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就这样在后山住了下来。
每天早上起来就去书房里琢磨青栾仙君留下的手记。
这太素玉骨诀可不仅仅是一个剑法,里面还囊括了许多医道的内容,云溪有时候看不懂,只能去翻出医道的书看。
也许是少女抓耳挠腮还是不解的模样实在是可怜,那宴师兄就让她把不懂的地方给他看一眼,给她解了疑惑。
男子温如其玉的声线如同掉落在玉盘里的珍珠,清润温和,三言两语就让云溪豁然开朗。
云溪心谙道:这宴师兄,实在是太好了吧!
之后她就尝试着修炼剑术,还真感觉仙骨的伤痕修复了不少。
不愧是青栾仙君的真传,她有时候连脚都站不稳还能有效,太神奇了!
到了下午,她就开始在药房埋头苦干。
待宴沧玦把治疗他身上的伤的药房给她的时候,云溪才知道为什么这位师兄不愿意煎这个药了。
朱灵鹫,诞生于深海海底,一身羽毛如同烈火般炽热,若是被它的羽毛不慎伤到,灵脉就会如同被烈火燃烧般难受,且深深扎根在灵脉当中,难以根除。
难怪这宴师兄每晚都睡不好,若是不长久施以药浴,入夜之后夜里就会发作,难以入睡。
这药汤的制作需要七七四十九种稀有药草和五五二十五种稀有药兽,药草需要每隔半刻钟放进去一株,药兽需要每隔一刻钟放进去一株,每一个都必须严格按照顺序进行,一旦顺序错了或者时间放的不对,都必须要重来。
确实极为麻烦。
每日等药汤煎完,天都黑了。
不过这药对这师兄的效果似乎也一般。
那夜,云溪半夜惊醒,正想要去喝点水,就瞧见了楼下的书房还亮着光。
房中的男人正揉着眉心,凌厉的目光突然抬起,一张符箓从他袖中猛地抽出。
窗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和摔倒声,符箓在来者面前停住,男人抬起头朝窗外看去。
被吓到的少女正摔在地上,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背后,单薄的白色单衣外头罩着披风,垂落到地上。
抬眸间透过窗户与宴沧玦遥遥相对,一双透亮的眼睛带着水雾,看起来就是刚睡醒的模样。
符箓重新回到袖中,男人缓步踏出了书房,站到了云溪身前。
高大的身影落在云溪眼前,云溪抬头看他,他的面容还是依然的温和清贵,依旧是那般好看,可她总觉得今日的师兄有些不一样。
宴沧玦没有扶起她,反倒蹲了下来,目光与她平视。
入夜时分,寒山小院静悄悄,只有远方传来呼啸的低吼声,不知是哪个灵怪又在山中作怪,也不知今日会有哪些弱小生灵会在悬殊的实力下被碾杀。
这寒山啊,每日上演一番弱肉强食,都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思绪飘忽,一只手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少女脸上染上了焦急的神色:“师兄,是我煎的药有问题吗?你的伤难道一直没好,才能你睡不着吗?”
“师兄,对不起……”
面前的小师妹似乎习惯性地将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一想到也许是自己不小心放错了顺序导致师兄的伤一直好不了,就止不住的难受。
“我现在就去重新煎药!”
披发的少女立马要站起来去药房,却被宴沧玦一把拉住。
男人修长的指尖隔着衣袖扣住她的手腕,轻巧一转,另一只手顺带着将她略有些松散的披风扶正,就将人轻推向她的房间。
“去睡吧,我无碍。”
“我只是不想睡。”
身上的燥热虽已褪下,但入夜的梦魇却才刚刚开始,那些脑海深处的记忆一刻也未曾消失。
云溪一步三回头,看见宴沧玦依旧站在小院当中,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映得那一双修长的眼眸更加淡漠、冷冽。
云溪打了一个寒颤,而宴沧玦也转身离开了。
肯定是她看错了。
定是这山间的风太冷了,宴师兄的眼神怎么可能那么寒人。
*
那日之后,宴师兄“不想睡”的事情就一直被云溪记挂着,经常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在她想到办法之前,先收到的是霁慕寒的传信。
今日已入夜,但山门外可以御剑,云溪从收到霁慕寒传信到赶到外门,不过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敲开门后,云溪就开门见山,问他:“药呢?”
霁慕寒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正关着一只碧绿尾、红冠顶的山鸟,看气息已经剩下最后几口气了。
云溪:“这就是西嶂山鸟?”
霁慕寒:“对啊!这西嶂山鸟藏于西嶂山深处,极其少见,且一旦离开西嶂山就不易存活。这只山鸟还是我昨日偶然在山下的灵物交换处寻的,已经没剩几口气,就赶紧买回来了。这西嶂山鸟若要入药,必须要活体,所以就立马给你传了信,你赶紧给你那师姐送去。”
云溪立马提着箱子就要走。
霁慕寒突然道:“等一下!”
云溪的脚步一顿,转头疑惑地看向霁慕寒。
就见霁慕寒满眼疑惑地走到云溪身边:“山门早就封了,你从哪里来?”
