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青禾刚醒,静云院的丫鬟明香便来传话,说是白曷月邀她前去用早膳,为照顾青禾身子,还特地命人熬了药粥。
蒲秋看得新奇:“这元日宴回来一趟,二姑娘竟与姑娘这般相好了。”
青禾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笑,没说话,带着蒲秋往静云院的方向走去,刚一进院子,便见有一姑娘身穿红衣劲装,站在雪地里,拉着长弓飒爽而立。
青禾跨过门槛的脚步霎时顿住了。
轻风吹动了红衣女子的衣摆,也吹动了她的。
那一刻,有什么涌上心头,随着风意拂过发丝,吹入眼眸,最后化作一汪深潭,悠悠而晃,却再也见不到涟漪。
“姑娘,姑娘?”
蒲秋不知叫了她多久,就连院子里的白曷月也惊动,正朝她走来。
青禾回神,朝她扬以一笑,柔水黑眸温和又无辜,带着几分意外的欣喜,又有些忐忑。
她朝白曷月点头问好:“二姐姐今日怎么想起叫我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静云院,眼里处处透着新奇,却让白曷月看着无端心酸。
她觉得自己之前也太混蛋了,这般好的妹妹,自己先前还处处挤兑她。
想着,白曷月将手中弓箭交给明香,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外面这般冷,你莫要受风着凉才是。”
青禾顺从地任由她拉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掠过明香手中的长弓:“原来姐姐喜欢弓箭啊。”
白曷月:“练得不好,随便玩玩而已。”
青禾笑着点头。
怪不得她先前没看出白曷月会武,从方才她拿弓的架势来看,的确是生手,底盘也不稳,估计也只是拳脚有力些罢。
“那姐姐可真厉害,随便玩玩都如此英姿逼人,若要较起真来,堪称豪杰不过。”
白曷月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但耐不过青禾嘴甜,被她说得脸庞羞涩,连忙拉着青禾坐下,叫明香盛了碗刚刚熬好的药粥给她,这才扯开了话头。
“听闻大哥哥常来陪二姐姐用早膳,怎的今日不见他?”青禾小口小口喝着粥,见下人只布了两副碗筷,随口问道。
说到这,白曷月止不住叹息:“大哥刚一回京,便被马不停蹄安了差事,现下人正在大理寺呢。”
青禾喝粥的动作一顿。
白曷月没察觉,接着道:“我们这位陛下最奉孝心,先前就曾命翰林院为先帝修撰实录,现如今实录将成,陛下又想着不如趁此机会,为先前的肱骨大臣一并编撰传记,好供后人瞻仰,承前人风骨。这不,大哥身为翰林院编修,又得器重,掌院特地将先帝在位时一位刑狱名臣的传记交由他编撰,为查证生平案卷,早早就去大理寺了。”
青禾若有所思的点头。
昨日白徽正突然叫白泛舟去书房,说的恐怕就是此事。
编撰文史向来是重任,白泛舟年纪轻却担如此要务,怕是宁武帝有心栽培。
“这么说来,大哥哥今日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用早膳?”
白曷月点头,却见青禾放下碗筷起身,朝蒲秋招手。
“你去拿个食盒来,盛些热粥糕点,我给大哥哥送去。”
白曷月嘴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错愕地看向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青禾笑笑:“自我入府以来,大哥哥和二姐姐都待我极好,此前大哥哥下值时还常常给我带小玩意解闷,今日刚好清荷闲着,待在家里也是待,不如给他送去些吃食,免得叫他心系公务从而怠慢了身子。”
闻言,白曷月嘴角泛起笑意,看青禾的眼神更是愈发明亮。
她先前怎么没发现,这荷妹妹简直是个宝,恬静乖巧不说,更是心细如发,考虑的竟比她这个亲妹妹还周到。
“怪我糊涂,竟未想到这一茬。”
白曷月赶忙起身,招呼着明香绑蒲秋多装些早膳,看向青禾:“天寒地冻的,家离大理寺又不算近,我陪你一起去吧。”
说着就要去换衣裳,却被青禾拦住,笑着揽她坐下。
“没事的,姐姐方才只顾着和我说话,还未用完早膳,青禾用得差不多了,带着蒲秋去即可,天寒又有什么关系,咱家中的马车可暖和了,清荷很快就回来。”
待白曷月回过神时,青禾已经带着蒲秋,拎着食盒走了。
她望着青禾远去的背影,眉目关切,难得感慨:“荷妹妹可真好呀。”
……
大理寺外,一辆马车停得稳当,素伞撑起,拂落漫天碎雪,女子白净皓腕伸出,扶住车下丫鬟的手,裙裳近前,微风吹起薄纱幕篱,纱下娇柔玉面若隐若现。
