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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国师大人

作者:深思熟绿了芭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楚攸!——”


    生怕他跑了似的,唐月边跑边叫道。引得周围人回头看她。


    楚攸正专注地看着手中那个小巧的月牙雕刻的石头,听到有人直呼其名,而且是个陌生的女声,他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旧宫装、发髻微乱的年轻宫女,正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脸上神情欣喜若狂。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


    楚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看着对方跑到自己面前,目光在她脸上扫过。


    他还担心是不是过往认识的人,只不过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他记人记事向来很清楚,但还是不排除这种可能,免得伤了人心,便道:“姑娘有何事?”


    唐月跑到他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直起身。


    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阿月”,不是“素娥公主”。


    她暗骂自己太冒失了。飞快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楚先生!是我!唐月!”


    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中这才掀起一丝波澜,眼睛放大,“唐……公……”


    他重新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略显狼狈的小宫女。


    唐月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是是!正是老娘!


    虽然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略微消化了一下,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特别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这才微微颔首,声音压得更低:“请跟我来。”


    楚攸领着唐月,穿过几条相对清净的巷弄,走进一家名为“清茗轩”的茶楼。


    店面雅致,客人不多。他要了一间二楼的临街雅间。


    小二上来招呼,楚攸温和地看向唐月:“……姑娘…想用些什么?”


    唐月几乎是脱口而出,眼睛还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激动亮晶晶的。但仍旧有些担心,楚攸毕竟是个隐世之人,问:“你有钱吗?”


    问完又觉失礼,似乎不该这么问。


    楚攸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点了点头:“有的。”


    “那我可不客气了!”唐月松了口气,她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


    “不必与我客气。”楚攸从善如流。


    唐月到底还是收敛了一点,只对小二报了几样茶点和一壶碧螺春。


    待小二退下,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窗外街市的嘈杂变得隐约,室内茶香袅袅。


    楚攸为她斟了一杯热茶,目光温和地在她明显清减了些的脸上停留片刻:“殿下……近来可还安好?”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且不用人有任何解释,就能迅速接受唐月身份转换的人,当今世上,怕是只有楚攸一人了吧。


    听到这声久违的“殿下”,再想想自己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唐月简直像找到了组织的受苦群众,差点热泪盈眶。


    她摆了摆手,一脸的苦大仇深:“好什么呀,别提了!简直是水深火热,惨绝人寰!”


    楚攸眉头微蹙,露出担忧的神色:“发生何事了?”


    唐月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开始大倒苦水,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像当年的林风。


    “唉,楚先生有所不知,我现在就是个最低等的小宫女,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的是……”


    猪食……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唐月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最可怕的是那个超雄……不是……”哪怕这是个厢房,她声音还是压低了一些,“就宫里最大的那位!脾气阴晴不定,动不动吓唬人,一会儿让你修地图,修不好要杀头;一会儿考你祭祀礼仪,答不上来飞刀伺候!”


    而且还是真·飞刀!她仍然心有余悸。


    “还总疑神疑鬼,觉得我别有目的!我散步,被当刺客撵得满皇宫跑!大半夜自己不睡觉,穿得像黑无常似的在湖边吓人,反过来倒打一耙问我干嘛!你说讲不讲道理?”


    楚攸原本听得面露心疼,听到她的形容,终于没忍住,唇角微微弯起,逸出一声极轻的笑。


    但他很快意识到失礼,连忙用拳抵唇,轻咳一声,敛去了笑意,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些许无奈:“确是……不易。”


    他顿了顿,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先在宫里苟着呗。”


    唐月叹了口气,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我还想问你呢,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一觉醒来就三年后了?还变成了个小宫女?”


    楚攸脸上浮现歉意,轻轻叹了口气:“此事,怪我。”


    “当时我强行开启第二次通道,本已身受反噬,灵力紊乱。通道极不稳定,时空定位也出了巨大的偏差……想必是在传送过程中出了极大的纰漏,才导致殿下流落至此,甚至……时光飞逝。”


    他语带愧疚,“是我学艺不精,连累了殿下。”


    唐月看他这样,也不好再埋怨。当初确实是自己求他再试一次的,他也拼尽了全力,还受了重伤。


    “算了,也不能怪你。”她摆摆手,又忍不住问,“那后来呢?祭坛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她指的自然是唐砚礼那厮。


    楚攸神色凝重起来:“当年那一箭虽阴差阳错破坏了通道,却也彻底搅乱了祭典,引发了最大的混乱。他麾下的精兵和早已安插好的内应趁势发难,控制住了场面。皇宫那边的叛乱也被他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


    唐月问:“他为何偏偏选在祭天大典那日动手?”


    “他选择在祭天大典动手,并非仅仅为了制造混乱。”


    楚攸缓缓道,“更是因为那一日,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几乎都会聚集南郊,便于一举控制,免于在皇城内逐一清剿,徒增变数和伤亡。同时,以‘天降异象,昏君失德,天命改易’为名,更能师出有名,减少后续统治的阻力。一步棋,多重考量。”


    唐月听得怔忡,又问:“那他为何还沿用之前的年号?”


