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程六水看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提醒道。
“不知两位可否满意啊?”程六水接着笑盈盈地说道,话音略微有些许急切,可神色倒还是很稳。
“满意满意!今天就上岗,明日酒楼就重新开门做生意。”马陶陶恨不得赶紧留住这么位大厨,一来她做饭真的是太好吃了,二来东家飞鸽传书的任务也终于是有了着落,总算是能交差了。
程六水一听这话眼睛亮得吓人,她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九文钱,这回心不慌手不抖了。随后她急三火四地转个身就从后厨端来了一碗温热的饭菜,原来是提前就在锅里煨着的,只待这俩人点了头,直接猛猛开吃。
啊这就是肉的味道吗?已经好久没吃到过了,足足有五天零六个时辰,鱼肉怎么会这么嫩,果然古代没有经过污染的鱼鱼就是香,真想再抓几条回来烤着吃炖着吃煮着吃。
面黄肌瘦的程六水,吃得很快但吃香还是很斯文的,这顿饭她吃得很安心,不为别的,只为了终于能在这个陌生的朝代有了一个小小落脚的地方。
有落脚的地方很重要,即使只是一张床榻,一床被褥,但这是属于她的。能让躺在上面的她,不至于担心随时被人驱赶,也无需害怕什么时候就得过上风餐露宿的生活。
程六水再次认真打量起这家酒楼,一个时辰前,她还害怕这里是个混乱的黑店,挑挑拣拣地看哪里都不好。
前厅十几张桌子空无一人,一看就是要倒闭了,二楼雅间大门紧闭,不知有什么勾当,后院倒是大,四五间房里不会都是拐卖的妇女儿童吧!
但现下就完全不一样了,不错不错,市籍市券齐全不是个黑店,那桌子板凳还有做工精巧雕着花的楼梯都是黄花梨的,一看就是家底子厚的东家。
二楼雅间布置地那可是相当不错,轩窗临街二开,格外雅致,还能当做客房,真是一举多得。
尤其是后院才是真的好,四五间房里总有一间是她的,她刚才都是大约摸瞅了瞅,屋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老榆木的架子床多实在啊。程六水在二十一世纪只能住上复合板的床架子,谁曾想来了回古代,都住上实木床了。
“六水,你就住在这第二间吧,我在第一间住,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行。酒楼是巳时开张,新鲜的蔬菜瓜果鲜肉都由隔壁街的宋老二来送,他每日皆是辰时三刻到的,明日你来迎就行。
至于采买的银钱,是由乔四方每月结清的,你不必管这些事。我是这酒楼的跑堂,以后有事招呼。”马陶陶捧着一大床晒好的被子,就领着程六水进了后院的第二间房。
“好嘞,咱这酒楼就我们三个人吗?”程六水接过被子扔到了榆木床上,将自己的碎花小包袱放到了桌子上。
“东家前些日子出外办事去了,左不过这三五日就回来了,除了我与四方,还有专门酿酒的师傅杜少仲,他最近在研究新的酒种,天天待在酒窖里,等他出来了,你们见见。至于杂役,我们这之前雇的都是散工,但这散工一天干一天不干的,属实不太妥当,也正准备招人呢。”马陶陶素来机灵嘴快,天生商人的材料,几句话就将酒楼情况说的七七八八了。
程六水听后,愈加放下心来,“行,那我先收拾收拾,明日就开工。”
夜色如水,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窗檐,程六水侧卧在松软的织麻枕头上,眉宇渐渐舒展开来,紧紧抱着被子的一角不放手,小嘴嘟嘟囔囔地说着些梦话,都是些回锅肉锅包肉之类的。
忽然天边一道惊雷划过,闪电随之而来,响彻整个大地,给程六水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瑟缩成了一团,消瘦的手臂熟练地放在脑袋前。
又一声巨响,这才打破了她似真似假的梦境,程六水清醒了过来,瞧着被风刮开的窗户,点亮了根蜡烛便要起身关窗。
一场暴雨令这江陵骤然变回了初春,冷风算不上刺骨,但吹在身上仍是凉得很,她又转过头裹紧了被子,嘚嘚瑟瑟地顶着风走向窗前。
窗前竟然出现了个人影,在晃晃悠悠的烛光下映成了个巨人,那影子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快蹽啊!!!”
