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纪燃是在暑假。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那张银行卡没送出去,傅寒却也没生气,只是纪清雨被他折腾得没消停过。
傅寒叫了一群朋友来livehouse喝酒,常常出现。
每当傅寒撑着下巴坐在台下,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纪清雨就浑身发毛。偏偏他也不做什么,只是坐着听歌。
傅寒就像一个不请自来的煞星,或许是觉得纪清雨新鲜,也许只是单纯找个就近的地方喝酒。
某一次捧场的人格外多,那是纪清雨第一次见纪燃。
纪燃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脖子上带着止咬项圈,项圈是上流社会才会用的东西,他披着那层礼貌而客气的皮,仰头喝了一整杯干马天尼,又喝了面前一整排shot,居然神智清醒,一点没醉。
傅寒坐在人群最中心,傲慢冷淡,带着种散漫的厌倦感,他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兴致缺缺。
衣服上徽章反射出金属的冷调色泽,他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衬衫领带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胸口敞开一大片,露出健硕的腹肌。
一群人似乎是刚结束某个正式场合,来喝酒放松。
似乎察觉到纪清雨的视线,傅寒侧过脸,眼神穿过人群,牢牢锁定。
纪清雨呼吸一窒。
傅寒的目光冷而沉,他的心跳变得剧烈到不受控制,在胸膛里疯狂跳动,他只能努力将精力集中到吉他上,半低着头弹起今天第一首抒情歌。
“傅寒。”有人叫他,嗓门很大,纪清雨能听到,“台上那个我们学校的。”
“全额奖学金,靠资助的,玩玩也没什么。”那人继续说,神态谄媚,纪清雨记得他,是京市龙头企业的公子哥许盛,“你要喜欢,我给你弄过来?”
他在校最张扬,身旁omega不重样。
其实傅寒也不重样。
纪清雨想,他们是同类人,天生就拥有一切,普通人沾上一点,却要面临灭顶之灾。
纪清雨惴惴不安,手指僵硬,思考要不要提前跑路。
傅寒听着许盛献媚,歪着头笑了笑,手指撑在脸侧,像听到什么笑话:“我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贫民窟里的灰姑娘。”
“你真不喜欢,那我可就上了?”许盛先是征询了头狼的意见,见傅寒没兴趣,才敢动手,他真的站了起来,盯着纪清雨这头肥美的猎物,有些奇怪地道,“你们说这小东西这么热的天围什么丝巾,不是发情了吧?”
“他要是没发情,我不介意帮帮他。”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
许盛也很得意,对这样无权无势的小玩意,他势在必得。
纪清雨的眼睛是弯弯的笑眼,可气质却是冷的,淡漠疏离,带着种阴郁,仿佛三月的季雨,让人心痒难耐。
“说起来,我还从没玩过他这样的,贫民窟里出来的,不会甩不掉吧。”许盛笑着说,“不过吃腻了庸俗的,换点清粥小菜才解腻啊。”
抒情歌唱到一半,纪清雨停了下来,他转身想走。
许盛冲过去拽住他,手里拎着瓶啤酒,试图往纪清雨嘴里灌。周围的酒保没人敢上,这群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哪个都得罪不起。
纪清雨被攥着头发,酒瓶磕到牙齿,刺激性液体让他难以招架,他拼命挣扎,却忘了自己已经不是beta,而是天然就弱小的omega。
众人吹着口哨,起哄,尖叫。
傅寒点燃一根烟,烟雾中看不清他的脸,酒精被灌进半瓶,许盛还要搞更大的,他去扯纪清雨脖子上的围巾,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傅寒就在这时站了起来,黑漆漆的光线,手里的烟刺目滚烫,他拽开许盛的胳膊,一拳打了上去。
许盛那张孟浪又轻浮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嘴角淤青,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有些茫然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不玩吗?”
傅寒没说话,活动了一下脖子,他缓慢地走了两步,随手拎起桌上未开封的酒瓶,对着许盛就砸了下去。
玻璃碎裂,许盛惨叫一声,捂住额头,鲜血淌了半张脸,却不敢躲也不敢骂,周围也响起几声尖叫,傅寒不紧不慢,又抽了一口手中的烟,烟雾弥漫,他拎起新的酒,对准同一个位置继续砸。
一连砸了三个瓶子,周围死寂,空气仿佛静止下来,纪清雨才缓过神,拎着吉他愣在原地,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到颈侧。
“累了。”傅寒慢吞吞地说,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几瓶,“剩下的你自己动手吧。”
贴近傅寒的漂亮omega被吓得发抖,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
纪清雨也吓傻了。
全场只有纪燃一个人神色如常,平静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冰酒,眼神凉凉地盯着纪清雨。
许盛几乎站不住了,他想求饶,却看见傅寒嘴角的冷笑,那点黑色的纹身从傅寒的胸口露出来,他颤颤巍巍拿起瓶子,纪清雨忽然小声说:“够了。”
“别再砸了。”
那天傅寒的样子让纪清雨深深畏惧,他差点忘了,傅寒从来都是这种人,后来许盛再没出现过。
自从那之后纪清雨逐渐和纪燃有了交集,纪燃每天送花给纪清雨,说是他的粉丝。
而傅寒再却没怎么来过,那条丝巾纪清雨围了一个夏天,临时标记终于消失了,纪清雨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那只是个开始。
出租车行驶到站,纪清雨回神,和刚刚睡醒的囡囡一起下了车。傅寒就靠在门口,穿一身休闲装,挑眉看着他们。
“进来吃饭。”傅寒甩下一句话,先一步回屋了。
囡囡大概是被吓到了,始终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低头吃饭,纪清雨怕她不好意思,往她的碗里一直夹菜。
傅寒说:“你都给她夹了小半碗了,自己吃不吃了?”
