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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百陆生

作者:扶望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青禾展开那封信,信中不过寥寥几笔,看上去有些年头,并无什么重要信息,可她不觉得,廖信云会把一封无关紧要的信放入其中。


    不知想到什么,青禾眉心一跳,突然拿起手边火折子,就在她要点亮间,目光忽而投向窗外,微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危险。


    外头盯着她的那人回来了。


    自从半月前青山寺回来后,这后面的尾巴就没断过。


    但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换了个更聪明的来。


    青禾无声勾唇,似带挑衅,故意将手中火折子凑近窗边,轻轻一呼,火光瞬间映亮,旋即又很快灭下。


    黑暗重新笼罩,听着外头动静,房檐上的脚步明显一顿,她满意地收回手,没再理会,倚靠在窗边,将目光重新放回手中信笺上。


    方才明意亮起的那一瞬间,信上有一字被人用笔墨圈起,青禾的视线循着那处落下。


    “邓——”


    青禾眉头一皱,这朔安城中还有姓邓的高门大户?


    思绪一时混乱,折腾了一日,她只觉得头疼。


    将木匣收好后,青禾没动,如木头般仍端坐在桌前,黑暗中,静谧如潮水涌上,隔着这半纸窗楣,她目光缓而沉,落在压抑的漆黑中,低低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雪停了,外头天色逐渐亮起,熹微覆云而上,垂洒在黛瓦檐边,却独独照不入屋内。


    女子的脸隐在阴翳里,屏风外,房门被人推开,婢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方静谧,也带去了那声低语。


    “可惜了,我不是好人。”


    ……


    银盆中温水荡漾,倒映出女子稍显苍白的侧影。


    对于青禾早起,蒲秋已经见怪不怪。


    正照顾着青禾洗漱,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笔墨,墨水已经干了,蒲秋心里一奇,以为是青禾白日里看书用的,没多想,随手收拾起来。


    她帮青禾梳好头,秀丽乌发绾做长辫垂落肩侧,着一藕色长裙,衬得她肤色更为白皙,如清水出芙蓉般水灵。


    正要帮她挑根簪子时,蒲秋又想起昨日那件事来,不免有些气恼:“那永昭王殿下真是的,如此行径,将我家姑娘的名声置于何地?若今后姑娘挑不着一个好夫婿,纵使他是殿下又赔得起吗……”


    见蒲秋一阵嘟囔抱怨,青禾微愣,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在何时扬起。


    “不碍事,名声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要它又有何用?更何况,我也没想着嫁人。”


    “这怎么行!”


    蒲秋捂住青禾的嘴,吃惊摇头道:“姑娘切忌乱说话,莫叫月娘娘娘听了去。”


    时候还尚早,苏寻菀他们多半傍晚才回到,蒲秋说:“倒是老爷挂念姑娘先回来了。”


    青禾装作意外,先是去请安,后又叫蒲秋寻了辆马车,说要出门走走。


    白徽正知道,并不阻拦,还着了几名家丁跟着,蒲秋觉得也好,白清荷虽说身子弱,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老在家里闷着也不是事,有时出去散散心这身子骨也会爽利些。


    马车离开白宅,驶上正街,耳边顿时热闹起来,人声交杂着吆喝声涌入,蒲秋掀帘一看,感慨道:“今日天气真好,姑娘真会选日子。”


    青禾带着幕篱,笑了笑,没说话。


    马车停在首饰铺外,蒲秋兴致冲冲地拉着青禾下车,见青禾疑惑,她指了指青禾腕间银镯:“姑娘的首饰又少又素的,咱们姑娘出落得如此水灵,自然要多打扮打扮才是。”


    青禾看了眼自己右腕,笑而不语。


    首饰铺中的确有不少人,多是年轻靓丽的姑娘,游走在珠光宝气的金簪玉镯间,更衬得面容姣好,顾盼生辉。


    青禾对这些没兴趣,她早已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门小姐,这些年来也鲜少佩戴首饰,唯一的那只珠花,还是师父送的。


    想着,她眸子微暗。那珠花多半已落入蔺绥之手,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改日杀了他再找回来便是。


    若是实在找不回……那便算了,她今生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师父,等见到时,再向他赔罪吧。


    青禾待着无聊,估摸着时间,将荷包交给蒲秋,正想找个由头离开,好出去打探消息时,耳边不知听到什么,步子一顿。


    原是两名女子在闲聊。


    “听说没,昨夜百花坊起了大火,将好好的院子都烧了个干净。”


    青禾幕篱后的眸子猝然抬起。


    “怎么会没听说,今早朔安城都传遍了,据说兵马司赶来时,连房梁都烧化了,里头的人更是一个没救出来。”


    百花坊坐落于城南,离兵马司不过半条街的距离,大火烧起时朔安街市未息,定会有人报信,兵马司的人不可能来得这般迟。


    只有一种可能,是上面的人特地吩咐,不让他们及时赶到。


    青禾眸光一闪,看似挑选首饰,实则不动声色地靠近,好将她们的谈话听得更真切些。


    “得亏昨日元日宴,百花坊中多数人都不在,唯有几名下人小厮,还有坊主。”


    说到这里,似替这些人命惋惜,她们交谈的声音染上悲悯,瞬间轻下。


    坊主?


