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20-128

作者:唐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21章


    “你要死了。”


    春日野曜看着床上与他血脉相连的兄长,曾名春日野晖现名产屋敷耀哉的人。


    绛紫色的诅咒像爬山虎一样爬满了他的脸,连指甲也泛着隐隐的紫意。


    原本纯黑的瞳孔被侵蚀的泛白,那双病态的眼眸里很早之前就再也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


    “我知道。”


    春日野晖对曜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夹杂着一丝苦意。


    “你死了,彼方和杭奈他们怎么办?”


    春日野曜的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


    他兄长还算得上年轻,他的儿女们尚且稚嫩,还没有成人,最小的辉利哉更是才三岁。


    受无惨的牵连,他们一族就算代代与神官世家联姻,寿命也算不上长久。


    而春日野晖又在本不长寿的历代家主中算得上短命。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今年才二十岁,就算诅咒再怎么凶猛,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油尽灯枯。


    除非……


    “你做了什么?”


    在春日野曜的注视下,名为产屋敷耀哉的男人笑了一下。


    “我看到了很多。”


    世代与神官家族的联姻,为每代家主带来了一点超乎寻常的能力。


    偶尔的午夜梦回,他能看到一些关于未来的片段。


    那些片段大多细碎,往往一瞬就过去了。


    历代的鬼杀队主公都靠着这一点点片段在诸多路口中,选择了较为稳妥的那一条。


    但春日野晖并不满足于这些。


    他要想看的更清楚,也更多,那就要付出另外的代价。


    “你简直是疯了!”


    春日野曜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如果不是估计他身体实在是虚弱,估计已经伸手去拉他的衣领。


    “不,我没有疯。”


    看着面前发怒的兄弟,春日野晖的感觉却前所未有的好。


    甚至有种久违的轻松。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开了个玩笑。


    “你要不要猜一猜我看到了什么?”


    “所以呢,你看到了什么?”


    曜冷冰冰的看着他。


    “我看到了鬼舞辻无惨。”


    “什……”


    “你先不要急。”


    说了这么多话,春日野晖感觉有些疲惫,所以他不得不先停下来,喘一口气。


    “我看到了鬼杀队和荒泷派联手打败了无惨。”


    尽管那景象实在是惨烈,但是最后获得胜利的是他们。


    这就够了。


    看着自己胞弟脸上震惊的表情,春日野晖又笑了。


    “我还看到了[产屋敷耀哉]。”


    “但是,梦里的‘产屋敷耀哉’并不是我。”


    像是知道了某种可能,春日野曜忽然颤抖起来。


    “‘产屋敷耀哉’不是你……又会是谁?”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看着面前的春日野曜,白色的眼眸里是一贯的温和。


    他们是血缘上的兄弟,是彼此的半身,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


    平心而论,把未来寄托在不切实际的梦中,这并不可取。


    如果有别的选择,春日野晖也不会选这条路。


    但遗憾的是,他只是个凡人,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他们已经遇到了荒泷一斗这样的前所未有的变数,如果诅咒不能在他们这一代终结,那么未来便再没有希望结束。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春日野晖打断了春日野曜的话。


    “我看到的不够多,现在全部说给你听。”


    “无惨有五个大脑七颗心脏,被斩首也不会死,上弦壹是月之呼吸的使用者,上弦肆不惧斩首,能分裂成四个,上弦陆在吉原,还有一只弹琵琶的鬼,一定要先杀了她。”


    春日野晖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流出血来。


    春日野曜惊惧,上前抱住他的兄长,却听见春日野晖的嘴唇还在翕动。


    “让一斗往东走,青色彼岸花,他会找到的……”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死了。


    知道未来是要付出代价的,但要想把这份未来告诉别人,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等春日野曜的手颤抖着去探怀中人的脉搏,房间的门突然被拉开。


    天音夫人站在门口,雏衣、日香、杭奈还有彼方抱着辉利哉跟在后面。


    她们先是轻轻的接过了春日野晖的尸身,在他脸上盖上了代表死亡的白布。


    随后她们齐齐站在春日野曜面前,弯下了腰。


    “家主大人。”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像藤蔓,把春日野曜死死缠住,让他一点一点的窒息。


    面对着自己的侄女、侄子还有兄嫂。


    春日野曜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现在他是‘产屋敷耀哉’了。


    如果他不接受,那么承受诅咒的就会使辉利哉。


    如果他不接受,兄长的死就成了一个笑话。


    再然后,紫色的诅咒犹如颠茄花一样盛开在他的额头。


    *


    久违的,荒泷一斗接到了春日野曜的信。


    信中说他得到了关于青色彼岸花的消息,让他一直往东走。


    【往东走,你会找到它的】


    这封信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没关系。


    他相信曜,就如同信任自己手中的刀。


    所以他收拾了一下行囊,往东边出发了。


    *


    在不多的相处时间里,观月榛名和那位姓早川的婆婆学了很多。


    期间由于鬼杀队的围剿,他们换了一处据点。


    早川婆婆对她说了很多事,关于鬼王的起源,关于鬼的诞生,关于日轮刀和紫藤花。


    就算是身处恶鬼的老巢中,那双眼睛依然是沉静的,总是对她投来温和的注视和鼓励的目光。


    她很少感受到亲情,而这份关怀让她觉得温暖。


    这让她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又有了那么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很快,分别的时候就到了。


    某一天,童磨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榛名,喂她喝下去。”


    把抚养荒泷一斗长大的人带回来瞧瞧不过是一时兴起。


    但是最终他发现,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什么其他用。


    毕竟鬼杀队和荒泷派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自然也不会来找她。


    至于用来吃,他觉得太老了。


    而现在,童磨刚好需要一个素材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年轻健康的侍女都应该用在别的方面,而他想起据点里有一个更合适的人。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这瓶子里是什么?”


    “是我的血哦~”


    “小榛名,不要这样看着我嘛~”


    我知道你想杀死我,但是现在你绝对做不到。


    观月榛名知道,她拒绝不了他。


    她没有能力拒绝他。


    与其让童磨来动手,不如她亲自来。


    至少还能减轻一些痛苦。


    在那位令人尊敬的老者的温和的注视下,观月榛名递上了那瓶比毒药还要恶毒百倍的鬼血。


    早川浅奈沉默的接过瓷瓶,背对着童磨,对她做了几个口型,随后饮下了那瓷瓶中的鬼血。


    随后,瓷瓶从她手中滑落。


    然后不出意料的,鬼化失败了。


    “真遗憾。”


    童磨看着地上不成样子的尸体。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打算去找个年轻健康的侍女,愉快的赐予对方永生。


    徒留观月榛名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那堆不成形的肉块沉默。


    随后她弯下了腰,捡起了一旁的瓷瓶。


    弄死童磨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


    她打通了万世极乐教里上上下下的关系,甚至一度在那些人面前虚以为蛇。


    童磨太高傲了,所以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紫藤花就这样通过这些隐秘的渠道一点点的到了她的手上。


    她利用早川浅奈教导的知识,一点点把这些花瓣磨碎,把磨好的紫藤花放在炭堆下面。


    这些花瓣有一部分进了她的肚子。


    如果哪天童磨按捺不住把她吃了,至少不能让他好过。


    她在侍女们的食物里都掺了少量的紫藤花。


    毒死童磨不是一日之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她救不了这些侍女,但如果她成功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侍女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


    过了一年,还是两年?


    又或者是好几年。


    她不清楚,也不关心。


    等她又一次去收拾童磨进完食的房间,给他递上用来擦拭血迹的手帕。


    童磨的手一抖,没有接住。


    但是他没放在心上。


    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等回到房间,她找出那个小小的的瓷瓶。


    里面还装着一小层浅浅的鬼血。


    那位婆婆,最后对她说了三个字


    【活下去】


    冬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活下去】


    小光对她的遗言是


    【活下去】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诅咒,紧紧勒着她的脖颈,把她往岸上拖。


    不让她溺毙在海里,却让她在空气中窒息。


    要活下去。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随后,她就着瓶中的鬼血,一饮而尽。


    那瓷瓶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恍惚中,在许许多多的的碎片中,她看到了无数个她自己。


    *


    童磨听到了观月榛名的脚步声。


    每晚的这个时候,对方都会来服侍他更衣。


    算算时间,她已经在他身边跟了那么久了。


    他一直在期待着,等观月榛名来杀他。


    但是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观月榛名甚至没有给他一句咒骂。


    这让他觉得,有些无趣。


    他在思考他是不是吓破了对方的胆子,才让她在这几年变得比前几年还要温顺乖巧。


    门被打开,茶碗被放到他面前。


    但里面装着的不是茶,是鲜红的人血。


    童磨就着碗里的人血一饮而尽,屋里的熏香让他觉得有些沉闷。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转头去看观月榛名。


    这一看,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眸。


    “哈哈哈哈——”


    童磨嘴里突然发出了笑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榛名,你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闭嘴。”


    回答他的是观月榛名的冷脸。


    “你这个神经病,下三滥,该下地狱的家伙,不得好死的人渣!”


    观月榛名朝童磨释放着胸腔里酝酿多年的怒气,脑子里的鬼血侵蚀她的神经,让她变得易怒,狂躁。


    她差一点就死了。


    因为她实在吞了太多紫藤花。


    但所幸,她挺过来了。


    紫藤花对她将不再是毒药。


    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面前的童磨笑着笑着突然吐出一口紫色的血来。


    他盯着面前的鬼血看了半天,随后对观月榛名露出一个笑。


    “榛名,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最棒的!”


