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林十三却失眠了。她一闭上眼就是梁晓的身影。
与梁晓一别数年,千机阁内规矩众多,连与外人见面都要层层报备。
林十三与梁晓虽是寥寥几面便将彼此认定为知己。
梁晓曾被誉为千机阁的天才少女,千机阁众多弟子都不及她做的机关精巧灵动。
这机关鸟便是年仅十二岁的梁晓做的第一件机关兽,她还拿到林十三面前分享。
千机阁最重规矩,梁晓出都出不来,这机关鸟如何到了这里?那神秘的供货商究竟是不是梁晓?
“不要……不要过来。”安百遂惊恐的声音打断了林十三的思索。
他的手紧紧攥着被角,额头渗出冷汗,身体蜷缩着像是在往后躲。
“做噩梦了?”林十三轻手轻脚走下床,刚想拍他,又害怕吓到他,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如何。
安百遂脖子上的绑带松了许多,那原本应该光滑的脖颈上,白皙的皮肤里透出鼓鼓囊囊的青黑色,薄薄一层皮肤下,那青黑色好似带着花纹,像是条蛇。
“这是什么?”林十三心想,怪不得安百遂平日里总围着脖子,原来是怕人看见这个。
这又是什么症状?没听沈青提过。
安百遂身子抖得厉害,像是遇到了极可怕的事情,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整个人缩成一团。
林十三先是将绑带轻轻搭到他的脖子上,接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将他从噩梦中带出来。
安百遂猛地坐起,正对上林十三担忧地眼神。他脖子上的怪物动了动,绑带竟突然断裂。那可怖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安百遂瞬间瞳孔放大,惊惧地往后退去。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林十三只以为他是被噩梦吓到了,想安慰一下他。
“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怪物。”安百遂背过身,紧紧捂住脖颈,那怪物便游走到他后颈,专是与他作对。
他脑海中传来怪物的声音,“没人会接受你的,你和我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什么?”林十三被他问得一怔,这安百遂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大相径庭,披散着头发便要往外逃,林十三赶忙拉住他。
“什么怪物?你那不是生病了吗?等事情办完,我带你去神医谷瞧瞧不就好了?”
“你不觉得我可怕?不觉得我的脖颈很丑,很吓人?不想杀了我吗?”安百遂颤抖着声音问,记忆中的人们看见他的脖子,便会惊叫着将手里的物件砸向他,口中喊着怪物,杀了他。
那时的安百遂刚刚失去母妃,整日吃不饱,穿不暖,宁愿腿下挨冻也要将脖颈围好,却也免不了太子带人将他奚落一番。
“我为什么要这么觉得?你长这么好看谁会觉得你是怪物?”林十三见他渐渐平静下来,便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你这脖子上的才多大一块,我在神医谷中见过一个脖子肿的比大腿还粗,谷主三副药下去就给治好了。”林十三以为他是觉得脖子上的病不好看,于是顺口安慰到。
没想到这个安美人儿,爱面子又爱美。
林十三想着,手轻轻搭上他颤抖的双肩。安慰受伤小美人的事,她林十三可是信手拈来。
“想不到安美人儿这么好看,还会自卑。你瞧我身上的疤都是打架留下的,我都不觉得难看。”林十三抬手替他拭泪,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皮肤都保养的如此细腻。
安百遂睫毛轻颤,轻柔的月光映照在他如画般的脸上。林十三忍着他的黑心肠,多数时候是因为这张脸,她看了心情好。
拿了卷轴就将他砍了,林十三还真是舍不得,天下美男子众多,美得如此令林十三满意的,安百遂还是头一个。
安百遂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厌恶,没有惊恐。他心尖猛的一颤,轻微的痒意由心尖传遍全身。
林十三见他此刻很是听话,便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轻抚他的后背安慰了起来。安百遂浑身冰凉,林十三温热的手指透过衣料,划过他的后背,安百遂浑身一抖,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可无情种,不应该无喜无悲吗?
此刻是什么情绪?
安百遂感觉到自己此刻有了情绪。
究竟是什么?
林十三见他平静了下来,准备松开他。安百遂却将她一把拽回,林十三没有心理准备,跌回安百遂怀里,其实他身量并不小,只是看着清瘦。
安百遂不受控制地将林十三拽进怀里,那种情绪便又涌了上来,心尖又酸又痒,这感觉蔓延到身体各处,连带着身体都跟着燥热起来。
他激动的指尖发颤,一个无情种第一次感知到情绪,如此上头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林十三不知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又猜不透他要耍什么花招?她手轻轻搭上安百遂劲瘦的腰肢,她早就想摸了,安美人儿她一直看得着,摸不着。在山上时,师兄让她谨遵礼法,不可做出逾矩的举动。
可她林十三是什么人,江湖中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武学也可以称得上是自成一派了。喜爱美人就是喜爱,凭什么日日尊着礼法,守着规矩。
林十三感觉手下的腰身一颤,但并未松开她。她指尖往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安百遂的心跳,此人心跳如此之快,隔着衣料林十三都感到安百遂浑身发烫。
下了山,她都没再见过比师兄还貌美的男子,安百遂是头一个。一路上她遇见的美男,都不能让她满意,如今这个心虽黑,可用上一两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林十三刚想剥开他的衣襟,安百遂便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林姑娘 ,失礼了。”他双颊微红,转身到院子里吹起了冷风,好让汹涌的情绪压下去。这林十三如此扰乱他情绪,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等事情处理好了,定是不能留。
林十三手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收回去。这人怎么回事?难道还害羞了?