程六水睁大了双眼,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几天内连续穿越,跳崖再加上跑路的经历,令她本能地吹灭了手中的蜡烛并且将它扔到了窗外的雨地里。
她迅速拍开了马陶陶房间的门,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大地开始地动山摇,一股地底忍耐多时到了极致的气流冲破了地表,四五丈高的酒浪将小院的一切冲垮了,空气中弥漫着几乎化不开的酒味,那酒雾轻而易举地落在了后厨。
一开始只是一根柴火燃烧了起来,随后就是整个灶台,灶台上的菜油加剧了这滚滚火浪,黄花梨木的两层小楼就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
“走水了走水了!”打更的赵老大,临近街坊的火夫赶紧推来了水车,水龙与火浪谁也饶不了谁,还有那地底被翻出的几百坛好酒来凑热闹,壮足大火的威势,遥远天际还轰隆隆地打着连绵不断的巨雷。
魁梧的乔四方顶在了火夫们的前面,牛一样的力气压弄着水箱不带停歇的,大大的铜管里水流喷涌而出。
而方才大喊“快蹽啊”的男人,提溜着水桶一个劲地泼着大火,可惜这人跑两步就气喘吁吁的,还差点摔在了雨地里。
“呜呜呜老天爷啊!救救我吧,我不想在这儿干了!”马陶陶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大雨浇湿了她的发丝,裹着被子的她嚎啕大哭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不凄惨。
程六水只能挺直了腰板,撑起单薄的肩膀头给崩溃了的马陶陶靠着。她任由豆大的雨滴砸向自己的眼睫,仍要执拗地抬头望向漆黑得都要发紫成茄子的天空。
她止不住地发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被钢筋水泥砸死穿越的时候程六水没哭,在万家帮被威胁去喂狼的时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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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水也没哭,即使是口袋里只剩几个铜板,马上就要在陌生的朝代流落街头了她也没哭。
可现在程六水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没有抽噎没有呐喊,只是无声地放任自己的泪水混着雨水砸向了泥地里。
为什么呀?她都有自己的小被褥了,是晒过的棉花味道,暖洋洋的太阳精心烘过的,可现在她的被褥湿漉漉的,还溅上了泥点子。
程六水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这一床被褥了,就像她不知道这场大火什么时候能够燃尽,燃尽的不止大火,还有她今日刚刚分到的老榆木床。
程六水早就认命了,没有家没有关系,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一张床就好,一张可以让她光明正大平平整整躺上去的床,让她睡几个时辰就可以起来讨生活的床。
可惜,现在就连这张床也没有了。
雨过天晴,青草的气息沁人心脾,大火早已无影无踪,只留下焦黑的木炭,酒楼被烧得就剩了个架子,来救火的众人散去了,独留几个倒霉蛋。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身着破破烂烂衣衫的杜少仲,一张脸惊恐万分,大火没把他吓死,现在火灭了倒是要被吓死了。
乔四方好歹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他看着被烧成灰的账本,摇了摇头道“杜大少爷,除非你现在能平地起高楼,不然按照东家的脚程,你也就这一两天的活头吧。”
“那个?打扰一下,这位是?”程六水将那自己的被子晾在了树杈上,脸上早已不见了大火里的眼泪汪汪,圆圆的大眼睛微微泛红,好在笑脸仍在。
“他叫杜少仲,酿酒的,酿酒把酒楼烧了。她叫程六水,做菜的,刚做了一顿菜酒楼就被烧了。”马陶陶生无可恋地瘫坐在地上,耷拉着眼皮死气沉沉地说道。
程六水安慰地摸了摸陶陶毛茸茸的头顶道,“谢谢你的总结,简单到位。”
“我们这酒楼还能开吗?”程六水面露难色接着道。
她的碎花小包袱虽然被丢在了火海里,但余下的都被她贴身带着了,自然还有最为重要的八枚铜板。
程六水想,八文钱买八个烧饼,省着点一天吃一个,还能撑八天,八天足够她在这找到份供吃供住的工作了吧,只希望这次别有什么大火地震的!
她心下想着这些,差点就要把告辞的话说出口了,得先有酒楼再有厨子,酒楼烧了,她这个厨子就没什么用处了,就算有本钱再开张,那也是一两个月以后的事了,没人会傻到养个没用的厨子一两个月的。
“开。”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似乎很远但却异常清晰。
程六水转过身去瞧,遥遥一望,有一人从河对岸走来,晨间雾气笼罩在他的身上,染湿了他的发梢,却无碍于遗世独立的气质。
“快蹽啊!”本来还是软脚虾的杜少仲吓得如同老鼠见了猫,跑出了生死时速的世界冠军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