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气氛陡然沉重,白曷月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青禾则是装傻充愣。
想起昨日宴席上,蔺绥与白清荷意外熟稔的举动,苏寻菀秀眉一皱:“清荷,你与永昭王殿下相熟?”
青禾大梦初醒般抬眸,眼中带着懵懂:“怎么会?清荷初到朔安,与殿下只打过一次照面,便是来时在青山寺匆匆一瞥。”
白清荷不会说谎。
苏寻菀想着,不仅没松口气,眉头反而越皱越深。
永昭王虽恶名远扬,性情不定,却颇有手腕,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在朝堂上立足至今,更不会得到陛下如此看重。
蔺绥绝非为色所迷之人,他盯上清荷,甚至在大庭广众下做出那般举动,难不成,是为了白家……
苏寻菀突然起身,掀开软帘,喊来施嬷嬷,快步向白徽正的书房走去,只留下不明所以的白曷月,以及镇定自若的姚青禾。
夜色渐深,白清荷身体羸弱,向来歇息得早,惟荷院外的灯火早早就叫人熄了,此时在清雅大宅中显得安静非常。
里屋窗楣被人小心翼翼从外打开,青禾轻车熟路地翻身进屋,先是脱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藏上房梁,后洗了把脸,才于床上坐定。
玉锦蚕纱的床幔早已在出门前就被蒲秋放下,被人走动带起的风意一吹,顺着透进的微弱月光泻下一地银白。
青禾没躺着,而是盖着被子靠在床头,眼眸清亮地望着头顶雕花,思绪出神。
趁着夜色降临,她方才去了一趟永宁巷,果然打听到百陆生的消息。
他是百花坊坊主,街坊邻居都知道的人物,消息不难打听。
此人本就是朔安人士,早年间曾往江南求学,后又回到朔安,开了现在的百花坊,现在应是四十左右。
这些还不是最为关键的。
青禾端放在锦被上的指尖轻敲,眼神倏然一变。
妙就妙在,此人常住京城,却曾于两年前秋季前往过乌州,而廖信云,不就任职乌州衙门粮书吗?
青禾细细查过廖信云生前去向,他也于两年前秋季暗中来过朔安,算着时间当是与百陆生前后脚,但他到底去了哪,又见了谁,这便不得而知了。
里屋静谧非常,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低缓而轻。
青禾突然想起廖信云木匣里那封信上圈起的“邓”字,廖信云为何要如此强调此字?
若是曹禄海的罪证之一,他该与其他纸张叠在一处才是,而不会特地找个信笺单独装在里面。
廖信云此番用意,定有他的玄机。
难不成,那封信并非是曹禄海与“邓”的往来,而是“邓”与他人?
脑海中有个念头冒出,青禾呼吸一乱,心头震动。
她攥紧锦被,有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告诉她……
她或许已经摸到有关康阳王的蛛丝马迹了。
那封信,很有可能便是“邓”与康阳王往来的证据!
就在青禾沉思间,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是蒲秋在轻轻扣门。
“姑娘可睡下了?”
意料之中没人回应,蒲秋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绕过屏风,将盘中汤药及点心放在桌前,刚一回头,便见床幔后伸出一双素手,青禾睡眼朦胧,声音轻柔:“蒲秋?”
蒲秋连忙应道,走到床边,将她扶起,“主院那边送来点心,不知姑娘睡下,怕打扰姑娘,就吩咐我端进来了,若姑娘想用可以用些,正好配着药,也让嘴里有些滋味。”
青禾顺势坐到桌边,一手撑着,轻轻揉起眉心。
故作醒了会神后,青禾拿起盘中药碗,在蒲秋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后又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似有些腻,又放在一旁。
她吩咐蒲秋:“我困了,你也剪烛早些休息吧,东西明日再收。”
“是,姑娘。”
蒲秋没做多想,扶青禾躺回床榻,将刚刚点着的烛火盖灭,屋中火光瞬间暗下,随着房门再度被合上,就连最后一缕幽光也被阻隔在外。
躺在床上的女子缓缓睁眼,方才眼中松惺荡然无存。
她起身,悄悄走回桌边,拿起方才咬了一口的点心,从中拿出了一张字条。
里头果然是白徽正的字迹。
青禾唇角轻弯,将字条展开
“京中大户并无邓姓,近年,邓姓官员不过三人,邓如三年前致仕,邓永福远任边塞,邓立群大理寺刑狱官。”
大理寺……
邓立群?
青禾倏然抬眸,将手中字条攥紧。
……
观雪楼内,暗室的门被重新合上,青年身长玉立,站在窗前,隔着朦胧夜色,目光投向城中某处。
云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朝他行礼:“殿下,翎影军已在暗中将邓立群住处包围,大理寺附近也已安插暗探,一有异动即会禀明。”
蔺绥颔首。
见状,云羁斗胆发问:“殿下是担心康阳王会杀人灭口?”