翌日,太子的轿辇入了泉城。
整个泉城的百姓都夹道相迎,太子脚底踩着金缕靴,身上穿着明黄的云纹蟒袍,头抬得老高,他脸长得老长,活像一根弯茄子。
林十三瞧着他的脸不自觉笑了出来,凑到安百遂耳边说,“你瞧他像不像个茄子。”
安百遂原本看着林十三瞧着太子笑有些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高兴。但听到林十三这么说,也不自觉地跟着轻笑。
太子身后跟着十余辆轿辇,不知是何人,帘子也不曾撩开。
好生奇怪,林十三想着,捡起个小石子,趁着四周无人注意,石子啪地打在帘子下,掀开一角。
仅一瞬,林十三便看清了里面,是个戴着鬼新娘头冠的小孩儿,正是那日张员外粥铺旁边的小孩儿。
“小孩儿失踪与太子有关?!那如今献给阁主的宝贝,不会是这些被夺了魂魄的小孩儿吧。”林十三位于茶楼上,低头去看那欢呼的人群,一个个神态癫狂,热情的不似正常人。
“之前阿欢的头冠,是头骨雕刻成的。雕刻的很是巧妙,只轻轻放到头上,便会牢牢扣在发间,像极了千机阁所制。”安百遂心里已然猜到太子是为了讨好千面阁阁主,可头冠,机关鸟都与千机阁有关,这种他与墨恒倒是不如林十三了解得多。
“千机门?可他们一向管教森严,出入都有严格制度。如果外出时间超过一炷香,不但要调查清楚晚归原因,还要受罚关小黑屋一个月。”林十三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制度下的千机阁,是如何将制品送出的。
她将昨日的机关鸟递到安百遂面前,鸟身上的木板表面平滑,连每个边角都不差一丝一毫,完全一致。
鸟嘴甚至可以张开,每只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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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的角度都一模一样。除了千机阁,林十三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如此精细的机关鸟。
“那会不会有人受不了如此严苛的制度,而因此叛逃千机阁呢?”安百遂看着行动一致的机关鸟,精巧,灵活,却毫无生气。
“可千机阁只允许刚拜入门下三个月内的弟子叛逃,若是能做出这种机关兽的,叛逃者一律处死。”林十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疑惑更深了,若是那人当真叛逃师门,以千机阁的追踪系统,怕是早就找到此处了吧。
“此人与鬼市,千面阁阁主都有关系,又与流民的命案有关。千机阁有没有追杀她,或者说,是没办法追杀她?”安百遂又低头看向太子的轿辇,他已然坐到轿子里,怀里抱着个锦盒,应该还拿了重要的东西,放在锦盒中,还带了不少暗卫。
“墨恒说,卷轴里藏了机关,他试了几次都无法解开,太子此次前来,应该是让神秘人帮忙解开的。”安百遂轻捻着佛珠,看向对面愁容满面的林十三,她应该是在担心那位朋友,或者在担心即将失去一位朋友。
林十三此刻明白,那神秘人定是受了太子或鬼市某位的庇佑,才得以逃过千机阁的追杀。
机关鸟是梁晓所创,这样的精品也只会出自她手。她是受人所迫,还是什么原因?为何会帮太子?
“你们许久未见,或许她有你不知道的难处。”安百遂想安慰她,他见不得林十三消沉的样子。
桌面上的机关鸟一齐歪了歪头,煽动翅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眼珠转了转,原本木质的眼睛忽然转出了浅灰色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盯着安百遂。
千面阁位于泉城西北,连着西北边的凉山,全部都是千面阁的地盘,山上成片的花树,遍地的花瓣,建筑风格也很是浪漫,全是观赏性的飘窗,穿山游廊,屋顶的琉璃瓦上还雕刻着各色的花瓣,墙面雕刻的凤鸟连羽毛都清晰可见。
“老板,我们没有庚帖怎么进去?”林十三看着千面阁门口站着两个戴面具的人,浑身上下只漏出一双眼睛,每个人的庚帖都仔细查验才放进去。
“后山有个小洞,一会趁他们人少了,我带你们钻进去。那神秘人只说让我想办法带你们进去,我也只想到了这一个办法。”老板揉揉臃肿的肚子,祈祷一会不要卡在洞里。
“那她为何不出来见我们,或者改日见呢?”安百遂问道。
“她时间宝贵的很,出来做什么的时间都掐的准,一刻也不耽误。”老板说完,林十三更加确定她绝对是千机阁中的人。
“那边内三个,干什么的?”带着面具的千面阁弟子朝他们走来。
眼见周围围过来不少千面阁弟子,林十三拉起安百遂准备逃跑的手放了下来,反而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歉道,“我们一时好奇,跟过来看看,现在就走。”
她想着今日不要惹事为好,便准备立马开溜,哪知众弟子却堵住了去路。
“林姑娘,我们阁主有请,跟我们进去一趟吧。”为首的带着狐狸面具的姑娘开口,她穿着比周围弟子都要精巧,千面阁没有统一的弟子服装,却按品阶不同,衣料档次也不同。
“我不认识你们阁主啊?”林十三被她们搞得有些懵,眉头微蹙,却又不想错过进去的好机会,也许还能将卷轴抢回来。
“阁主可是姑娘的旧友,姑娘见了就知道了,请吧。”说罢,众弟子排开一长溜,拥着几人往进走。
“你这旧友,排场不小啊。”安百遂羽扇轻摇,贴的林十三走得近些,没来由的占有欲让他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以他害怕千面阁中突然有人袭击他为由,林十三倒是不反感他凑得近。
“我确实不记得与千面阁的人有过交际。”林十三实在想不出,她的那位朋友如此爱好这些花里胡哨的衣饰和装潢。甚至她之前从未踏足过泉城,这次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