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殊冲进连廊，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闭合，暂时将刺耳的警报和墨菲乔苍白的脸隔绝在外。
她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连廊并不长，另一头就是西楼入口，但这里异常安静，仿佛是两个世界之间的缓冲带，有的只是三个人的呼吸声。
短暂的休息让她意识到刚刚杀人后系统没有提示音，但她没有时间和赫斯缇确认情况，而是快速检查了一下从守卫那里夺来的能量手枪。
能量指示器显示还剩五发。
五发，在这未知的险境里，远远不够。她将枪紧紧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将墨菲乔给她的项链——一个不规则的黑石坠子，套在脖子上。
生命力的加点效果很好，她能听到连廊另一端传来的隐约喧嚣——能量武器交火的嗡鸣、疯狂的叫骂。
显然帮派的攻击正在西楼外激烈进行。
她推测西楼比她刚在的建筑更靠近外界，所以混乱都在西楼。那么从西楼出去，应该就能找到离开的路。
这混乱，是危机，也是掩护。
她无声地穿过连廊，靠近西楼入口的金属闸门，磁卡顺利刷开闸门。
乔殊侧身贴墙观察。
西楼的六层并非主战场，这里的白色走廊还保持着平静，乔殊也能听到一墙之隔还有人在交谈，脚步比起东楼更杂乱，像是在着急处理什么事情。
往前一些的走廊两边不再是墙壁，而是玻璃，乔殊远眺——角度问题看不太清，但里面好像是一些研究设备。
乔殊心中一动，她猜测墨菲乔被关押的房间，或许就是用类似这样的办公室或研究室改造的，以便将她与其他祭品区分开来。
她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黯淡无光，显然已经停止了工作。这大概率是帮派入侵时的手笔？
大致判断了情况，她悄然潜入。
目前表面上的运输任务，是她此刻最好的伪装，她可以先去祭品层找找机会。
“走。”她低声说，更像是在对自己下指令。双胞胎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安静地跟随着她。
乔殊走在西楼的走廊上有些紧张，这里的人明显比东楼多，旁边都是玻璃，透过玻璃，走廊的人和室内的人都可以互相看到。
但没有人注意到她，他们看上去非常忙碌。
她们走向电梯。
磁卡划过感应区，发出“嘀”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无声滑开。
内部是冰冷的金属壁，指示灯显示她们正前往目标楼层——祭品层。
电梯下行。门再次打开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这里根本不像监狱，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仓储中心。
这里只有几根承重柱，除此之外就是一个空旷的平层，一群队列整齐的祭品面无表情地面对电梯一侧而立，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袍子，身形不一，但都保持着绝对静止的姿态，面容全都平静得诡异，眼神和双胞胎一样，空洞得令人心悸。
没有任何交谈声，没有恐惧或好奇的张望，只有一片死寂。他们不像活人，更像是一排排等待出厂设置的货物，或是……待激活的傀儡。
乔殊莫名想到了上学时的升旗仪式，这里看上去竟和学校操场诡异的相似——
各个班级排着队列，每个学生按照固定的距离隔开，都面向国旗台站立，穿着一样的衣服，电梯就是国旗台，区别只在于学生有表情，祭品没有。
乔殊打了个寒颤，不适地走到角落里，避免正面对上祭品们的脸。
这哪里是关押？这分明是库存。
她带着双胞胎从边缘快速穿过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区域，虽然知道她救不了别人，但她也不准备把双胞胎姐妹丢在这里，能走到哪步是哪步。
好在，她在电梯的对侧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消防楼梯间入口。推开门，里面是昏暗的应急灯光，和通往上下层的阶梯，此刻空无一人。
这里似乎暂时安全。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乔殊对双胞胎低声吩咐。
两个女孩没有反应。
乔殊试探性地向后退了两步。
双胞胎跟了两步。她又向前几步，女孩们后退几步。
她们并不是靠话语听指令的，乔殊想到了交接时因为磁卡权限而产生的变化，试着把身上的磁卡稍微拿远了一点。
果然，两个女孩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同步地、僵硬地朝磁卡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乔殊的心沉了下去。她们不是在跟着她，而是在跟随这张卡！
就像铁屑追随磁铁，是一种刻入本能的程序设定，而非还拥有简单的接收信息的能力。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喊，声音很快由近及远，似乎是许多人正在匆忙撤离。
好奇心驱使着乔殊想去查看，但她不敢轻易放下磁卡，她还要靠磁卡刷门禁，于是她只能任由双胞胎姐妹继续跟在身后。