    麻痹感慢慢从脚底爬上他的身躯,这毒素对他来说并不致命,但排出恢复需要时间。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用什么办法对他下了毒,确实是他太过粗心,也太过小看了人类。


    所以他朝观月榛名敞开了怀抱


    “来吧,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是对好孩子的奖励~”


    观月榛名没有理他。


    她只是慢慢走到了童磨身边,扶住了他的脖颈。


    随后,一口咬下。


    暗红色的鬼血顺着她的嘴角滴落,血色的花朵盛开在她素色的和服上。


    血肉流连在唇齿间,绽放出芳香,洋溢出令人作呕的爱意,最后沉淀在胃里。


    童磨好像感觉不到痛,毒素最终让他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控力,只能整个人依靠在她怀里。


    像是喝醉了,他脸上染上绯意,眉眼却依然带笑。


    “对,就是这样。”


    “乖孩子。”


    他看着自己被一点点的吃掉,但并不觉得痛苦。


    正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


    他觉得那是爱。


    “我爱你。”


    观月榛名并没有回他的话。


    然后他就一遍遍的重复,直到最后观月榛名堵上他的嘴唇。


    只剩一颗头颅的他,看着观月榛名,笑了。


    我们将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已经没有舌头了。


    在意识被黑暗席卷的最后,他觉得他是幸福的。


    因为他得到了爱。


    房间里的童磨最终只剩下一套染血的和服。


    观月榛名用衣袖擦了擦嘴,随后面对着那套和服,双手合十。


    “多谢款待。”


    随后她指尖凝聚出冰来,把那套和服也冰封起来,手掌一挥,那套最后的和服就化为了冰晶,消失在空气里。


    随后她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随后转身,出门。


    在走出门的瞬间,她的头发开始变长。


    黑色的头发褪了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连同她的皮肤一起。


    她一边走,一边发现自己的体温在降低,连呼出来的空气开始变得寒凉。


    她需要呼吸吗?


    这个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随后下一刻,她的身体停止了呼吸。


    脚底浮现出冰的痕迹,她一路走,留下一路的冰凌。


    最终她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现在是白天,阳光很好。


    阳光透过她开的那扇窗,照进房间里。


    照在房间里的躺着的某个人身上。


    她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想要伸手去碰,指尖却在顷刻间化作灰烬。


    看着自己的手,她怔愣了片刻,随后再看。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写文有时候挺无助的


    想大纲的时候没想过这里会那么阴间……


    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otz


    是的,她现在是上弦贰了


    ————


    人物传记更新


    【童磨(寄)】


    【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观月榛名(?)】


    【爬】


    ————


    准备打无惨(摩拳擦掌)


    ————


    第122章


    要找到青色彼岸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绿名镇出发,荒泷一斗朝东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青色彼岸花。


    他并不会去问曜到底哪里来的消息。


    从小就是这样,春日野兄弟总是掌握着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


    就好像他们能看到未来一样。


    人真的能看到未来吗?


    荒泷一斗不知道。


    但是能看见未来也不总是一件好事。


    因为你不知道未来的结局是好是坏,糟糕的结局会让现在付出的努力毁于一旦,但人往往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弃了现在的努力才导致了无可救药的结局。


    如果可以的话,荒泷一斗只想和早川婆婆一起在春和镇过普通而平静的生活。


    但是恶鬼让一切都化作了乌有。


    让本该幸福的人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复仇之路。


    曜给他写了封信,说荒泷派的事务被他交给了空岛凌太,他要回家一阵子。


    他并没有说一阵子是多久,但是只要他想,荒泷派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晖有一阵子没给他写信了,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有雏衣、日香她们。


    荒泷一斗很喜欢晖的儿女们,总是想方设法的带她们出去玩。


    晖和曜以前没玩够的乐趣,总不能让孩子们也得不到。


    等他回去,他要带杭奈和彼方去后山捉蚂蚱,带雏衣和日香去小溪里抓鱼。


    辉利哉还太小了,最好还是骑在他的脖颈上,看着他的姐姐们玩耍。


    头上带着斗笠,正在攀爬山壁的荒泷一斗如是想道。


    太阳从东边升起,在西边落下。


    所以东边是日生之地。


    植物总是向阳而生的,所以这条路上的植被必定是茂盛的。


    他担心绕路会错过青色彼岸花的生长地,干脆心下一横,笔直的朝东方出发。


    他攀上垂直的石壁,从瀑布上一跃而下,又趟过荒无人烟的沼泽,游过湍急的江流。


    鎹鸦会定期给他捎来路费,偶尔遇到城镇,他就在城镇里补给,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山林里现取现用。


    在不知不觉中,他静静的走过一整个夏天。


    当树叶染上黄色,被秋意点燃,山林里的一切披上厚重的毛毯,他才发现已经到了秋日。


    他已经度过了尚且青涩的少年时期,骨骼已被数年的苦修打磨的坚韧,肌肉被锤炼的紧实,整个人结实的像一辆战车。


    他早已成年,也早已成人。


    在漫长的秋意中行走,雪白的长发里偶尔会夹杂上红枫的赠礼。


    但很快,凛冬来临。


    在一处废弃的寺庙里,他躲避着风雪,读着鎹鸦给他写来的信。


    信里说,风柱战死在上弦壹的手底下,没留下尸体。


    新的风柱叫不死川实弥,是个很有个性的家伙。


    杏寿郎早在去年就加入了鬼杀队,又在上个月斩杀了一名下弦。


    所以他成了炎柱,还收了女孩子当继子。


    这很好,但又不太好。


    他不大想让杏寿郎早早的进入鬼杀队。


    年轻人应当去做自己喜欢的,哪怕是在街上闲逛,也比把性命寄托在手中刀刃上强得多。


    他们走上这条路是没得选,但是杏寿郎不一样,他还年轻,还有很多的选择。


    曜从山里捡来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少年,现在在鬼杀队担任蛇柱。


    蛇柱么……


    听起来感觉凉凉的,不过信里说这个少年是一个善良的人。


    那估计也是个好孩子。


    读完曜的信,荒泷一斗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晖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写信了。


    是病了吗?


    如果需要药草的话,他可以帮他找。


    他在给曜的回信里表达了他的疑惑。


    等雪停了,他放飞了鎹鸦,又继续往东走。


    然后,曜像沉默了一样,很久没给他写信。


    茑子给他写过几封信,大多吐槽新的同僚都太年轻了。


    【真是的,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


    【他们该和义勇一样去上学的】


    是的,义勇被茑子丢到了学堂里。


    前者曾用字迹歪歪扭扭的信表达他的控诉。


    【姐姐要我写够一百篇大字才准碰日轮刀】


    【想吃鲑鱼萝卜】


    炼狱杏寿郎也给他来过信


    【  紧接着他又得到了彼方和杭奈的信


    【主公的身体很好】


    【请不要担心】


    最后还有伊之助的信。


    伊之助的字写的很丑,有些字甚至是用图案来代替的。


    荒泷一斗看着这封堪比鬼画符的信,沉思了半天,最后总结出这封信的意思。


    【早点回来,笨蛋师父!】


    看起来伊之助的字还需要多练练。


    不过说起来他自己的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荒泷一斗摸了摸头,杵着竹杖,继续往山上走。


    有时候他走的路径太过偏僻,连鎹鸦也找不到他的人影,所以才会积压了那么多信件。


    很快冬天也过去了,积雪融化,地上冒出茸茸的嫩苗。


    树林重回新绿,大地染上翠色。


    在某一个月亮挂在枝头的夜晚,他路过一片森林。


    这条路实在偏僻,少有人走。


    在杂草茂盛的路边有一座早已废弃的小木屋。


    于是他决定今晚就在这个木屋过了。


    就着外袍在满是灰尘的木屋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鸟鸣声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带上斗笠,拿起竹杖,就往外走,准备继续他的行者之路。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阳光大好。


    随后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屋外的那一大片草地上,开满了青色彼岸花。


    原来这种花,只在白天盛放。


    他从春天出发,又走进一个新的春天里。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青色彼岸花。


    鎹鸦没有跟上他,所以他没有写信。


    他只是小心翼翼的连根挖下了几株青色彼岸花,放进盒子里,又把盒子放进背包里。


    随后,他看了一眼这片彼岸花海,离开了。


    他并没有毁掉这片花海,因为这座木屋。


    这座木屋证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证明这片花海曾经有过主人。


    这里人迹罕至,并且荒废已久,而且花朵只在白天盛放。


    所以无惨不会有机会找到这些花。


    千年的时光里,或许有恶鬼曾经到达过这里。


    但是不到白天,他们绝对不知道脚边的杂草就是无惨求而不得的青色彼岸花。


    这是报应吗?


    他不知道。


    也就在这时,他抬头,望向天空。


    该回家了。


    他离家已经够久了。


    ……


    无惨很生气,或者说这一年以来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童磨死了,随随便便被一个女人吃掉了。


    他是讨厌童磨,但这不意味着他想要童磨死。


    那个叫观月榛名的鬼比童磨安静多了,并且也很能干,比童磨能干的多。


    但他就是不喜欢对方。


    不过他又不能随随便便杀了她,上弦跟下弦不一样,死一个就少一个。


    还有童磨之前递上来的,关于一名叫荒泷一斗的鬼族的消息。


    提前鬼族他就晦气。


    同样是鬼,继国缘一就不砍他们,甚至对他们很友好。


    这分明不公平!


    而且继国缘一还说什么?


    只有真正的鬼族才能找到青色彼岸花。


    这让他一度开始狩猎那些鬼族,把那些拥有健康身体的鬼族变成恶鬼替他找青色彼岸花。


    然后找了几百年也没有找到。


    净是些废物。


    所以他把那些鬼全都杀了。


    差不多快二十年前,他的下属又说找到了一家鬼族,他急急忙忙让黑死牟带着鬼去抓。


    结果人是抓回来了,不过成尸体了。


    他本以为鬼族应该就此绝迹了,谁知道现在又冒出一个来,还和鬼杀队搞在了一起。


    所以他当即下了令,让所有鬼注意叫荒泷一斗的鬼族的踪迹,特别备注。要活的。


    然后这一年里对方就像蒸发了一样,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也是在这一年,鬼杀队的就好像疯了一样。


    下弦在这短短三百多天里换了三批。


    换上一批死一批,他不得不派半天狗去杀那些烦人的剑士。


    结果半天狗也死了。


    虽然上弦肆的位置被鸣女顶上了,但是这仍然他愤怒。


    他那并不聪明的脑袋想不通鬼杀队的变化,只能隐隐约约嗅到一些关于风暴的气息。


    有什么巨大的变化发生了,但是他对这个变化一无所知。


    这让他狂躁让他抓狂,他听见观月榛名在脑子里说他在无能狂怒。


    随后他捏爆了观月榛名的脑袋。


    等恢复过后,观月榛名冷冰冰的看着他,但是他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对她下令。


    “继续去找那只鬼族的踪迹。”


    “是。”


    不得不说,他不杀观月榛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确实很好用。


    这份工作从猗窝座那里移交到她那没过多久,对方就为他带来了好消息。


    “大人。”


    白发的女子站在台阶下,为他汇报着情报。


    “有消息说,鬼杀队找到了青色彼岸花。”


    “哦,青色……”


    无惨“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他们找到了什么?”