朱砂红门前守卫森严,随行的家丁上前通报,没过多久,便有人撑伞迎出。
青禾抬眸一看,是白泛舟身边的随从连仕。
“听闻姑娘前来送膳,公子担心坏了,连忙让奴来接,这天寒地冻的,姑娘身子弱,莫要冻着才好。”
说话间,连仕还塞给青禾一个手炉。
大理寺戒备森严,每走三步便有按刀护卫盯着,青禾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见连仕拿着白泛舟腰牌,跟着他左拐右拐,走向架阁库。
听连仕说,白泛舟今早忙得很,现如今正在架阁库查阅案卷,午后还要回到翰林院正式撰写,可谓是脚不沾地,更别说来得及用膳了。
刚一到架阁库,便见白泛舟在门口。
他接过她手中食盒,看着那冻得略红的手,极轻地蹙了下眉:“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吩咐下人做即可,何必自己跑一趟?更何况,我不吃也没什么的。”
“下人是下人,我送是妹妹对哥哥的心意。”青禾摘下幕篱笑了笑,刚一进屋,便觉得这里怪暖和的,与外面简直天差地别。
她帮着蒲秋打开食盒,将里头吃食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指给白泛舟看:“这都是二姐姐院里的小厨房做的,口味极佳,二姐姐惦念着大哥哥,便多备了些,哥哥慢慢用。”
白泛舟看在眼里,心下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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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位妹妹是什么性子他最是了解不过,白曷月性格直爽,却不比清荷心细,这送膳的主意多半是她提的。
可转念一想,家里能得如此两位妹妹,也是福分,旁人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他整理好方才拿出的案卷,正要招呼着连仕过来一起吃,还未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有一随从小厮走在跟前为身后人撑伞,伞至檐下,露出后头绣纹缀袍的青衣一角。
架阁库小小一方屋檐里,来人青袍官服,身形颀长如玉,风雪擦过他衣角,轻拂过云纹上的獬豸纹样,工整不失肃穆的绣角凌厉,却敌不过那人风骨胜雪,眉眼温和,更似神玉,当真是清寒直入人肌骨,一点尘埃住得无。
青禾见白泛舟起身,笑着与他作揖:“清许兄。”
年轻官员回礼,目光一顿,看向他背后。
女子一身白裙,纤弱娉婷,素净如荷,虽是低着头的,却掩不住周遭身韵,宛若仙灵。
“这是我家三妹妹,名唤清荷。”白泛舟让青禾上前,向她介绍:“这位是苏门大人之子,现任刑科给事中,清许兄是也。”
苏门清许眉眼微弯,带着笑意,向青禾拱手问好:“原是刚回京的白家妹妹,泛舟与我说过,近月来公务繁忙,还未赶得及登门看望,是我失礼了。”
原来面前之人,便是苏门家的公子,朔安城出了名风光霁月的人物,当朝红人,苏门清许。
其父苏门尧文,乃当朝大学士,任翰林掌院,是出了名的大文豪,更是人人效仿的风骨清流,白泛舟就任于这位苏门大人之下。
虽是初见,可青禾一眼就看出,这位苏门公子真真是不染尘埃,干净玉骨之人。
青禾点头行礼:“清荷见过清许兄。”
白泛舟因着任职翰林院的缘故,难免在京中各处走动,也常常碰见苏门清许,一来二往慢慢相熟,他们年纪相仿,只不过苏门清许略比白泛舟大几个月,二人便以兄弟相称,今日却不料想在此碰见。
听苏门清许说了才知,原是朝中官员调动,大理寺有职空缺,他又恰巧于昨日刚跟上头大人从地方稽查回京,陛下便指他,让他暂来大理寺督职几日,今日正是第二日,刚好碰见了前来查阅案卷的白泛舟。
怪不得前几日元日宴上并未见过他,原是不在京城。
二人许久未见,但都各有公务在身,只得寒暄几句又匆匆分别。
拿了自己要的卷宗,临走前,苏门清许跨过门槛,回头不知看了眼什么,朝身边随从低声道:“这架阁库暖炉有些凉,黑炭烟大,你唤人去我屋里多取些银丝炭来加上。”
“是。”
苏门清许走后,屋内顿时静下,青禾目光落在自己裙摆,轻轻低讶一声,蒲秋与白泛舟皆是转头看来。
“姑娘,怎么了?”
“蒲秋,我衣裳湿了,许是方才路上的积雪融化所致。”
她眉心轻蹙,染有忧愁:“大理寺里里外外都是人,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