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桐又把进度条往前拉了几分钟，道：“你看这里。”
纪时野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那个助理的讲述是有些生硬，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出现错误。
便掀起眼皮看向姜桐：“他讲的没问题，怎么了？”
姜桐却笑了笑：“以我的经验来看啊，他只是死记了一个结果，没理解背后的逻辑。”
纪时野皱眉。
姜桐接着道：“这么说吧，我把这里面的数一换，他保准出错。”
纪时野愣了一会儿，才看着姜桐，促狭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坏呢？”
姜桐眉梢一挑：“新鲜啊，我这点儿小心思，也能让纪二少吃惊？再说了，这怎么能叫坏呢？这叫注重细节。因为我注重细节，所以让我给发现啦。”
纪时野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梳理细节和逻辑是手底下的人该干的活儿，作为管理层，更注重的是宏观与决策，如果每个细节都要我来抠，那我花钱请那么多人来干嘛？”
姜桐挑挑眉：“对对对，纪二少说得对，你这么想，纪晏声大概率也是这么想的，包括那个助理的直接上级，也不会一个个去抠细节，拿着下属做出来的数据资料，直接往上报就是了。”
姜桐说着，用筷子的另一头指着视频里的一个地方：“比如这里的模型和算法和那几个关键数据，相信他们团队已经把这一套当成固定公式了，再换个项目，也是用这一套模型和算法。”
纪时野原本不屑的目光渐渐顿住。
他明白了。
姜桐想说的是，纪晏声他们在参与云丰竞标的时候，中间涉及到运用这个模型的数值，大概率也会直接搬过去用。
做管理的都知道细节决定成败，但能做到像姜桐这么心思缜密的，太少了。
想通这一点以后，纪时野惊讶地看向姜桐。
那人眼睛亮亮的，一颦一笑都勾人得紧。
“多谢你专门回来一趟给我做的午餐，这算是我一点小小回礼了。”姜桐把平板电脑推到纪时野面前，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纪时野总觉得眼前这人活像一只成了精的狡猾狐狸，在得意地摇头摆尾。
他真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才解瘾。
姜桐从昨天在纪家老宅里和那些亲戚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纪晏声那边依然没有放弃争夺云丰这个合作项目的机会，双方都在暗暗发力，最后就看他们俩谁下手更快更准更狠了。
对面团队的破绽之一已经帮忙揪出来了，剩下的，就看纪时野愿意怎么玩了。
纪时野沉思了一会儿，道：“所以昨晚你12点还不睡就是在研究这个？”
姜桐心虚起来，纪时野怎么知道他几点睡的？
“吵到你了吗？我声音明明调很小啊。”
他不知道，主卧是大落地窗的，如果亮着灯，次卧那边能透过窗户看到一片亮光。
纪时野当然没告诉他真相，只提醒道：“别睡那么晚，当心老得快。”
姜桐睁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脸：“你少来恐吓我，休想给我制造焦虑。”
嘴上喊着不焦虑的小姜总，一转头就上楼练瑜伽去了。
原身这个小身板，气血太虚了，他得抓紧调理调理。
*
纪时野没想到的是，不仅仅是行政副秘书被姜桐给忽悠得团团转，就连他亲手带起来的项目组成员也一窝蜂地倒向了姜桐。
因为是合作办公，纪时野和姜桐分别作为恒嘉和汇兴的项目代表一同在这边坐镇，两边的员工有进展或是有疑问了可以找纪时野，也可以找姜桐沟通。
姜桐性格好，有耐心，对谁都笑脸相迎，让人如沐春风，偶尔还能开两句玩笑，面对棘手问题时也能思路清晰地抽丝剥茧。
纪时野处理问题的套路大多简单粗暴，讲究一个快狠准不磨叽，但时常顶着一张罗刹脸，让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结局就是，去找纪时野请示和汇报的员工一天天越来越少。
渐渐地，纪时野发觉他这边冷冷清清，以为是大家的工作积极性下降，走出办公室去转了一圈，才发现一个二个都簇拥到姜桐那儿去了。
真正干活儿的人都是最了解情况和进度的，姜总每次给出的解决方案都是最实用的，而且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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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摆架子，还会跟他们一起商讨，连那几个一进公司就跟在纪时野身后的骨干都开始往姜桐那边凑。
纪时野回头一看，他那儿门可罗雀，姜桐那儿却热闹非凡，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于是下午的时候，纪时野召集恒嘉的项目小组成员开了个短会，让他们分别汇报了一下近两日手里的进度。
纪时野听完以后，说道：“我知道你们最近都爱往姜总的办公室跑，我鼓励互相交流，但我得在这里给你们提个醒，姜总这个人，肚子里的黑水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姜桐这个人太有迷惑性了，总是笑眯眯的，让人误以为有可乘之机，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被他给忽悠瘸了。
连他都未必能从纪晏声的下属手里轻易拿到的视频资料，姜桐轻轻松松就弄到手了。
这只精明狐狸，可不仅仅是脸好看。
这几个员工跟着纪时野拿下了不少的项目，对纪时野都无比信服，然而此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表面没反驳，但内心都不认同。
于是茶水间就开始传了。
“二少怎么这样说啊，姜总明明人挺好啊……”
“我听说啊，纪二少和姜总都订婚了呢，只是还没正式公开。”
“怪不得呢，我看到姜总一直坐纪二少的车上下班的，我猜他们没准儿都住一块儿了……”
“那纪二少今天会上那话什么意思啊？”
“来敲打我们呗，不准我们去围着姜总。”
“对，我猜也是……”
“还叫我们不要被姜总的外表给骗了，啧啧啧……”
“难道说二少比较有经验？”
“被姜总迷住的经验吗？”
“你别说，你真别说哈哈哈哈……”
小朱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些话了，作为纪时野的特助，他可太了解自家二少了，要是传到二少耳朵里，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承受来自黑脸罗刹爷的恐怖威压。
于是小朱低咳一声敲了一下茶水间的门。
里面立刻不再蛐蛐了，只余下压抑的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