    观月榛名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青色彼岸花。”


    同时一段影像被她打包发送给了无惨。


    在见到真真实实的青色彼岸花之后,无惨彻底坐不住了。


    “鸣女——”


    房间的纸拉门突然打开,抱着琵琶的女鬼出现在无惨面前。


    “把所有上弦召集起来。”


    说完这句话他又表情阴狠的看着观月榛名。


    “你是怎么看见的?”


    “我追查到了荒泷一斗的踪迹,到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正拿着青色彼岸花。”


    “那你应该直接抢回来给我!”


    “他身边护送的柱太多,我担心打斗波及到彼岸花。”


    这一番话让无惨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六位上弦已经集结完毕。


    “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明天晚上,跟我去夺回青色彼岸花!”


    作者有话要说:


    给点评论吧,球球了otz


    准备进入完结倒计时了的说qwq


    ————


    第123章


    青色彼岸花找到了。


    但是春日野曜看着这几株无惨做梦都想要的花,只觉得厌倦。


    无惨找了那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这个东西?


    他只觉得荒谬。


    无惨是个蠢货。


    既然在夜晚找不到,为什么不让人在白天找。


    既然泥轰找不到,那为什么不去海外找?


    但凡对方雇些普通人,又或者早早的把目光放在海外,都早找到这青色彼岸花了。


    上千年的寻找,光鬼杀队砸进去的人命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有那么一瞬间,春日野曜想把面前的花揉的粉碎。


    但最终他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对一斗露出一个微笑。


    “一斗,你来保管。”


    一斗是最适合保管青色彼岸花的人。


    尤其是决战前夕的当下。


    青色彼岸花的消息已经通过上弦贰传回去了。


    说实话那位上弦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


    但对上对方那双眼睛,他好像又不意外了。


    新任的上弦贰是个姑娘,脸颊瘦削,皮肤苍白,那双眼睛像地上碎掉的玻璃,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光。


    她拿出了冬月和更木留良的信物。


    冬月的佩刀和更木留良送她的书本。


    不知道她是怎么保留下这些东西的,春日野曜选择相信她。


    不仅是家族的灵感在提醒他,还有他自己的阅历。


    这个女孩子很关键。


    这样看来主动权已经被握在了鬼杀队手里。


    珠世小姐那边已经研制出让鬼变回人类的解药,针对无惨的毒药也即将完成。


    荒泷派那边的诸多鬼也已经就位,他们在嘴里含了蝶屋研制的毒药。


    失控的话,只要咬下去,就能在数分钟之内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春日野曜叹了口气。


    荒泷派的鬼没有愿意变回人类的。


    他们称这是他们的复仇,必然要自己亲身参与。


    换而言之,他们没打算活着回来。


    这让春日野曜又开始烦躁了。


    于是他找到了荒泷一斗,带了一壶酒。


    兄嫂产屋敷天音并不让他喝酒,看的很牢靠。


    这壶酒是他偷偷藏起来的。


    而他现在也很需要点什么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诅咒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每一次午夜梦回,他都感觉有一根凿子在一点点的凿进他的脑袋,让他头疼欲裂,几欲抓狂。


    他开始不敢想自己的兄长这些年都是怎么撑过来的了。


    他需要找个可靠的熟人倾诉一下,外加他确实有很多话要跟一斗说。


    关于他的兄长,关于鬼杀队,关于荒泷派。


    谁知道荒泷一斗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接不上来。


    因为一斗问他。


    “晖离开了吗?”


    此离开非彼离开。


    他不想骗一斗,所以回答了实话。


    “他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很轻松,还带着笑。”


    荒泷一斗不说话了。


    因为他发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又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家人,一个可靠的兄长。


    从春日野晖不再给他写信,他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呢,现在你改名字了么。”


    “兄长把他的名字给了我。”


    “所以你是‘产屋敷耀哉’了?”


    “嗯。”


    春日野曜抿了一口酒,随后把杯里的酒一滴不剩的洒在了地上。


    现在是傍晚,太阳即将落下。


    天空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橘黄色,阳光给院子里刷上一层金。


    他们都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聊,于是不约而同换了一个话题。


    “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这话刚出来,曜自己就笑了。


    然后坐他旁边的一斗也笑了。


    和曜的小酒杯不同,一斗拿的是个比他手掌还大的碗。


    与其说是碗,又不如说那是个盘子。


    鬼晓得他是从哪里薅的。


    “我们会成功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荒泷一斗的神色很笃定。


    他们会成功的。


    因为他们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


    若是不成功,那么再无成功的希望。


    说完,他扬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你晚上来我房间。”


    “做什么?”


    “我给你的角补补色。”


    “那行!”


    荒泷一斗想起自己头顶的鬼角,已经很久没有上过色了,颜色早就掉了个七七八八。


    不是他不想,是野外实在没条件。


    “那现在呢,干什么?”


    “帮我个忙。”


    “你说。”


    “陪我坐一会吧。”


    于是他们一起坐在廊檐下,看凄艳的夕阳,又一次沉入无言的山脉。


    旁人看来可能有些无聊,但春日野曜觉得很好。


    观月榛名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明晚,无惨会来抢夺青色彼岸花。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把荒泷派的鬼都调过来,把所有柱都召集回来,再清一清场地,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把连下弦都没有办法对付的剑士投入战场无疑是给对方送菜。


    春日野曜把除柱和继子以外的剑士都放在战场外围,当作最后一道防线。


    不管他们赢了还是败了,鬼杀队都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珠世小姐的毒药被发放到每一位柱手中。


    对无惨都有用的毒药,对其他鬼那更不用说。


    但这毒药的原料珍贵,不能量产,而时间又紧,所以到柱手里的只有紧巴巴的一点。


    这药的原料里有豆类提取物,所以荒泷一斗不能碰。


    碰了估计就躺地上了,那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诸位!”


    春日野曜看着在场的众人。


    这里的人他大多熟悉,毕竟他再荒泷派做事的时候就常和鬼杀队打交道。


    他和他兄长毕竟长得太像,像到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产屋敷耀哉。


    岩柱、音柱和花柱大概猜到了点什么,但应该他兄长叮嘱过,所以默契的闭口不言。


    剩下的柱大都是在这一年里上位的,自然而然的认为鬼杀队的主公一直是他。


    茑子除外。


    水柱一脉不参与这场评比。


    想到这里,春日野曜清了清嗓子。


    “明晚,我们会迎来和鬼舞辻无惨的决战。”


    “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


    春日野曜下意识瞟了一眼原本应该是鸣柱的位置,随后叹了口气。


    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失去了四位柱。


    两位鸣柱,水柱和风柱。


    这个折损率放在鬼杀队的历史里也是惊人的。


    “我们付出了血汗、血泪,无数人珍贵的生命,无数个尚未实现的梦。”


    “而现在,我们要把这些,化作捅向恶鬼的刀刃。”


    “诸君,请为逝者而战,请为生者而战,为世人而战,为我而战!”


    *


    无惨说集结众鬼,但实际上来的只有上弦。


    除了上弦,其他鬼都没有什么用。


    无惨是这样想的。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观月榛名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间里,借着折扇遮掩,打量着自己名义上的同僚。


    上弦只来了五个,因为上弦陆在吉原和鬼杀队的风柱拼了个双双身死。


    鸣女虽然是上弦肆,但是战斗力并不强。


    上弦壹,六只眼的很强的家伙;上弦贰,她自己;上弦叄,不打女人的奇怪家伙;上弦伍,一只夜壶。


    他们已经准备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都已经到了最佳状态。


    “鸣女!”


    随着无惨一声大喝,观月榛名只感觉空间一阵翻转。


    仅仅几个呼吸间,他们就到了一片崭新的地方。


    不远处是一片颇气派的,看起来有些念头的宅邸。


    门口写着,产屋敷府。


    这大概就是鬼杀队的总部了。


    无惨二话不说就走进了这间宅邸里,半点不怕有埋伏的样子。


    五只上弦只能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走进宅邸。


    他们很快的走进宅邸中央,然后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人。


    是荒泷一斗。


    荒泷一斗看着面前的鬼,随后一眼锁定在无惨身上。


    这世上是有那么一种人,你明明还未见到他,就已经憎恶他,讨厌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无惨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抬起头,对着无惨笑了一下。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青色彼岸花来,当着无惨的面一把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青色彼岸花,就在这里。”


    “你来拿啊!”


    荒泷一斗的动作太快,无惨刚开始激动,就看见青色彼岸花被他吞进肚里,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陷入了暴怒。


    “把我的青色彼岸花还来!”


    他发了怒,迈出了第一步,于是便有了破绽。


    下一秒,他脚下的地板就塌陷下去,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来。


    他的反应很快,身后浮现出几根触手来,扒住了周围的地面,稳住了身形,没有掉下去。


    但就是这点时间,荒泷一斗已经不见了。


    随后,以他们脚底为中心,轰鸣声传来,爆炸的火光把他们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有人,评论吗QWQ


    ————


    第124章


    眼前一片漆黑。


    不过对鬼来说,黑夜和白天一样明亮。


    就在刚才,产屋敷宅,鬼杀队总部,塌了。


    爆炸的范围太广,塌陷的面积又太大。


    鸣女的无限城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及时展开,他们没能在最后时刻躲进无限城里。


    这是无惨预料之外的状况,他们所有人都掉进了鬼杀队总部的地下。


    “鸣女!”