“我们能想到的,他未必不会。”蔺绥抬眼。
他了解自己这位皇叔,兵权在握,向来狂妄自大,在谋算一事虽略显迟钝,可不代表他傻。
若给康阳王时间,待他反应过来,定会想将邓立群除之而后快,翎影军必须比他快一步,方能抢占先机。
但令蔺绥意外的是,康阳王居然不知晓曹禄海所在,否则也不会屠杀百花坊了。
他蹙眉,指腹摩挲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朝中,康阳王历来与曹禄海不对付,多有分歧,正因如此,蔺洺则听说二人有往来时才会如此震惊。
起初曹禄海出逃,蔺绥怀疑过是否是康阳王将人藏下,但如今一看决计不可能。
臧飞夜烧百花坊证明了一件事,康阳王或许比他更要迫切找到曹禄海,而百花坊中有人知道曹禄海线索,这人不会是百陆生,那会是谁呢?
让康阳王不惜在京城杀人放火,也要抓到他。
蔺绥眸光一动。
那夜青山寺,廖信云身上有被翻找的痕迹,他先前以为是凶手杀人夺物,廖信云手中又攥有那枚珠花,他便怀疑凶手是刚刚入京的白家三姑娘,事实证明,白清荷的确不简单。
可若那夜,不止一个人见过廖信云呢?
康阳王既然都能找到百花坊,为何不能去过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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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绥眸色渐深。
现下有两种可能。
第一,康阳王派人去了青山寺,杀人夺物,但廖信云身上的东西没被找到,因此他才会进一步寻来百花坊,妄图想通过藏在坊中的某人拿到东西,而此人与廖信云关系密切,受他信任。白清荷也见过廖信云,但她并非真凶,目的如何?又是谁的人?身份不清。
第二,白清荷杀人夺物,先康阳王一步拿走东西,亦或者没拿到,而康阳王扑了个空,寻到百花坊。
就在蔺绥沉思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有人推门而进。
“殿下!”
一回头,便是何皎皎那一如既往含笑的脸,他兴奋凑近:“听云羁说,你抓到康阳王府的死士了?”
蔺绥面无表情地目光扫过一旁。
云羁瞬间低头。
“可审出什么没有?”何皎皎道。
蔺绥轻嗤道:“你这不是废话,既然是死士,骨头自然不是一般的硬。”
不过……
想起今日离开王府时,那地牢里的人,蔺绥意味深长道:“应该快了。”
很快,那两种可能之一,便会被证实。
同样一个深夜里,康阳王府内,杯碟落碎的声音响起,亮堂锦绣灯火中,暖意拖拽出窗纸上那勃然大怒的身影。
“你说东西被蔺绥劫走了?”
高座上的男人大骂出声,厉喝得底下之人不敢抬头。
“简直是废物!”蔺君阳随手抄起剩下的茶盏,用足了力道,往臧飞身上砸去,不偏不倚砸到他额角,血瘀肿上的瞬间,茶盏应声而碎,底下男人却不敢吭声。
蔺君阳越想越气,指着臧飞道:“东西被谁劫走不好,偏偏让那小子抢了去,他蔺绥就是个疯子!若让他知道当年事情另有隐情,他不得将本王挫骨扬灰?”
臧飞面露为难:“属下也没想到,那黑衣者居然会是蔺绥的人,我们已在百花坊设下埋伏,未曾想他功夫如此了得……”
说话间,见蔺君阳脸色越来越难看,臧飞连忙求饶道:“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利,但求王爷责罚!”
“罚?”
蔺君阳生得高大威猛,又因长年征战,一身血气,彼时那双虎狼似的眸子正阴沉沉地盯着面前跪下的人,森寒藏笑:“臧飞,你跟了本王多久,你觉得,现在是论责罚的时候吗?”
臧飞一顿,缓缓抬头。
“王爷的意思是……”
蔺君阳目光与他相对,露出一抹阴鸷的笑。
怀素已死,廖信云留下的东西被蔺绥抢走,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叫该闭嘴的人,永远闭嘴。
臧飞顿时明白,领命起身间,又想到什么,眉心一蹙:“永昭王那边是否要派人……”
“蔺绥已经盯上了本王,要杀他有些难,但不是不行。”
蔺君阳眼眸陡沉。
他的秘密绝不能叫任何人知道!蔺绥这些年来在朝中势力盘踞,暗中拔掉了他不少棋子,但奈何他身份特殊,轻易动不得,蔺君阳也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可谁叫,他查什么不好,偏偏紧揪曹党一案不放,那便怪不得他这个做皇叔的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