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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太原王

作者:林涧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接连燥热半月有余,晒人的日头终于稍歇,只是雨未下来。


    袁昭从谢芳居出来,才行几步路,一道红影也出了见霜院。


    见躲避不及,他压下唇角,转而朝红影走去。


    袁少焱远瞅见袁昭朝这边来,三两步至他跟前,行过礼,犹疑地看了看他身后,并没有侍从跟着,方道:“阿父尊安。”


    袁昭出现在这,纵袁少焱有满腹疑问,却也不敢问出口。


    连带着袁少焱身后跟着也小厮也几欲俯首帖耳。


    郎主寡言,偏眼神格外锐利,有如实质,单是站在这,周遭空气仿佛被抽干,叫人喘不上气。


    此刻这位令人见之生畏的郎主,微睇不敢看向自己的少年,意味不明。


    若是不将程月英扭脚一事告知袁少焱,他才安慰过王家女,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精力再去谢芳居。


    等她醒了,却不见心上人探病,怕是要伤心。


    袁少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叫人心里发毛,正想找机会脱身,却听对方开了口。


    只见袁昭举目,对着将聚拢的云,难得温和道:“早些回去,少倾怕是有雨,莫遭雨淋。”


    少年如遇大赦,连连应了便走,半分留恋也没有。


    等走远些了,那小厮才问:“郎君方才是想问郎主什么?”


    “我可不敢问。”少年摇头,“他向来不爱理我,做事不喜旁人置喙,真怕惹着了,他便一脚将我踹回军营去。”


    他声音不大,只是偷听者耳朵极其好。


    袁昭权作未闻,自回了书庐。


    才到廊下,院里飘了雨丝。


    侍从赶来开门,拧门锁的动作却因郎主迟缓些许。


    向来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郎主,竟伸了手去接飘摇而来的雨水,脸上还挂了笑?


    真是破天荒,想必是心情极好。


    他又偷眼去瞧无声无息候在一旁的黑衣人,对方面色凝重。


    侍从手底下的动作立马快了不少,开了门便速速退去。


    袁昭收回手,仔细擦干净才踏进书庐。黑衣人紧随其后,将门仔细关好。视线所不及处,几个同样装束的人悄无声息立在门前。


    闲人免进。


    黑衣人眼见郎主坐下后,暗室里神色不明,先去点灯。


    静默中,袁昭摒除外界动静,渐渐皱了眉。


    今日朝会,谢家那老朽谢清谈及如今流民蜂拥至邺城外,本只是安置事宜,却突兀提起太原王家。


    谢清自诩三朝老臣,自始至终要扶那几乎烂在宫里的皇帝,不惜处处与他作对。


    太原王家一夜间迁回老家,行事匆忙明眼人自然能看出端倪。


    他也曾有意拉拢王家,不知对方是否真掌握些跟老皇帝病逝有干系的密辛,原不欲打草惊蛇,却不想王家如同惊弓之鸟。


    可恨得知王家迁居后,再派人追杀,却被他们东躲西藏侥幸逃去。


    再远他也力所不能及,索性这些年王家并未翻出什么风浪,此事又被他压下,多年未有人敢提。


    不过敬他谢清也算所谓帝师,给几分薄面便要蹬鼻子上脸,几欲指着他的鼻子骂。


    连向来不站队的赵家郎也突然帮腔。


    这些世家越发嚣张。


    此刻终于亮了几盏灯,他眼中映出微光,却戾气不减。


    如今袁少焱救人一事传得满城皆知,这个王衔玉也更动不得了。


    黑衣人见上首之人面色阴晴不定,连忙匐跪。


    袁昭垂眸,冷声道:“派人在宫中看着曹子熙,今日如何?”


    “回主子,曹氏子一切如常,仍是整日缠着御前侍女替他念奏章,听上几个便烦了。只当宫里是个园子,四处地寻欢作乐。”


    一个从乡野带回来的所谓继承人,到底难堪大任。


    想到这他脸色才好些,只是一想起那曹氏子宿醉时微眯起的双眼,总让他无端想起少年时。


    他曾在边塞遇见的那只假寐的野狐,趁他不备狠狠咬上一口便逃得无影无踪。


    那黑衣人见他神色如常,犹豫着又道:“只是,昨夜曹氏子又闹着要出宫,半路人多跟丢了,只知他回来时又是浑身酒气,背了一篓粗制滥造的假‘双头莲’,冠发尽散,金冠也不知所踪。”


    不过乡野愚氓。


    他虽然心中有所忌惮,但此子实在展露的太过平庸愚蠢,除了遗传曹家样貌外一无是处,不过是花架子。


    “仍旧看紧他,任性时便让下人再多纵容些。”


    已经毒过一个了,再下手难免引人起疑。


    那黑衣人应下,本要退去,袁昭思忖片刻又出声叫住他:“对了,除此以外,再派人往太原至淮南一带搜寻王家人。”


    “是。”


    黑衣人退下,书庐内终于只余他一人。


    提到王家,思及边塞事,袁昭不免神情郁郁,若非袁少焱心性不稳,他也不必还需亲自费心这些。


    不日又要启程,他从身侧暗格抽出一幅画,徐徐展开仔细描摹画中人眉眼,叹息一声:“你为何也与我作对?”