    无惨皱着眉喊着鸣女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脑海里属于鸣女的频道始终是一片沉寂,他读不到关于鸣女的任何想法。


    他和上弦们被分开了,看起来落到了不同的区域。


    或许是鬼杀队用了什么手段。


    不过无所谓,作为上弦肆的鸣女也只有无限城看得过去。


    但有没有无限城,其实对他来说影响都不大。


    无非是杀的慢一点罢了。


    这么想着,无惨的背后长出几根触手来,挪开面前的岩石一点点往里走。


    他闻到了鬼血的味道。


    *


    爆炸的时候,荒泷一斗其实并没有跑出产屋敷宅邸的范围。


    他只是跑到了春日野曜提前给他留好的密道里,然后像坐滑梯一样一路溜到了最底层。


    从密道里飞出来的时候他差点一头撞在墙壁上。


    再然后,爆炸声自他头顶响起,头顶的天花板簌簌的掉了不少灰在他头上。


    鬼晓得曜究竟在宅子里埋了多少炸药,还有这下面的坑,又不知道挖了多久。


    不知道晖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好在这密室里还算安全。


    他要在这密室里等一个人。


    很快那个人就来了,他对上了一双七色的眼睛。


    没有多言,他把约定好的东西递给观月榛名,后者对他点头示意,随后就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不超过十秒,就已然结束了。


    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凡哪一个开口,吐出的也只会是悲痛。


    在观月榛名离开的时候,荒泷一斗看见了她腰上的刀。


    那是冬月的刀。


    *


    富冈茑子带着锖兔在地道里等着。


    在战前的最后一刻,她还是尽心尽力的教导着自己的继子。


    “等会你与我埋伏在入口。”


    等恶鬼一进来,就先给他一个大逼兜。


    富冈茑子原先是不想让锖兔加入进来的。


    在她眼里,锖兔还是太年轻了。


    但奈何这个小鬼头直接饶过他去求了主公,主公一答应,就没她什么事了。


    说来也是世事无常,谁知道小时候一起玩的小伙伴最后居然会是鬼杀队的主公。


    这么一算她不就是在给春日野曜打工?


    晦气。


    说起来,他们兄弟长得还真是像啊,她第一次看到春日野晖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一句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好几次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给他一下。


    但是她又觉得她一巴掌下去,主公可能会死。


    咳,要克制。


    产屋敷家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春日野曜除外。


    因为他姓春日野。


    虽然不晓得曜为什么会坐在他兄长的位置上。


    但是他想要她装作不知道她就装吧。


    毕竟看他那副样子,心里应该也是不好过的。


    富冈茑子在暗处藏好身形,就听见地道里传来响声。


    “哐当——哐当——”


    有点像家里家具移动的声音。


    这让她有些疑惑。


    不过那声音很快近了,她也看见了来者的全貌。


    “怎么是个夜壶?”


    她发出了疑问。


    也就是在这一刻,壶里冒出一个人头来,朝她大声谩骂。


    “你才是夜壶,你全家都是夜壶!”


    但是富冈茑子懒得跟他废话。


    玉壶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刀刃就已经到了他面前,往前一送,就送进了他嘴里。


    事实上富冈茑子向来想不明白,这些鬼的话为什么这样多。


    生死之战,紧要关头,又怎么还顾得上说话?


    真是愚蠢。


    义勇都比他们聪明。


    让她满意的是锖兔得了她的真传,一声不吭的从后面又来了一记背刺,走的就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路子。


    富冈茑子觉得很欣慰。


    前后受制,那玉壶大喊一声


    “你们给我等着!”


    随后它不知道从哪里又扒拉出两个罐子。


    下一秒,湿滑的触手挤满了整个通道。


    *


    另一边,黑死牟收到了来自鬼舞辻无惨的命令。


    “黑死牟,我命令你把遇到的鬼杀队的全都杀了。”


    “遵命。”


    把自己看作纯粹的武士的黑死牟并不会拒绝无惨的命令,必要时,连自己的后裔他都下得去手。


    他正打算去执行无惨的命令,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阿弥陀佛。”


    随后,巨大的流星锤砸在他刚刚的的位置上。


    从阴影里走出一个和尚,双目流着泪看着他。


    和黑死牟一样,猗窝座也遇到了鬼杀队的柱。


    他遇上了花柱和风柱。


    蝴蝶香奈惠看着面前浑身布满刺青的鬼,拿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


    “不死川君,等会还请你主攻。”


    “这当然不用你说。”


    不死川实弥拔出了刀刃,用刀刃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个口子。


    对鬼来说难以抗拒的味道布满整个通道。


    猗窝座看见对面剑士脸上挑衅的笑。


    “来打一场啊,下三滥!”


    *


    鸣女的运气并不算好。


    在爆炸一发生的时候,她就被人从身后一日轮刀贯穿了脑袋。


    身体自动开启自我保护,但随后就被寒冰所镇压。


    上弦贰,那个女人,是叛徒!


    她试图把这个消息传给无惨,但是失败了。


    她不晓得怎么了,一点点和无惨断了联系。


    没有办法,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观月榛名抱着落入地宫里,然后被交给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的脸她也认识。


    是珠世。


    无惨大人对她的通缉令还挂在血系的网络里。


    除了珠世之外还有一大一小两只鬼,她不认识。


    空岛凌太看着面前被冻起来的上弦肆,耳畔响起珠世的劝说。


    “空岛君,你其实不用跟着我们一起冒险的。”


    作为并未在无惨面前暴露的鬼,空岛凌太留在后方的话,是十分安全的。


    但是他还是来了。


    促使他加入这一行动的理由并不怎么高尚。


    不为别的,为他的上司,他的老板。


    这世上少有比鬼杀队还大方的老板了,错过这一茬,他也难找比这更轻松钱还多的工作。


    为了他后半生的安稳,他来了。


    给无惨打工是没有前途的,这些年来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用毕生积蓄买的房因为老板被鬼吃了而无限延期停工,成为了烂尾楼。


    灾厄就那么突如其来的,降临到他头上。


    让他窒息。


    他决定要报复,报复那个让他毕生积蓄成为泡沫的鬼。


    珠世见他意志坚定,也不再劝阻。


    空岛凌太对着旁边的愈史郎点了点头,随后同时伸出了手。


    他们两个,一个模糊鸣女身上无惨的鬼血控制,一个开始直接入侵她的脑域,接管她的意识。


    珠世给鸣女专门调制了药剂,最大程度减轻了她和无惨的联系。


    现在,万事俱备。


    *


    虽然时间稍微有些久了,但是无惨最终还是收到了鸣女的联系。


    “无惨大人,我刚刚被一群鬼杀队的剑士缠住了。”


    言下之意是她已经把那些人解决了。


    “蠢货,太慢了!”


    无惨依然觉得鸣女的速度不够快。


    “把你的无限城打开,把上弦们召集起来。”


    “大人,我找到了那只白发鬼族的踪迹。”


    愈史郎怎么可能让无惨如愿呢。


    所以他转瞬放出了关于荒泷一斗的消息,转移无惨的注意力。


    “带我过去。”


    果然,无惨根本不会考虑上弦欺骗他的可能性。


    控制着鸣女的血鬼术,愈史郎慢慢打开无限城,准备放无惨进来。


    至少到这里为止,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紫藤花对无惨的影响已经小到不记,连上弦都能够克服被日轮刀斩首这个弱点,那么无惨就更不例外。


    到最后,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早上初升的太阳。


    所幸现在已经接近夏天,太阳不会像冬日那般升起的那么晚。


    周围能遮挡阳光的树木他们清理过一遍。


    他们只需要拖,拖到日出的那一刻,就是胜利。


    但是事情总不能随了所有人的愿。


    走进无限城的前一刻,无惨突然心血来潮问了一句。


    “鸣女,你的琵琶呢?”


    刚才无限城打开,他没有听到琵琶响。


    愈史郎暗道不好,为应付无惨,捻起手里的琵琶来。


    但是也就是这一刻,鸣女手里的琵琶突然自己拨动起来。


    原来是鸣女融一部分自己的血肉进去,所以这琵琶她弹起来才能流畅漂亮。


    不过那点血肉不多,堪堪能发出两个音阶。


    原本无惨已经要走进那无限城里了,这一下门突然关闭,差点把他夹作两截。


    于是他暴怒起来。


    “鸣女,你背叛我!”


    他是决计不会思考其他可能性的,而鬼的字典里永远没有胁迫两个字。


    顷刻间他就找到了鸣女的命脉,打算直接远程把她捏死。


    愈史郎见状不对率先断开了鸣女和无惨的联系,但是他手里的鸣女又在断开联系之前头颅就爆开来。


    鬼血溅了他一身。


    “可恶!”


    明明就差一点点。


    愈史郎本想生气,但是另一只手按在了鸣女尚未丧失生机的身体上。


    “继续。”


    观月榛名看着他,手上把鸣女的伤口用冰封住。


    愈史郎试探性用了用,发现血鬼术还能用,就是力量弱了些。


    不过已经够了。


    下一刻,无限城在地宫内纵横,切割,错落出不同的战场,把地宫,彻底变成了迷宫。


    无惨在地宫里飞速穿梭,追逐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鬼血的味道。


    是荒泷一斗血的味道。


    鬼族的血液大都特殊,闻过一次,就很难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很快他就来到了道路的终点,荒泷一斗面前。


    他的思维很活跃。


    已知荒泷一斗吃掉了青色彼岸花。


    那么只要他把对方吃了。


    就等于他吃了青色彼岸花。


    这很合理。


    下一秒,他朝着荒泷一斗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晚安安。


    ——


    第125章


    现在的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一斗在前面逃,无惨在后面追。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荒泷一斗仗着对地宫的熟悉,在几次险些被追上的时候借着一些曜特意给他留的小道险险脱身。


    逃跑总要比直接面对面的拼杀好得多。


    能拖一刻钟是一刻钟,他拖得越久,他们的赢面越大。


    再说了,这可是真正的遛鬼。


    不过这样的福气他也不想要就是了。


    地下黑暗,他也不知道带着无惨乱窜了多久。


    但是当曜给他留的暗道都用完了,愈史郎无限城的墙壁被贯穿了不知道多少次,而他面前又是一个死角的时候。


    他知道,他该拔刀了。


    早在他看见无惨的第一眼他就想拔刀了,但是他忍住了。


    但是现在,是该决战的时候了。


    “铛——”的一声琵琶响。


    无限城在荒泷一斗身边打开,吐出一把赤红色的重刀来。


    这把刀名为赤角,之前是更木留良的佩刀。


    荒泷一斗一把执起刀来,猛地砸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鬼舞辻无惨,来战!”


    今天他们两个,总有一个要死在这里。


    “鸣女,你给我等着!”


