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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八页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怎么能又活了?”


    天祭台下的长楼梯一眼望不到头,楼风月率先一步飞上去,白汤仙人和听川率人皇及众修士跟在后面。


    最后几步台阶上有几团肉正在地上涌动,这些碎尸块甚至完全无法成行,但在强大号召力下仍然在缓慢攀爬,留下红红白白的血水和肉丝——俨然正是听川刚刚捞出的手指兄。


    人皇看着这块他连名字都不知道,放任自生自灭几年的儿子,不知道是迟到的愧疚,还是被这幅形态吓懵了,当即晕着要往后跌,求生欲让他下意识向前想抓住听川的衣袖。


    但人皇到底是凡人,尚未触及听川,就被仙力席卷,唰然光芒大亮,连带着他和身后一群太监滚下了楼梯。


    白汤仙人回头瞥一眼,并没有多管,听川已经趁着这个时间越过地上的烂肉跳到天祭台上,猛地顿住了。


    只见整个天祭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原来是这样活了——


    无一例外全是形态各异的尸体,大多破碎不堪,譬如第一位死的太子,怀里抱着自己的头,正容光焕发地站在不远处冲着听川微笑;再譬如第三位死的二太子,身下血淋淋的,嘴里还在嚼着什么,从手里攥着的形状看来就是身下少的那个……法臬死了这么多年,复活回来竟然恶心至此!


    听川恹恹地错开眼,这才看到天祭台的祭眼上竟然也有一具尸体,只不过这位尸兄罕见地保存完好,仅从外观看,既没缺胳膊少腿,软件硬件也全乎。


    ——委实是个借尸还魂的好身体!


    他娘的,竟然打的这个注意!


    听川心累扶额,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楼风月的身影,白汤仙人和那群修士也消失了。


    既然没人,他也不用装,当即抬脚就要走向祭眼,谁知才刚踏出一步,所有的尸体同时转向他,有眼睛的用过大的黑瞳孔、没眼睛的就用黑洞洞的眼眶,全都死死盯着他,嘴角慢慢提起,露出面具般的假笑,分外诡异森寒。


    听川脚步一顿,心头漫起寒意。


    他每路过一具尸体,尸兄们就会跟着转身,渐渐的,等他走到祭眼,所有的尸兄全都由原本的背对着祭眼,变成了正面包围。


    站在中间乍一往外看,真是一片尸山尸海啊。


    听川被眼前的场景诡异得胃里翻江倒海,心神电转,又一次想起刚才没琢磨出来的答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略微荒唐、让他自己倍感嫌弃的念头:所以许霆当年非杀法臬不可,是因为同样觉得他品味低劣,活着污染空气么?


    ——我竟然敢在评判法臬的视角上和许霆观念一致,被“独树一帜”的战神大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说我轻浮没主见?吠!


    听川越想越怒,抬脚踹向祭眼上站着的尸兄聊以泄愤,结果这一脚宛若踹到了石头上,他没有防备,尸兄未倒,反倒是他自己被踹得退了两步。


    就这一下,他撞到了身后的另一具尸体,待要回头,肩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


    听川动作一顿,白皙的皮肤上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诡异的血红色从他双眼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反手下压,白狐蓦地出现,膨炸开的大尾巴从后面把“楼藏月”裹起来,一口咬掉尸兄的手臂,听川长腿一扫,懒洋洋地向后瞥,刀光剑影中带着冰冷的压迫感,尸兄瞬间炸成一团团血肉,映红了头顶的天空。


    原本还算晴空万里的天气,天狗食月般迅速昏暗下来,层层阴云中露出一瞬红光,像极了人的眼睛。


    飞沙走石,漫天风尘将听川席卷其中,他眼前一花,直觉有什么不对,在狂跳的心脏中抬手扬起所有能调动的碎尸块,尽数砸向祭眼正中间的尸体!


    以听川的仙力,这一下不说将那尸兄砸得血肉模糊,最少也难以站立,但法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仿佛把那尸兄绑在原地,不止未动,甚至盯着听川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不对,委实不对。


    ……中招了。


    下一瞬,好似有一只手从后面直击他的天灵盖,往外源源不断吸取魂力,最后甚至不知足地想要把他的魂魄从身体中强抽出来,拉扯的痛感让听川难以自抑地恍惚起来。


    他瞬间明白过来法臬的绕这么一大圈子究竟想干什么,吃一百个人魂不如冒险吃一口仙魂进补,必须立刻挣脱,但他整只狐就像被魇住了,眼前陡然变化,风沙再起,白狐不受控制地吼叫起来!


