占榜，那可都是人民币用户的爱好，像她这种牛马级别的平台用户，每天最多给这几个损友刷个粉丝灯牌，偶尔赶上打人气榜的时候，抠抠搜搜甩上点人气票，占榜什么的和她都是不挨边的好吧。
宁檬坐在沙发上，换个动作单手撑着脑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极其不友好的直勾勾地盯着酸醋余，几秒之后再次移开视线，说话时的声音很淡很轻。
“我今晚不想听歌，只想喝酒。”
嘴角上扬得尤为高，笑脸也很是假。
酸醋余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本来也没想过能从宁檬的兜里掏出钱来，这样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最开始的喝酒就真的只是喝酒，聊天的话题多半是酸醋余在找，画面大概就是酸醋余抛出话题，然后宁檬会看着他回答，大多数时间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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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倾听，偶尔说上自己的一些事。
关系可能就是在这种时候不经意间被拉近的，酸醋余独自坐在沙发上，帮着两个人把空酒杯都接满酒，独自坐在那里发呆无意识的短暂复盘里发现了些很不一样的点。
在二次元皮套之后的宁檬，和眼前的这个女生差得挺多的，离开了互联网世界，跟随她的脚步来到三次元的真实世界后，仿佛重新认识一个新的宁檬。
今晚坐在酒馆里的宁檬的笑从始至终都带着朦胧的色彩，眼神的底色也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逐渐消失的疏离感在这层底色之下反而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
“谢谢帮我倒酒啦”，宁檬单手搭在桌子靠外侧的一边，顺着动作重新坐到沙发上，双眼有短暂地闭上，再睁开前嘴角有一抹笑稍纵即逝，疏远感也少了很多。
酸醋余丢开手中的瓜子皮，随意地摆摆手，抛出平地一声雷，“你还好吗，不会醉了吧？”
“嗯……可能吧”，宁檬视线对过来，明显变得恍惚朦胧的眼神是卸下防备后的松懈和疲惫，“很久没喝过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还剩多少。”
这时候嘴角的笑不像是轻松，更多的像自嘲，是带着忧伤底色的笑。
如果说之前认识的宁檬身上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劲，那现在的她就是周身温柔露怯的小女生，收敛了盔甲，沉溺在酒精的包围里，不知不觉间露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你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今天怎么突然又想喝酒了？”
酸醋余顺手推了推手边的兰花豆小零食碟，漫不经心一问。
听到这个问题，宁檬微微歪头想得有几秒钟时间，答案依旧是和今日的她一样的出乎人意料。
“大概是上学大二那一年，距离现在的话，应该是五年前吧。”
送到嘴边的酒杯动作骤然停住，酸醋余被这个答案惊到，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你今天还敢叫我一起喝酒，不怕自己喝醉啊？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就这么放心我呢？”
“嗯？没有啊，我给我朋友发过消息了，让她不要那么早睡觉，如果喝醉了可以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宁檬端着酒杯，朝对面隔空碰了下杯，礼貌的嘴角高高上扬。
微笑的转移从酸醋余的嘴角到宁檬的嘴角，面色呆愣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轻啧一声后笑了，“女孩子在外确实是应该这样，尤其是在酒吧这种人多混乱的地方。”
宁檬赞许地点点头，接过酸醋余的空酒杯，帮助重新添满上。
“你别多想，我只是不喜欢麻烦别人”，头发随着歪动的幅度，随意地飘散在脸的两侧，和白天里始终保持着淡淡疏离的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话就像她的人一般，在与人之间的关系处理中，仿若一直隔着一层，很难走近。
“那你听过一句话吗，朋友的另一个名字叫‘请麻烦我’”，酸醋余接过酒杯，五指搭在侧壁，感受到阵阵凉意传过掌心，双眼垂下视线落在还未平静的液体上层表面，“当然每个人对朋友的定义不同，标准也有不同吧。”
宁檬吃东西的动作开始变缓，眼神也发生了变化，眉眼间的神情添上几分柔情，轻轻开口化解空气中略微的尴尬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