“我从……”
云溪一噎,突然想起来她之前曾问过宴沧玦,他为何要住在这后山中。
宴沧玦只回了两字“清净”。
看来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住在后山。
云溪立马改口:“我就今日正好不在内门,师父让我下山处理一点事。”
说完,也不等霁慕寒反应,她提着箱子就御剑飞走了。
唯留下霁慕寒,一脸怀疑地看着云溪离开的方向。
*
云溪估摸着这箱子里的山鸟活不过今晚,等明日找潜丰师兄也来不及了,她便打算自己偷偷把这山鸟送过去。
自从长禹陷入昏迷之后,芩菩就带着长禹住在了山门外,也更好方便芩菩寻药。
他们住的院子就在玉清山边某处寂静的山谷里。
云溪远远看过几次,不敢靠近。
不过今日的院子有些不一样,外头设下了一道阵法。
云溪很熟悉,这是芩菩师姐外出时常会设下的护院阵法。
那她如今便是不在这院子当中。
云溪将那箱子放在小院门口,透过院子的栅栏,她瞧见了内室里躺在床上的身影。
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是转回了头,将那个她极为熟悉的阵法戳开了一个洞。
俊朗的青年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若不是他床前那盏命魂灯还有微光,怕是连仙尊来了都觉得此人已无生机。
作为四大仙家之一的翠微山少主,翠微山的长老们拼尽全力才保住了长禹的一丝生机,但他也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当中。
这一睡,就是一百年。
“长禹师兄。”
是时隔了一百年的一声“师兄”。
云溪哽咽了一瞬,搓了搓眼睛,盘膝坐在了床榻边。
“师兄……”
“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没有回复。
但却是云溪从蚀骨崖出来之后,唯一能够让她说上话的东山之人了。
云溪吸了吸鼻子,忍住眼中的酸涩。
长禹师兄曾经说过,最爱看她笑嘻嘻的样子了。
云溪趴在床边,轻声和长禹说着话:
“师兄,玉清山的星鸾花又开了,可美了。”
“陆离师兄如今是整个玉清山最受人仰慕的师兄了,玉清山的长老们一有事情都会找他。冷珊师姐和方梓柏也一样,掌管了秋曙仙君门下诸多事宜。东山一切都挺好的!”
一切都挺好的……
是吗?
云溪突然噎住了,看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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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师兄睡着的温和面容,心中的酸涩压了又压,终究是忍不住:
“师兄,可我……不好。”
“我的心,好像坏掉了。”
原本平淡如水的心总是会控制不住的难过、嫉妒、悲伤,总是掀起惊涛骇浪,让她控制不住的情绪外放。
“师兄……你醒来好吗?”
“我想吃你做的冰灵果了。”
房中的香烛是芩菩特制的,带着凝神静气之效。
云溪感到一丝困顿。
许是这一切太安宁了。
就让她浅浅眯一会会儿吧。
这一闭眼,竟让她梦到以往和长禹师兄、芩菩师姐在一起的日子。
他们两个是最爱带她出去的。
芩菩修习医道,平日里经常要去山里寻找珍贵草药,每每商陆离将她交给他们二人照料,十次有九次都在深山老林里面度过的。
芩菩总是穿梭在深山之中,兢兢业业地找寻想要的药草。
而长禹就偷偷摸摸地从她的提篮当中摸出一个灵果,用自己的灵元将灵果冰冻了之后,再偷摸塞给云溪。
“快吃,快吃,等下你师姐要发现了。”
冰冰凉凉的灵果入口即化,是云溪吃过最好吃的灵果。
这时候,旁边总会传来芩菩的大喊声:“长禹!那可是千年清辉果!你还冰冻了?你知不知道冰冻了之后的灵果功效会丧失大半!”
长禹笑着接受芩菩朝他身上涌来的拳打脚踢,然后顺手在云溪和芩菩嘴里各塞了一颗冰灵果。
最后,总是一脸郁闷的芩菩和云溪坐在一起,翘首等着长禹将灵果一颗一颗冻好。
……
条件性的反射让云溪倏忽睁开眼,侧身躲开那道强劲的风刃。
风刃落在床榻边,直接将坚硬的地板碎成两半。
从门外走来一道人影,长发用一条淡青色的发带系起,手中还提着装满草药的药篮。
明明是和记忆里一样的清丽面容,可是那时的笑和闹却消失殆尽,看云溪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滚出去。”
云溪站直身体,忙道:“师姐,我只是想来看看长禹师兄……”
芩菩厉声打断她:“你配吗?云溪,你连站在长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犀利的风刃将云溪逼到了屋外。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透过重重雨帘,云溪看到芩菩嘴唇一张一合,冷言道:“若不是当年空谷仙君保你,你就该待在蚀骨崖一辈子。”
刺骨的话语和落下的冰冷雨珠将她瞬间带回了那个雨夜。
长禹是被妖所害,云溪有罪,但罪不及死。
只是长禹除了是玉清山的弟子外,还是翠微山的少主。
那天晚上的雨也是那么大,云溪浑身湿透,跪在蚀骨崖前,面前是一众玉清山和翠微山的长老。
玉清山的长老要按律处置她,可翠微山的长老不容退让。
害人的妖不知所踪,自家少主昏迷不醒,翠微山的长老们似乎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云溪身上。
字字攻心,恨不得将云溪抽筋扒骨。
云溪很害怕,不停看向玉清山长老的身后。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着师兄师姐能够出现在眼前,哪怕只有一个人来,她都没有那么害怕。
可直到要行刑,空谷仙君从天而降护住了她之时,她也未曾等到师兄师姐。
*
两道风刃随着芩菩手腕间风铃声的响起,一道划破了云溪的小腿,一道从她的鬓边划过,左侧的月白色发带碎成两截,飘落在地上。
云溪闷哼一声,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箱子碎裂的巨响在她脚边响起。
重力之下,箱子已经破裂成几瓣,毫无声息的西嶂山鸟从箱子中滚落在地上,沾染了满身的泥土。
“带着你的东西。”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