    嗷——


    吼声将漫天风沙撕出一个口子,听川仅是窥得天光已然惊惧地瞪大眼睛。


    他喃喃问:“那一天……你也在吗?”


    风声猝然停顿,下一瞬天祭台上林立的尸体和纵横的血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恐怖、宛若地狱的漫天血海,旁边伫立的白玉蛟龙石雕已然被鲜血染变了色。


    不远处血色的残阳映在听川眼底,把狐狸血红的瞳孔照得更加明亮。


    ——黄金蛟台。


    观行二百四十年,他们死在了这里。


    听川又回到了马革裹尸的战场上,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力竭之后破封箱般的喘息声,明知道一切都是法臬的造梦,他仍然不可抑制地杵着煎人寿站起来,这把在许霆手里可以毁天灭地的仙剑,到他手里莫名温顺。


    几次差点伤到自己时,煎人寿都会自避锋芒,甚是奇怪。


    才刚刚站稳,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熟悉的手,握住剑柄,侧脸看去,正是许霆坚毅到锋芒毕露的脸。


    他眼下有一道血痕,正不断往外冒血珠,许霆随手抹掉,居高临下地看向听川,把那根沾了血的手指塞到他嘴里,让他吮了。


    眼看着许霆的脸色瞬间灰白下去,造梦中的自己却从虚弱到极点变得逐渐恢复了些仙力。


    假的,这不是真的,即使发生过也是假的。


    只是法臬试图摧毁我神魂造的梦罢了……我已经死掉百年了。


    许霆……许霆……不要去!


    听川的身体被操控着抬起手,他竭力大喊,但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用许霆刚刚给的仙力洞穿他的肩膀,任凭鲜血顺着手腕一路滑到手肘。


    许霆冰冷的眼睛仍然毫无温度,听川眼前渐渐模糊,许是错觉,他从许霆的眼神里看到丝痛苦。


    “你……杀不死他的,”他听见自己压抑悲愤的声音,带着穷途末路的绝望,“因为……那是我的使命……只有我才能杀了他……”


    听川被这句振聋发聩的话砸得近乎站立不住,下意识想,我真的对许霆说了这句话吗?


    紧接着许霆似乎被他说动了,任由他重新拿走煎人寿,持剑的手略微颤抖,在他决绝飞身前倏忽拉住他,低沉而冷漠地道:“记得,我从未喜欢你,是你自己赴死,与我无关——”


    这句话像轮圆了的手臂狠狠抽上听川的脸颊,扇得他耳边嗡鸣阵响,头疼欲裂,却瞬间神魂归位,从梦中场景的感同身受中抽离出来,灵魂从经历者摇身一变成为旁观者。


    听川如梦初醒,硬压下剧烈的反胃感,冷笑一声:“魔头,我当你要干什么!我是欠你的,可你万万不该拿许霆激我!”


    话音未落,他最后看了眼造梦中的许霆,此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进黑暗里,虽然看不清,但没有受伤、没有濒死、没有真实大战中苦战到最后一刻的狼狈,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仙尊。


    听川克制地收回目光,抿紧冰凉的唇角,千钧一发之际,他抬头直视向半空中那只戏谑的眼睛,刹那间抬手扬剑。


    与此同时,另一把“煎人寿”铮然出鞘,本就如血的残阳瞬间更加暗红,近乎透出黑甸甸的墨迹,周遭刮起迷眼睛的飓风,下一瞬两把规制相同的煎人寿迎面撞到一起!


    天空轰然降下惊雷,剑锋相抵形成的气劲近乎快化为实质,以圆形荡平周遭树木,染血的蛟龙寸寸龟裂,石块尘土随着飓风一同平地升天。


    听川并不习惯使剑,但他丝毫不惧,生生格住法臬直指他颈子的剑锋,眨眼间已经过了数招,不分高下。


    随着狐狸凶性被激起,白狐长啸冠绝九霄,它直起身,背上俨然出现一位袖袍翻飞、亮色袍裾随风簌簌作响的法相真身,无数的绯光凝聚在他身上,形成耀眼的白。


    他的真容比楼藏月要明媚俊秀百倍,更加瘦削苍白,白光散去,身披铠甲凌空踏起,白狐的九条尾巴唰然膨开,法相真身掠至“楼藏月”头顶,连同他一起轰然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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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正是第一代妖仙听川,所向披靡的杀魂真身!