    无惨的手在顷刻间化作两根刺鞭,朝着荒泷一斗刺去,他的速度太快,快到划破空气的速度都被他留在了身后,


    “噌——”


    在那两根刺鞭即将到达身前的时候,荒泷一斗猛地将赤角大剑竖在自己身前,险而又险的挡住了无惨的刺鞭。


    但即使是这样,他刚刚也完全没有看清无惨的动作,甚至没有捕捉到残影,这让他背后隐隐窜上一阵凉意。


    看不清,也听不清。


    那样的速度,肉眼是绝对跟不上的。


    几个呼吸间,荒泷一斗又靠着自己常年以来锻炼出的对危机的直觉,险险的接下无惨的几招穿刺。


    无惨的攻击不紧快,而且有力,虽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但是极致的速度和力量可以很轻松的弥补这一点。


    还有一点。


    气流的方向变了。


    他无法借助气流辨认无惨攻击的方向。


    最后一次接住无惨的刺鞭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如今无惨手臂的模样。


    那手臂已经完全成为了武器,柔软又锋利,并且上面层层叠叠交错着无数张嘴,荒泷一斗可以看见上面的嘴还在微微呼气,乍一看就像无数的鳞片在蠕动。


    有点恶心。


    深吸一口气,荒泷一斗猛地抬起手中感到重刀,径直劈开无惨的刺鞭,朝着他的脖颈而去。


    赤角的刀锋还没触及到无惨的脖颈就被新长出来的鞭子甩开,荒泷一斗借助无惨打走赤角的力道离开他的周身,踩在赤角的刀柄上和无惨拉开了距离。


    但是无惨的攻击并没有停歇,他先是从背后分出几根新的管鞭缠住赤角,手臂化作的刺鞭又马不停蹄的来找他的麻烦。


    赤角一时间被管鞭缠紧,没有办法,一斗只能拔出腰间的流火来应对这些不断袭来的鞭子。


    该说不愧是鬼王吗,这些招式,一个比一个阴狠。


    这些鞭子上都带着鬼血,只要被碰到一下,剧毒一样的鬼血就会被注入人的体内。


    就算是岩壁,被这些鞭子碰到一下,也要裂开几条缝,由此可以见到无惨的攻击之凶狠。


    他们交手就那么短短一会,冷汗就已经爬满了荒泷一斗的后背。


    要命,他可能真的打不过。


    光是应对无惨的攻击他就已经有些吃力了,而却还不知道无惨还有多少招式没掏出来。


    他需要支援。


    所以瞅准时机,他抬头大喊了一句。


    “曜——”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曜再不派人来他估计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铛——”


    琵琶弹奏的声音响起。


    纸门又再度出现在战场上,这一回出现的是他们计划中的后手。


    荒泷派的成员。


    他们来之前都注射了珠世夫人研究的药剂,体内的鬼血已经彻底和无惨断开链接。


    死战,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


    “上!”


    打前阵的是牧野纯平。


    他们终于摘掉了常年戴在嘴上的口枷,扯掉了用来遮挡面容的斗篷。


    他们的脸上大多有着鬼纹,瞳孔更接近于野兽的模样,只要张嘴,就能看到他们的獠牙。


    【血鬼术空亡】


    牧野纯平展开了他的血鬼术。


    他的血鬼术能够调换领域内人的速度与力量。


    速度愈快的人在血鬼术展开之后之后愈慢,力量也是同理;而原本速度慢的,则是会快到极致。


    荒泷一斗了解牧野纯平的血鬼术,于是他第一个抄着赤角朝无惨冲过去。


    肉眼可见的,他的速度变得很快。


    按道理,他拿着赤角这样重的刀,不可能这样快。


    但他就是做到了。


    无惨之前有多快他现在就有多快,甚至比无惨之前还要快一点。


    这就是牧野纯平的血鬼术,强到不讲道理。


    荒泷一斗的刀到无惨脖颈边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几乎就是一瞬间,赤红的刀锋就到他脖颈边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刀锋已经嵌入他一半的脖颈了。


    那速度确实快,差一点点就能割下他的头。


    但是他还是反应过来了。


    几乎片刻间,无惨的背后冒出更多的管鞭,硬生生的挡住了赤角马上要斩下去的刀锋。


    随后他双手化作的刺鞭猛地一用力,赤角再度被弹飞出去。


    荒泷一斗抬头和牧野纯平对了个眼神,后者对他微微颔首,确定自己的血鬼术还在开着。


    被削弱过的无惨还有这样的力量,说实话,有些让人胆寒。


    但是,他们是鬼。


    一斗打头,更多的鬼跟在他身后,朝无惨发出攻击。


    这些鬼的血鬼术各具特色,优势互补,一时间居然也缠住了无惨的脚步,让他有些疲于应对。


    不过他毕竟是鬼王,天生比别人多了五个脑子七个心脏,虽然不经常用,但毕竟是有的。


    他在顷刻间就想明白了战局的关窍,是被荒泷派一堆鬼隐藏在身后的牧野纯平。


    那只鬼的血鬼术实在可恶,平白给他添了不少桎梏。


    他要他死。


    想通了这一点,无惨也不再犹豫,从他的衣袖里钻出一团三人合抱那么粗的血肉来,像清垃圾一样,把他面前的鬼统统扫开。


    冲在前面的鬼一被扫开,牧野纯平的存在就暴露在无惨的面前。


    然后,无惨背后的管鞭像弹弓一样绷的笔直,下一瞬,就把他整个人都弹飞出去。


    血鬼术的领域里,他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收到了抑制,但是外力并不会。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假使他没有中途被挡下的话。


    荒泷一斗拿着刀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他手臂化作的刺鞭和对方手上的刀刃相撞,激起一阵火花。


    “纯平,退!”


    荒泷一斗一遍阻挡着无惨的攻击,一边朝着身后的牧野纯平大喝出声。


    他们的战斗才刚开始,牧野纯平绝不能死,否则这仗没得打。


    鬼王比他们预计的强的太多,让荒泷一斗的头皮都开始隐隐发麻。


    “铛——”


    琵琶声又响起,在无惨的注视下把牧野纯平用无限城接走。


    无惨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他是没想过有一天鸣女的无限城会用在对付他身上。


    这让他感到愤怒。


    牧野纯平一退走,他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猛地一下就把荒泷一斗击飞,嵌进身后的石壁里。


    无惨本打算继续追击,但是很快他又听见了熟悉的琵琶响。


    他闻到了一股血香,夹杂着花香与骨香。


    这股香味让他感到熟悉,所以他猛地抬头。


    他看到了珠世。


    珠世正看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她左手成爪,划开了自己的胳膊,放出了自己的血。


    那令鬼迷醉的味道,正是她的血香。


    “鬼舞辻无惨!”


    她朝无惨大喝出声,随后从袖子里捧出一朵青色彼岸花来。


    “青色彼岸花就在这里,你敢来拿吗!”


    那确实是青色彼岸花,是鬼杀队仅存的一株。


    这株青色彼岸花被她日夜用能要无惨命的药剂浇灌,从无惨的良药,变成了毒药。


    珠世检验过这株彼岸花花瓣的效果。


    反正不是无惨想要那种,说不定还会要了他的命。


    她敢赌无惨绝对不会放过她手上这株彼岸花,哪怕他知道这里面可能有陷阱。


    作为万鬼之王,他实在太自大了。


    自大的认为这世上除了阳光没什么能伤他的性命。


    哦,对了,继国缘一除外。


    果不其然,无惨一看到她手上的青色彼岸花就像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扑过来。


    速度太快,她没来得及躲闪,拿着青色彼岸花那只手臂在顷刻间被无惨捏成了肉末。


    “珠世夫人!”


    在愈史郎的惊呼中,她在顷刻间被无限城传送走。


    另一边,无惨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吞下那株青色彼岸花。


    他实在不觉得这株彼岸花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只要这株花是真的,那么他就能变成不怕阳光的究极生物。


    在希望面前,珠世明摆着的算计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青色彼岸花入喉,他觉得一阵清凉,就像咽下去一块薄荷糖。


    但是随后,这阵清凉就被炽热的灼痛代替,让他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那女人居然给他下毒!


    不对,她不给他下毒才是怪事,她居然认为她研究那点可笑的毒药会有用?


    愚蠢。


    无惨已经尝出来了,这确实是青色彼岸花不假,但已经失了药性,变成了杂草。


    这么想着,他又看向一旁的荒泷一斗。


    眼神,像在看青色彼岸花。


    他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把青色彼岸花吃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


    第126章


    解决仅存的几个上弦花了鬼杀队不少功夫。


    哪怕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不少上弦的情报,哪怕他们以多打少的在暗处伏击。


    他们还是付出了代价。


    伊黑小芭内毕竟还年轻,在和悲鸣屿行冥以及宇髓天元伏击黑死牟的过程里整个人差点被劈成两半。


    宇髓天元丢了一整只左手,暂时不适合上战场。


    不死川实弥和蝴蝶香奈惠在和上弦叄的对战中也受了不小的伤,暂时由蝴蝶忍照料着。


    炼狱杏寿郎还有富冈茑子负责上弦伍,姑且还算顺利,只受了点轻伤。


    上弦贰想要无惨去死,上弦肆被他们捏在手里,上弦陆的位置还空着。


    无惨被荒泷派的成员拖住,暂时腾不出手脚。


    就现在看来,局势还算不错。


    不,还不能那么轻易下定结论。


    春日野曜一刻不停的思索着,一边不停的回复着地宫里传来的战报。


    无惨袭击的时间是子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已经接近夏季,日出的时间会提早。


    鬼杀队算出来的日出时间是,早上五点半。


    还差两个半小时。


    *


    经过一番血战之后悲鸣屿行冥他们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正在和无惨焦灼战斗的荒泷一斗。


    无法继续战斗下去的柱已经被隐的成员运上去了,说实话现在内心不激动是假的。


    六个上弦,全都被他们干掉了。


    这在鬼杀队的记录里是前所未有的。


    他们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但是事实并不是那么轻松。


    荒泷一斗一手抄着赤角,一手拿着流火,嘴里叼着曜后来送他的胁差,这才将将把无惨的攻击防住。


    更别提他周围还有荒泷派的成员帮他分担攻击。


    无惨的攻击实在太快,除了他之外的其他鬼也只能硬抗下来。


    看起来是他们拖住了无惨,实际是无惨还没有用尽全力。


    对方非常随意的,把他们当作不经意落在桌子上的蝇虫。


    他们之间的战斗,虽然已经很激烈,但远远没有到以命相搏的程度。


    也不知道从那一刻起,无惨的速度变了。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的快速,更加的猛烈,荒泷一斗还能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废物,都是群废物。”


    看来是茑子那边得手了。


    这个猜测让荒泷一斗长呼出一口气,但随后又把警惕值拉满。


    上弦已死,可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开始。


    “啪嗒——”


    荒泷一斗听到旁边传来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赶来的,是谁?