    青禾眉心轻蹙,元日宴如此大的皇家盛宴,坊主作为百花坊的掌舵人,居然没与花女一同前去?


    几番思量间,蒲秋已经买好东西,扶过她的手向外走,见外头又落了雪,从随行的家丁手中接过油纸伞为她撑开。


    “蒲秋,你可知道百花坊的坊主是谁?”


    蒲秋先前在苏寻菀院里做事,与家中嬷嬷们都相熟,闲暇时,她们凑在一起闲聊的事无非就是这京中风月八卦,小至街头巷瓦,大至高门大户,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连菜场门口卖菜的阿嬷孙子多大都能说得出,更别说是百花坊这样人尽皆知的地方。


    她不假思索:“知道呀,永宁巷的百先生。”


    ……


    永昭王府地牢中,有一青年拾阶而上,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子,漫不经心地拭去手掌血迹。


    地牢昏暗,唯有烛火诡谲多变,晃晃悠悠,扭曲如妖邪。黑色锦衣擦过石阶,几乎融进这片阴暗里,直到面前暗门被打开,微光伴着寒意漏进。


    蔺绥将帕子扔给旁边人,不顾灿阳刺眼,抬步直接走了出去。


    外头,云羁早已侯着。


    “何小公子那传来消息,百陆生愿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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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要见殿下一面。”


    蔺绥“嗯”了一声,见他愣着不动,眉梢微扬:“还有事?”


    “月奴方才回话,说白姑娘一切如常,今日难得出了门,也就是带着丫鬟去逛了逛首饰铺子。”


    “哦?”蔺绥停下脚步,不知想到什么,轻嗤一笑:“原来她还会逛首饰铺啊。”


    他记起来,他这还有她的一枚珠花。


    “另外……”云羁回头看了看地牢的方向,低声道:“今日王府外的确多了许多康阳王府的暗探,属下要不要派人去解决了?”


    蔺绥摇头,披好下人递来的大氅,走向后门,翻身上马。


    “让他们盯着,我倒要看看,若路入穷巷,我这位王叔会做些什么。”


    青年满不在乎地扯唇一笑,策马飞驰而去,锦绣华氅随风扬起,在他身后落下凌厉的弧度。


    观雪楼内,有一暗室密不透风,四周到处都是翎影军,凛冽黑甲下,雁翎刀泛着瑟瑟寒光,牵动着屋内压抑的气氛。


    过了不知多久,那些翎影军终于动了。


    他们退了出去,外头开始传来阵阵细碎声响,紧接着,有一脚步缓步踏入。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眸光轻动,像是察觉什么,缓慢抬头,朝着屏风后的方向看去。


    那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绣着飞鹤游蟒的锦缎黑袍落入眼中,百陆生瞬间止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风姿气度都极为出色的青年。


    他分明眉眼带笑,周遭气场却极为强大,让人不寒而栗,心生压迫。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笑意从不达眼底,带着危险的弧度,就像是捕猎的猎人,在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即将落网的猎物。


    这便是传闻中的永昭王。


    百陆生眉心一蹙,见青年缓缓走到他身前,目光先是打量了一圈他身上捆绑的绳子,后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最后勾唇一笑:“听说,你要见我才肯说话?”


    百陆生唇口翕合,眼神无惧地盯着他。


    蔺绥后退几步,姿态优雅地于面前铺着白裘软垫的大椅上落座,一手支额,朝他颔首:“现在我来了,你可以说了。”


    当真是嚣张又狂傲。


    百陆生暗暗想着,心里有些鄙夷,却奈何受困于人,不得不妥协。


    他咬牙:“我若说了,你当真能帮我?”


    “帮与不帮,全凭本王心情。”


    蔺绥:“百陆生,你如今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手腕粗粝麻绳擦出的血痕仍隐隐作痛,它在提醒着百陆生,眼前人不是普通人,是能在朔安城一手遮天,万人之上的永昭王!


    他低头想着,眼前浮现出昨夜那幕。


    是蔺绥的人来早一步,这才赶在康阳王之前救了他,否则如今的自己,也当是火葬场中的一具死尸。


    百陆生捏紧拳头,似下定某种决心。


    “我的确认识廖信云,与他打过一次照面,此人狡猾奸诈,仗势欺人,身为朝廷粮书,却中饱私囊,甚至残害忠良,简直不配为人!”


    他与廖信云的那一次照面,是源于两年前的一桩旧事了。


    此事中,还牵扯到另一个人。


    乌州教书先生,周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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