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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陆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有的人死了却仿佛活着,有的人活着却还不如死了呢,比如现在在废墟里乱窜的杜少仲。


    程六水亲眼目睹了,人类的极限是如何被激发出来的,上窜下跳宛如狒狒的杜少仲挥舞着他灰突突的绸衫袖子,破烂的袖口烧成了月牙形状。


    二层楼的顶梁柱还将将伫立着,杜少仲同手同脚地爬着柱子,爬到一半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双手还死死抱着不撒开,一阵风吹过,那黑黢黢的黄花梨柱子摇摇晃晃,东倒倒西歪歪。


    杜少仲吓得手脚都是软的,好好一张俊脸惊恐地跟个胆小的麻雀般,“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酒真是好酒啊,我挑了江陵最好的麦子,都发芽了炒过几遍,又加蔗糖煮,就放在那缸子里酿着,前几日我打开个小缸子一瞧,那酒色清亮的,顶上头还有泡泡呢。哪能想到,就这么几天,它说炸就炸了。”


    带泡泡的小麦果汁?好熟悉的果汁哦,程六水忍不住开始神游,要是不炸的话,夏天那冰镇着,再配点自己做的老虎菜,麻辣鸭脖子还有椒盐花生米,一定很不错。


    想着想着,程六水忽然觉得周遭安静得可怕,她看向将杜少仲吓得离了歪斜的男人。


    程六水没什么见识,只知道这人生得确实好,眉宇间如云雾缭绕般清俊,偏又有张好似刀剑雕刻过的锋利脸庞,长身而立一袭水墨白衫,尚未开口便知是高不可攀的山巅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杜少仲,莫说是气愤责骂,就连半分不耐都没有,好似没听见耳边的喋喋不休,全都当做是穿堂风了。


    只是指尖微微动了下,就这一下,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乔四方终于动了,“嗖”一道影子就来到了这人面前道,“东家,少仲只是……只是失误。”


    “她是谁?”被称为东家的张清寒一双星目转向了程六水。


    “她是我们招的厨子程六水,做饭老好吃了!”乔四方赶紧道,心想能把话题岔得有多远就多远。


    “东家好,我叫程六水。”


    “太瘦了,以后多吃点饭。”张清寒仍旧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随后踏进了废墟一般的酒楼,只不过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指尖力道微动,背后就听见一声,“啊!救命啊!”


    “啪叽”一声,杜少仲还是不幸地掉了下来,屁股差点摔成八瓣。


    程六水乖得像鹌鹑一样,缩着身子等待聆听东家的教诲,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她似乎不用重新找工作了,还能在这酒楼接着干。


    而且她好歹也是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出来的,这位东家一看就是气质不凡,穿着打扮卓尔不群,年岁大约摸也就二十出头。


    不是创一代就是富二代,总之家底应该有不老少,重建个酒楼应该不在话下,程六水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四方,去找临安巷的铁掌柜,酒楼重建一月内完工。”张清寒不知从哪变出来的银票,随手就递给了乔四方,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陶陶你带着六水去城东客栈开几间房,这一月我们就住在哪里。”张清寒接着开口道。


    一瞬间,程六水眼睛亮得像灯泡,什么是好东家啊,人帅钱多事还少的就是好东家!苍天有眼啊,兜兜转转穿越了好几个世纪,让她在这找到了好老板啊。


    而马陶陶一反常态地没有接话,怒目圆睁了起来,她生就一张讨人喜欢的鹅蛋脸,如今这么一生气,反而颇具喜感。


    “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回家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马陶陶惊天一吼,吓得隔壁狗都不叫了。


    程六水在一旁,自己的耳膜马上就要炸了,说好的情绪稳定都去哪了?她想上前安慰已经崩溃的陶陶,可毕竟交浅言深不好,只能拍了拍陶陶的背。


    张清寒抬眼瞅了眼哭得泪眼婆娑的马陶陶,没忍住还是撇了撇嘴,又抬头望了望已经烧出窟窿的屋顶,心里嘀咕着,这天真蓝,可惜没有六白山的天蓝。


    实在忍不住这魔音穿耳,他不得不回过神提醒道,“你哥哥把你押在我这,他不来,你就走不了。”


    “我没有那个哥哥,他不是我哥哥!”马陶陶听完这话,更是崩溃了,整个人开始坐在地上摔摔打打着,一不小心还踹了摔在地上趴着的杜少仲。


    “六水你去城东客栈订房吧,顺便把陶陶带走,要哭也去那哭去。”张清寒的声线清朗似月,可惜半点起伏都没有。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程六水如同一台刚刚上了发条的机器,效率杠杠的,柔弱到风吹就能倒的身躯一个猛子就拉起了地上坐着的马陶陶,朝着城东客栈走去。