    无惨也听见了脚步声,施舍一样的分了一丝眼神过去。


    来人是观月榛名。


    她的脸看上去更苍白了,几乎是惨白,看上去就像一张白纸立在那里。


    “无惨大人。”


    她看上去很冷,说话时呼出了一口白雾,透着丝丝凉意。


    援军来了!x2


    “观月,给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无惨毫不犹豫的对她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恶鬼这边的战况并不好,鸣女叛逃,除了观月榛名以外的上弦都死在鬼杀队手里了。


    这让无惨感到烦躁。


    重新凑齐六个好用的上弦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


    不过等他成了究极生物,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听到无惨的命令,观月榛名点了点头,随后抄起手里的折扇,袭向对面的荒泷一斗。


    在对视的一瞬间,观月榛名和荒泷一斗交换了一个眼神。


    抬扇间挥出不少的风雪,观月榛名一瞬间居然有些恍惚。


    因为没时间找新的武器,她手里的扇子还是童磨用的那两把。


    不过没关系,过完今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脸上的肌肉早就不受她的控制了。


    她撑不了多久了。


    荒泷一斗会意的把她连通她手中的扇子一起击飞,借助冲击力,她整个人往后退去,就像一张纸一样飘到了无惨身后。


    “大人,属下无能。”


    她身上还带着之前她自己用冬月佩刀划出来的伤。


    无惨懒得给她眼神,直接召唤出自己背后的八根管鞭来。


    “废物。”


    也就是在这一刻,观月榛名动了。


    她还拿着童磨的折扇,扇子上的利刃划向无惨的脖颈。


    果不其然,她的攻击被挡下了。


    无惨手臂把她缠绕起来,恼怒的把她举到空中。


    “连你也背叛我!”


    观月榛名对他露出一个笑,随后吐出几个字的口型。


    随后,她的脑袋就被无惨捏爆了,整个人的血肉被无惨的血肉吞噬裹挟而去。


    观月榛名被无惨吃掉了。


    荒泷一斗站的位置还算不错,所以他看见了观月榛名最后那句话的口型。


    她说的是。


    “带我走吧。”


    最后她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了。


    她在让谁带她走?


    她在对着谁笑?


    荒泷一斗不知道。


    不过,他会为她复仇。


    于是他再一次拿起赤角,朝着无惨攻去。


    “鬼舞辻无惨!”


    *


    富冈茑子和炼狱杏寿郎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好赶上无惨的毒发。


    先前珠世手里那株彼岸花只是个引子,炸药在观月榛名身上。


    她在来之前就把所有的毒药喝下去了,只要是珠世有的,她都喝了下去……


    在变成鬼之前,她服用了很多紫藤花。


    这些紫藤花改变了她的体质,让她的身体主动腾出一个位置用来安放这些对鬼来说致命的毒素。


    所以她才能喝掉珠世专门为无惨研究的毒药而在短时间内不死。


    之后就是让恼怒的无惨把她吃掉。


    这反而是计划中最简单的一步。


    因为这个环境,这个时间,无惨不会浪费一个上弦身体里的鬼血和养料。


    观月榛名体内的毒素,碰到无惨之前吃掉那株彼岸花才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加上这些年观月榛名不晓得吃掉了多少紫藤花。


    就连珠世也不能确定这些药物能毒死多少只普通的鬼。


    现在,这些毒素在无惨体内爆炸了。


    就在接下荒泷一斗的一刀之后,无惨突兀的呕出一口血来。


    似乎是没想到荒泷一斗的一刀会有那么大的威力,他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随后有鲜血顺着他的眼角,鼻孔开始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着了火,在肆无忌惮的乱烧。


    富冈茑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身为武者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了无惨此刻的迷茫,毫无顾忌的从背后冲过去就是一刀。


    这一刀在她的预料中应该会被闪开。


    所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富冈茑子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那么轻松就能伤害到鬼舞辻无惨。


    不过下一秒,她就被无惨一鞭子抽飞。


    万幸的是她的日轮刀挡住了鞭子的尖刺,除了被抽飞之外没有造成别的伤势。


    无惨在搞什么?


    这是她脑子里的疑惑。


    不过下一秒,锖兔出现在她的身后,把她整个人挡下来,对她开口。


    “老师!”


    “别死了。”


    富冈茑子只来得及对锖兔说出这一句话,就又冲了上去。


    不管鬼舞辻无惨在搞什么,现在都是斩杀他的最好时刻。


    先上了再说!


    随后赶到的悲鸣屿行冥和炼狱杏寿郎虽然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了机会,拔出了刀。


    荒泷一斗也看到了。


    他看到了从无惨七窍里流出来的鲜血,判断珠世夫人的毒药已经生效。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他又大喊了一声。


    “纯平!”


    他们需要牧野纯平的血鬼术来勉强维持战力的平衡,一点一点把偏向无惨的天平拨到他们这边来。


    琵琶声响起,无限城再次出现,牧野纯平回归战场。


    血鬼术启动,在场众人的力量与速度再度被置换。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冲中央无法动弹的无惨发动了攻击,速度最快的富冈茑子的刀刃已经快要碰到无惨的脖颈。


    现在似乎有机会直接把无惨枭首,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富冈茑子刀刃触碰到无惨脖颈的那一刻,无惨终于有了反应。


    就像下了一场雪,他的头发在一瞬间变成全白,从背后猛地又冒出几根管鞭,然后新的鞭子又从他的腿上冒出来。


    然后这些鞭子对他们发动了攻击。


    这一刻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


    富冈茑子只觉得恍惚了一瞬间,自己又被抽飞了,和其他人一样,把身后的岩壁砸出一个人形的凹陷来。


    腹部疼的要命,她伸手去摸,只摸到了一手的血。


    刚才她实在离得太近,根本没有防御的空间。


    就这么一瞬间,致命的毒血已经被注入她的身体,她已经感受到自己失去了对自己左下腹的控制力。


    那片区域在逐渐坏死。


    但她还撑得住。


    锖兔把她扶了起来,


    她对着锖兔摆了摆手,眼神暗沉。


    “不要被他身上的鞭子打中。”


    “老师,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她有些疑惑的拿日轮刀照了照。


    在她的左脸颊,出现了一片浪花般的深蓝色斑纹。


    “这是斑纹。”


    悲鸣屿行冥拿着流星锤从旁边走来,脸上也带着一片深褐色的斑纹。


    富冈茑子在此刻恍然大悟,她知道这个东西,曜在之前已经为他们做了科普。


    杵着刀,她直起身来,看向中央那个陷入短暂儋妄的无惨。


    “我们要赢。”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


    第127章


    就算有牧野纯平,荒泷一斗还是没能看清无惨全部管鞭的动作。


    那几根长在腿上的管鞭似乎要更快一些,被专门拿来对付他。


    所以他也被抽飞了。


    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快忘记自己被无惨那些数不清的鞭子抽飞几次了.


    被抽飞还算好的,要命的是毒血。


    看着富冈茑子,荒泷一斗的目光微沉。


    茑子已经被注入了鬼血,不清楚还能撑多久。


    他们要赢。


    其实从刚才起,他的耳边就一直响着不知道是谁和谁的心跳声。


    那心跳有力,充满着朝气。


    但是现在,他耳边传来的心音越来越快,连带着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快。


    最开始是呼吸,然后是心跳,最后是血液。


    他觉得有烈马在他的血管里奔涌,唤醒着每一寸的肌肤、血肉。


    但他握刀的手却越来越有力。


    然后他看到了富冈茑子脸上的斑纹,他突然就明白了。


    斑纹在传染,在燃烧,以所有人的生命为代价。


    他脸上的鬼纹已经足够明显的了,现在他伸手去摸那些红色的纹路,只觉得一片滚烫。


    这个时候也不必多说什么了,鬼杀队的剑士和荒泷派的鬼们齐齐上阵,把无惨围在中间。


    他们要让无惨死在这里。


    *


    鬼舞辻无惨的心情糟糕透了。


    自从来到鬼杀队总部之后,他的行动就没顺利过。


    现在这些剑士和鬼都来围攻他,而他自己的身体却出了问题,没办法一下子把这些烦人的小虫子杀光。


    管鞭和刺鞭挥舞的速度有所滞涩,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珠世的成果。


    那个该死的女人最爱捣鼓这些。


    分出一丝心神来,他又想抓出观月榛名的意识来问话,却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找不到对方.


    他快要气疯了。


    就像起了火,他的身体在烧。


    这样的燃烧已经让他感到了恐惧,他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力在消逝,他想抓住但手里就像抓了一把沙。


    当那些向他挥来的刀刃彻底变成红色,那些该死的鬼杀队剑士和无耻的鬼的攻击离他越来越近。


    他不可避免的感到了一阵恐慌。


    这不公平!


    他在心里大叫。


    从千年前就是如此,为什么出生时不给他一具健康的身体,为什么变成鬼之后又要让他害怕阳光。


    为什么要让继国缘一出生?


    为什么让他看见青色彼岸花之后又不让他得到它!


    这不公平!


    毒素又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他有一半的管鞭顿时停止了动作。


    下一秒,他的头颅被一柄流星锤砸的粉碎。


    头颅在瞬间复原,但又在下一刻,被带着水流的刀刃枭首。


    再然后,他的眼帘中映出一把赤红色的刀来。


    身上不断地被赫刀斩出伤势又不断的复原。


    那灼伤的疼痛让他想起太阳,想起继国缘一炽热的刀锋。


    五个大脑都在疯狂叫嚣,七个心脏不停的修补着身上的伤势。


    他的眼里浮现出浓厚的怨毒。


    不该是这样的。


    他该吃下青色彼岸花,覆灭鬼杀队,成为白天和黑夜的帝王。


    这些人该死在这里,成为他的垫脚石,连墓碑都不配留下。


    在某一刻,他看着那些向他袭来的赤红色的刀锋,大吼出一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名字。


    “继国缘一!”