    他们越打越烈,仙力不断炸响,狂风呼啸,黄金蛟台的造梦维持不住,开始慢慢崩塌。


    听川振袖甩出一道法诀,冷面如霜,当空落下扑向似笑非笑的魔皇!


    法臬没有身体,被他一剑横斩,重重拍散在白狐爪下,连同崩塌的黄金蛟台一起尖啸着碎成数片魂瓣!


    即便如此,听川未收剑气,仍旧直指被迫僵在半空中的法臬,森严地盯着他:“给我造个真真假假的梦,目的何?”


    法臬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歪了歪头,半晌笑起来:“哪里开始为假?”


    听川冷着脸,逼视着他:“我没有对许霆说那句话。”


    “……你不敢,”法臬像是发现新奇玩意儿,不顾剑锋,贴到听川脸前,“你不敢!造梦是你的梦,全凭你的心意走……狐狸,你竟然不敢告诉他,为何替他赴死!”


    听川心里一咯噔,被他叫得心烦意乱,当即没留手,一剑继续剁向他渐渐合拢的神魂,再次搅散才冷声道:“与你无关。”


    “你!”法臬气得破口大骂,半晌偷觑听川脸色,见他又要发火,明智地闭了嘴,转而兴高采烈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件许霆的秘密,如何?”


    听川持剑的手一顿,直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最是能蛊惑人心,当即不想再听,法臬似乎感觉到什么,加快语速像在拖延时间:“但你答应我,我们合作,杀了许霆!”


    听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片刻露出森白的牙齿,微笑问:“我早说了,当魔没前途,你一直不听,这种症状几年了?”


    话音未落,他没再给法臬开口的机会,杀魂法相向前一步,狠很攥住法臬的神魂,挥手将早准备好的法诀紧紧按在他身上,细小的符箓瞬间宛若活过来,尽数没入魔皇神魂之内,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再看法臬,外观无异,只是魂魄内骤然爆出浓烟,瞬间如被烈火焚烧,发出撼天动地的啸叫,在尖锐的风中厉声喊:“狐狸!你就不想知道,以你之力都可诛杀,许霆为何会被区区……搞到重伤濒死?!”


    听川侧头瞥下他,仿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丝毫不关心,就在法臬全力当空而来,给他最后一击的瞬间,他高举煎人寿,踩着白狐,纵身飞向半空中半睁不闭的眼睛!


    噗呲——


    仙剑捅进去时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就在坍塌的造梦随着这一下。


    轰!!


    残阳掉落,黄金蛟台分崩离析,地上的许霆幻影支离破碎,就连手里的煎人寿都逐渐透明消失。


    听川蜷起手指,似乎想留住什么,但转瞬翻脸不认人:“还自诩第一仙剑,连在幻境杀本体都做不到……什么玩意儿!”


    他的灵魂又摔回到天祭台,腿脚一软,才发现自己还站在长阶边,眼前的尸阵没有丝毫变化,等于说才刚踏入这里就立刻被法臬拉进造梦中。


    但时辰大概不长,长阶下的众多凡人还横七竖八地躺着趴着,唯有站在听川身边的白汤仙人看起来颇为狼狈,大惊失色道:“二公子!你……还是到小仙身后来吧,这尸阵不简单,你已然负伤,万事小心为上。”


    听川用力吸一口气,压下眩晕的失重感,忽然想到一件事。


    楼风月呢?!


    最先上来的侄孙子好像从尸阵中消失了。


    听川疑云顿起,快速扫荡了一圈天祭台,喝问白汤仙人:“你刚才上来没看到楼风月?”


    白汤仙人闻言想到什么,跨步挡在听川前面,扇子唰然打开。他平素态度随意,然而此刻却少有的严肃,表情有如凝霜,盯着眼前的尸阵,似乎也在寻找楼风月的影子,严阵以待。


    忽然轻声道:“二公子,皇城司内一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你们狐族连同小仙的监管能力范围,本该由妖仙大人亲自出山料理,但鉴于他老人家还未醒,因此只能由小仙三叩九拜请战神大人下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攥紧手中的扇子,下定决心道:“但大公子生死未卜,小仙断没有留你一个低阶小妖独自在此的道理。因此,只能由你拿着小仙的飞令,去呼神宫请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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