    马陶陶则变成了个机器人般,连反抗都不会了,双目无神地跟着程六水在大街上疯疯癫癫地跑着。


    一炷香过去了,程六水兴致勃勃地朝着城东前进。


    两柱香过去了,程六水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三炷香过去了,程六水彻底迷失在偌大的江陵城里,而她身后还跟着个生无可恋的马陶陶。


    两个人被烟熏得黑黢黢的,衣服也东破一块西破一块的,程六水坐在大街上气喘吁吁地捡了根大叶子扇风,这天愈发热了,过两天就是立夏了。


    “哎呦喂,这个天可怜见的。”一打扮很是阔气的太太撩开轿帘,心里不是滋味地打发着丫鬟来施舍点钱。


    “你们俩是哪来的?这是我家太太给的,快去吃点东西吧。”丫鬟来到程六水跟前,将那一吊钱就放在了她俩跟前。


    程六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顾着回答问题了,“我们是十全酒楼的。”


    那阔气太太若有所思了下,似乎忆起了什么,轿子并没停留多久,摇摇晃晃地就朝着内城而去了。


    “夫人!夫人停一下,我们不是讨饭的。”程六水赶忙追上去想解释,可跑了两步就开始喘了,转眼间大太阳都快到头顶了,空空的肚皮里适时地咕噜的两声。


    “又叫了,太惨了。”程六水眼瞅着追不少,臊眉搭眼地又坐了回去,捧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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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的一吊钱看来看去,自从来了这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刚才说谁惨?”马陶陶有气无力地问道。


    “肚皮惨,跟着我总是打鼓。不说这个了,陶陶你识得方才那轿子上的人不?咱得把这钱还人家啊。”程六水眼巴巴瞅着钱,依依不舍却仍旧义正言辞道。


    “方府上的,你把钱给东家就行,他会还回去的。”马陶陶终是叹了口气,她一把将程六水拽了起来,好悬没给六水掀翻。


    “走吧,照你这么找客栈,早晚我得饿死。”


    “你又活过来了!走走走,我实在是头晕,你们这儿的路不直,都绕圈走,我且得熟悉熟悉呢。”程六水不好意思挠着脑袋说道。


    “你去过京城?”马陶陶忽而问道。


    “没去过啊,为什么这么问。”程六水天真道。


    “京城方方正正的,路也是直的。”马陶陶拉着程六水在弯弯曲曲的街道上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陶陶你真有见识,还去过京城,京城好玩吗?”


    “还行吧。”


    “等我攒够钱,我也要去京城转转,我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出去玩过呢。”


    明媚阳光不偏不倚地站在程六水的脸上,她弯唇笑得开心,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气轻快得很,仰起头好似是在望着碧蓝的天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在看七彩泡泡般美好的未来。


    只不过未来终究是未来,眼下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比如这两人终于走到了城东客栈,她们就看到了已经在悠闲品茗的东家张清寒了。


    这位东家与其说是商人,更像个隐居的文人雅士,一举一动莫不有章法,言谈举止间冷淡有礼,身上是半点市侩之气也没有。


    怪不得酒楼看上去就不是景气的样子,程六水腹诽道,她悄咪咪地走到张清寒身前,扬起最为灿烂不过的笑脸道,“哎呀东家脚程真快!我们是拍马都赶不上啊,怪不得是东家呢。”


    张清寒呼吸一滞,这么直白的马屁倒是很久不见了,这女子到底是厨子还是马屁精啊。


    “楼上左数第二间,你和陶陶的房间,去收拾收拾吧,干净的衣服已经买回来了。”张清寒清尝了口茶,面色不改地温和道。


    “还有新衣服穿!东家你真是世上最好的东家了。”程六水嘴皮一张,就又是一句彩虹屁。


    “行了,快去吧。”


    “好嘞。”程六水颠颠地上了一半楼,又折了回来。


    “又怎么了?”张清寒问道。


    “那个……刚才在路上,有个好心的夫人给了我和陶陶一吊钱,陶陶说夫人是方府的,给您就成。”程六水说完,就笑眯眯溜走了。


    待到人影都不见时,张清寒才显露出了匪夷所思又哭笑不得的神情,“这是被当成小乞儿了?”


    他的眼神逐渐飘向远方,程六水,厨子吗?身负血海深仇的程门传人做了他张清寒的厨子,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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