    这是她所疑惑的。新帝登基,改元才是常理。


    楚攸沉吟片刻,道:“此举看似保守,实则高明。当时朝局初定,暗流并未完全平息。先帝一朝旧臣仍在观望。骤然改元,易引发‘彻底否定前朝’的联想,徒刺激反对势力。沿用‘明祚’年号,以示江山承继有序,并非篡逆,而是‘拨乱反正’,能最大限度安抚人心,平稳过渡。待政权彻底稳固,日后何时想改,皆由他心意。”


    唐月听完,沉默良久,心中百感交集。


    那个曾经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上面,原来在政治上有着如此老练深沉的手腕和眼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不禁喃喃道:“唐砚礼……他果然是个当皇帝的料。”


    楚攸默然,算是认同。


    窗外日头渐渐西斜。唐月惊觉时间不早,她必须要在宫门下钥前赶回去,这才发现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


    “楚先生,”她看向他,忽然道:“那日之后,唐……他没有为难你吧。”


    她当时听到了唐砚礼叫她来着,想必是看到了楚攸送走唐月的事。


    根据他的尿性,唐月担心他对楚攸做些什么极端的事。


    楚攸却让她宽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当日趁着混乱我便溜走了,也自那日起,我便再没进过宫,他想抓我也抓不着。”


    这话说的他跟个穿山甲似的,唐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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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笑出了声。


    “有勇有谋,能文能武——不愧为国师大人。”


    楚攸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了然:“殿下……竟知道这个名号。”


    唐月挑眉,带着几分小得意:“难道不是吗?据说先帝的先帝在位时,还因您学识渊博,通晓古今,尤擅星象卜筮、奇门遁甲之术,却又不愿受宰相之位那般俗务缠身。那位老祖宗惜才,又想时时能向您请教,便特旨设了‘国师’一职,虚衔无实权,却地位超然,可随时入宫觐见。”


    她说着说着,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年份,眼睛越瞪越大,看着楚攸那张清俊得看不出年纪的脸,忍不住压低声音惊呼:“等等!那楚先生您……您今年高寿啊?!”


    当初在偷看他资料时,光顾着震惊他的生平、职务去了,一时都忘了注意这么大一个问题。


    这……这保养得也太过分了吧?!看起来明明就和当年的素娥公主差不多年纪!


    要不是祭天大典上他那震撼出场,还有平时对皇帝耳旁风的说服力,以及平日流露出的非同寻常的见识和气度,她根本没法把传说中的前前朝国师和眼前这个教自己防身术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楚攸看着她震惊又好奇的模样,失笑摇头:“虚名而已,早已是过眼云烟。至于年岁……不过皮相表象,不必挂怀。”


    他轻轻带过,显然不愿多谈。


    好吧,可能国师也会有年龄焦虑。


    唐月还是咂舌,由衷感叹:“深藏不露啊,楚先生!”


    她一想到长公主请了他这位前前朝的国师来教她防身术,她就觉得离谱。


    让一个国师来教公主花拳绣腿?杀鸡用牛刀都不足以形容!


    不过她仍然好奇。听说这位国师可是经常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长公主就有那么大的能耐,说让他来教,他就来教了?


    这点唐月心中存疑。但眼看窗外日头又西沉了几分,唐月只得道:“楚先生,我得走了。宫门下钥前我必须赶回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一丝希冀问道:“您之后还能进宫吗?或者……有什么方法能联系到您吗?”


    她知道宫规森严,对此并没抱太大希望。


    谁知楚攸略一沉吟,竟从袖中取出一个寸许长的青玉短笛,笛身温润,雕着简单的云纹。


    “殿下若遇急事,可寻一僻静处,吹响此笛。我若在附近,自会知晓,尽力前来。”


    唐月又惊又喜,连忙接过那枚小小的玉笛,触手温凉:“这么神奇?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楚攸颔首。


    唐月将玉笛小心藏入袖中暗袋,起身告辞。


    楚攸也随之起身:“我送送你。”


    “不用,”唐月连忙摆手拒绝,“我也不太记得那个地方在哪了,我还得找一找,东绕西绕的,省得累着你。”


    楚攸本来想说没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既她不让,便不再坚持:“好罢。殿下万事小心,保重自身。”


    “知道了,多谢楚先生!你也保重!”唐月冲他笑了笑,不再耽搁,匆匆下楼。


    楚攸看着唐月汇入了街道的人流之中,一直目送着她,直至消失不见,目光仍未收回。


    她按照记忆,终于找到来时那条僻静巷口,那辆熟悉的骡车早就等候在此,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她。


    她连连道歉,再次迅速地躲进那堆充满皂角味的布幔里。


    幸运的是,回程同样有惊无险。


    在宫门下钥前最后一刻,她终于溜回了西偏院那间低矮的小屋。


    躺在床上,摸着袖中那枚小小的玉笛,唐月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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