四楼似乎是一个安保人员的休息和装备层。此刻这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个人物品散落一地，显然人员出发得极其匆忙。
一个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是排排空荡的武器架——制式枪支显然已被全部带走。
只有旁边一个台子上，还散乱地放着一些未被带走的装备：几枚黑色的、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几颗烟雾弹、闪光弹，一些冷兵器，以及几件叠放着的防弹衣和头盔。
楼下爆炸声和交火声陡然变得清晰猛烈起来！帮派肯定已经攻入下层了，所有的安保人员都去支援了。
乔殊心脏狂跳，动作飞快地给自己套上一件防弹衣，穿在研究员伪装和自己的白色T恤之间，又拿了两套装备，胡乱套在双胞胎白色的袍子里面，尺寸明显不合，看起来不伦不类。
三个防弹衣的口袋里都被她塞得满满当当，不明作用的金属圆球、烟雾弹、闪光弹，一切能带上能塞下的，都被她带上了。
乔殊一边忙着装备，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第一次当小偷，她心里有种夹杂着刺激的紧张，就像小时候偷用妈妈的化妆品，一边觉得自己酷毙了，一边又怕被发现。
以至于听见楼梯间沉重的脚步声时，她条件反射地跳到沙发上装作若无其事，等脚步声忽略了她这层往楼上而去，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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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自己不是在家里，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有些怅然。
来到这里后，她还没想过关于回家的问题，因为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都不确定。
“可以可以，你俩还能暂时当一下移动装备库呢。”乔殊把惆怅抛到脑后，对着不会回答的双胞胎调侃道。
有了装备，就有了底气，乔殊准备继续向下层探索。
然而，刚往下走了半层，一阵非人的低吼声和湿滑的爬行声从下方黑暗中传来。
乔殊猛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楼梯缝隙向下望去。
一只怪物正在下一层的平台逡巡。
它没有眼睛，整个头部仿佛只剩下一张布满利齿的突出巨口，还有一对异常硕大、正在微微颤动的耳朵。
它通体血红，像是被完整剥去了皮肤，肌肉纤维裸露在外，上面还有些圆形的疮疤，它四肢短、脚掌大，类似鸭子的脚蹼让它爬行时带有黏腻的停滞感，看起来像柯基版异形，恶心，又诡异。
乔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是爆炸震开了关这些怪物的笼子？还是教会故意释放出来阻挡入侵者的？
无论如何，此路不通！
对上人她还能勉强应对，这种怪物看着就让人想要躲避，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不敢冒险，悄悄后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之前顺手拿的、似乎是闪光弹的东西，估算了一下角度，朝着更下方的楼梯扔去。
刺目的白光和响声猛地爆开！
那无眼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显然被干扰了感知，迅速朝着声音来源扑了下去。
乔殊立刻拉着双胞胎转身就往回跑！重新回到祭品所在的五楼。
刚推开一点楼梯间的门，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有动静！
乔殊没有继续推门的动作，她透过门缝，看见祭品们正步伐僵硬地朝电梯移动着，自发地汇聚成队列。
几个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人正在队伍前方焦急地交谈，语速极快。
“……顶不住了！帮派那帮疯子打进来了！上面刚传来消息，中心城的雇佣军也到了！命令是加速祭祀流程，所有‘祭品’立刻转移至天台，然后我们从东楼撤离！”
“快！你们俩，负责赶紧把他们送上天台然后自己下来赶车！别磨蹭！东楼一二层的悬浮车已经启动，慢了可不会等！”
乔殊悄悄探出脑袋，乌泱泱的祭品挡住了她。
在昏暗中，她看见一个看起来级别最低的研究员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手里拿着一个发出微弱光线的平板，把每个祭品绑定到他和另一个低级研究员的磁卡上。
两个人急得不行，但另外的两个中级研究员只是匆匆交代完就离开了，没有丝毫帮忙增加效率的意思。
不过，一场祭祀需要这么多“祭品”吗？
乔殊感到奇怪，按照在东楼获取的信息，这远远超出了一场祭祀需要的人数，但此刻已容不得她细想。
楼下不知道有多少怪物，爆炸声也越来越往上，留下是死路一条。
兜兜转转，她好像又只能回到东楼去了，乔殊心头涌上一丝想要摆烂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