    随后,以他为中心,爆发出一阵白光。


    而在这一刻,离他最近的是粉发的少年。


    *


    锖兔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个鸡蛋,就在刚才,有人握住了这枚鸡蛋,随后,狠狠的摇晃。


    头晕,恶心,想吐。


    脑袋发出嗡响,像是装满了夏日里迷路的蝉鸣。


    眼睛里全是血,他看不清东西。


    他动不了。


    周围没有声音,原本闹哄哄的战场现在变得静悄悄的,他判断不了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只记得自己握着刀,然后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肌肉在痉挛,在发痛,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感受不到自己握刀的手。


    他大概是要死了。


    对剑士来说,没法握刀,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富冈茑子的声音。


    “锖兔,咳……”


    “你这个家伙……冲那么前面干什么……”


    富冈茑子的声音很微弱,每个字都泛着血沫,对她来说似乎始终莫大的负担。


    锖兔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现在似乎被自己的师父抱在怀里。


    “我没有什么好留给你的了,我的刀已经断了。”


    那把五十岚朝雾传给她的日轮刀已经断在了刚才的冲击波里。


    水柱一脉的复仇,似乎到此为止了。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但是明明她还有好多话还没说。


    “你回去,和义勇,好好活着……”


    锖兔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只剩下一点点的蚊音。


    “你帮我,给曜一拳……”


    “告诉一斗……”


    她的话没有说完。


    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锖兔突然大喊起来。


    “老师,老师!”


    没有人回应他。


    富冈茑子死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


    荒泷一斗的眼前一片空白,整个人被埋进了乱石堆里。


    他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刚刚在做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在打无惨。


    耳边隐隐传来谁的哭声,他的手指动了动,勉强从乱石堆里坐起身来。


    他的看见一阵黑色的风。


    有些缓慢的,他转过头,视野跟着那道风去。


    他看见了牧野纯平。


    对方被无惨掐住了脖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看着他。


    最后一刻,牧野纯平嘴皮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话。


    但是下一秒,无惨捏爆了他的脑袋。


    牧野纯平无头的尸身滑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然后无惨朝他走来。


    刚才他离无惨离得也近,正面吃了无惨一记大,现在实在缓不过神来。


    下一秒,一个人从身后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拽到了不远处杏寿郎那里。


    “喂小鬼,醒醒。”


    炼狱禛寿郎看着自己晕过去的儿子,简直急得不行,再看手里还在发懵的荒泷一斗,知道事情不好。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又看见了富冈茑子的尸体,还有被她抱着的锖兔,但是没看见悲鸣屿行冥。


    刚刚从地下传来一阵响动,地上的隐被震晕了一半,连离得远远的春日野曜都受到了影响。


    下面的情况有变。


    没有犹豫,炼狱禛寿郎跳了下来。


    他被春日野曜说服,加入到最终对无惨的讨伐中来。


    毕竟他的儿子在这里。


    “炼狱先生!”


    蝴蝶忍的身影随后就到。


    下来之前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还是心中一震。


    “蝴蝶,先把这小子弄醒!”


    炼狱禛寿郎拔刀看着对面的无惨。


    刚刚的震动连他都觉得不好受,下面的剑士只会更痛苦。


    只靠他一个人是绝对拦不住无惨的,他们需要尽快恢复战斗力。


    所幸,在下面的不止是人,还有鬼。


    花费了一些时间,荒泷派的鬼又重新站起来了。


    他们毕竟是鬼,对人类而言的致命伤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刚刚只是大脑在共振中坏死,修复花了一些时间。


    这些鬼沉默的看了一眼牧野纯平的尸身,随后再度围在了无惨周围。


    他们要争取时间。


    用他们的命,他们的骨,他们的全部和所有。


    被管鞭贯穿身体,被刺鞭击中,被无惨捏爆头颅……


    大部分伤势都不要紧,虽说慢了一些,但是他们能够修复。


    毒药般的鬼血流进身体里,脸上爬上黑色的崩坏的纹路。


    没有人在意。


    自始至终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让无惨付出代价。


    鬼与鬼的战场,血肉横飞。


    一旁的炼狱禛寿郎守着荒泷一斗,也不因战场的血腥而沉默,偏过头,不忍再看。


    蝴蝶忍给还活着的柱喂了药丸,又喂了点水,随后一个巴掌呼在了荒泷一斗脸上。


    “醒醒!”


    你再不醒的话,荒泷派就要死绝了!


    这一巴掌确实打的很好,把荒泷一斗从嗡嗡的声音里解救出来。


    他勉强找回了自己。


    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茑子呢?”


    他记得,他听见了锖兔的哭声。


    茑子呢,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了伤。


    回答他的是蝴蝶忍。


    “水柱已经战死了。”


    刚刚她亲手为富冈茑子合上了眼睛。


    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胸膛破了个洞,冷风呼呼的往里灌。


    他觉得有些冷,并且感觉自己永远的失去了身体的某一部分。


    记忆彻底回神。


    他又想起来了。


    牧野纯平死了。


    最后一刻,他的眼睛还望着他。


    他想说什么?


    荒泷一斗感觉手上一阵温热,抬手一摸,发现是鼻血。


    这让他有些怔愣,随后用袖子擦干了自己脸上的血迹。


    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要站起来,不能让茑子和纯平的死白费。


    赤角被蝴蝶忍送到她的手边,他杵着刀柄站了起来。


    流火断在了刚才的冲击里,胁差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只剩下这一把刀了。


    荒泷派几乎都倒下了,战场上只剩下血和灰,肉和泥。


    天到底还有多久才会亮?


    他不清楚。


    随后他提起刀,再度和无惨短兵相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豆包,马上就要完结,你再撑一下(做心肺复苏)


    ——


    第128章


    头还在痛,还在发出嗡响。


    他花了点时间来适应自身的重量,走路时迈出的步伐。


    就好像刚睡醒。


    他身上很热,但他的心却很冷。


    他抬剑、挥刀,刀刃和管鞭相交。


    无惨的嘶吼和他的低吼交织在一起,像两只牢笼里的困兽。


    血在发烫,烫的他几乎想要流下泪来。


    心里有人在大声呐喊,尖叫,崩溃,哭泣,他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轻,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有。


    耳边传来一阵风,像是什么人对他叹了一口气。


    他不要清楚自己的刀为什么越来越快,血为什么越来越烫,心脏几乎快要从他的胸膛里跳出来。


    在某一个瞬间,他的心跳和体温超过了临界值,他的眼前骤然变黑。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世界变得纯白,只剩下线条。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岩石,没有鲜血。


    无惨也不是无惨,变成了一坨行走的血肉。


    他看到了无惨的心脏和大脑,透过一层又一层的血肉包裹,他看见了,无惨的弱点与防护。


    他看穿了,鬼的真实与虚假。


    他的刀挥的很快,甚至能赶上无惨的鞭子。


    他的刀挥的很重,连无惨都要后退半步才能接住。


    那是他心中的愤怒,他心中的爱憎。


    那些逝去的,都化作他的力量;活着的,成为他的脊梁。


    他站在这里,肩上搭载着逝者和生者的力量。


    又一次出刀,他听见无惨对他怒吼。


    “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在这里,你该在地狱!”


    他一刀把无惨的头颅砍下,新的头颅又在顷刻间重生,随后他对着无惨咆哮。


    “你早就亲手把这人间变成地狱了!”


    为什么会愤怒,为什么要露出受到伤害的表情,搞得好像你才是受害者一样。


    明明一直伤害别人的都是


    “你这该死的家伙啊!”


    这里是地底,没有阳光。


    黑漆漆的,就像一个巨大的笼子。


    这是他们为无惨打造的牢笼,但是牢笼完成的同时,他们自己也成了困兽。


    荒泷一斗就在这个笼子里,和鬼舞辻无惨厮杀。


    无惨身上的皮肉被他削下来一层又一层,堆砌在地上,散发出被烫熟了的肉香。


    荒泷一斗身上全是血,大多是他自己的。


    他动作很快,已经不会被无惨击中,但仍防备着鬼血。


    但是无惨的攻击总会溅起岩石,那些碎石飞溅,最后镶嵌在他的血肉里。


    他的血香似乎激发了无惨的凶性,他们越打越凶狠,越打越血腥,把自己的武器往对方的胸膛里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脚底传来一声轰鸣,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琵琶响。


    一根木质的柱子从他们脚底冲天而起,带着他们往地宫上面冲去。


    他们被举着上升,被重力定在原地跟随着无限城被送到地表。


    那无限城冲的太猛,无惨顾不上面前的荒泷一斗,把身上的管鞭都固定在地上,好让自己不被甩飞出去。


    一斗把赤角插进脚下的土地里,用赤角当他的锚点,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他们随着无限城上升,冲刺,似乎要冲进云里。


    地下离地表毕竟有些距离,偶尔他们撞到岩壁,冲击力几乎要把荒泷一斗撞碎。


    偶尔会遇见岩石的碎块,无限城迎着冲上去的时候就像是迎接了一场流星雨。


    他们是被流星雨轰炸的那个。


    托这些岩石的福,无惨没有闲心来找他的麻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


    脚下的无限城停了,荒泷一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起伏的群山。


    地面到了。


    黑夜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是从群山的遮掩中已经能看见太阳的一角。


    天要亮了。


    耳后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他一偏头,躲过一道管鞭的攻击。


    转过头去,荒泷一斗看见无惨那张略带恐惧的脸。


    是啊,天要亮了,无惨开始怕了。


    但随后他又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谬。


    “原来你也会害怕?”


    这个认知让荒泷一斗觉得可笑。


    开战以来,他看见了无惨,听见了无惨,和他交了手。


    论才能,他比不上珠世夫人;论财富,他比不上春日野家;论品德,他整个人就像一滩池塘里的稀泥。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千年的时光里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同样耀眼的英才。


    无惨是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但是让荒泷一斗无法接受的是他的无数朋友都死在这样一个人手底下。


    甚至为了对付面前这个人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让他悲伤,让他愤怒。


    刚刚无惨那一击只是为了分散荒泷一斗的注意力。


    事实上,他想跑了,并且已经付出了实践。


    青色彼岸花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但是他的性命只有那么一条。


    他可以回去,找个地方窝起来,等时间过去。


    等荒泷一斗死掉,他再去吃掉他的尸体。


    只要有时间,他还可以造一批上弦出来,然后再来一次鬼杀队,逼问青色彼岸花的下落。


    只要他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现在他仍在怨恨,为什么这天要亮的这么早。


    为什么人间不一直都是黑夜,好让他一直称王称霸。


    为什么荒泷一斗会突然变得那么强,为什么又要因为区区几个剑士就来要他的命。


    无惨想不明白。


    不过下一秒,他的身躯就被一把赤色的大剑贯穿,钉死在地上。


    随后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拉力,回头一看,是荒泷一斗扯着他身后的管鞭把他往那边拖。


    这个时候管鞭有没有毒已经不重要了。


    无惨不能逃,不然他们的布局,他们的牺牲,都会沦为笑话。


    这么想着,一斗一手扯过无惨身上的鞭子,把那有毒的管鞭缠在自己的手上。


    无惨觉得面前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为什么这个人宁可拿自己的命去烧也要跟他打,又为什么为了把他留下来连自己的命也不要。


    鬼杀队为什么又净是这样一群人!