    *


    扭伤脚以后,程月英行动不便,索性就待在谢芳居哪也不去。只从观鹤口中听说些或府上或外面的事。


    边关又要打仗了,为这事袁昭已动身去往西河一带。


    以及,外面都在传,从前袁、王两家有交好之意,如今王家女留在邺城,必是要结亲的。


    当然这话观鹤说时义愤填膺,反倒照影听了没什么反应。


    至于程月英,观鹤见她整日翻阅手边那本书,常常愣神忘记身边人说了什么,便记下了书名偷问照影,被笑了一通。


    据说是本启蒙书。


    可照影笑,那不是笑话她读书少么?


    观鹤不高兴了,不过照样还是每日往外跑,见程月英时常提不起精神,也往郎君那递信儿。


    袁少焱来谢芳居探望的回数也渐渐多了起来,怕月英因王衔玉烦心。


    但往往郎君走时,观鹤总能看见彩瑛哭哭啼啼的模样要郎君去一并探望王家女。


    可恨有时郎君被她抢去,观鹤也只能气得直跺脚,只恨王家女生病那晚没拦住自家女郎。


    没人管病死了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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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今日,观鹤没操心别院的事,她提裙跑进院里,正像只招摇的鸟。


    “女郎,府上要到白马寺替郎主祈福,正巧咱们到那天是中元,寺里有散乐百戏可看!”


    观鹤进来时,程月英正在照影的搀扶下走动。


    府上给请了医师,又用的好药,症状轻了不少,只是走动仍有些痛。


    闻言她悄然看向摆在桌上的《幼言》。


    字条约的时间在七月十四,正巧在七月半前一日。


    说不出是何感想,但确也有些巧合。


    但凡有何处有兵戈起,袁家人若在其中,婶娘便好上伽蓝祈福。


    这时候若她要赴约,便注定要与袁家人异路——祈福事大,婶娘不会改期。


    就像是,在刻意躲开袁家。


    程月英稍作思索,唤观鹤去替她收拾行李。


    少倾又悄悄唤来照影耳语几句,随后照影便朝谢芳居外去了。


    观鹤见状抬头,向外张望,着急问:“我忙得不得空,照影怎么跑出去了?”


    程月英只道出门差样东西,叫她去采买,观鹤因此舒心,继续手头的事,不再问了。


    隔日一早,袁家马车排成一列,物品在队尾装了三辆马车,前头还有两辆大些的。


    曹慧登上为首那辆,见弱柳扶风般的粉衣女郎欲往后去,对她招招手,笑道:“王家姑娘,同我坐一辆吧。”


    王衔玉原地止了步,悄悄看向袁少焱,似在求助,不过后者拉着观鹤盘问,自是没看见。


    于是她点点头,登上了马车,只不得不就此站在这辆车左的彩瑛咬牙狠瞪着比划着什么的观鹤。


    观鹤只顾着解释,也没空骂她,对着盘问她的袁少焱连连道:“郎君莫催了,女郎说了要去的,自然不骗人。”


    袁少焱好容易被劝动要上车,远远看见一道身影,又跳下来,一气儿迎上去,脸上笑意也止不住。


    只是走到跟前,他看着独自前来的照影,问:“月娘呢?”


    照影被他拦着,只得先摇头,却半句话不说,绕开他往起首那辆车去。


    不论袁少焱怎么问,她也不开口。


    只等到了车前,照影轻声唤了声:“夫人。”


    方道:“女郎早起时身子不适,方才请了郎中,说是得再吃几帖药。”


    她话音才落,袁少焱着急着便接:“那我留下照顾月娘。”


    “胡闹什么?你是会照料人的?”曹慧呵斥道。


    袁少焱也不应她,只转身就要回袁府去,照影退了半步,喊道:“郎君且慢,女郎托我给郎君带了话。”


    “我亲自问她去。”


    照影连忙跟上他,气也不曾喘便道:“女郎知晓郎君回担心,特地交代我跟郎君说:‘庙里今年的散乐百戏我还不能亲见,可惜难及时去,想叫郎君看了,可否等我到了,演几出替我解憾。’”


    袁少焱步子一顿,不再往前去了,到底是跟着上了马车。


    照影立在门前,待这浩大队列远了,这才松口气转身进了袁府。


    这边袁家车马行至此程一半时,程月英领了照影往胭脂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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