纪清雨默默往傅寒的碗里也夹了几块红烧肉。
傅寒不说话了。
饭后,纪清雨联系了囡囡的妈妈,对面万分抱歉地说刚刚加完班,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开车过来。
纪清雨便让囡囡随便转转,自己去和律师对最后的收尾工作。
不过就是些附加合同和条款,他这个业余人听着律师交代就行了,处理完之后他送走律师,去找王嫂端了果汁,转头发现囡囡和傅寒都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钢琴室看到他们俩。
钢琴室的门只开了个小缝,傅寒坐在囡囡旁边,囡囡嘴里正绘声绘色地念叨着什么,傅寒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居然听得很专注的样子,纪清雨有种不祥的预感。
“纪老师刚来的时候比现在瘦多了,精神也不太好,我妈妈差点就没让他继续教,结果上完一节课之后,说什么都要让他留下了。”囡囡回忆着,“纪老师教了我很久了,他脾气很好,就是身体好像不太好,总是心事重重的。”
“他几年前也是这幅样子?没什么变化吗?”傅寒问,手里攥着个橘子,来回把玩,看起来只是在闲聊,毫不在意,“也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凑合过的样子?”
“那时纪老师的状态比现在差多了,他当时一个人要教好多人,还要打别的工。”囡囡大概是被傅寒的美色蛊惑,没什么防备的就把所有事都说了,“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过得可惨了!”
傅寒不抛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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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橘子了,眉头皱起,“他那种人,还会过得不好?”
“当然了,他又不是什么超人,我当时问他为什么要打这么多份工,他也不告诉我,只说我是个小孩子,不让我管,这不歧视小孩吗?”囡囡小声念叨。
傅寒又问了什么,他听不清,他们两个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在说什么悄悄话,说了足足十分钟还没完,纪清雨越听越着急,一不小心把门推开了。
吱呀一声,一大一小立刻止住话头。
“果汁来了!”纪清雨急忙装作刚刚才来,推门进去,露出个尴尬的微笑。
傅寒挑眉看他,拿过果汁,眼睛在他身上打量,“是太瘦了,摸着硌手。”
纪清雨轻轻把手从傅寒手心里拽出来。
他把囡囡拉过来,往门外走。
“你们刚刚说什么呢,”纪清雨问,“你可别看他长得好看,你一不小心就被他骗了。”
囡囡的小手拉着他的手,手里还是没喝完的果汁,她又喝了一口,眼睛一眨一眨:“他刚刚问我,你的嗓子当年看起来痛不痛?是不是需要吃止痛药,有没有因为嗓子的事不开心,我跟他说没有。他还问我,你刚来教我的时候心情怎么样,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我说你没难过过。”
“做得好,”纪清雨顿了一下,心想傅寒还真是在乎他的嗓子啊,可能很遗憾他不能随时给他来一首了吧。
“老师,我想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吧?”囡囡问。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可能傅寒在囡囡面前表现得还算亲切,但是对别人来说却不一定。
但纪清雨还是说:“对,他是个好人。”
“那正式演出的时候我们能请他来看吗?”囡囡问,“我想一个老公如果爱自己的妻子的话,一定会为了他的作品自豪的,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算了吧,”纪清雨笑了笑,理了理囡囡的头发,“他不会喜欢的,这种小事他也看不上眼。”
“谁说我看不上眼?”身后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傅寒靠在墙边,屈膝抱住双臂,散漫地看着他,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了,连一点偷听别人说话的心虚都没有。
“那我到时候给你留个位置?”纪清雨被吓了一跳,语气有些勉强,本来舞台剧的事虽然忙,但他并不觉得有压力,一想到傅寒要来就紧张起来,“其实你也不用勉强,我知道你事情很多。”
“位置留出来。”傅寒说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囡囡的妈妈也赶了过来,王嫂说已经到门口了。
纪清雨牵着囡囡往外走,最后一个问题,囡囡却还在问:“傅哥哥,你和老师在家里谁说了算啊?”
傅寒站在纪清雨旁边,和囡囡一起看向他,颇有打算听他怎么回答的意思。
纪清雨咬了咬牙,不想在囡囡面前丢份,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是我说了算。”
“傅哥哥,是这样吗?”囡囡去看傅寒,没说完,就被连连道谢的妈妈接走了。
纪清雨松了口气,扶着门对着囡囡挥了挥手。回过头一看,傅寒眸色深沉地打量着他,极具侵略性地俯身,语气恶劣,“再说一次?”
纪清雨手指蜷缩一下,立刻表示:“你说了算。”
傅寒的眼眸又深了几分。
纪清雨又连忙补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是我说了算,你最好认真记好了,”傅寒似乎被他听话的态度取悦到了。
可纪清雨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攥了起来,“既然你那几年那么惨,何不再来骗我一次,你知道,看在我们那么有交情的份上,我还不至于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