    他们像疯子,像蚂蝗,只要闻到他的味道就会争先恐后的扑上来。


    这样的人


    “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无惨的大吼出声,更多的管鞭朝荒泷一斗涌去。


    荒泷一斗不退反进,朝着无惨奔去,躲过了几道管鞭之后,握住了无惨身上的刀柄。


    在无惨的惨叫声中他猛地的拔出了刀。


    在管鞭贯穿他身体的同时他的刀穿透无惨最后一颗心脏把他钉死在地上。


    太阳升起来了。


    夜幕被太阳撕开,洒下阳光来。


    阳光涂在荒泷一斗身上,像涂了一层金。


    无惨的血肉在触及阳光的瞬间崩解,随后一寸寸的化为灰烬。


    他就像只一直藏在地底的虫子,一照到光,就死了。


    这个时候,荒泷一斗看到了春日野曜。


    对方被隐背着,喊着他的名字,往他这边跑。


    他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嘴里尽是血,像喷泉一样往外冒。


    曜到他面前对他说了什么,但是他发现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闭上眼,像一座雕塑一样,轰然倒下。


    *


    荒泷一斗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至于梦里有什么,他说不太清楚。


    偶尔他从睡梦中睁开眼,能看到很多人的脸。


    有曜的,有义勇的,还有蝴蝶姐妹和其他人。


    等他闭上眼的时候,又会看见冬月或者茑子在对他笑。


    好吧,茑子没有对他笑。


    她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然后给了他一拳头。


    这一拳头直接把他给打醒了。


    他突然就醒了,然后想起了很多事。


    地宫,无惨。


    他当时觉得自己快死了。


    现在看来……好像……


    他活下来了?


    但是茑子那一拳头的触感还留在他脸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


    茑子已经死了。


    还有冬月。


    还有纯平。


    还有……很多很多人。


    他觉得有些想哭,但是干涩的眼角没有流出泪来。


    曜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曜端着水,沉默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没有说话,荒泷一斗也不太敢开口。


    面对春日野曜,他总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最终先开口的是春日野曜。


    “早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让荒泷一斗想到颤动的琴弦。


    “早知道你会伤的那么重……”


    早知道荒泷一斗会伤的这么重,早知道茑子会死,他是死也不会执行这个他兄长留给他的计划的。


    见荒泷一斗想要开口,他先给对方喂了点水。


    然后他听见荒泷一斗沙哑却却坚定的声音。


    “曜,我们都知道。”


    我们都知道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曜一下就崩溃了。


    他的泪水绝了堤,顺着脸颊往下淌,因此不得不捂住脸。


    “我每一天都在想。”


    如果荒泷一斗真的死了,那他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不知道今后生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义勇。”


    要看着那双和茑子一模一样的蓝眼睛,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他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


    他做不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静室里满墙的画。”


    他不知道原来他兄长活着的时候,画了那么多的画。


    那些画都有名字《伊豆的春》、《青森的夏》,《京都的秋》,《故乡的冬》。


    他不知道,原来他的兄长,到死都想去这些地方看看。


    现在留给他的只有那贴满一个静室的画。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荒泷派的鬼,都死完了。


    地宫塌了一半,把他们的血肉骨永远留在了那里,连尸体都无法收敛。


    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把他压垮了。


    他本就不是鬼杀队的主公,他本应该和兄长一样是鬼杀队的主公。


    但是他逃跑了。


    所以现在他把悲剧都算在自己头上,把所有错误都归咎于自己的退缩。


    “曜。”


    荒泷一斗打断了春日野曜的自我批判,对上他的眼睛。


    “就像你对我说过的,如果我们失去了任何一个伙伴,那一定不是你的责任。”


    春日野曜已经尽力了,换一个人来也不会做的比他更好。


    “荒泷派也好,茑子也好,他们只是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走远了……”


    “而我们暂时还不能去追。”


    和曜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荒泷一斗的精神不支持也不允许。


    他伤的太重,醒来之前就已经睡了一个星期。


    珠世夫人和蝴蝶香奈惠小姐就住在他的隔壁,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去找无惨。


    就算是清醒的时间,他也总是困倦的。


    他总觉得疲倦,总觉得累。


    上一秒跟人说着话,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也被灌了很多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他感觉到了他们大概对他瞒着些什么,不过他也理解他们的隐瞒。


    害,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倒也不必那么紧张。


    然后他在病床上修养了快一年,才能正常地下地走动。


    这个时候,他已经22岁了。


    有一次他抱着辉利哉玩的时候,听到了曜和珠世他们的谈话。


    他听到了什么“活不到25岁”


    不过他没太在意,抱着辉利哉走远了。


    能活下来,再睁开眼,已经是万幸了。


    他不会奢求太多。


    义勇和锖兔时常会来看他,会给他带一些伴手礼。


    大多是时候都是他们说,他负责听。


    茑子不在了,他总得担起照顾义勇的责任来。


    杏寿郎也会来找他,带着他的弟弟千寿郎一起来。


    很久没见,千寿郎已经长大很多,从一丁点大长到了他胸口那么高。


    他替瑠火夫人感到高兴。


    空岛凌太也来找过他几次。


    对方服用了珠世夫人的药剂,从鬼变成了人。


    “我在东京买了房子,目前正在攒买家具的钱。”


    “等我搬了新家,就来找你收份子钱。”


    荒泷一斗笑着答应了。


    这之后的时间变得很快。


    荒泷一斗很忙。


    他忙着陪晖的儿女们一起出去玩,带他们去参加各式各样的祭典,看烟火大会。


    鬼确实已经消失了,鬼杀队却没有。


    鬼杀队改了个名字,原班人马做起了生意,原本的剑士大多在里面任职。


    他觉得这很好。


    带雏衣日香和曜他们出去玩,花了他一年时间。


    然后他告别了以前的春日野现在的产屋敷家,背着包袱,又出去走了走。


    他想找一找更木留良的坟墓,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不晓得被上弦叄埋在了哪个山头。


    后面他帮牧野纯平修缮了一下牧野莉达的坟墓,打扫了一下春和镇满是灰尘的家,照着画卷去晖想去的地方都看了看。


    去看了伊豆的春、青森的夏、京都的秋还有春和的冬。


    他不知道晖到底想看什么,所以他把这些地方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个遍。


    空岛凌太的乔迁宴他也去了,给空岛凌太塞了个大红包。


    钱是曜出的。


    做完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又是一年过去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24岁了,于是在新的一年开始前,回到了曜的身边。


    曜依然很忙。


    但不管怎么说,打理产屋敷家的产业,总比当鬼杀队主公轻松的多。


    他从产屋敷家搬了出来,在绿名买了座宅子。


    最后的一年,荒泷一斗和春日野曜一起度过。


    在自己的生命终结前,生物都会得到暗示。


    荒泷一斗得到这个暗示的时间是一个早上。


    大概是一觉醒来,他发现,他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他嘻嘻哈哈的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背上他的刀就准备出门了。


    “你要去哪?”


    春日野曜那么问他。


    “大概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他挠了挠头,相信曜能猜到。


    “那个地方我能不能一起去。”


    长叹一口气,荒泷一斗朝他做了个鬼脸。


    “真那样的话,晖会打我的!”


    曜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挤出一句话来。


    “那个地方,为什么不能是我身边?”


    曜希望他留下来,就留在他身边。


    荒泷一斗解下剑来,在游廊坐下,春日野曜坐到了他的身边。


    “曜,每段旅途都会有终点。”


    而我不过是要先行一步而已。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你的旅途那么早就结束。”


    你应该拥有更美好的,应该被快乐和幸福包围,而不是一直被苦痛所驱赶着,一身伤病的离场。


    面对春日野曜发言,荒泷一斗只是温和的注视着他。


    小时候一直是春日野兄弟包容他的任性,现在倒像是反过来了。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新鲜,不过他不敢说出来。


    他怕被打。


    “那要不然这样想,我和茑子的旅途已经到此为止了,但是我还有东西想看。”


    “你想看什么?”


    “海的那一边有什么,曜你见过吗?”


    春日野曜没有回答,不过荒泷一斗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你还有,所以我想让你,代我们去看。”


    “去看什么?”


    “去看外面的世界。”


    码头和港口停泊着许多从外海来的航船,上面会走下来各式各样的人。


    在码头打零工卸货的时候,他曾经从货船上卸下来自不同国家的商品,上面的字他大多都不认识。


    十几岁的荒泷一斗曾想坐上那些船,去其他国家看一看。


    现在二十几岁的荒泷一斗把这个愿望托付给他的好友,希望他能继续走下去。


    曜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才回答一声“嗯”。


    他已经意识到了即将达到离别的时刻,他们人生的列车已经通向了不同的终点。


    “那你得先给我报酬。”


    “你想要什么?”


    “一个吻。”


    荒泷一斗沉思了片刻,最后在曜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别哭丧着个脸,笑一笑嘛!”


    随后他对着曜笑了一下,背起剑,离开了春日野家。


    他最后回到了春和镇,回到了这个他生长的地方。


    他先路过了原先的富冈家,又路过了落寞很久的春日野宅,最后回到他的家。


    不过他并没有停留太久,继续往后山走去。


    后山啊,真是个久违的地方。


    他把行囊都留在了家里,身上只带着那把刀。


    他特意削了一块木板,歪歪扭扭的在上面刻上一行字。


    【荒泷一斗到此一游】


    他又想了想,在木板的背面也刻上一行字,随后用赤角把木板定在后山的入口处。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往山脉的深处走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木板后面刻了什么,请去询问春日野曜。


    一斗到底去了哪里,作者也不知道。


    所以【荒泷一斗】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提瓦特星空观测局宣布对此负责


    正文完结,撒花~~


    之后大概还有一个番外?


    ——关于下一本


    开二代火影系列第三部《扉间觉得不行》,欢迎来调戏。


    ——推一推预收


    《晨曦酒庄,但是,哥谭!》


    写给最好的迪卢克老爷(疯狂暗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